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林川睁开眼,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长剑正戳向他胸口。
    林川吓一跳,条件反射,身子朝一边猛地翻滚,躲过这一剑。
    对方也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林川这时候会醒来,但也只是愣神几秒,就又抬剑刺向林川。
    林川再胆小,再被同事讥笑叫怂林,但该参加的训练一次都没拉下,反而比别人更用功,这会自然很麻利的翻滚,再一次躲开长剑,而后一个鲤鱼打挺想起身,却失败了。
    他只好手脚并用,支撑着身体站起来。
    你们是谁,为何要杀我?林川瞪着眼前二人。
    二人一胖一瘦,都是古装打扮,但他根本不认识。
    胖衙役和瘦衙役对视一眼,心知坏事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两个人挥舞着长剑冲上来。
    林川顾不得再问,急忙接招,没想到这二人是中看不中用的主,两三下就被他踢倒了。
    倒在地上的胖衙役突突笑了。
    小子,你不能杀我们,你吃了蚀心草,只能跟我们去雁子岭服解药,否则杀了我们你也得死。
    林川一头雾水,什么蚀心草?
    林川抬脚踢踢胖衙役: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意思?
    胖衙役自知打不过林川,看他:小子,是上头要你死,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不能怪我们。
    瘦衙役也道:我们再不会要你的命了,不如你老老实实跟着我们去雁子岭。
    雁子岭又是哪里,他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官爷,官爷。
    这时,远远走来一个人,一边走一边叫着。
    林川突然觉得肚子突然一阵剧痛。
    疼的他鼻尖冒汗。
    胖衙役见林川皱眉捂着肚子,慢慢起身幸灾乐祸道:这下你相信我俩的话了吧,蚀心草是慢性毒草,但你若是运功就会发作,这会肚子疼了吧。
    瘦衙役也跟着爬起来。
    络腮胡子已经跑过来,一脸关切:官爷,林兄弟醒了没有?
    待看到林川皱眉的表情,络腮胡子忙上前扶着他:林兄弟。
    他这是蚀心草的毒发作了,你劝他安生点。胖衙役见林川捂着肚子直不起腰,胆子回来了,吩咐络腮胡子后就和瘦衙役离开了。
    林川猛然索性跌坐在地上。
    如果有透视眼能看清自己体内的情况,这会他一定会惊掉眼珠子。
    他心脏部位看不到心脏瓣,只看到一团跟石头一样的黑东西,而之前喝下去的蚀心草正疯狂的腐蚀着这团黑石头,它们极具疯狂的运转着,扭曲了内脏,这就是他肚子依然疼的缘故。
    林川觉得他快要死了。
    眼前闪过一幕幕,他刚毕业分配到警局,第一个月工资还没发,还没找女朋友,因为胆小,女同事调侃叫他怂林。
    这一次他随全队去执行任务,当看到歹徒手里刀朝他捅过来时吓傻了,眼睁睁看着对方的刀插在他胸口。
    林川整个人僵住了,他这会应该死了或者被送到医院去了,而不是在这荒山野地里。
    就在林川思考的时候,身体里的黑石头周遭完全被蚀心草腐蚀掉,漏出一丝丝金色,逐渐,金光增强,越来越强,反而把蚀心草蒸发掉,一滴不剩。
    疼痛感噶然停止了。
    林川站起来,整个身体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而且全身还有一股热流在运行,不一会膀胱涨的不行。
    林川赶紧释放,一股浓黑色的尿欢快喷.射出来。
    靠,怎么尿出这玩意来了。
    他身体机能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吓一跳的林川迅速捕捉全身的感受,完全没事,尿完后,全身畅通。
    确认自己没事后,林川走向络腮胡子。
    兄弟,你,你没事吧?络腮胡子低声问。
    林川摇摇头:我没事。
    刚要张嘴问个明白,又听到络腮胡子说:他们他们没怎么你吧?
    刚出柳叶镇没多久,林川莫名就晕倒了,被俩衙役亲自抬着离开,他还以为那俩衙役是想打林川的主意,纠结许久,才决定过来询问一番,不过看林川面色正常,身上衣物也都在,不像是被□□过的样子,他倒是松了一口气。
    也许他听到的是传言,这两个衙役其实没那么可怕。
    林川直觉这络腮胡子对他没恶意,笑笑:放心,他俩加起来也打不过我。
    这点络腮胡子当然知道,否则他也不会冒死前来关心临川。
    林兄弟,他们毕竟是官爷,听我一句劝,少跟他们作对。
    要不是他俩上来就杀他,他才不会主动挑事呢。
    但络腮胡子说他俩是官爷?林川愣住了,他莫非是被捅死后穿越了?
    若真是在前世被歹徒捅死而穿越到这里来,那他这就是又活一回了。
    林川有些激动,心里有很多疑问想搞清楚,又怕问太多惹络腮胡子怀疑他身份,想了想问:我们去雁子岭做什么?
    络腮胡子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林川:林兄弟,你居然不知道我们去雁子岭做什么?你可是叶府的人,难道就没听叶老爷提起过?
    林川摇摇头,什么叶府叶老爷,他并不知晓。
    络腮胡子脸上露出疑惑表情。
    林川灵机一动,指着脑袋说:我这里挨了一下,现在还是迷迷糊糊。
    络腮胡子叹了口气,同情道:林兄弟你也太傻了,明明是大小姐杀的人,你为何要替她顶罪,你不过是叶府一个下人,你既然出面顶了罪,叶老爷肯定顺水推舟把罪名推到你身上了,你这个牢做的太冤了。
    林川默不作声。
    络腮胡子见林川不反对,以为说到他心坎上了,又说:你杀的是赵公子的朋友,赵公子自然不会放过你,没要了你的命就算是好的,对你来说去雁子岭说不定是好事,能保住性命。
    越听,林川越糊涂,却知道什么都不能问,只能点头称是。
    好兄弟,不如我们结拜为兄弟,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可好?络腮胡子热切盯着林川:我叫鹬白,虚岁十八。
    林川:
    一脸大胡子,肤色漆黑,看着没四十也得有三十多,没想到他才十八,林川暗暗感叹,不过这鹬白主动要和他结拜倒是件好事,在古代也算是有个熟人,都说古人重情义,鹬白若是真能把他当做亲兄弟岂不是更好。
    我叫林川,今年二十,比你大两岁。
    林川伸出手,鹬白愣愣看着他的手,本以为会被拒,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大喜,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见林川不动,鹬白伸手拽他:大哥赶紧随小弟跪下对天起誓。
    二人跪着对天起誓,林川多了个兄弟。
    林川想好了,跟着鹬白回去,先静观其变慢慢搞清楚一切再做下一步打算。
    刚回到队伍里,瘦衙役挥着长鞭吆喝起来:都起来,起来赶路。
    一路上,林川对两个衙役的大呼小叫,咒骂充耳不闻,而是苦苦思考。
    那股黑色的尿莫非是老天给他的金手指?
    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的林川,抬头看了看天空,老天给什么不好,偏偏给了他黑色的尿,那玩意能做什么?
    胖衙役说他服了毒草,难道那黑色的尿是帮他解毒的?
    要真是帮他解毒,倒也不是没有作用。
    正琢磨着,前面有人叫喊起来:官爷,有人病倒了,歇歇吧。
    胖衙役走过去,抬脚踢了踢倒在地上那个人:起来,装什么死。
    那人眼珠子翻了翻,居然就这样过去了。
    队伍顿时有些骚动。
    胖衙役双手叉腰:都他娘的给我闭嘴,老子告诉你们,你们都服了蚀心草,蚀心草是一种毒药,只有雁子岭才有解药,你们要想活命就坚持到雁子岭,不想活命的现在走老子不挽留。
    没人出声。
    林川看到鹬白暗暗攥紧了双手。
    既然都不想走,就乖乖听话,你,你,把这个晦气的找个地方给埋了,剩下的人原地等着。胖衙役指着两个汉子说。
    那两个汉子抬着死掉的人朝旁边走去。
    鹬白慢慢松了拳头。
    虽然他已经跟林川结拜了,但林川跟他一样都是犯人身份,那两个衙役真要犯浑起来,林川也未必能保住他,眼下他唯有伪装好自己直到到达雁子岭。
    感觉到鹬白全身紧张,林川抬手拍拍他的肩。
    鹬白心里一暖,低声说:大哥,我没事。
    埋了那人后,队伍继续前行。
    林川抬头,满眼荒凉,整个队伍大概有五六十人,大部分人都是衣衫褴楼,也不知道那两个衙役押着他们去雁子岭做什么,他决定等天黑休憩的时候,先跟鹬白聊聊。
    太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下来。
    俩衙役叽咕半天后,胖衙役高声吆喝让大家到高岗处停下来休憩。
    你俩去找水。胖衙役走过来,冲着林川和鹬白说。
    他的目光落到鹬白前面一个矮小男子身上,嘿嘿一笑:你,跟我过去一下。
    矮小男子身子一哆嗦,慢吞吞跟在胖衙役身后。
    林川收回目光:鹬白,我们找水去。
    半天没动静,林川抬眼愣住了。
    鹬白全身在打摆子。
    2
    小河边。
    林川和鹬白拿出水囊装水。
    对刚才的情景,鹬白没解释,林川也只以为他是看到死人吓的,没放心上。
    两个人拿着水囊回到休憩地,交给胖衙役。
    胖衙役盯着林川看,临行前,赵公子叮嘱他出了镇子就杀了林川,瘦衙役趁林川不注意迷了他之后找个借口抬着他到别处杀掉,原本很轻易可以办到的事却因林川突然醒过来而失败了。
    虽然这小子吃了蚀心草,可他武功不低,刚才不知道唬住他没有,还得找机会杀了他才能对赵公子交差。
    林兄弟,辛苦了,去歇着吧。胖衙役堆着笑。
    林川淡淡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鹬白也交了水囊要走,却被胖衙役叫住,他看着林川的背影低声说:帮老子留意他。
    鹬白心里咯噔一下,嘴里却应道:是,官爷。
    胖衙役不知道鹬白已经跟林川结拜,更不知道因一个馒头鹬白对林川早已是感激不尽才会壮胆上前关心他。
    回到林川身边,鹬白把胖衙役的话学给林川听。
    看来他们不死心还是要杀我。林川说。
    鹬白一脸焦急:大哥,该怎么办呢?
    林川知道硬碰硬的话俩衙役不是他对手,只怕其他人会听从他吩咐一起上,那他没一定把握。
    眼前情况他还没搞清楚呢。
    鹬白,我先问你几个问题,我们这群人去雁子岭做什么?
    去修边关的城墙啊,雁子岭离大丹最近,之前战役加上经年许久城墙倒塌损坏不少,皇上下令让各地轻犯戴罪立功前去修葺城墙,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各家有犯人的都赶紧给县老爷塞银子,以能戴罪立功呢。
    修城墙?大秦,莫非这是秦始皇时期,他历史不好,但也知道秦始皇好像不喜欢文化人,搞了个什么废书坑儒事件,那穿到这个朝代的他,难道要弃文从武。
    他分配到警局,原本就想做个文职,谁知道刑警大队长是他爸同学,点名要带带他,他不敢反抗只好乖乖前去报道,没想到只上班一天,第二天就嗝屁了。
    想想怪丢人。
    也不知道老爸老妈后悔让他考警校没有。
    大哥,大哥。见林川不做声,鹬白低声叫他。
    林川回神: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非要杀我还说是上头要我的命,难道是那个赵公子
    肯定是赵公子下令让他们杀你的,赵公子倾慕叶小姐多年,听说去叶府提亲被拒,偏偏叶小姐对你一往情深,他也就是视你为眼中钉,你替叶小姐顶罪他肯定想趁机杀了你。
    林川大概理出一条思路了,他是叶府下人,叶小姐喜欢他,而那位赵公子又喜欢叶小姐,求而不得对他怀恨在心,这次叶小姐杀了赵公子朋友,他挺身而出替叶小姐顶罪然后被赵公子公报私仇了。
    一天没谈过女朋友的他,被牵扯到情爱恩怨中来,有点冤。
    老天是不是觉得他前世做警察太怂这一世竟然给他安排一个犯人身份,有点过分。
    不过想到是顶罪而不是自己真的犯了罪,林川心里才稍稍好受。
    打探消息也要适可而止,问多了鹬白一样会起疑,若他起疑林川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自己的身份,闭嘴不问是最好选择。
    先不想这些了,歇会。说完,林川身子往地上一躺。
    鹬白也跟着躺旁边,叹息道:早知道驿站那么远,在柳叶镇那会就该多吃一碗饭。
    一说到饭,林川也觉得饿了。
    大家听好了,今个你们磨磨蹭蹭走的太慢,以至于天黑前赶不到驿站,只能饿着肚子等明天了。胖衙役喝完水,抹抹嘴吆喝。
    大家一听要饿肚子,一阵骚动。
    瘦衙役举起手里长鞭,啪啪几声,声音噶然停止了。
    林川冷眼看过去,好几十人的犯人居然服服贴贴没一个敢反抗,让他在心里啧啧好几声。
    这些人也太好管理了。
    见没人说话,胖瘦衙役走到稍远一点地方,低声说话。
    林川距离他们不远,但也不该能听清他们说话,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俩人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就像是在他耳边说话一样。
    今晚一定要把那小子给做了,免得夜长梦多。胖衙役说。
    瘦衙役奇道:大哥,你不是让他跟着我们去雁子岭吗?
    胖衙役呸道:你傻啊,叶玲珑回过神会任由我们把他带去雁子岭,还有他那个义父,我听说是个武功高手,万一追上来把人带走,我们怎么回去对赵公子交代。
    大哥说的是,这次我多用点药,弄死他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瘦衙役讨好道。
    就是,你咋个用药的,怎么能让他半路醒了呢。胖衙役狠狠瞪了瘦衙役一眼。
    瘦衙役陪着笑:是我的错,等到了驿站我多要点药,这一次一定万无一失。
    看样子这俩人不弄死他不罢休了,林川到底是二十一世界的热血青年,虽胆小却不懦弱,在心里冷笑一声:走着瞧,指不定谁弄死谁呢。
    突然,脑海中出现一个像是从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很苍老很深沉:这么想就对了。
    咦,是谁?
    林川扭头四下看,月色如水,除了东倒西歪的犯人们,并没有老者之类的人。
    他明明听到一个声音,怎么没人呢?
    还有,这个声音分明是称赞他想法是对的,林川来精神了,看来暗中有人帮他。
    夜渐渐深了。
    纵然是饿着肚子,可疲惫不堪的人们还是睡得很沉。
    旁边的鹬白甚至发出微微鼾声。
    尽管那俩衙役没说今夜动手,林川还是暗暗用力撕下衣服一角,折成极细条状塞在两个鼻孔里后才开始睡。
    果然,有脚步声过来,离他不远停下来,过了一会,那脚步声又走远了。
    天蒙蒙亮,林川就推推鹬白叫醒他。
    大哥。鹬白揉揉眼坐起来。
    这时,胖衙役已经扯嗓子喊了:都给老子起来,赶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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