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春的少女语无伦次,想到什么说什么,骆窈挑眉:然后呢?他表白了?
    怎么可能!涂涵珺脸颊鼓成河豚,又泄气道,我经常说服自己他只是人好,对谁都这样别多想,可心里又有那么点希望,万一呢?
    她叹一口气:我俩差距太大了,以前我只把他当前辈,当榜样,现在突然有了别的想法,总觉得怪怪的。
    骆窈开始还端着一副揶揄的表情,听到最后一句话忽然变了脸色:你说谁?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这是您二位点的餐。
    结果怎么样?
    年后公安那边的案情有了进展,所里的同事和痕检部门一起操作,用DNA技术确认了有效证据。研究室内就此开了个简短的小型会议,纪亭衍这回不是组长,坐在后头,专心听台上的教授和同事讲话。
    结束以后,有人忍不住扯开话题:这男的也忒恶心了,收集姑娘的指甲。
    他这种心理啊,估计和收集邮票,收集喜欢的歌曲磁带差不多,留个纪念。
    闻言,纪亭衍睫毛颤了颤。
    这能一样吗?其他人反驳,邮票,磁带,都是发行出来通过购买正当拥有的。那是正常爱好,指甲怎么说?
    说不定他也是喜欢呢,否则怎么就放在手边的抽屉,估计时不时得拿出来欣赏欣赏。
    行了行了别说了,瘆得慌。
    纪亭衍收了东西往外走,旁边的同事仍然在讨论:咱就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他的想法,你说万一他要是收集手呢?把人手都剁下来?
    你也太变态了!
    欸我说了啊,不能用正常思维去理解他。要是我啊,顶多让人做个泥模,拍个照什么的。
    回到办公楼,助理小王同志烧了壶水,在茶几上倒好,才把搪瓷杯搁在桌上。
    纪工喝口水,有点烫,我放边上晾晾啊。
    纪亭衍发着呆,下意识要去拿桌边的文件,没成想手正好撞上去打翻了杯子。小王同志眼疾手快地挽救,纪亭衍被热水烫得回过神来,当即站起身。
    没事吧纪工,怪我怪我,我去拿布擦擦。
    看见他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起来,小王嘶了一声:快用冷水冲冲!
    和你无关,是我自己不小心。没有文件遭殃,纪亭衍微叹一口气,说,你忙去吧,我自己处理。
    走到公共水池前,纪亭衍定定观察了一下自己的手,最后什么也没做,又转身离开。
    训练有素的服务生连上菜的角度动作都讲究,温海洋在一旁招呼道:送你俩一道奶油蘑菇汤,怎么样,够意思吧?
    骆窈翻了个白眼:能别打扰客人用餐吗?
    成成成,您二位慢用。
    骆窈吐出一口气,忙问涂涵珺:你说的该不会是裴
    嘘涂涵珺着急忙慌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小点儿声。
    骆窈抿抿唇,轻声道:真是裴峻啊?
    涂涵珺羞涩地点点头,注意到她一言难尽的表情,不免疑惑问:怎么啦?
    骆窈沉默了一会儿,收敛表情开口:你是什么时间开始经常碰到他的?
    涂涵珺歪头思忖:应该是跟你一起去采访他之后的一星期左右。
    在哪儿啊?
    有时候是学校,有时候是我常去的小吃摊,有时候是书店。
    那你之前和他说话的时候,有没有提过自己会去这些地方?
    有么?涂涵珺拧起眉头,窈窈,你什么意思啊?
    骆窈啧声:哎呀你仔细想想!
    涂涵珺尝了一口面前的小蛋糕,不确定道:好像有过?
    我记得上次和他、师傅、乔乔姐一起吃饭的时候提过一嘴那个小吃摊我还说了,傍晚放学人多,只有刚出摊去才能吃个痛快。
    有次我们聊起最近看的书,我说刚借了一本外国游记,去还书的时候就遇上他了。
    回忆一打开,思路就变得清晰起来:窈窈,你的意思是说他是故意和我偶遇的?为什么呀?
    难不成她面露喜色。
    打住!骆窈捂住她的嘴,在你发散思维之前,我得先和你说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啊?
    骆窈深吸一口气:裴峻可能有孩子了。
    闻言,涂涵珺惊讶地瞪大眼睛,下意识观察四周,几乎用气音说道:真的假的?
    骆窈继续:是我弟弟的同学,但裴峻对外说是他侄子。
    这么大了?!那他
    他的婚姻情况我并不清楚,跟你说这件事儿只是想你决定和他继续接触之前有个考量。学新闻的总得讲求个理性求真吧?你觉着他对你有意思是天上掉馅饼,但如果这事儿放在我身上,你又会怎么想?
    事有蹊跷,我会让你冷静冷静。涂涵珺下意识接话,末了又咬着勺子说,不至于吧?
    幸好她还保持着理智,骆窈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当局者迷。
    涂涵珺撅起嘴想了想,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好吧,那我冷静观察一段时间。
    骆窈松了口气,又听她问:欸,你还没告诉我跟你对象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第43章 我真是太好哄了
    怎么在一起?当然是她步步为营套路回来的。
    但这话现在和涂涵珺说不合适, 骆窈托着下巴,手指跟弹钢琴似的,挑眉道:看电影的时候他和我表白, 就在一起了啊。
    主要我俩楼对楼的邻居, 知根知底近水楼台, 天时地利人和,感情到了在一起不是顺理成章么?
    涂涵珺扁嘴, 切了声:一点儿都不像在炫耀哈。
    别生气嘛。骆窈笑着将面前的盘子推过去, 请你吃沙拉。
    她不能直接告诉涂涵珺自己觉得裴峻不是好人,否则以骆窈的经验, 这种主观臆断太过容易归为污蔑, 从而造成逆反心理。因此她只能暗示和建议,然后将判断的权利交给对方。
    又说了一会儿实习的事,骆窈不回学校,在门口就和她告别。
    传呼机将她召回了春新路。
    下了公交后,骆窈沿路买了两个淌着蜜汁的烤红薯,目之所及的家家户户都挂着灯笼贴对联,地面上还残留着没及时清理的鞭炮,有小孩儿蹲着挖掘没燃透的漏网之鱼。几分钟后, 她走到院门前正准备掏钥匙, 隔壁的大门忽然被推开。
    穿着对襟棉袄的老太太拿着扫帚从里头出来, 见到她忽然愣住,反应过来后指着纪家的院落问道:姑娘, 你住这儿?
    骆窈装作四处打量的模样,露出一丝疑惑:请问,这里是阳坊胡同吗?
    老太太恍然,拍了一下大腿:嗐, 你走错了,阳坊胡同得从前面那个路口绕个弯,过条马路才是呢!
    这样啊,谢谢奶奶。骆窈笑道。
    不谢不谢。改明儿让街道办做个路牌你们就不会走岔了。
    您进去歇着,我来扫吧。骆窈还未走开,就听见刚出来的女生问道,姥姥,这位姐姐是?
    圆脸马尾辫,浑身上下透着青春的气息,是个俏丽的小美女。
    找错地方了。王奶奶随口解释,你去把院里那些冻柿子收起来,等会儿咱给邻居送去一些。
    那阿衍哥哥那儿您送不送啊?
    等阿衍在的时候再送。
    他什么时候回来啊,我都快开学了!
    谁让你不早点儿过来看姥姥。
    姥姥
    骆窈转身往路口走,听见祖孙俩越来越远的对话,轻哼一声。
    甭想了,你的阿衍哥哥被我金屋藏娇了。
    她以前过来的时候鲜少遇见这里的住户,一是挑的时间刁钻,二是冬天大家伙不怎么爱出门,但从纪亭衍的只言片语中,她也知道刚才那位老太太就是待他很好的王奶奶,而身旁的女生,不知道和那天的桂花香是不是一个人。
    骆窈摇摇头不想破坏心情,在路口晃荡了一圈,又买了几个火烧,打算来个回马枪。
    前面走过一个颀长的身影,她眉眼染上笑意,轻手轻脚地跟在后头,然后用装着火烧的纸袋抵住他的后背,换了个冷艳的声线:不许动。
    纪亭衍顿住脚步,回头的动作被骆窈喝住:不准回头!打劫!
    劫什么?
    他倒是镇定自若,骆窈努力冷酷道:带我去你家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纪亭衍听话地往里走,骆窈从旁边探了探,王奶奶已经回屋了,她正想主动揭穿这个拙劣的骗局,忽然听纪亭衍低声道:窈窈,我没带钥匙。
    骆窈:
    合着您是配合我玩儿呢?
    骆窈故意哼出声,掏出钥匙伸手道:喏。
    她应该高兴他能认出自己的不同声线,但心里莫名有些不得劲,三分故意也带上了一分真心。纪亭衍跟着她进门,牵过她的手一本正经地说:想拿什么,家里随便你劫。
    骆窈没忍住笑出声,又凶巴巴地指责那袋火烧:肯定是被它和烤红薯的香味出卖了。
    正好填肚子,想配豆汁儿还是粥?
    话茬接得越来越溜了,骆窈下巴靠在他的胸前,仰起脸,就那么看着他。纪亭衍会意,低头亲了一下。
    唉,我真是太好哄了。
    把吃的都交给他收拾,骆窈回屋换了件衣服才出来帮忙。
    纪亭衍正坐着烧炉子,脱了厚外套,单穿那件深灰色的羊毛衫,贴身柔软的衣料束进裤子里,脊背挺拔,腰身劲瘦又不单薄,骆窈从后面搂住他的脖颈,脸贴着脸笑:我的眼光果然很
    话音戛然而止,她瞬间变了脸色:怎么又受伤了?
    男人的右手大片发红,指骨处尤为严重,就这他刚才还一直带着手套!
    纪亭衍眼神闪了闪:被烫了一下,不严重。
    家里还有云南白药,我去拿。
    她跑进跑出,然后蹲在他面前抹药,纪亭衍静静看了会儿,忽然顺势握住她,骆窈一愣:弄疼了?
    男人的手忽然在眼前逼近,骆窈本就压抑着的蠢蠢欲动被撕开一条缝,瞳孔紧缩,呼吸停滞,然后听见他低低应了一句。
    嗯,疼。
    她仓皇地挪开视线,心跳像乱了节奏的鼓点,垂下眼睫深吸一口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那我轻点儿。
    纪亭衍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很多画面
    看书时习惯性地把玩他的手,牵手时许多不自觉的小动作,还有不让他碰冷水,帮他抹雪花膏
    纪亭衍茅塞顿开,如果存在他这般偏爱声音的癖好,那自然也会有人对手分外在意。
    这么想着,他低下头,缓而轻地揉捏她的指腹,不意外发现她悄悄泛红的耳根。
    或许,这就是薛翘所说的,看不见的喜欢。
    骆窈被他的小动作勾得心痒难耐,换了只手加快速度抹好药,抬头时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
    还疼呀?这么娇气。她笑了笑,主动出击掩盖自己的情绪,弯腰在他唇上亲了下,那只能帮你转移一下注意力了。
    骆窈浅尝辄止,却被他一把搂住腰带下来,坐到了腿上,惊呼全数围堵。
    他的左手掌在脑后,慢慢落到脸侧,不经意地捏了下耳垂。
    骆窈浑身一颤,报复性地咬住他的下唇,换来男人低沉的笑声。
    造反啊。
    又是几息过后,骆窈靠在他的肩膀上平复呼吸,纪亭衍心中情绪交错,不知道是该吃醋嫉妒,还是安慰自己找到了一个自我优势。
    他动了动手指,骆窈看见,没好气地问:不疼了吧?
    小姑娘脸颊薄红,漂亮的眉眼似嗔非怒,纪亭衍扬起唇角,低头温柔地吻了下她的眼睛:嗯。
    如果能换来长久,就算只喜欢它也没关系。
    元宵过后,年就彻底结束了,节日气氛慢慢褪去,人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忙碌。
    周二那天,燕城电视台来燕广挑选实习生,骆窈得了推荐名额,本想主动放弃,但辅导员说电视台提到了她的名字,就算已经决定了要去别的单位,多少也要走个过场。
    骆窈只好和其他同学一起去了综合楼。
    他们班总共来了十一人,再加上其他系的准毕业生,阶梯教室坐得满满当当,等候尚未到场的老师和面试官。
    今天大家都穿得十分正式,男生西装革履头发齐整,女生描眉画眼仪态大方。骆窈自然不会因为走过场而刻意藏拙,她准备了一套浅米色的西装,内搭白色衬衫,头发扎了个低马尾,点缀上和舍友们一起淘来的仿珍珠发饰,妆容裸感显气色,高跟鞋一穿,干练又不失优雅。
    杨雯雯和李梅香平时兼职和活动主持的时候也会化妆,但听着骆窈那一大串眼线修容提亮花里胡哨的技巧只觉得头晕,等她捣鼓了半个多小时,呈现出化了跟没化似的却又能明显感觉到不同的最终效果,两人大叹神乎其技。
    窈窈,你说我这口红是不是太艳了点儿?
    李梅香不自在地抿了抿唇,骆窈偏过头道:你的唇色这么浅,不多抹点儿显得多苍白啊。
    闻言,李梅香叹口气:别说,我还有些紧张。
    几乎整个播音班都把燕城电视台当作第一顺位,但每一届毕业后能顺利进入台里工作的不超过五人,因此即便现在的大学生都能分配工作,可但凡有追求,竞争从入学就开始了。
    一旁的梁雅乐转了转手上的腕表,从鼻子里哼出声:这么紧张干脆弃权好了,别以为脸上抹了墙灰就能好看多少,没听过这么句话吗?自信才是最好的化妆品。
    你!李梅香气得瞪她,骆窈拍拍她肩膀安抚,然后漫不经心鼓了鼓掌。
    她们坐在后排,前几排的同学闻声忽然一静,无数的目光朝这边看来。
    杨雯雯凑过来问:窈窈你干嘛?
    骆窈理所当然地说:梁雅乐同学能结合自身经历发表如此重要又深刻的讲话,我们当然应该给予尊重和鼓励啊。
    身后的同班同学听懂了她的意思,努力憋笑,沈卉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她知道骆窈嘴皮子厉害,但落到自己身上不痛快,旁观别人的时候还挺开心的。她噗嗤一声笑得欢快,还跟着鼓掌道:受益匪浅受益匪浅,梁同学真是有舍己为人的优良品德。
    前头不明所以的同学交头接耳:梁雅乐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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