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黛在正房的梨花木圈椅上坐下,托着腮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将自己全身上下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杨大人才终于姗姗来迟。
    “大人何必欺瞒自己的内心呢,奴婢在大人心中便是那最不一般的女子吧?”她撑着半边脸颊,面上笑意浅浅。
    反正他如何抵赖都无用了,她完成的任务就是最好的证明。
    是的,就在昨夜,杨巍的“红颜难逃”任务终于完成了,她才能如此确信他的心意。
    杨巍却再次被她直白的话语弄得心头一乱,差点连椅子都没坐稳,第一反应就是开口要反驳,但对上她盛满了笑意的黑眸,口是心非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他清咳了一声,端正了一下神色,刚张了张口,神色却又变得为难,嘴巴开开合合了半晌,终是万分别扭地挤出一句:“……我、咳,我确是欣……慕你的。”
    青黛也不介意他的用词,笑盈盈地点点头,他能亲口说出这话已是很不容易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说出那句最难的话后,接下来的便十分简单,“你我之间那叁条约定还是要遵守的,但看在你对我渴,咳、渴慕不已的份上,那第叁条约定中的距离可改为一尺。”
    说完后他依然端肃着一张正经的脸,只是那眼神中透露出他已作出了大得不得了的让步。
    青黛听完之后只想掏耳朵。
    单身男女,相貌不俗,年轻气盛,心意相通之后,难道不该是干柴烈火巫山云雨,他竟还要保持那劳什子距离?
    还一尺,我过几日便让你变成负的!
    青黛心内愤愤地想。
    杨巍的第四个小任务,就叫“鱼水之欢”,简介便是,有什么比一场酣畅淋漓的鱼水之欢更能让人沦陷的呢?
    青黛沉默了一会,脸上的笑意都收敛,低声开口,“奴婢不太明白大人这是何意,奴婢既已与大人心神相通,自是期望能与大人更亲近些,能达到灵肉合一……”
    “咳、”杨巍重重咳了一声打断她,肃穆着一张俊脸,语气犹如教导学生的夫子,“心神相通,便如那高山流水遇知音,君子之交淡如水,你我之间神交于世,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岂不是这世间最为高尚的情感?”
    若是青黛心志不坚一些,就要被他这让柳下惠都甘拜下风的品德与情操给忽悠过去,同他谈这柏拉图恋爱了!
    她恨恨咬了咬后槽牙,暗暗深呼吸了几下才勉强维持住面上的表情,眉眼间一片自怜的戚戚,“大人可是嫌弃奴婢这残花败柳般的身子?”
    她细白的手指搭在自己的衣襟上,扯着两边的衣襟便露出了大片雪白如凝脂般的肌肤。杨巍猝不及防下怔了一瞬,随即立马以青黛提到过的“光子”般的速度转过了身,只是那半片微微起伏的嫩白酥胸就像是只用一眼就印在了他的脑海中,挥之不散。
    “你这模样成何体统!快将衣衫拉好!”他用半张英俊的侧脸对着她,将那些杂念费劲清除,先是声色俱厉地斥道,然后又缓和了语气,颇有些苦口婆心的意思,“我若是嫌弃于你,便不会与你心神相交。你且放宽心,今后也不会有别的女子能威胁到你,莫要再使那些争宠的手段了。”
    杨巍从来都是一个言出必行的性格,青黛骤然听到这样的承诺心中微微一动。
    只是她注定要勾引他,不是为了争宠,是为了活命。
    “……奴婢知晓了。”身后传来她闷闷的声音,还带了些鼻音,杨巍怀疑她哭过了,正要转过身,就觉得身后一阵凉风伴随着点点桂花香拂过,他的后颈间忽地印上了两片轻柔湿濡的温软。
    一触即离,就像是蜻蜓点水般轻巧,随之而来的还有她似是带了叹息般的声音,“只是奴婢并不是为了争宠,不过是心悦大人情难自禁罢了。”
    看着不知多少次从她这落荒而逃的杨巍,青黛重重叹了口气。
    其实这种任务一剂春药便可直接搞定,只是她翻遍了系统商城,愣是没找到春药,她身在杨府又没有渠道去搞到春药,只好用慢一点的方法了。
    润物细无声,她就不信对着心上女子,杨巍一个正常男子能够把持得住!
    正常男子……
    杨巍正常吗?
    青黛微微变了变脸色,随之又想起之前放在杨巍屋中的传讯蜂曾听到谨言抱怨最近晨时杨巍要换洗的亵裤多了,杨巍还不让他交去给负责浣衣的仆妇洗。
    那便还算是正常的,只是他为何如此抵触男欢女爱呢?
    青黛没有头绪,这样的事也不是传讯蜂可以查探到的,只能暂且将疑惑放下。
    而就在她使出浑身解数想离杨巍更进一步的时候,杨老夫人的五十大寿到了。
    在当下这个平均寿数都不高的年代里,时人年岁到了知天命的五十都会操办一场盛大的寿宴。杨府的主子虽少,也一向奉行简朴低调行事,但杨老夫人却十分看重自己这五十大寿,由萧妈妈帮手,亲自操持了自个的寿席。
    “把这些交给下人就好,母亲何必亲手张罗。”杨巍皱眉看着又一个管事婆子进来找杨老夫人回话,开口劝道。
    一会出席寿宴的客人就要到了,杨老夫人一身赭褐色绣福字暗纹褙子,夹杂着灰白色的头发精心抹了发油,全都光顺顺地梳了上去,发上簪一支祥文玉石簪子,额上是藏青色梅花纹嵌玛瑙抹额,看起来精神矍铄。她瞥了杨巍一眼,耷拉下眼皮哼道:“都交给下人做我如何放心,你给我娶个儿媳妇,我立马给她做。”
    杨巍随即闭口不言,寻了个借口去前院迎客了。
    杨老夫人看着他脚步匆匆的背影,面上止不住又挂上了急色与忧色,忍不住对一旁的萧妈妈埋怨道:“你看他那样,我何时才能抱上孙子!”说着还心疼地捶了捶胸口。
    萧妈妈赶紧上前给她揉着胸口,挑着她喜欢的话讲:“大人不过是开窍得迟了些,您瞧如今不是正朝好的地方发展么?”萧妈妈作为杨老夫人的心腹,自然也知道了谨言带来的消息,宽慰道,瞧着杨老夫人的面色好转,她接着笑盈盈地道:“好叫老夫人也知晓,宋嬷嬷这回也要来给您贺寿,估摸着此时已入了京呢!”
    “果真如此!你怎地不早点说!”杨老夫人听到这消息,面上果然浮现了喜色。
    “是宋嬷嬷,说要给您个惊喜,让我瞒到今日才说。”
    “她也真是,等她进府了就带到我这。”
    听完杨老夫人高兴的声音,青黛捏着耳垂下的蜜蜂耳坠沉思。这宋嬷嬷她听府中下人提起过,原是老夫人身边的陪嫁丫鬟,后来做了杨巍的奶娘,叁年前因年岁大了,便放出了府去荣养,是杨府中资历最老的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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