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一角,奚容见着桓蜜从桓夫人怀里钻出来,四处张望,似乎是在寻找着自己,不由浅弯了眼角,在这残冬里似春风般消融了最后的一丝冰雪。
    他的身后跪着一个老宦官,则是如至酷暑地从额间溢着冷汗,不知待会儿该如何给英国公夫人一个交代。原来他是奉了命将臧小姐与世子引到一处的,不料因为一件披风认错了人,让桓公的女儿与世子见了面。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世子分明已经知道了偏殿里的是桓小姐,却还是亲自守在门口,一路将她送回了桓夫人身边。
    虽然主子们没有明说,可他跟随太子妃多年,自是知晓英国公夫人最近正在头疼世子的亲事,其中最为属意的便是那位刚出孝的臧小姐。
    若不是世子这些年都在衡阳,去年刚回京城,臧府亦没了主母,府中守孝一年,二人应是早早见面,将那婚事给正式定了下来。
    但观世子的神色...
    老宦官没再继续往下想,那些都不是他能够操心的了,如今只需向世子和国公夫人请罪便是。
    奚容回过头时,已恢复了一贯波澜不惊的面孔,温声道,“今日的事如实向太子妃与母亲说就是,我也不是次次都能给大郡主善后的。”
    老宦官一惊,转而释怀,暗道方才许是自己想多了,世子应是看在大郡主的过失上才一路亲送桓小姐回来的,遂应声,弓腰退了下去。
    奚容留在原地静立片刻,这才亦渐渐离去。那时的他没有想过反驳母亲的安排,如他这般的世家子弟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据他所知那位臧小姐容貌德行无一处不佳,颇为冢妇之选,若她为自己的妻子,理应是能够举案齐眉的。
    而那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桓蜜,不过是更小些时候遇见过的一个小丫头而已。他今日见她,也只是有些好奇她长成什么模样了,嗯,个子高了些,五官是能够看得出日后的明艳,就是还是和从前一样笨,明明自己身为朝中重臣的女儿,却总是容易被人欺负。
    他出现在她面前时甚至都没有道明身份,她就稀里糊涂地跟着自己走,难不成是还记得他,晓得当年揉乱她花苞头的便是自己么。
    奚容幼承庭训,一出生即封了世子,最是守礼不过,谁能想到他曾把一个小姑娘引到暗处去摸对方的头发呢。
    那时倒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因着已过去六七年,已不知是在京中哪一家的老夫人做寿,年幼的公子贵女们凑在花园里的一处玩耍,其中便属桓大人家的幼女穿得最为可爱,红白色的丝绵衣裙,配上绣着白兔模样的小袄,头上梳着两个花苞,一边系一根坠着玉兔的红色丝绦,看着又俏皮又精致。
    偏模样亦生得极好,一对杏眸看人时如天汉双星般明亮,肤白唇红,怎么看怎么惹人怜爱。
    无人知晓英国公世子奚容对着可爱的事物总是有些心痒,就跟府里养得大狗生得一窝小崽子一样,让他心生喜爱甚至想要抱在怀里抚摸一阵。
    可他是世子,举止皆要有世家公子的风仪,便硬生生遏制住了那些他不能拥有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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