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本宫解毒有功,昨日的药膏也十分有效果,这些是本宫应当赏赐你的。若枫笑着解释,示意陈太医将箱子拿着。
    陈太医受宠若惊,多谢娘娘的恩典!
    其实本宫这次叫你来,还有旁的事。若枫轻笑,她静静的望着陈太医,想了一宿,她觉得这个陈太医堪堪能用。
    第46章 046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第46章
    陈太医抱着赏赐走在宫道上极为迷茫, 熹妃的话他听懂了个七七八八,一时却下不定决心。
    他家世贫寒,能够考进太医院已经是祖上积德。
    怀中抱着的这一箱赏赐, 他一辈子俸禄加起来恐怕都赚不了这么多。
    今后若是还愿意熹妃办差事,当即便可平步青云。了却一生夙愿。可是熹妃说的话却让他有几分后怕。
    跟了本宫,日后不管本宫要你做什么都不得推辞。
    陈太医抿唇,万一日后熹妃要他做的是害人的勾当怎么办。
    他犹犹豫豫, 抱着赏赐走回太医院。
    刚一进屋,便又被那几个素来欺负他的太医们团团围住。
    听闻你又去了景仁宫?
    太医院素来讲究关系, 能进来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裙带关系, 除了这位陈巍陈太医。
    是。
    陈太医紧张点头, 下意识将熹妃给的赏赐藏在身后。但无奈若枫实在是太太太大方了,那箱子不是他能藏下的。
    你在藏什么?这是何物?
    太医们很快强行抢过了陈太医手里的木匣,打开来看, 里头竟是一叠银票。
    除了银票外还有不少珠宝,个个都价值不菲。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偷盗!
    微臣并非偷盗,这些都是熹妃娘娘赏赐的。
    陈太医连忙摇头,伸手想将银票和珠宝夺回来,却被众人一齐推倒在地。
    就凭你?熹妃娘娘凭什么赏赐给你这样多的好东西。
    陈太医百口莫辩,这些人分明就是欲加之罪。
    我劝你还是将这些同大家一起分了, 否则小心我们状告院首,你连头上这顶乌纱帽都要丢。
    其中一个朗声大喊,余下的都各自呼应。
    陈太医只能无奈的望着他们一一分走那些东西,什么都做不了。
    余了,竟只剩下一个空盒子,上头的银锁也不知被谁撬走了。陈太医紧紧抱着木匣,男儿有泪不轻弹, 他拿衣袖狠狠擦去眼泪。
    复又想起熹妃的话来,只要能做熹妃的人,届时他们谁还敢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呢?
    陈太医蹙眉,踉踉跄跄的站起来。
    晴明过后热了两日,到今日居然又下起雨来。
    今年的雨似乎格外多,安溪挽起门帘打算去内务府拿份例。
    她没带小宫女,只自己撑了把油纸伞。
    宫墙深深,寂静无比。
    她快步走着,远远的似乎看到了一个正在淋雨的人。
    光线昏暗,安溪看不太清。
    她本想绕道过去,可去内务府最近的只有这条路了。安溪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
    眼看着同那个人越来越近,安溪有些紧张的提着一口气。
    紧接着那人伸手拽住了她,那是一只湿漉漉的手,骨节分明。安溪惊得险些落掉了伞,尖叫着想打开他。
    安溪姑娘,是我。
    声音很熟悉,安溪定下心神,竟是陈太医。
    你怎么成这样了,为何也不知道拿把伞出来?
    安溪抿唇,担忧的将伞放到陈太医头上。
    微臣奉娘娘旨意去了冷宫。
    陈太医轻声道,去之前还没下雨,没想到他刚查看完尸体外面便下的这么大。他被恶心的不敢多待,匆匆忙忙朝景仁宫,却因为心事重重接连摔倒,这才成了如今这样落魄的模样。
    安溪见他脸上都跌伤了,此刻正在顺着雨水流血。
    她连忙拿出帕子帮陈太医擦了擦,你不要慌,我带你回去见娘娘。
    既然是为了娘娘办差事才成这样的,安溪语气中难免多了几分关切。
    慢慢走,不要急。
    陈太医抿唇,男女有别,可安溪却丝毫不避讳,搀着他慢慢走。
    这把伞不大,安溪照顾他,近乎大半都倾斜在他这边。陈太医看着雨水汇集成帘子一般打湿了安溪的肩膀,一时动容。
    他生下来便失去了额娘,从未有女人这么照顾过他。
    陈太医握拳,下意识朝安溪身边靠了靠。
    怎么了?可是腿走不动?
    安溪不解抬眸,二人视线交织。
    彼时安溪才意识到他们两个靠的有多近,这实在是于理不合,安溪连忙别开脸,加快了脚步。
    陈太医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安溪那小鹿般的黑眸映在脑海中挥散不去。
    她真好看。
    二人回到景仁宫,小宫女们吓得赶紧撑伞来接。
    安溪半边身子都湿了,她大力打了两三个喷嚏,鼻头红的跟兔子似的。
    安溪姑姑,你没事吧?
    弘历正巧在,他关切走上前,余光自然也看到了陈太医。
    奴才没事,四阿哥劳烦你带陈太医去见娘娘。
    安溪摇头,嘴上说的没事,实则在这廊下被穿堂风一吹,整个身子都哆嗦起来。
    姑姑还是快去换衣裳吧。
    弘历伸手摸了摸安溪的衣袖。
    好。
    安溪知道自己不能耽搁时间,否则定然会染上风寒。她临走前,再次嘱咐弘历一定要带陈太医去见熹妃。
    弘历上下打量着身上也湿透了的陈太医,语气不算和善。
    你如何会碰见安溪姑姑。
    哦,回禀四阿哥,微臣同安溪姑娘只是碰巧撞见。
    陈太医连忙行礼,他自己也冻得牙齿打颤。
    四阿哥,不知娘娘现下在何处?
    额娘在里面,我带你进去。弘历蹙眉,语气冷漠。
    有劳四阿哥。陈太医笑着颔首,极为恭顺。
    若枫刚同弘历下完五子棋,此时心情不算太好。她本以为这五子棋下不过雍正,至少能欺负欺负他儿子,却没想到父子二人她一个都比不过。
    她略有些烦躁的揉着额角,却见原本应该离开的弘历又走了进来。
    额娘,这位陈太医说是有事见您。
    陈太医,快请进来。
    若枫惊喜,不过才三日,陈太医这么快便查出小寒的死因了吗?
    陈太医浑身湿漉漉的走进来,手边还拿着封儿给的帕子。
    微臣给熹妃娘娘请安。
    他提起衣摆想要下跪,却被若枫伸手拦下。
    太医怎么浑身上下湿成这样,还是先去换身干净衣裳再来禀报的好。
    若枫轻声道,示意封儿先将人带下去。
    不必劳烦姑娘,微臣想着先将发现的事禀报给娘娘,再回去换洗不迟。
    陈太医摆手,表示自己还撑得住。
    若枫见此人这般尽忠职守,一时颇为动容,遂叫封儿给他捧上一碗热茶。
    陈太医将热茶饮尽,身子适才暖和了些。
    回禀熹妃娘娘,一切正如娘娘猜想的那样,小寒是被人毒害。
    若枫并不意外这个发现,她颔首,可能查出是何毒?
    正是娘娘当日中的毒。
    陈太医轻声解释道,从胸口拿出一个布包。
    这里面是微臣从小寒尸体上取下来的证据,只要精通医术之人都能看出来。娘娘要不要看看。
    若枫蹙眉,下意识用帕子捂住鼻尖。
    不必了,本宫看了也不懂。
    那微臣就先替娘娘保存着。陈太医尴尬的笑了笑,复又将布包重新揣进怀里。
    他身上虽然打湿了,但是那布包倒是保存的极为干燥。
    好,这次有劳陈太医了。
    若枫颔首,示意封儿给赏赐。
    微臣还有一事想请求娘娘。可陈太医却摇头,言辞恳切。
    你尽管说。
    若枫抿唇,陈太医办事牢靠,为人又老实,她倒很满意。
    微臣想请封儿姑娘亲自去太医院当着众位同僚的面赏赐奴才。
    陈太医轻声道,他忍着恶心的尸臭检查尸体,为的不过就是能够在太医院扬眉吐气。
    那些欺负过他的,都要擦亮眼睛看看,看看他们还敢不敢得罪熹妃娘娘的人。
    仅此而已?
    若枫失笑,陈太医的要求是何目的她一眼便能猜出,她倒是没看出来陈太医竟有如此志气。
    微臣所求便只有这个。陈太医颔首,极为期待的望着若枫。
    好,本宫准了。封儿,你随他回太医院一趟便是。
    封儿乖巧颔首应下,她转眸温柔的望着陈太医。
    陈太医,我这就送你回去。
    有劳姑娘,有劳。陈太医点头,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人走后,弘历不解走上前。
    额娘,你为何要派人去查小寒的死?
    齐妃和小寒都是他们的仇人,如今死了应该高兴才是,为何额娘还要再趟这趟浑水呢。
    本宫只是不想被人蒙蔽。若枫轻声解释,摸了摸弘历的脑袋瓜。倘若齐妃只是帮人顶罪,那你我母子便还是极为危险。
    可是皇阿玛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
    弘历皱眉,在他眼中,雍正便是最有能耐之人。他亲口盖棺定论的事,怎会还有差错。
    不知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弘历,难道你没有读过这句诗吗?
    若枫笑着摇头,哪怕是刚正如雍正,也势必有下意识想要偏袒的人。
    更何况皇后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前内务府总管已经死无对证,小寒被毒杀,齐妃也被逼疯,此事想要翻案难上加难。
    若枫抿唇,只是好奇为何要用相同的毒药杀掉小寒。杀人的方法有很多,何以要用这个与她有这样大关系的手段呢?
    二、
    安溪果真还是风寒了,封儿从太医院回来特意带回了一盏药。
    熬得浓浓的,刚从炉子上端下来。
    果真还是封儿姐姐最疼我,去太医院还知道给我带药。
    安溪撒娇道,笑吟吟接过那盏药,闻上去非但不苦反而带了几分甜味。
    不是我的功劳,我可不敢抢。封儿笑着摇头,示意安溪等放凉了再喝。
    姐姐这是何意?安溪抿唇,不解的将药盏放下。
    我去太医院赏赐完陈太医后原本想走的,但是人家突然将我拦下,说你淋了雨势必身子受凉,非要我在那等着。
    封儿耸肩,指了指那碗药。
    等他亲手抓药亲手熬完了,又千叮咛万嘱咐叫我小心走路免得撒了。
    封儿不必说明,安溪便知是谁。
    她扬唇笑了笑,还算他有良心,我这雨可都是为了他淋的。
    陈太医瞧着的确不错,娘娘似乎也颇为满意。封儿点头,随即上下打量一眼安溪。你平日里对这些男人不都没好气的吗?怎么想着帮人家撑伞啊。
    安溪哪里看不出封儿是在戏弄她,随手拿起枕头朝她打过去。
    你明知故问,若非他是替主子办差的,我连正眼都不会瞧他。
    封儿忙着躲开安溪的枕头,我错了,妹妹何必发这样大的脾气,还是快些喝药才是正经。
    安溪朝她皱了皱鼻子,将枕头放下,听话的将那碗药喝了。
    这才对嘛,这才不算辜负陈太医的一片心意。
    你还说!安溪见封儿揪着不放,拿起枕头又要打。封儿笑的前仰后合,丝毫没注意到雍正走进来。
    苏培盛一边收伞一边大力咳嗽,两个丫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奴才给万岁爷请安。
    笑什么呢。雍正朗声问,用自认为极为温和的语气。可在丫鬟们看来,雍正更像是在诘问。
    奴才们知罪,奴才们不该在内殿吵闹。
    封儿和安溪匆忙解释,扑通跪在地上。,
    若枫听到声音,掀开帘子走出门。万岁爷,你怎么又吓臣妾的丫鬟?
    朕没有,朕不过随口一问。
    雍正失笑,他倒是真有几分委屈。今日他收到了老十三的信,心情甚好,这才来后宫同熹妃一起用晚膳。
    万岁爷真龙天才,随便两句话便震得她们战战兢兢了。
    若枫轻笑,挥袖示意两个宫女不必害怕。
    你们也是,如何不知咱们万岁爷的性子,还不快去倒茶。
    是。封儿和安溪见娘娘这般俏皮,对视着笑了一下。
    雍正拉住若枫的手,帝妃二人面对面坐下。
    万岁爷怎么想着这个点过来,外头雨下的正大呢。若枫见雍正脸上沾了几滴雨,遂用帕子温柔的帮他擦去。
    朕想着下雨天,景仁宫院子里竹林多,雨打疏叶别有一份意趣。
    雍正一本正经的解释。
    醉翁之意不在酒,万岁爷想见臣妾日后可以直说。
    若枫轻笑一声,手轻轻按了按雍正胸口。
    随即她压低了声音,附在雍正耳边道。
    万岁爷对年羹尧都能说出那些话,对臣妾怎么就说不出口了。
    雍正抿唇,伸手将若枫推开。
    实在愈发放肆。
    话虽如此,他居然罕见的红了耳根。若枫看着想笑又不能笑,只好用团扇遮着脸尽力憋着。
    安溪正巧端上新茶,见万岁爷一脸愠怒,心下不由紧张。
    万岁爷请喝茶。
    雍正转眸扫了安溪一眼,小丫头吓得一时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那喷嚏虽然不是对着雍正打的,却也足够冒犯了。
    安溪吓得扑通一声跪下,再看雍正,面色铁青。
    你这丫头,淋了雨就应该好好休息,别在万岁爷面前讨嫌,还不快下去。若枫抿唇,挥袖示意安溪离开。
    安溪匆忙点头,见雍正并没开口说什么,连忙起身往外跑去。
    若枫轻笑,伸手拉住雍正的手。小丫头不懂事,万岁爷不会真的跟她生气吧?
    雍正摇头,他还不至于这么小心眼。
    若非是你的宫女,朕断然不会如此纵容。
    万岁爷总归还是疼臣妾的,虽然嘴上不说。若枫扬唇笑笑。不过这也不能怪安溪,雨下得太大了,但凡出门就会受凉。
    若枫叹了口气,颇为心疼自己的宫女。
    这几日多雨,你身子不好,能不出门便不出门。
    雍正没接若枫的话,而是岔开了话题。
    臣妾也不想出门啊,只是每日早起都要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实在推诿不得。
    若枫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巴巴的望着雍正。
    晨昏定省是老祖宗的规矩,不是你不想去便不去的。
    雍正摇头,看出若枫的意图并不打算答应。
    那万岁爷前头还说什么让臣妾别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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