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林川回答干脆利落。
    秦副将笑了:知道还要,胆子真不小,说说理由。
    我需要油布也是为了我们大秦,我们来这里修城墙,也是为了大秦,这几日我见钱虎官爷催命一样催大家赶工,应该是上头有交代,但就算钱虎把长鞭打散了,大家进度也不会赶上来,官爷,你知道为何吗?
    为何?
    因为大家的手都烂了,十指连心,干活怎么能快,而且如果再不采取保护措施的话,我相信这一批人中很快又有人死去,一样会耽搁工期。
    秦副将目光锐利射向贺冬夜:你怎么知道死了人?
    27
    林川眼前出现看到的远处重叠堆放的尸体,应该是还没来得及掩埋掉,缓缓道:若不是经常死人人手不够,我们怎们会从柳叶镇赶到这?还有我们住处对面,每天都能听到□□声,应该是那些得了病却得不到医治的犯人吧。
    他们住处虽然被水冲洗过,但从一些蛛丝马迹还是能看出来之前住的应该也是生病的犯人。
    这跟你要油布有关系吗?秦副将心里暗惊,没想到林川观察如此细微,还敢直言,根本不像一个下人。
    当然有关系,有了油布我就可以给大家做手套,戴上手套就可以让大家的手不会腐烂,人不会生病。
    只有大家手活动自如,活才能干的更快,工期自然不会耽搁,我还向官爷保证,如果你给了我一块油布,我保证五天的工期三天做完。
    秦副将怎会耐心听林川所说,本想说他是异想天开,但听到他最后一句话,话到舌尖又咽了,五天的工期缩到三天,那这一段城墙在关大将军到来后就可以完工,还可以继续下一段,那么关大将军一定会很满意,只要关大将军满意,他这个副将位置坐的将更牢固,甚至还有提升的可能。
    只是这油布秦副将当然有能力从雁子关调来一块油布,但他怎么会轻易给林川呢,自然是要为难林川。
    或者趁着这次机会秦副将眼睛一亮,若是能趁着这一次机会除掉这小子,得到顾宰相的重用,那可比让关大将军满意强多了,说不定他还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秦副将心里冷笑着,面上故作为难: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这油布真是军需品,我弄不来,尤其是弄来给你们用,就更不可能了。
    林川从刘文成那已经有心里准备,但他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了,他发现他说可以提前完工秦副将的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他想说服秦副将。
    官爷,若是想赶工,就必须要有一块油布才行。
    这秦副将苦苦思考着,抬眸迟疑看向林川。
    官爷,你有办法了?
    想要油布也不是不可能,对面大丹是游民,住的是毡房,油布对他们来说是常备之物,若是你真的想要,其实可以过去找一块,只是要小心行事,免得被他们军队发现误认为你是奸细。
    林川不动声色打量着秦副将,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想要油布可以过去找一块,他以为是和平年代?
    林川断定,这个秦副将若不是知道他功力的话,就是想弄死他,借敌国之力弄死他。
    但,或许这也不是一个好办法。
    以他的本事,应该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去大丹借一块油布。
    林川不愿意用那个偷字。
    见林川不做声,秦副将故作诚恳:这是我所能想到最直接的办法,你只要避开大丹军队去向牧民要一块,应该不成问题。
    还说要?大丹牧民这么好心,会轻易借一块油布给身为大秦的他?身为守护大秦边关副将,会犯这么低级错误吗?
    好,那我去大丹借油布。
    哦?你真的要去,你可想好,虽然我说让你避开大丹军队,可是大丹军队神出鬼没,万一被抓住一定会被砍头。秦副将故作担心道。
    这会又好心提醒了,真当他是傻子,林川无声冷笑,这个秦副将已经引起他高度警觉。
    我会注意避开军队。
    听林川说决定去大丹借油布,刘文成强烈反对。
    不能去,决定不能去。
    见刘文成反应太强烈,林川有点奇怪:你也知道我现在是上元境界,完全有自保能力,你这么担心做什么?
    刘文成脑袋晃得像个拨浪鼓:不行,你就是不能去。
    老刘,我非去不可。
    刘文成长叹一口气,燕七的人还没出现,他又不能主动寻找这个人,只能等,这节骨眼上林川绝对不能出事。
    但这一路相处他也了解林川为人,让他对大家遭受的问题视而不见是不可能。
    只是一旦被大丹认出林川,后果不堪设想。
    那我陪你去。眼下,刘文成只能心一横说。
    不管林川遇到什么危险,他都会挺身而出站在林川前面保护他。
    不用,人多反而会暴露,我自己去就行。林川看着刘文成:而且我还不知道那边什么情况,有可能一天就回来也有可能好几天不在,这边大家还需要你照看。
    刘文成:
    我是来保护你的,不是保护他们,但这话他只能在心里说。
    林川决意要自己去,他只能听从。
    去大丹当然不能白天去,林川选择在夜里出发,出发前,鹬白,小贤小轩紧张的话都说不出来,刘文成心事重重在一边更是不言不语。
    搞这么沉重做什么,我不过是去借块油布而已,又不是去送死林川开玩笑。
    大哥,不许说不祥的话。鹬白慌忙劝道。
    林川笑道:好,不说不说,走了。
    秦副将在外面亲自给林川送行,并给他提供一份避开大丹军队去找游民的地图。
    林川出发了,秦副将盯着他的背影,冷冷一笑。
    刘文成倚靠着房门,目光从林川背影移到秦副将身上。
    这位怕根本不知道林川现在是上元境界了吧,要是知道就不会出此主意让林川去大丹借油布了。
    他并不担心林川安危,大丹人善斗,鲁莽冲动,喜欢武学不喜心法,所以整个大丹达到上元境界者不过几人,而这些人都在大丹皇族中,不会出现在边界,所以林川对付整支大丹军队都不成问题。
    他唯一担心的是有人会认出林川,但仔细一想,就像他起初怕遇到关大将军,但他得有机会遇到关大将军才行,而能整个大丹能认出林川的人只有皇族,皇族的人岂是那么容易好见到,所以他担心应该是多余。
    林川跟撒了欢的兔子一样,哼着歌从雁子岭出发,走出雁子岭,如水月光下,他眼前一片开阔。
    大丹不像大秦有山有水,起起伏伏,一眼望去,是望不到边的草地,此时,是深夜,草地上雾气昭昭,显得格外神秘。
    我这也算是出国旅游了,和前世相比,省事的很。林川双手叉腰站在草地边缘,自言自语道。
    记得那次去俄罗斯,就因为他身份证上照片和机场售票处蹦出来的照片不一样,就被拒购票,当时他还和机场工作人员争论身份证号码一样,两张照片上都是本人,衣服不一样有什么关系,但人家工作人员说按照规定就是不能,除非他去派出所开证明,怎么说都不行,他愣是没去成。
    现在多好,出国啥都不要。
    林川一边想,一边朝有隐约灯光处走去。
    他其实已经有决定,就是直奔大丹军队,刘文成给他分析过大丹高手情况,他对自己有信心,他想去看看大丹军队是什么样子,大秦边关的兵他已经看到了。
    刘文成要是知道林川根本没打算找游民而是准备去大丹军队,一定后悔莫及没阻拦他。
    林川走了大概两个时辰,这才清楚看到灯光来源处,是一座毡房,昏暗的灯光从里面透出来,四周零零散散坐落着一些毡房。
    林川此刻并不知道这些毡房就像大秦的驿站一样,也是给大丹军队补充供给的地方,他开启听觉,只感觉到亮灯屋里有微微鼾声,其他毡房都是静默无声,没人。
    他在四周转了一圈,没发现毡房上有油布,倒是看到毡房外面晾着一些衣服,他伸手拽了两件,继续朝前走。
    大丹游民着装肯定和大秦人不一样,马上天就亮了,他这身大秦人装扮肯定不行。
    走着,走着,东方发白,能清楚看到略微高低起伏区别的草地。
    四周空旷,并不见有毡房和游民。
    林川把顺手取来的衣服套在身上,想了想,把秦副将地图拿出来。
    顺着这一条路往前走,就是大丹第一驻军的扎营地,好,就直奔那去。
    收起地图,林川朝第一驻军扎营地赶去。
    等到太阳完全升起,林川已经来到驻军附近了。
    一大片草地上,驻扎着无数的帐篷,林川粗略数了一下,帐篷有一百多。
    临来时,刘文成给他恶补了大丹军队一些知识。
    大丹军队和大秦不同,擅长骑行作战,所以若是不幸遇到大丹军队,一定要先砍了他们坐骑的四蹄,这样就消减他们一半作战能力。
    林川并不知道,刘文成告诉他的关于大丹军队的知识,其实是他年轻时和大丹军队作战得出的经验,如今已经过去二十年了。
    隐藏在一块稍微突兀的草地后,林川观察半天,没看到帐篷四周有马,也没听到马的一丝动静,慢慢拧起眉头。
    大丹军队现在并没有马,还是说这一波军队没有马。
    这一百多个帐篷中若是都有士兵,那这里就有近千人,他虽然对上元境界有信心,可他不是来打仗的,是来偷油布,他决定还是不要贸然行动,等到天黑再说。
    时间一点点流逝,跟前世蹲点监视犯人感觉一样,林川极有耐心候着天黑。
    28
    日落西山。
    一座帐篷前站着一个盔甲装扮的卷发男人,面前有几个人正低着头听他说话。
    林川开启听觉,虽然离的有点远,但林川视觉听觉都比往日增强太多,把对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那人说的是大秦话,只是有些生硬,他问大家休整如何,是否可以再去雁子岭偷袭一次。
    哎,要去偷袭雁子岭,莫非这个人是刘文成说的那个什么呼延太子?但他一个太子亲临边界亲力亲为偷袭之事有点小题大做了。
    林川暗暗记下他们三日后偷袭雁子岭,他虽是外世之人但已经穿越到大秦,大秦就是他的国,国有难民就会遭殃,既然他知晓这件事就不能装不知道,回去要提醒秦副将才是。
    临行很急,刘文成尚未把大丹国情况告知林川,他并不知道,大丹国名字大气,但实际面积很小,整个国家人数不过数万人,连大秦国三分之一的人都不到,从大丹王宫到边界境地,也不过半日时间。
    林川猜的没错,卷发男子正是大丹国太子呼延胜,但他亲临边界三番五次骚扰大秦雁子岭,不全是为了侵占大秦,而是另有目的。
    呼延胜交代后,就钻进帐篷,其他人也散了。
    这时,天色完全黑下来,各个帐篷都亮起灯。
    林川悄无声息潜入营地,挨个帐篷看,发现不是所有帐篷都覆盖油布,有大部分帐篷上什么都没有,他再细细摩挲那些覆盖在帐篷上的油布,薄厚不均,最后当他来到呼延太子的帐篷,手一触到油布,就感觉到油布厚度不一般。
    就这块了。
    林川无声一笑,想打大秦主意,哼,我先掀了你帐篷的遮盖油布,杀杀你的锐气,
    林川隐去气息,侧耳听帐篷内动静,他准备等呼延太子一睡,就行动。
    唉。帐篷内传出一声叹息。
    这位太子不睡觉长吁短叹什么?林川有些好奇。
    帐篷内,呼延胜正在看父亲给他的信。
    直接杀进大秦不就完了,非要搞这般名堂。看完,他拧起眉没好气道,拿起信放在油灯上燃了。
    听呼延胜的口气,大丹的王并不想跟大秦发生争斗,那他为何又三番五次骚扰大秦边关?
    但这个疑问也只是在林川心里一闪而过,他的目的是油布,他现在可没心思去琢磨国家大事。
    林川继续静静等待着。
    不一会,帐篷内灯暗下来。
    林川仰望天空,暗暗咦了一声,第一次发现这里星星比前世的星星低很多,也亮很多,让他有种一伸手就可摘下一颗的错觉。
    瞧,古代的天空比前世不知道要清澈多少倍,他重活在古代,虽然老天爷给他安排的身份不好,但却又给了他奇异的身体,也就是所谓的金手指,真的挺好。
    只是不知道爸妈要伤心多久才会从失去他的悲痛中走出来,真想他们。
    林川眼睛湿润了。
    爸妈,你们别伤心了,儿子在异世活的好好的,下辈子再做你们的儿子吧。
    帐篷里传出阵阵呼噜声,林川收回思绪,该做事了。
    他先把油布和帐篷绑在一起的四角解开,再从一角开始一点点向上卷。
    卷到一半,林川看出端倪了,帐篷上放油布不仅仅是防雨还遮光,随着油布被卷起来,帐篷内的情景隐约可见。
    虽然艺高胆大,可林川毕竟只想要油布,不想生事,想赶紧卷走油布就得了,所以有那么一点点忽视四周的状况,等他把一整块油布全部卷好时,面前突然出现一张苍老的脸庞。
    那张脸上嵌着一双充满疑惑的眼眸,没等他再看仔细些,林川伸手就把他撂倒了。
    他轻轻放倒对方,转身迅速离去。
    这人没叫喊没闹出动静,那他也犯不着要了对方的命。
    折身返回途中,林川却精神振奋起来,太刺激了,若是呼延太子醒来,发现有人揭了他帐篷上的油布,不知道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好可惜不能留下来看好戏。
    雁子岭。
    你真的从大丹回来的?守岭士兵是看着林川离开,见他安然无恙回来,很是吃惊,也不太相信。
    林川拍拍手里的油布:当然,不然我这油布是从哪里借来的呢?
    这家伙命真大,居然真的把油布取回来了。身后有人小声议论。
    林川在心里笑笑,只怕整个雁子岭都没人敢这么走一遭,若是能传到关大将军耳朵里就更好了,可以引起他的注目。
    秦副将早就得到线报,带着两个人在大门口等林川。
    见林川真的好端端出现了,秦副将眼里闪过一丝戾气,既然大丹不能替他除掉这小子,那他只有亲自动手了。
    官爷,小的取回油布了。林川故意把手里油布挑的高高的,炫耀道。
    秦副将心道:算你命大走狗屎运侥幸逃过大丹人,哼。脸上却露出惊喜笑容:你小子挺厉害哈,居然能取到油布全身而退,不简单。
    那官爷能给小的备些针线吗?小的想用油布给大家缝制手套。
    秦副将爽快答应:当然可以,不过他故意拖长声音道:你可是答应过我,有了油布后会把五天的工期缩短到三天,若是做不到他故意没说完,等林川往他的套子里钻。
    林川笑了:官爷,小的说到绝对做到,但我要两天时间,只要两天后大家全部戴上手套,我保证工期一定从五天缩短到三天,若是做不到我这脑袋就是官爷的了。
    好,就等你这句话了,秦副将拍手叫好:好,听你的,你小子讲义气,有胆量,是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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