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妃作歹 作者:月上梅梢

    第 8 章

    饶是谢西风行事果决作风狠辣,面对这一幕也不由得呆住了。两世为人,她经历过太多事情,却唯独没有经历过这种血腥场面,看见那大刀扎进洛明涛后背中,她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却转瞬间又沸腾起来,“啊”的一声大叫扑过去,抱住那土匪的胳膊就又死死咬住。

    谢西风可不是谢东风那种闺秀可比,这一口咬下去是下了死命的,力道可想而知,一瞬间她嘴里便有热热的鲜血流出来,腥的她差点呕出来。

    土匪首领纵横南北十数载,从没吃过亏,如今却因为大意让一个书生和两个娘们儿差点把手腕子都给咬废了,一时间怒火攻心,反手一刀就往谢西风的胸口扎过来,眼看那刀尖已经划破了棉衣,忽听破空风声响起,接着就听那土匪怪叫一声,先前被谢西风差点儿撕下一块肉都不曾松了大刀的手腕竟然就是一松,那大砍刀就“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既然是你的恩人,你就去练练手吧,这人的功夫还不错。”半空中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接着一条人影飞出,还未看清面目,就是接连几脚蹬在那土匪胸口。

    “啊,佛山无影脚。”谢西风惊叫,却听“扑通”一声,那土匪已经倒在地上,嘴角流出腥红鲜血,凸出来似的瞪着面前少年。

    “永怀,是你?”谢西风又惊叫一声,却见洛明涛身子晃了晃,一屁股坐在地上,接着自家阿姐就好像死了丈夫般的惊恐叫起来。下一刻,身前又是人影一晃,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儿蹲在洛明涛身边,只看了一眼,便翻翻眼睛道:“手无缚鸡之力,却不失侠勇志气,虽然其实和飞蛾扑火差不多,但这份儿勇气可嘉。放心,老天会保佑好心人,他只是皮外伤,死不了的。”

    “都……都看见骨头了,老先生你还说是皮外伤?”谢西风指着洛明涛肩头那个恐怖的露出白花花骨头的伤口,恕她才疏学浅,从来也没看过哪部小说里把露骨头的伤口叫皮外伤的。

    “我说是皮外伤,就是皮外伤。”老头儿双眼向上一翻,耍起了无赖,这时候永怀走过来,恭敬道:“师叔,已经都收拾了,您就快给这位公子上药吧。人家谢二姑娘救人的时候,可没像你这么婆婆妈妈的。”

    老头儿这才咕咕哝哝的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瓶,其中一瓶药倒在洛明涛肩头和后背的两处伤口,另一个小瓶扔进他手中,冷冷道:“每日早饭前一粒,连吃五天,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谢西风呆呆看着这一幕,心里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靠,开金手指了,遇到奇人了啊,我这不是穿越种田文,是穿越武侠文啊。

    正在心中嚎叫着,忽听永怀恭声道:“姑娘看这些土匪要怎么安排?那四位大哥是救不活了,不若把他们送交官府?”

    老头冷笑一声道:“这是今年活动在连玉山一带的悍匪,闹了一年多,直到把那富饶的地方闹了个精穷,这才流窜过来了。这个穿山甲武功精进,对地形是最熟悉的,我们今儿幸好赶上,不然即便有心除害,也没那么容易。你送去官府?他们手里有的是金银,那些官儿有什么好东西?得了银子就把人偷偷放了。”

    谢东风诧异道:“可……可这些都是悍匪啊?县太爷也敢放?”

    老头儿冷笑一声:“有什么不敢的?你还当现在这世道是先帝在时那会儿?别傻了,虽然朝中还是有几个好臣子,但这地方上的人,却全都是那些太后党收了钱安排的,除了真金白银,什么也不认。”

    这一点谢西风是很清楚的。她面色煞白,看着地上四名家丁护院的尸体,这些人虽然只是会些花拳绣腿,真正有事的时候未必用得上,但是这几年来他们护着自己出入各家店铺内外。耳边仿佛还是他们昨日的欢声笑语,但此时,却已经只剩下了四具冰冷的尸体。想到此处,她只觉得心中有一股火在熊熊的燃烧着,似乎要冲破胸腔燃烧到天际。

    谢东风和洛明涛等人正在为难,却见谢西风忽然伸手将掉在地上的大砍刀捡起,然后猛的站起来,一直来到那土匪首领身边,她漂亮的桃花眼中此时似是燃烧着两团炙热的火焰,一字一字恨恨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既然你进了官府能保不死,今天就要你死在我手里。”话音落,双手高高举起,然后就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用尽全力落下,只听“扑”的一声,那把大刀准确无比□土匪首领的心窝。

    土匪首领的眼睛都凸了出来,手指颤颤指着西风,可还不等说出一个字,嘴角就溢出大口大口的鲜血,转瞬间脑袋偏在一边,断气了。

    谢东风和洛明涛以及永怀全都愣住了,好像三只呆头鹅般定定瞧着宛如罗刹的西风。独有那老头儿愣了一下之后,便抚掌大笑起来,一边叫道:“这女孩子了不起,真了不起,老头子我走南闯北,什么人没看见过,能有你这等果断这等本事的,不多。将来你若是有机会,定然是一飞冲天,了不起,真了不起。”

    “当啷”一声,谢西风的刀从手上跌落下来,她似乎这个时候才醒悟到自己刚刚杀了一个人,踉跄着退了两步,但是随即就止住了步子,她扶住马车辕,身上似乎是在不停的颤抖,嘴唇不住的喃喃念着什么。慢慢的那声音越来越大,众人才听清她反反复复说的是“我不后悔,不后悔,他杀过太多人,他该死,该死。我不后悔……”

    “没错,你不用后悔,也不该后悔。这些畜生犯下的累累罪行,死十次都不够给他们赎罪的。”空旷的雪地上忽然响起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喝。只见被永怀叫做师叔的那个老头儿大步走上前来,捡起地上的大刀在每一个还活着的土匪身上都补了一刀。每补一刀他就大声说一句:“他们该死,这就是他们对付别人的手段。多少个村子被他们全部屠戮,多少户人家被他们杀的全家死绝。这要是在前几年,他们每一个人都要受千刀万剐之刑,如今世风日下官场黑暗,这么个死法儿,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随着老头儿洪亮的声音在半空回荡。谢西风身体的颤抖终于慢慢止住了。她感激的看了那老爷子一眼,心里明白自己刚刚因为一时的愤怒冲动杀了一个人。但她毕竟是个还不满十九岁的女子,若非这老者的一番醍醐灌顶,只怕随之产生的心魔就要令自己一生都活在噩梦之中。

    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直到把所有的土匪都杀了个干净,老者才扔下那把饮足鲜血的大刀,来到谢西风面前,微笑道:“女娃子好样儿的,对付这些畜生,决不能容情。你面相清奇,一生贵不可言,然早年坎坷,杀伐不断。但只要你谨守本心,牢记为人处世,只要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挺直了身子就无愧于心。那就尽管去做,一生也必能获得平安喜乐幸福绵长。”

    谢西风默默听完,向老者盈盈一礼,肃容道:“前辈教诲,小女子定然牢记于心。今日多谢前辈援手之恩,路途苍凉无可酬谢,待到清远城内,若有何需要,请给小女子一个机会略尽绵薄之力。”

    老者爽朗大笑道:“好好好,你放心,有需要了我自会去找你。”话音未落,就听身旁的永怀小声道:“师叔,没有您老人家这么不地道的吧?谢二姑娘两次活命之恩我还没报呢,你就大言不惭的把这份人情给收下了?”一语未完,连受伤的洛明涛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又牵动伤口,疼的哎哟连声。

    老头儿使劲儿瞪了永怀一眼,耍赖道:“人虽然是你小子打倒的,但没有一个是你出手杀掉的,所以这份人情自然是在我身上。难道你还和你师叔争不成?你这臭小子懂不懂一点尊敬师长啊?”一边说着,便冲谢西风摆手道:“带上你的人,还有这几个护院的尸体回去吧,剩下的事儿我们来处理,保管不给你惹一点儿麻烦。”

    谢西风再次谢过老头儿和永怀,这才与洛明涛和谢东风坐上马车赶回清远城。

    回去后,四个骤然遭到天降横祸的护院家属有多么悲痛自不必说,谢西风每一家都给了五百两银子,只是心中仍然难免悲痛,以至于这一个年都没怎么过好。

    转眼间出了正月,这一日娘儿三个正在后院房内说话,忽见秋香走进来,对谢西风道:“二小姐,那商家老爷来了,咱们老爷正在前厅会他呢,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儿。”

    秋香虽然是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自然是知道会有什么事儿的,不然也不至于冒着得罪自家老爷的危险来给二姑娘通风报信了。果然,谢西风一听就站了起来,而谢东风也紧张的面色煞白,拉着妹妹的袖子,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闺女啊,大概只是来拜年的,你别这样儿,外人面前好歹给你爹爹留点面子。”谢夫人看出女儿脸上的怒意,忙要拉着她坐下。却听谢西风愤愤道:“拜年有这个时候儿来的吗?就算是拜年,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再说了,我姐姐的终身大事,难道不比爹爹的面子重要?不行,我得过去听听。”

    谢夫人无奈,更何况现在也觉得那商家和自己女儿并非良配,因此也只好由得她去了。

    这里谢西风急匆匆穿花绕树到了前院,顺后门回廊走进前厅,隔着大屏风,只听商老爷正和自家爹爹说话,她也没急着出去,便在一旁静听,心道那老家伙最好别再打什么主意,你若真是过来说话儿也就罢了,若有别的心思,哼,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商老爷一开始的话还不过是叙述寒温,又极动情的述说自己和谢家几年的情谊,听的西风暗暗摇头,心道这老家伙果然是来自取其辱的,刚想到此处,便听见那商老爷叹气道:“当日小儿年少不懂事,在众人面前说那些不尊重的话,我这里给谢翁赔罪了。”

    谢老爷笑容可掬的模样谢西风想都能想出来,果然,就听见自家老爹喜滋滋地说着什么“不妨事不妨事,小孩子嘛口无遮拦都是有的。”

    那商老爷听见谢老爷这么说,哪有不顺杆儿爬的道理,忙笑着道:“还是谢翁深明大义,唉,实话不瞒你说,其实犬子不过是有些好面子,他心里对侄女儿并没有那种不堪的想法。这半年来,他一直都央求着我来替他认错道歉,还说想重续婚约。想必谢翁您也知道,经过那件事,咱们两家都受了损害,就连大侄女儿,名声也让那起子小人给破坏殆尽了,除了咱们知根知底的,将来哪里还有好姻缘呢?因此依我说,咱们不妨就将当日那恩怨揭过去,过后仍然是亲家之好。当日那事儿,不是我说嘴,二侄女儿也有不该的地方,她一个女孩儿家,就心里有气,也不该当着众人面去给我家小子难堪啊,还逼他写退婚文书。”

    谢老爷点头道:“是是,的确是这个道理……”话音未落,便听屏风后一个冷冰冰的声音道:“自古父母对子女的舔犊之情,都是令人感动敬佩的。商老爷维护儿子,本无可厚非。不过爹爹为什么却要抹黑自己的女儿去给不相干的人开脱?这也算是舔犊之情吗?”

    谢西风的声音一响起,谢老爷就知道坏了,头上那冷汗瞬间就汇成了一条条小溪流下来。若不是在商老爷面前,他这时候儿哪里还坐得住。却见西风袅娜出来,先给商老爷和自己行了个万福,面上却是冷淡淡的,他知道自己刚才这番话算是把女儿得罪苦了,心中不由的暗暗叫苦,心想是哪个快嘴的做了耳报神?我明明吩咐过他们不许告诉西风的。

    商老爷皱了皱眉头,淡淡道:“二侄女儿好歹也是个富家闺秀,我和你爹爹说话,哪里轮得到你来插言?女儿家便该有女儿家的端庄样子,不然将来于婚配都有影响的。”

    谢西风一挥手,冷冷道:“这个不劳商老爷操心了,您还是回去操心令公子的婚事就好,我姐姐是断不可能再嫁他的……”一语未完,便听谢老爷一声断喝道:“还不给我下去?你商叔叔今日是好意来修补两家裂痕,你小孩子懂什么?就胡乱插嘴?这样下去,我是真不能再让你在外面疯跑了,关你半年好好学规矩,你便知道家法厉害。”

    谢西风哼了一声,冷笑道:“好意修补两家裂痕?那怎么这个时候儿才来?早干什么去了?这事儿发生也有几个月了,若只是说无颜前来,怎么连封信都没有?这时候却又来的哪门子好意修补裂痕?必定是因为百年书香望族没了那几十顷地,连一个年都过得捉襟见肘,所以商老爷才不得不豁出去这张老脸,拼着让我们的铜臭污染门风,也要来求回这桩婚事吧?”

    商老爷被谢西风一语戳穿了心思,不由得老脸通红紫胀,任他脸皮再厚,家计再艰难,此刻也坐不住了,也不管谢老爷站起来严词斥责西风,便站起身道:“谢翁,既然二侄女儿都如此说,我是没脸继续坐在这里了,刚才的那些话,你就当我没说,若两家有缘,总是会在一起,倒也用不着这个时候热脸贴冷屁股,让人家把我们的好心当了驴肝肺。”说完也不管谢老爷挽留,便拂袖而去。

    一直出了谢府,走不远便见一个青年从巷子中蹿出来,拉着商老爷袖子道:“爹,如何?他们可答应了吗?”

    商老爷恨恨看了一眼儿子,气道:“混账东西,你还敢说?若不是你当日轻狂沉不住气,我们至于到今天这个窘境吗?更何况你今次乡试还落了第,你知不知道你爹我是豁出了这张老脸才去和人家说的?结果却又被那个谢二夜叉给抢白了一顿,这些都是为了你这不争气的逆子。”

    那商梁栋自从让谢西风摆了一道后,都有心理阴影了,一听他爹这么说,差点儿就哭了出来,惶急道:“这么说……这么说他们没答应?那……那我们怎么办啊爹?今年连海参鲍翅都没吃上,如今我都没钱请人宴饮了,我觉得同窗们看我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那能怪谁?还不是怪你自己?”商老爷气哼哼的道,但是看见儿子那副苦瓜面容,终究还是心有不忍,没好气道:“好了,虽然那二夜叉没有好话,但我能看得出来,谢翁还是很想结成这门亲的,毕竟他们再富有,也只是个商户,能嫁到我们这书香之家,就是他祖上积德,烧了几辈子的高香才得来的。一个家庭里当家作主的是男人,那二夜叉再厉害,也管不了他爹,我们如今是不能再去倒贴了,不过我走时也给他留了后话,如今我们且回家去,等着他们来求我们就完了。记住,到时候你给我好好表现着点儿,露出点沉稳有度不凡的气质来,还怕他们不求着咱们结亲吗?”

    商梁栋听他爹这样说,方放下心来,呵呵笑道:“爹你不早说,差点儿没把儿子吓死,既如此,我们便回家静候佳音吧,哼,那谢家小小一个商家,就敢给我们几次三番的羞辱,这一次他们上门来,必然要好好拿捏拿捏他们,也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若是可能,那谢东风的嫁妆一定要多要一些,除了金银外,还有土地,最起码也得要他们一千顷,这也不过是三五分之一罢了,对了,还有那些商家铺子,谢家的粮油铺是清远城最大号的,也不能都让那二夜叉独占了去。”

    看到这商家父子的嘴脸,也许读者大人们都忍不住发笑,暗道梅子也真胡扯,世上哪里有这么不要脸又自不量力之人呢?其实诸位大人错了,所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须知古往今来人人都说自知之明,但偏偏有那么几号人,只觉着天上地下唯我独尊,所有人都该跪下来舔我的靴子。却从不仔细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了一副什么嘴脸,这商家便是此中的一号极品,因此有这种天方夜谭的想法也不足为奇。

    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且不说商家自在那里做着美梦,只说谢老爷,这一次是真让谢西风惹得上来火气。气冲冲回房去,偏偏西风心里也有气,便也回房,埋怨爹爹不该不顾姐姐幸福,耳根子如此之软,让人家几句软话便说动了。谁料还不等说完,就被谢老爷甩了一巴掌,只把谢夫人和谢东风都吓了个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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