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救驾来迟,望太子殿下恕罪!”
    卫渊短暂地和姜绍钧对视了一眼,随即将眸中一切复杂的神色掩下,干净利落地朝被众位宫人护在最后的姜珵行礼。
    “卫统领快请起。”局势出现转机,皇后的面上终于恢复了血色,和颜悦色地说道。
    二皇子的面色就不是难看一词能形容的了,殿内所剩御林军已不多,不管是从身手还是数量上,都不能和卫渊所率的五军营兵士所比。
    眼看着他的人马就要被围剿,二皇子被剩下的御林军护着边战边退,卫渊的人马却步步紧逼,看模样是要将他身侧之人杀尽之后活捉他!
    就在二皇子被逼到绝境无路可退之时,他的眼角忽然捕捉到了一片翻飞张扬的飞鱼服,领头那人一袭耀目的朱紫色飞鱼服,眉眼润泽含笑。
    二皇子宛如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深渊发现了一线灰暗光明,顾不得许多,急切大呼起来:“秋大人!秋大人!你该知晓自古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况坐在你这个位子上的锦衣卫指挥使何曾有善终的!姜珵还是个奶娃娃,他手中根本没有权柄,他给不了你足以护住自己的权势!但是孤可以!只要你投靠孤,孤只要在位一日,就许你如今的权势!甚至能让你更上一层!”
    秋明良已行至殿内,看戏般欣赏着二皇子在围攻下的垂死挣扎,唇边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二皇子身侧的最后一个御林军倒下,秋明良也走到了他面前。五军营的兵士具都虎视眈眈地望着他,卫渊却目光沉沉地盯着他动作,始终没有下令动手。
    二皇子瘫坐在地,抬头看着面前俊秀尔雅的男子,眸中的神采随着他蹲下的动作逐渐明亮。
    他蹲下身后,却只是轻轻在他耳边说了句话。
    “冬狩行刺也有你的手笔罢?你买通大皇子府上的幕僚,怂恿了大皇子那个蠢货行刺,又在刺客的人手里安排了线索把凶手引向大皇子。”眼见着二皇子瞳仁骤缩,他阴邪一笑,絮语轻忽,“你伤了她,我怎可能投靠你?”
    在秋明良起身后退之际,卫渊同时一摆手,五军营的兵士立即冲上前,利落地将二皇子扣押在地。
    秋明良转过身,含有深意的目光快速从持刀而立一脸漠然的姜绍钧、神色刚直肃重的杨巍和染着杀伐之气的卫渊脸上掠过,才带着身后的锦衣卫朝姜珵跪下,“臣锦衣卫指挥使秋明良,甘做新帝手中利剑,愿为新帝效犬马之劳!”
    众臣方从刚才那一场有惊无险的宫变里回过神来,这会心底暗骂秋明良无耻无规,这么快就叫上新帝,开始奉承新帝甘做鹰犬了。朝臣们也不甘落后,纷纷下拜,口称“太子殿下”与“摄政王”,总之一个没拉下。
    一场筹谋已久的夺嫡血腥消匿与无,也无人再去追究二皇子手中遗诏究竟是真是假,毕竟史书总是由胜利者书写。
    先帝驾崩、新帝登基,权利更替的时刻诸事繁杂琐碎,身为先帝皇弟、新帝皇叔,又肩负摄政王重任的姜绍钧已是忙得有半个月未归王府了。
    将二皇子的党羽中负隅顽抗的全都肃清,只剩下些溃逃出京的漏网之鱼,又安排好了先帝下葬的各项事宜,姜绍钧才有了一线空闲回了王府。
    刚绕过正门前的照壁,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南菱院的方向,然后才将视线移向步伐匆匆而来的正平。
    “王爷,这半月府里一切安好,就是……”他顿了顿,姜绍钧扫了他一眼,他才垂着头道:“星澜阁的陈姑娘一直闹着要见王爷。”
    姜绍钧眉眼一凛,手握摄政王的军政大权让他在短短的时日里气势愈发凌厉,不再是原先清贵出尘的闲散王爷可比的。
    “让她过来。”他淡淡抛下这句话,便去了前院书房,刚处理了几条需要他定夺的府上杂物,正厅外便传来了陈初婉清丽高昂的声音。
    “姜绍钧!把我囚禁了近半月,连自个的院子门都出不了,你这是何意?!”她声音中的怒火丝毫没夹杂半点心虚,怒气冲冲地跨进正厅的门槛,一直冲到了他的桌案前,婉丽的鹅蛋脸上两条柳眉竖起,鼓鼓的胸脯也被气得上下起伏。
    姜绍钧将手中的那份奏报批复好,才缓缓说道:“还要做戏吗?”
    陈初婉的神色有一瞬的慌乱,很快被她压下,随即是更理直气壮的质问,“你什么意思?”
    “你根本不是初蕾。”他终于正眼看向她,但那双丹凤眼中的深邃犀利却将她霎时压得四肢僵冷。
    “我是不是冯初蕾你难道还认不出来吗?”她似是嘲讽又似是低叹了一声,“是不是俞氏离开了,你才意识到了她的好,转而要赶我走了?”
    “果真是人不如新衣不如旧,刚入府时我看见这满府充满江南水乡的亭台楼阁,还满心以为你真对我念念不忘,把我的喜好记得牢牢的。”她轻轻啜泣了一下,用衣袖抹了一下泛红的眼眶,直直瞪着他,“原来不过是为了讨你祖籍杭州的小娇妻欢心。”
    姜绍钧如看街上耍猴的卖艺人献艺,等她的戏做全,才冷声道:“你是二皇子的人。”
    语调十分肯定,并无半分犹疑。
    “你怎能如此误会我?”她震惊地瞪大了双眸,唇瓣轻颤。
    “在孤与……王妃和离后,你使人给二皇子传了信。”
    陈初婉心内一片剧烈纷乱,面上却强作镇定,眼神如千刀万剐刺向面前这位负心汉,“你居然要拿这种罪名诬赖我!你……你是和离之后后悔了,想把我赶出去再把俞氏挽回,是吧!”
    她越说越觉得有理,腰又渐渐直了起来,有理有据地分析:“你早就移情别恋爱上了俞氏,你的心也偏向了她,自然看我这个早已作古的原配发妻事事不顺眼,件件有疑心。”
    她数次提起她,他搁在大腿上的手弓起一个紧绷的弧度,眸色沉冷如凝坚冰,“姜仪谋逆失败,党羽皆散,姜仪如今被关押死牢,只待新帝登基后处斩。”
    先前姜绍钧口中那些锋锐如刀的质问都没让陈初婉动摇,听到这个消息她却是如遭雷击,尖声脱口叫道:“你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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