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星接着劝我:平时找个人帮忙遛狗喂狗,你下班玩就行了。
    我不一定在这儿住多久,要是养出感情了,把狗换地方它该闹绝食了,还不如现在就送走。
    那你准备去哪儿啊?赵星的脸上带着商业笑容,我估计他心底已经开始骂爹了。
    没想好,等春天再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可以穿着我喜欢的薄大衣,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了。
    赵星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过身说:我刚做了夜宵,你也吃一口。
    我的胃里堆满了昂贵的食材,实在没有再塞进去什么食物的想法,就实话实说:刚在酒店吃得太多了,你自己吃吧。
    赵星背对着我,我也看不清他的什么表情,只能听见他平静地说:我在二楼的浴缸里放了热水,你要不要洗个澡?
    其实我也不想泡澡,太麻烦了,冲个澡就算了,但从我进了房门,我已经拒绝了他两次,再拒绝一次,今晚的架是一定会吵的,赵星病情加重了,又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我没什么犹豫,直接说了:好。
    二楼的双人按摩浴缸很大,我躺进去,只占了不到三分之一,我随意挑了个泡澡球扔了进去,很快里面的水就变成了血红一样的颜色。
    我躺在血水里,放空了自己的思想,直到赵星拉开了浴室的门,一见这情景,挑起了眉梢,说:我记得你不爱血红色。
    我用脚尖点了点浴缸的边缘,说:人的喜好是会变的。
    赵星走到了我的浴缸边,问我:介不介意一起?
    我瞥了一眼他鼓鼓囊囊的一大坨,直接从浴缸里站了起来,随手抽了个浴巾围住上半身,假笑着回他:我不介意你用我的洗澡水。
    我倒是想和他擦肩而过,但刚走了几步路,就被他熟稔地搂在了怀里,他略显苍白的嘴唇贴着我的耳垂,温声低语:泡的时间太短了,继续?
    我抬手扶住了他的腰侧,捏着他腰间的软肉旋转了二百七十度,他面不改色地任由我掐他,等我松开手,还笑吟吟地问我:要不要再来一次?
    我很有礼貌地回了一句:不用了。
    他也识趣地松开了我,任由我离开了浴室。
    我擦干了身体,用吹风机吹干了头发,很轻易地找到了我的护肤品,旋转一个又一个瓶瓶罐罐的时候,突兀地产生了一点错觉。
    我有点像赵星花钱娇养着的情人,他的钱我随便花,他的东西我随便用,他精心地呵护着我的容貌,照顾着我的生活,但他不怎么爱我,我也不怎么爱他,我们只是单纯的身体交易。
    我的思维越想越跑偏,已经偏到了赵星一年得给我多少包养费去了。
    等我回过神,我在镜子里看到赵星的身影,他站在我身后不远处,透过镜子看着我,已经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我把手中的罐子放回到原处,拧开了护手霜,开始涂抹自己的手指,镜子中的赵星也越来越近,最后走到了我的身侧,环住了我的腰。
    他亲了亲我的耳垂,又直勾勾地盯着镜子中的我,他问我:今晚能做么?
    我摩挲着自己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回答:你穿女装和黑丝的话,我或许能有点兴趣。
    以前我也提过类似的建议,赵星犹豫了很久,还是拒绝了他骨子里多多少少有点大男子主义,愿意让我用道具,已经很不容易,再让他扮女人,着实是在他的底线上横跳。
    我以为他大概率会拒绝,或者至少要犹豫一会儿,没想到他直接点了头,很平静地说:可以。
    我啧了一声,给他递了个台阶:改天也行,今天我也累了。
    他枕在我的肩膀上,搂紧了我的腰,说:今天好不好?除了这些,你可以再提新的要求。
    我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姿态实在放得太低,我被他连哄带骗地哄到了卧室,等真上了床,我就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好说话了。
    他的瘾又犯了。
    他精力旺盛得像是能搞三四个人,不过我一个人搞他,也算绰绰有余。
    我一度认为,他会被搞废了,但人体的潜能是无限的,我们的床单被他抓得破破烂烂,他整个人也破破烂烂,第二天一早,他强撑着爬起来,依靠在床头,上半身西装革履,下半身不着寸缕,用英文和美国那边开远程会议。
    我非常识趣儿,去其他房间玩我的游戏,不去打扰他的工作。
    赵星这个会开了足足三个小时,等开完了,他发信息问我在哪儿,我回了他一句:在书房看书。
    我没等多久,赵星就一瘸一拐地出现在了书房门口,看着像重病未愈的患者。
    他的右手撑着门框,声音嘶哑:中午想吃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自己手上的闲书,过了几秒钟,才说:你随便定,我都可以。
    吃烤鸭吧,你爱这个。
    赵星慢吞吞地走到了我的桌子边,找了个柔软的椅子坐下,顺手拿起了一本我放在书桌上的书,随意翻了几页,问:今天不去上班?
    研究院也没什么事,就不去了。
    赵星在我身边的存在感太高,我并不能专心致志地看书,室内安静了几十秒,赵星又问我:见到狗了么?
    拆了包狗粮给它,水也添了,我翻了一页书,但其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你今天缓一缓,明天就把它送人吧,我这儿实在养不了狗。
    好,都听你的。赵星今天格外好说话的模样,他也不多话了,在我身边安安静静地坐了二十分钟,又撑起上身,一瘸一拐地走了。
    第59章
    赵星把狗送走了,又问我要不要猫,我摇了摇头,说:我对养动物没有什么兴趣。
    赵星哦了一声,又问我:那你有兴趣养孩子么?
    没有。我直截了当地拒绝,你别折腾了。
    赵星抱着狗走了,我打了几盘游戏,反应过来,赵星是在尝试给我的身边塞个活物,宠物也好,孩子也好,都是传说中能增进感情的生物。
    很多濒临分手或者已经分手的夫妻或者情侣,最后都是为了孩子,或者为了宠物,才选择了妥协和复合。而在无聊而乏味的生活中,共同见证一个生命的成长,或许对他们而言是唯一值得期待的事。
    赵星的思路总体来说没什么问题,但不太适用于我。
    这个世界对我而言是无趣的,我也并不想和任何人或者任何生物缔结亲密关系赵星除外,因此这个策略可以宣布失败告终。
    赵星并不气馁,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再接再厉,尝试了很多应该是婚姻咨询师给他提供的挽回婚姻的策略,但成效都不怎么样。
    日子在赵星的不断努力和我的冷眼旁观中一日日度过,期间我试图找旧情人做快乐事,约好了时间和地点,人还没出房门,就收到了对方取消见面的短信,言辞非常恳切,理由非常充分,看着真不像是赵星用各种手段威胁他们写的。
    这样的戏码重复到第三次的时候,我直接拨通了赵星的电话,我说:纵使我们没离婚的时候,你都没有做到这个地步。
    赵星倒也没装傻,他只是说:外面一些人不干不净的,我不放心。
    我没说要不你给我找个干净的这类的气话,我很清楚,我说了,赵星会照做。
    但那样的话,我就把赵星这个人,踩到了泥地里了,实话实说,我不忍心。
    我们两个走到今天这样的局面,有他的原因,也有我的原因,我虽然是个玩咖,但也不是不明是非,更不是心理变态。
    我捏了捏眉心,直白地问他:你大概还要犯多久的病?
    他倒也坦诚,回我一句:你要是和我复婚,我立马恢复正常,什么病都没有。
    我嗤笑一声,说:别开玩笑了,说正经的,你不让我和人约,我挺难受的。
    赵星问了个蠢问题:我喂不饱你么?
    我反问他:你觉得呢?
    赵星笑着骂了我一句种马,说:等过了年,我不管你了,忍几天好不好?
    我从他这句话里,竟然看出了几分亲人似的宠溺,于是明知道他这是缓兵之计,还是说了句好。
    新年一天又一天地靠近,这座城市下了很大的雪,我裹着厚厚的羽绒服,抱着两个快递进了家门。
    赵星穿着家居服,正在居家办公,他见我这副模样,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温声问我:怎么不叫人帮你去取。
    下班的路上顺手就捎回来了,我把外套挂在了衣架上,摸到了剪刀拆了一个快递的包装,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又挤了一点涂抹在手背上,这个润滑油质量不错,刚好用得上。
    赵星站了起来,说:我记得还剩很多。
    那个不太好用,我边说话,边用剪刀拆了第二个快递,对肠道也不太好,你最近总坏肚子。
    你塞进去的液体太多了。赵星用很平静的语气说着很黄暴的话语,不止是润滑剂的问题。
    我取出了快递箱里的药膏,递给了赵星,说:谨遵医嘱,按时用药,最近我不会碰你。
    你可以不碰别人么?赵星特别坦荡地问。
    可以。我回答得并不勉强,反正也快过年了。
    赵星一下子抱紧了我,并不是一贯的强势的姿态,反倒是有几分依赖我的感觉:明朗,谢谢你。
    我没说不用谢,事实上,我觉得我最近的表现,完全配得上他一声谢谢。
    我没有找寻床伴,也没有时不时地怼他几句,我们大部分相处的时间在床上,小部分相处的时间在书房。
    他做他的工作,我写的我的论文,称得上温馨和谐。
    我的的确确在压抑着我的本性,照顾着他这个病患,遵循着过年后的约定。
    这样的日子有些无聊,但也有些乐趣,偶尔,我会产生,或许这样下去也还不错的错觉。
    赵星凑过来,主动亲吻我的嘴唇,我的身体很热情地回吻了过去,但脑子却清醒了过来还是过不下去的,我对赵星抱有心结,抱有厌倦,我知道我厌倦的是他的身体,却找不到我的心结在哪里。
    第60章
    仿佛一眨眼,就到了快过年的时候,我收到了几百份过年的年礼,赵星更夸张,听他助理说,他收到的礼物堆满了三个库房。
    实话实说,我觉得赵星同志,已经成了新一代的财阀,不过他自己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我过年前开玩笑地问他现在有多少钱,他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够花。
    临到年底,我过往的床伴和情人们纷纷发来慰问的消息,有钱的会快递一份礼物过来,没钱的会问我要不要去他家吃顿饭,人愿意给我包个饺子。
    我会给他们逐个转账点钱,有钱的人少给点,没钱的人多给点,有人把钱退回给了我,但大部分人都收下了。
    赵星特别有意思,他直接让助理代劳,每个过往的情人基本按照上床次数给予相对应的金钱和礼物,像资本家发放年终奖一样精准,等统计完他那边的情况了,又派他的助理来找我,意思是我可以报个名单给他,他一并处理了。
    这不是他助理第一年干这样的事,他早就轻车熟路了,有一些我的旧情人,我可能都忘了他们的模样,但他还记得。
    今天我想了想,还是说:不用送了。
    赵总已经准备好了生鲜礼盒,不送的话也很难处理。赵星的助理很会说话,年年都有这一份礼,断了也不合适,您的朋友或许会伤心的。
    那你统计个数字,我把钱转给你,要么就不送了。我的态度也很明确,老张,你也知道,我和赵星已经离婚了。
    这么多年的感情了,现在只是暂时让彼此有个冷静的空间,张助理苦笑了一下,我要是真让您出了这个钱,我的年终奖可以挂零了。
    我可以继续难为他,但又不忍心难为他,他家里两个孩子,哪儿都需要用钱,跟在赵星的身边虽然工资高,但活实在累,这么多年好歹有几分面子情,我又何必折腾他。
    你别管这件事了,我直接和赵星说。
    我揉了揉眉心,直接拨通了赵星的电话,电话铃声响了一声就被接通,赵星的话语带着笑意,他问我: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
    我沉默了几秒钟,决定有话直说:今年送情人的礼物的钱,不用帮我出了,没这个必要。
    好。
    赵星答应得很利落,我也松了口气,正想挂电话问清楚张助理一共要花多少钱,就听见他补充了一句。
    我刚给你转了笔零花钱,不多,随便花。
    得,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明面上他不再负担这块的费用,实际上,钱还是打给了我,只是换了个由头。
    我轻笑了一声,说:你现在越来越像砸钱的土大款了。
    那你愿意当我的金丝雀么?他开玩笑似的问。
    下辈子吧。
    我回答得挺认真的,这辈子我的性格也就这样了,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换个性格,说不定能安心当赵星的金丝雀,说不定能答应他一些在现在的我看来纯属痴人做梦的想法。
    下辈子我预定了,赵星故意停顿了一下,又说,这辈子我也要了。
    你真是贪心。他贪心得有点可爱,以至于我说不出诛心的话语,只得无声地叹了口气,继续说,你忙你的,我也该忙我的了。
    好。
    我挂断了电话,对张助理说:给我个数字,我把钱转你。
    好。
    张助理算得很快,他报了个数字给我,我用网银转了几次,才转完了所有的钱,与此同时,我也注意到,赵星给我的零花钱的金额,刚好是我转出的金额的十倍。
    他预判了我的行为。
    我没有再和他玩互相把钱转来转去的游戏,赵星给我的零花钱我拿着并不心虚我曾经在我自己的项目孵化公司上市前,割让了几乎全部的利益,作为置换条件,让他们扶持困境中的赵星的公司一把。
    这事我做得隐秘,赵星并不知晓,他一直以为我当时是被情人灌醉了,才签了那一系列不平等的条约,并将我后续的不愿上诉,归咎于对当时那位情人有几分真心实意。
    我默认了赵星的推断和调查结果,冷眼看他近乎崩溃地质问我,又忘记了穿外套,在寒风凛冽中摔门而去。
    我隐瞒这件事,并不是出于怜爱赵星,而是那时候我们正闹得天翻地覆,彼此冷战了很久,关系近乎决裂。
    我不想因为我帮了赵星这件事,而让赵星低下头选择向我道歉、向我求和。
    感情应该是纯粹的,夹杂了太多的利益关系,只会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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