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恩瞪大了眼,心脏猛烈收缩。
    她忽然扑过去,看着被推出来的小小人儿。
    那么,那么小的一个宝宝。
    那么,那么可怜的宝宝。
    她的女儿,小小的一团。
    安静的,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苏念恩一把将轻得可怜的孩子抱在怀里,全身不住的颤抖,颤抖的唇,张着口,声音未出,眼泪已经双双滚下。
    “你们,你们不可以救她吗?”
    苏念恩抖着唇,望着所有医生。
    “太太,我们,一直在尽力。天心小姐太小,无法承受再次手术……”
    “手术进行一半时,她心脏停止了跳动……”
    “没有了生命体征。”
    这段话,三位医生接力,才说完。
    所有人医生的,肃穆的垂立着。
    现场,弥漫着浓浓的死亡气息。
    “不!”
    “不可能!”
    苏念恩抱着女儿,忽然冲近顾西川面前。
    她歇斯底里的问:“不是黄疸吗?我没听说、黄疸会要人命的,是不是?”
    她期待的望着顾西川,顾西川泪湿了眼眶。
    “对不起,我们女儿,出生时就……她已经做过一次小型手术,但……”
    “你骗我——”
    苏念恩朝他怒吼。
    汹涌的愤怒破腔而出,如河东狮吼。
    “你一直在骗我,你一直在骗我!”
    苏念恩疯了。
    她紧紧抱着女儿,把小小的宝宝紧紧贴近胸口。
    眼泪决堤……
    清晰撕裂的痛,撕裂着她的身体,撕裂开她的灵魂!
    她抱着女儿,轻轻的,用满脸泪痕的脸,贴近女儿的脸,贴紧女儿的脸。
    “宝宝,宝宝,我是妈妈呀,妈妈来看你了,宝宝……”
    “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你睁开眼看看妈妈好不好?我错了,我不该现在才来……”
    苏念恩紧紧抱着女儿,悲痛几乎将她整个人撕碎。
    “宝宝,你还没见过妈妈呢,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还没见过我呢,宝宝……”
    她第一次见女儿,她不要是最后一次。
    “我的宝贝,你可不可以回来?”
    她愤怒的朝所有人大喊:“你们不能救救她吗?她才出生十一天,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苏念恩抱着孩子,猛地跪地上对所有人磕头。
    “求求你们了,救救她好不好?求你们救救她……”
    顾西川抹一把泪,上前抱住她们母女。
    “恩恩……”
    “你走开!你走开。”
    苏念恩手肘撞开顾西川,回头瞪着他,血海深仇一般。
    但很快,她又抱着女儿转向顾西川,对着他磕头。
    “顾西川你那么厉害,你认识很多厉害的专家,什么病治不了啊?可以的,对不对?求求你,请专家救救我女儿,好不好?求求你了,顾西川,求求你!”
    “我给你当牛做马,我用一生报答你,只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她还这么小,你叫人来,你快叫人来啊……”
    苏念恩崩溃的推拉着顾西川,几乎绝望的哭着,求着。
    顾西川一把抱住苏念恩,“是小天心和我们的,缘分没到,她又变成……星星回到天上去了,我们,让她走吧。”
    “不,不!她已经来了,她来了的。”
    苏念恩肝肠寸断,“她来了的。”
    “是我们,没福气,做不了她的父母。让她走吧,以后,一定还有机会,把她再接回来。”
    顾西川将苏念恩的手扳开,一根、一根手指,扳开。
    将女儿,接进怀里。
    他起身,苏念恩扑向他,紧紧抱住他的双腿。
    “你要干什么?你要带她去哪里?她是我的!”
    苏念恩抱住顾西川的腿,仰头满面泪水,望着他。
    “她是我的女儿,你不要带走她,你别把她带走,好不好?”
    顾西川深呼吸,心脏像被悲痛填充到极限的气球,下一秒就要炸开、炸成碎片。
    “她该走了,她要走得漂漂亮亮的。你相信我,小天心一定在未来的某个时候,等着我们。”
    顾西川把孩子交给了医生,转身将苏念恩抱起来。
    “我们是小天心的爸爸妈妈,就算她只来了这个世界十一天,她也是我们一辈子的女儿。她来了,我们没有好好欢迎她,她走……我们应该送她。”
    “我们欢迎她,再回来。到那时,我们都已经知道怎样为人父母。”
    顾西川紧紧拉着苏念恩的手,同样泪流满面,样子没比苏念恩好到哪去。
    “我不带走她,我们一起,去送她。她走后的,每一步,我们作为她的爸爸妈妈,我们都要参与,好不好?”
    顾西川低声的、近乎恳求的,希望她接受现实。
    这么多天来,小天心的每一次病危通知书,都令他心如刀绞。
    可这一天,他、他们,终究要面对。
    他不想再欺骗苏念恩,因为她是小天心的妈妈。
    她有知情权。
    他不能,让她连女儿一面都没看到,就彻底失去了女儿。
    他不能那么残忍。
    所以,在最后这一刻,他还是,带她来了。
    带着产后虚弱,身体并没有康复的她,来看他们的女儿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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