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这个酸就总觉得下一个一定甜,结果这几天一直吃到最后一个,也没吃出一个甜的。
    他修长的手剥着橘子皮,让人看着很有观赏性。
    秦远在旁边翘着腿,比在自己家还自在,“要不我搬过来跟你一起住吧。”
    许劲知头都没抬,不咸不淡撂下俩字,“随便。”
    平房上下两层,最不缺住的地方。
    他掰下一瓣橘子咬进嘴里,果然,还是酸的。
    许劲知看着那堆橘子皮叹了口气,把橘子往秦远手里一放,“给你,最后一个。”
    秦远还想着怎么跟家里说搬来这儿的事,拿手里就开始吃,橘子的汁水在嘴里咬开,他思路瞬间被打断,转而朝许劲知比了个大拇指,“能买着这么酸的橘子,也是难为你了。”
    他十八年就没吃过这么酸的橘子。
    秦远说完,再次看见放在电视旁边的恶魔角,加上近期观察,又往嘴里塞了一瓣酸橘子,“我觉得你不对劲,啧,不对劲。”
    “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可别喜欢还不自知,错过了你可后悔去吧。”秦远把脚从椅子上放下来踩在地上,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孟妍端着几盒中式糕点站在门口,准备敲门的手停在半空。
    半晌,她听见许劲知的声音说,“她,很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头绳
    秦远问, “哪不一样。”
    “可能之前没怎么跟女生交过朋友,她挺特别的,跟谁都不一样。”许劲知说。
    尽管这话跟任何暧昧字眼搭不上关系, 孟妍站在门口, 捧着糕点, 心里默默重复着这句,许劲知觉得她, 特别。
    这一点就让她挺开心的。
    就算他们只是朋友,那她也是他的朋友里面,最特别的那一个吧。
    她抬手敲敲门,“许劲知, 我来给你送东西。”
    房门在里面被人拉开, 发出“吱呀”的声音。
    许劲知站在门内,穿了件宽松的卫衣, 头发蓬松还有点乱,室内的光投射出来,铺撒在她脚边。
    “这个买多了, 给你送一些, 现在吃最好吃, 放久了就不酥了。”孟妍把手里几盒东西往前一递,屋里秦远还在, 她留下也尴尬,“东西给你,我就先回去了。”
    许劲知接过那几盒糕点,大晚上的, 他也没留她在这儿。轻点下头, “嗯, 谢了。”
    孟妍送了一趟东西回家,走在胡同里的脚步都是雀跃的。
    朋友就朋友吧。
    朋友反倒可以大大方方,坦坦荡荡。
    当朋友可以没负担,可以更长久。
    孟妍算着这笔帐,好像横竖都是朋友更“划算”些,今天睡前得出这番理论,刚过两天就又被自己推翻了。
    她上课到一半,觉得头发松了想扎个头发,皮筋松下来拿在手里,结果刚撑一下,断了。
    断的让人猝不及防。
    她一手抓着头发,一手拿着断开的皮筋,在学校不扎头发八成会被叫去门口教育一番。
    孟妍单手在抽屉里翻找,看能不能摸出一个头绳来,她没有往书包里放这些东西的习惯,这会儿也就是碰碰运气。
    许劲知看她一手抓着头发,一只手在抽屉里鼓捣半天,老师还在讲台上讲课,趁着转身的功夫,他往这边倾了下身,压低嗓音道,“找什么。”
    她瞧了眼桌上,声音小的像悄悄话,“皮筋,断了。”
    许劲知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手伸书包里摸了两下,再拿上来,摊开掌心,递到她跟前。
    他手指微曲,手里是条黑色头绳,上面有一个小狗图样的装饰物。
    哪有男孩子会备着这种娘唧唧的橡皮筋啊喂!
    他绝对对你有意思。
    孟妍看着他手里那条皮筋,经过自己那么一脑补简直是心跳加速。
    讲台上老师转过身,朝某处丢去半截粉笔头,“认真听啊。”
    孟妍迅速从他手心把东西拿走,三两下把头发扎好。
    从皮筋断掉到重新扎起头发,全程也就三四分钟,她那种忽上忽下小鹿乱撞的心情却是一直延续到下课。
    一个男生,他随身带着头绳,还是她经常用的那个样式,这说明什么。
    答案好像一戳就破,但她又怕自己自作多情。
    如果他只是凑巧,带了这么一根呢。
    孟妍手托着下巴,陷入一个让万千少女都困惑的难题,他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有一点,没有,有一点,没有……
    许劲知,她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完,总共二十一划。
    那就是,有。
    孟妍满意地合上本子,虽然玄学不可取,但在考试抓阄和这种时候,她很乐意相信一下。
    自从发现这一点,她就不自觉想要靠近许劲知。
    越靠近一点,她就越喜欢。
    许劲知这人在她眼里挑不出毛病,他连认认真真做题偶尔扶一下眼镜她都觉得他是在散发魅力。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对她胃口的人啊。
    还偏偏就被她遇到了。
    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每天孟妍还是和宋诗瑶一起去吃饭,她口中许劲知这个名字出现的次数也在明显增多。
    多到宋诗瑶都听出了端倪,反过来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下手。”
    孟妍拿筷子的手无意识顿了一下,她抬头,看着桌对面的宋诗瑶。
    说实话,她不是没想过。
    拿下许劲知早在她发现自己喜欢他的第一天就提上日程了。
    只是不知道该不该,不知道能不能。
    如果他要是,拒绝了呢。
    他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她越等,就越舍不得结束他们目前这种关系。
    孟妍低下头,夹了一筷子小菜,“我,不太敢。”
    这些天孟妍那边稍有风吹草动,都趁着吃饭时间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宋诗瑶,宋诗瑶这会儿听着也着急,筷子往碟里一杵,愤愤不平道,“许劲知也太不男人了,他到底是不是喜欢你啊,喜欢的话为什么不说呢,等着你追啊?”
    “他是不是觉得他优秀,所有人就得追着他跑啊?”宋诗瑶自然是站在自家姐妹这边说话的,管他许劲知优不优秀,她也挺直了腰站孟妍这边。
    在食堂吃饭周围不少人,宋诗瑶声音有点大,周围有几个人端着餐盘,扭头朝这边瞧了一眼。
    “小点声,八字还没一撇呢。”孟妍连忙比了个小声的手势,声音越说越小,“你怎么说得他跟个渣男似的。”
    宋诗瑶也没再大声,咬了口包子,“我这是为你打抱不平,我要是你,我就跟他明说,能处处,不能处拉到,剩下姐独自美丽。”
    孟妍吃着小菜,默默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想说,许劲知,咱俩能处处,不能处拉到,姐独自美丽。
    可是一想到戳破窗户纸的另一种可能是彻底终结,她舍不得。
    她在心里小声说,孟妍啊,你没出息。
    如果她是宋诗瑶,是仅次于许劲知的第二名,她是不是就有底气大方把喜欢说出口了呢。
    武尧又稀稀落落连着下了几天雨,距离二模的时间也没剩下几天。
    孟妍翻着杨启超给她单独发的题,红色打钩的部分都是对她来说能提分的。
    老师对她这么上心,她说什么也不能辜负老师的一片心意。
    孟妍坐在自己的小桌前写题,时不时往左看一眼,看着对面亮着灯,在隔着一个露天阳台的对面,许同学也在默默努力。
    好像这夜,也不那么难熬。
    孟重阳这阵子都没上班,胳膊上戴的那个吊在脖子上的已经卸了,但还是说拿东西吃力,孟妍让他别着急,等养好了再去。
    这回孟重阳倒是难得听了她的,没急着去开店,每天坐在家里浇浇花,养养鱼,再把鱼缸底下那个小乌龟揪出来晒会儿太阳。
    种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也出了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开上小花。
    每年夏天孟重阳都照顾这葡萄照顾的紧,浇水施肥还是专门请人来教的,拿着本“种葡萄手册”毫不含糊。
    学校高三年级赶着二模,红色的横幅拉满校园,写满斗志昂扬的誓言,五班所有人都想考个好成绩,高考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开始预热。
    美术校考陆续出了成绩,她也拿到了几个名次靠前的合格证,宏图大志她没有,她就想着二模能不能再多个十分。
    上次许劲知给她那条头绳,她一直戴着,每天早上对着镜子扎好头发,还要十分做作的把那个卡通小狗的位置摆正。
    偏一点都不行。
    晚自习许劲知摘了眼镜,偶尔开个小差玩手机,他也不玩王者吃鸡那些游戏,每次看他玩,就是一个小黑球跳来跳去。
    她逮着机会跟他说句小话,“等我家葡萄熟了,我请你吃葡萄。”
    闻言他偏头过来,“你家还有葡萄?”
    孟妍点点头,给他描述的更仔细些,“就种在院子里的,和二楼连接到阳台那一整片,都是。”
    她这么一提,许劲知隐约有个印象,他没见过葡萄长在树上是什么样的,之前去她家见到的时候只有交错的枝,他还以为是爬墙虎那一类的绿植,没在意。
    他放下手机,手里拿了支笔,转一下停一下,“葡萄长成得八月吧。”
    他不喜欢吃葡萄,其实就是懒,任何带籽儿的东西他都不喜欢,像石榴这东西简直就是在他雷点上反复横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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