“好像顺着那个洞,爬进讲台了……”
    “真的?没在桌子里?”
    廖敏之已经挪开了桌子,在书桌旁侧搜罗蟑螂的足迹。
    “没事吧。”高峰跑过来主持大局,“一只蟑螂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这蟑螂这么大,要是在讲台里生崽就麻烦了。”
    “讲台有蟑螂也很恐怖啊,我们的桌子挨着讲台。”
    高峰撸起袖子去讲台看有没有不明生物。
    贺兰诀不放心,拉着廖敏之:“我们找一找,也可能躲进书桌里了。”
    她书桌里塞的都是零食,最害怕招惹蟑螂了。
    廖敏之帮她从书桌里倒腾出零零碎碎的糖果、巧克力、小饼干。
    “怎么还有薯片?”贺兰诀嘀咕,伸手去掏,“什么时候的薯片?”
    薯片包装袋挤成一团,缩在桌子最里面,应该是她某天吃了一半,顺手塞进书桌里,然后忘之脑后。
    她把包装袋掏出来,捏在手里,顺着开口往里看——看看里头还有没有剩余的。
    四五只小体型的蟑螂二代,蛰伏在薯片渣里,顺着袋口企图逃跑。
    “啊——”贺兰诀瞳孔地震,放声尖叫,揪着廖敏之的衣服,“有蟑螂——”
    薯片袋轻飘飘掉在地上,小蟑螂们在她脚边四处逃逸。
    她整个人都要石化裂开了,整个人都吊在廖敏之的胳膊上,拉着他逃窜:“啊啊啊啊啊啊——别碰我——”
    廖敏之不怕蟑螂,但被她硬拽着,大半衣服都揪在她手里,衣领后勒,脖子也勒红了,呼吸也不顺了,手也被她缠住,被六神无主的贺兰诀拖累着两个人跌跌撞撞往后倒,书本也掉了一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更猛烈的是周边同学的尖叫声,有恐惧症的同学已经逃出了教室,后排女同学爬上了桌,急得大哭:“过来了,它过来了,贺兰诀,快踩死它,踩死它,”
    “我不敢,我不敢……呜呜呜……”
    贺兰诀瑟瑟蹲在廖敏之凳子上,紧紧拖着廖敏之,把他当挡箭牌用。
    廖敏之跨步,镇定一脚,消灭了一只小小强。
    “这边,这边有一只。”周边男同学发挥男子气概,满地逮,“哎,踩一脚,咯嘣响。”
    “你好恶心。”
    “恶心啥,这可是优质蛋白质,吃薯片长大的。”
    “啥味?哦,德克萨斯烧烤,烤一烤应该挺香的。”
    女生集体作呕。
    “我忘记了。”贺兰诀鹌鹑似的缩在廖敏之身后,两行面条泪,“我真的忘记了——”
    这节自习课被贺兰诀毁了。
    范代菁听见喧哗声,急忙上来,看见教室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讲台也被搬空了。
    蟑螂的老巢应该就藏在讲台里某个角落,顺着木头缝隙,正好溜到贺兰诀桌子里野餐。
    男生们聚在一起,聚精会神找小强。
    范代菁把班级情绪安抚下来,看见撒了一地的薯片渣和贺兰诀桌上的小零食,交给廖敏之一个任务。
    “廖敏之,以后监督贺兰诀的课桌,务必保持干净。”
    自习课后,贺兰诀跟范代菁请假:“老师,我想请一节晚自习。”
    “怎么了?”
    贺兰诀抬起自己捏过薯片包装的手:“我有心理阴影,想回去洗个澡。”
    范代菁也忍俊不禁:“批准,今天晚上你就在家休息吧,放松一下。”
    “谢谢老师。”
    贺兰诀回家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皮肤都泡红皱了,才把那惨不忍睹的画面从脑海里剔除。
    她没收拾东西,直接回家,当天作业还是廖敏之送过来的。
    “妈,我下楼一趟,同学送点东西过来。”
    “早点回来。”
    贺兰诀没换衣服,握着手机,趿着人字拖下楼。
    她穿着白色吊带裙,露出纤细的锁骨和后背,短发温顺,发尾仍沾着水珠,走过黄昏斜照的安静小巷,慢悠悠飘过来,像一朵清新柔软的白云。
    “你怎么来了?”玲珑眉眼还带着点低落。
    廖敏之把作业和试卷递给她:“卷子明天早上要交。”
    “桌子我帮你洗了,用酒精消过毒,你要是不愿意用,我把我的课桌换给你。”
    “谢谢。”贺兰诀看见他的t恤,被□□得皱巴巴的,胳膊还残留她用力摁下的指痕,目光闪烁,“那个……”
    “我是不是把你弄疼了?对不起……”她红着脸,“我觉得我当时举动挺傻的。”
    她当时就差窜进他怀里了。
    “不疼。”他语气柔缓,“我觉得挺好的。”
    两人对望了一眼,他眼神安静绵长,却暗藏光芒,直直地望进她心底。
    第37章
    蟑螂事件之后, 贺兰诀一度有了心理障碍,把自己的零食都转移到廖敏之书桌里。
    围魏救赵。
    她吃零食也偷偷摸摸,绝不打搅廖敏之, 手悄悄伸进他书桌里, 暗中摸索包装袋。
    廖敏之每次都能精准地逮到一只小贼手。
    抓住,扔出。
    贺兰诀眨巴眨巴眼睛, 引着他的注意力落在别处,又顺着桌缝隙悄悄摸进去, 小心翼翼偷运零食。
    廖敏之再一次攫住她的手。
    那只手微凉,柔软纤细、滑腻无骨,十指不沾阳--------------丽嘉春水,圆润淡粉的指甲盖上贴着亮晶晶的小贴纸。
    他的手却是干燥热烫的,指骨笔直而硬, 略微硌人, 手心有几个薄薄的小茧。
    是全然不同的触感。
    无人可知, 面上不动声色,每一次暗地的交锋和肌肤触碰, 像羽毛轻轻挠动心田,酥酥麻麻, 无法描述, 只有彼此目光流转, 眉目传递的细微异常可窥端倪。
    像一场只属于两人、无法诉诸于口的秘密游戏。
    偶尔午夜醒来, 溶溶月色透过窗户撒在床上, 贺兰诀常觉自己在长身体,哗啦啦疯长, 余韵深长又令人辗转难眠。
    只能回味, 无法描述。
    学习之外, 她还想找点别的填补心灵,常去租书屋借点言情小说和漫画满足少女的幻象。
    她和唐棠探讨爱情的基调和特质,又觉得不过瘾,拽着廖敏之一起参与,可惜廖敏之对她的精神读物丝毫不感兴趣,屡屡惹她气恼。
    “情节推动缺乏逻辑。”
    “感情发展莫名其妙,动机不纯。”
    “快餐读物,毫无营养,白日做梦。”
    贺兰诀气得把《钢铁是怎么炼成的》砸在他脑袋顶上。
    读你有力量、有逻辑的文学作品去吧。
    他唯一有用的贡献——
    贺兰诀在翻阅某本少女漫画时,男女主情感发展的关键时刻,全书最重要的那一页被人偷偷撕掉了。
    后一页……第二天清早。
    到底发生了什么?!
    廖敏之骑车载着她,找遍了北泉大大小小的书店和租书屋,最后贺兰诀面色微红地走出书店,发消息给唐棠。
    【一个特别浪漫唯美的深吻。】
    【尺度还可以。】
    唐棠回她。
    【照片发我看看。】
    【你俩争分夺秒出校,就是找书去了?真闲。】
    【重色轻友,以前做什么都是我陪你,现在你有了新欢,抛了旧爱。】
    贺兰诀安慰了她一通。
    最近唐棠有点黏人。
    -
    “周末要不要去滑冰?”唐棠邀请贺兰诀,“我们班几个同学组团活动,打算去滑冰。”
    “滑冰?”
    “喷泉广场那边有家老式旱冰场,原先咱初中附近不也有家吗,我们以前还去玩过,后来倒闭了。喷泉广场这家比较大,挺有人气的。”
    这么一说贺兰诀想起来了,她表妹璐璐身高腿长,从小学轮滑,淘汰过几双半新不旧的轮滑鞋,都送给了贺兰诀。
    初中那几年无所事事,贺兰诀还带着上小学的璐璐,还有一帮朋友去旱冰场滑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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