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楹见瞒不过,也就说了实话。
    刘太医知道后,对她隐瞒身份这点倒是很理解,王府是非多,她不暴露是对的。
    刘太医沉吟片刻,“岳丫头,我替你赎身如何?你来我身边,做个医女,我知晓你有师承,不会强逼你拜我做师,你的天赋,实在不该做个奴婢。”
    刘太医不愿见明珠蒙尘。
    月楹垂首沉思,刘太医所言,让她有些心动。她看得出来,刘太医是个醉心医术的,跟在他身边,总比在萧沂身边提心吊胆得好,还能脱了奴籍。
    但还是有些疑虑,刘太医行走于内廷,她若答应,怕免不了与内廷人接触,宫门深似海,她不愿靠近。
    “刘太医,怎样了?”萧沂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
    外头也只有他一个,刘太医扯了慌,戏总得做足。
    他的声音并不高,月楹听得很清楚。
    月楹反应片刻,萧沂的声音她听得清楚,反过来她的声音萧沂肯定也听见了。
    方才的对话……
    月楹顿时有些尴尬,就如想跳槽去面试意外遇见了前任上司。
    刘太医赔笑道,“劳烦世子,已无事了。”
    萧沂清冷的凤眸挑起,微笑道,“那我的丫鬟,刘太医可以还给我了吗?”
    萧沂语气平常,独独在“我的”二字上加重语气。
    “能,能。”
    萧沂浅浅看他一眼,刘太医却无形地感到了压迫感。
    刘太医想起曾经的听闻,大家族总会培养些有本事的人,放在身边,各行各业,不拘什么。莫非月楹的丫鬟身份,只是表面?
    这一细想,刘太医蓦地出起了冷汗,撬墙角撬到了睿王府头上……不敢细想……
    月楹趁他们聊天时,又去看了眼董氏,她两靥红晕月楹看着难受,喜宝用的药膏她还剩一点,给董氏涂在脸上,将剩余的药膏留在了床头。
    月楹收拾齐整,又站在了萧沂身后。
    萧沂垂眼,“走吧。”
    吕秋阳在门外等得心焦不已,刘太医与萧沂出来总算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吕秋阳再三谢萧沂帮忙。
    萧沂只淡淡回应,并不十分热络。
    出了吕府,坐上马车,马车内暖意一烘,在加上神情放松,月楹有些昏昏欲睡。
    行了没几步远,她便耷拉着脑袋靠在车厢上睡着了。
    月楹的睡姿很安稳,安静地合着眼眸。
    马车缓缓转了个弯,月楹似有所感,脑袋也歪向一边,眼看就要失去重心,歪倒下来,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的脑袋。
    萧沂不知何时坐了过来,他动作轻柔,将月楹的小脑袋放在他的肩上。
    “有这么累?”他低言自语。
    烛光融融,她睡颜恬静,耳垂上坠着一颗的小珍珠,正随着马车的行走一晃一晃。
    圆润可爱。
    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这是个小姑娘,偏生顶着这张脸,做了许多不可思议之事。
    萧沂低垂着眼,从他的视线看去,正好能看见她耳后的小红痣,暗红色,在雪白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晃眼。
    他倏地想起燕风说的话来,她胸口与耳后各有一颗红痣,视线不自觉向下来到起伏处。
    “唔……”
    萧沂呼吸一滞。
    月楹闷哼了声,像是睡得不舒服,在萧沂的肩头拱了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萧沂眼中的笑意漾开来,还当她要醒了,睡得真安稳。
    吕府到睿王府的距离不远,没有多久,马车停稳。
    燕风掀起车帘,朗声道,“世子,到了!”
    马车内,月楹静静地靠在萧沂的肩上,眉头轻皱,将将要醒。萧沂僵直着手臂,显然是保持这个姿势多时。
    萧沂目光不善地扫过来。
    燕风忙低下头装瞎。
    月楹迷迷糊糊睁开眼,半梦半醒听见有人喊到了,还当是车到站了,下意识站起来。
    “咚——”
    月楹脑袋没有撞上车顶,取而代之是的萧沂的左手。
    “呀!”虽没撞疼,剩下的瞌睡算是全跑了。
    月楹清醒过来,拉过萧沂的手,“没事吧?”
    左手红了一大片。
    “无事。”萧沂唇角带笑,反手轻弹了下月楹的额头,柔声道,“这么迷糊?”
    萧沂站在车凳上,恰好与她平视。
    两人目光相接,萧沂凤眸洌艳,月楹捂着吃痛的额头,心忽然漏跳了一拍,遂移开视线不敢看他。
    这张脸生得太过勾人!
    进了浮槎院,萧沂忽然叫住了她,他的嗓音清润而有磁性,“月楹。”
    月楹微愣,“世子有事?”
    萧沂状似无意,“赎身的银子攒够了吗?”
    刘太医的话他果然听到了,萧沂会是什么反应?倘使她答应了刘太医,他又会放自己走吗?
    月楹老实回答,“还差些。”
    “还是想走?王府便这么不好吗?”萧沂轻声问。
    月楹回答,“奴婢初心不改,不是因为王府不好,正相反,这里很好。想离开的缘由,奴婢也已经说过了。”
    月楹不知为何他问起这个,真是被刘太医刺激了吗?
    “不想当个奴婢。”
    “是。”
    萧沂负手而立,“假若我让你脱了奴籍,可还愿意留在我身边?”
    留在他身边,而不是留在王府。
    “留在……您身边是意思是?”她很快发现了萧沂用词的区别。
    萧沂唇角微翘,并没有直接回答她,“你可知凌风的身份?”
    月楹顿了顿,“之前不知道,后来知道了。”
    “有什么想法?”
    “没……没有想法。”月楹偷瞄了一眼他,因为自己的猜测过于离谱,她下意识不去想那件事,萧沂重新提起,与飞羽卫有关?
    萧沂轻笑起来,“不必紧张,你猜到也不稀奇。”他那日原本就是试探,也幸好月楹之后的那几天并没有什么动静,该吃吃该睡睡,不然,早已身首异处。
    萧沂释放着温柔,月楹只感觉到危险。
    “世子有什么旁的身份也好,奴婢只知道您是王府世子。”月楹觉得还是表忠心安全些。
    “我自知你忠心。”萧沂道,“所以问你。”
    月楹思索一会儿,“您是想让奴婢加入飞羽卫?如同燕风凌风一般?”
    “没错。”萧沂很满意她的机敏。
    月楹摊手,“可奴婢并不会武功,帮不了世子什么。”
    萧沂看着她道,“飞羽卫选材不拘男女,更无论武功,只要有一技之长,你的医术,便是进门的敲门砖。”
    原来是这样,月楹瞬间想通了萧沂给她医书的原因,还当他大发善心,打的这个主意。
    等等!!
    萧沂为什么会认为她医术卓绝。她明明在萧沂面前掩饰得很好啊,所显露的不过的皮毛医术。
    今日刘太医找过来时,萧沂只问了是怎么认识的,丝毫不对刘太医要找她这个丫鬟医治肠痈有什么不对。
    这病是绝症,萧沂对她能治好绝症这事情一点都不惊讶,除非是知道了她替夏颖医治过。
    而她替夏颖医治府里知道的人只有喜宝,喜宝是不会与萧沂有什么接触的,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萧沂一直在监视她。
    月楹倒吸一口冷气,越想越心惊,自以为掩饰很好,原来不过是别人眼中的跳梁小丑吗?
    她定定地看着萧沂,“世子为何认为奴婢能凭医术进飞羽卫?”
    萧沂抬眸,“想通了?”
    月楹身子往后退了半步,真的是这样!
    萧沂却云淡风轻地拿起了一旁的折扇,“你是想通了,可我还有许多想不通的地方,但那都不要紧。”譬如她的医术为何进步迅速,譬如她不低的棋艺从何而来。
    月楹不是朝中人派来的人,他很确定。利益相关的人,只要知道他的身份,必定会有所动静,月楹却一点也没有。反而对飞羽卫称得上一无所知。
    与朝中人无关,又身怀技艺,便是他想要的人,旁的都可以不计较,毕竟,谁都有秘密。
    “加入飞羽卫,便可脱奴籍。”萧沂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加了一句,“月俸翻倍。”
    她看起来是能为双倍月俸就妥协的人吗?
    她攒银子不过为了赎身。
    月楹手指摩挲着衣摆,“若我应了,然后呢?”
    “我会安排你出府,你将有自己的院子与田地,想开医馆可以,但需随时听宣。”
    月楹听罢,这和当丫鬟也没什么区别,只不过另一个没有身份上的束缚,从一种007变成了另一种,而且还是签了终身协议的那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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