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靳啸寒已经杀得眼红,再次扭头对她吼道。
    那条堤,已经被挖开了大半,只剩下薄薄的屏障。
    饶雪空来不及再和靳啸寒说上话,立即咬住牙,扭头往回冲!而这时有十几名东图兵已经向她追了过来,想阻止她回去报信。
    这么多天了,有这么几百东图兵一直藏在这边山上,而他们竟然没有发现!若不是今晚靳啸寒心血来潮带着青狮要到这边勘查地形,那么他们全部会被大水淹没,跑都来不及跑。
    这时候饶雪空才知道自己心里的不安是什么。
    该死的,东图王那个疯子!如果这堤决了,那个水库的水一涌而下,顺着山向下冲去,百万大军,包括整座敬杨城,城内所有的百姓,所有的官员,所有的东图军,全部都得葬身水底!刚才她看到的,城池与那一片营地就如同在碗底,这大水决堤而下,将这个大碗装满,那下面的人哪里逃得掉!
    那可是整整近两百万的生命啊!
    东图王他是想用这样最惨烈的方式,拿东图与大昱的百万大军一起同归于尽吗?
    饶雪空心如鼓震,她现在只恨不得快些,再快些,赶紧回到营里,赶紧让大军逃开!
    后面的东图兵紧追不舍。
    饶雪空吹了声响哨,霞光迎了上来,她飞身上马,猛地扬鞭:驾!霞光,快!快!
    背后,羽箭破空而来,饶雪空却连避开的时间都觉得无法浪费,她咬着牙,侧了侧身子,但还是没能避开一箭,那箭卟地一声直射进她的后肩,力道之大,差点将她整个人从马上飞射出去。
    饶雪空闷哼一声,紧紧地抓住缰绳,继续向山下猛冲。血染红了她的衣袍,但是她什么都顾不上。
    军营已经在望,但就在这时,山顶传来哗的一声巨响。
    饶雪空目眦欲裂,强忍着回头的冲动,猛地朝营中大吼出声:众军听令!马上上凤鸣山!所有军资物品都不许带!马上跑!
    很多士兵都听到了饶雪空的声音,夜更阑也听到了,她从来没有听过饶雪空这种近乎失控的吼声。心知定然不好,她立即冲到战鼓前去,用力地擂响了紧急撤退令。
    所有的将领在这个时候平时的特训优势就显露了出来,立即让大军紧急集合。然后向凤鸣山方向狂奔。
    饶雪空一边向下狂冲,一边继续吼道:快!用你们最快的速度,跑!
    这就是在与时间赛跑!
    百万大军一大片地冲向了凤鸣山。这时已经有人看到了在山上怒吼着急冲而下的大水,那样恐怖地直泄而下。好像天上的河倾倒了下来。
    大水啊!
    快跑!
    众将领挥着令旗嘶声吼着:不许乱!队伍全速前进!
    不许乱,都不许乱!
    那倾泄而下的大水,抽动着所有人的心,队伍在以最快的速度向凤鸣山奔去,没有人敢迟疑半秒,没有人敢去拿一点什么物品,粮食,马车,衣衫。银子。这个时候要这些还有什么用。能逃命才是最重要的!
    夜更阑骑着马迎向饶雪空,急急问道:夫人,将军和青狮呢?
    是的。靳啸寒和青狮呢?上面有几百东图士兵,围攻他们两个。就算他们再能打,把几百人都杀光了,他们又能够逃开这决堤的大水吗?
    那些东图兵分明就已经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了,那一瞬间她看得很清楚,在挖堤的那些士兵脸上都是一片死寂。如果他们有路可逃,如果他们想逃,脸上一定会是紧张。
    饶雪空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全身的力气在飞快地流失,她咬了咬牙,道:走,上凤鸣山!
    夜更阑看她的表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将军和青狮定是凶多吉少!
    一股热气直冲向眼眶,夜更阑猛地作了个深呼吸,跟着她策马与众将士一起狂奔向凤鸣山。
    马匹很快就上不去了。后面汹涌狂吼着的大水漫卷而来,有很多爬不上去的马被大水凶狠地冲了出去,凄然的嘶鸣声让所有人心头颤抖。
    大军疯狂地向上攀爬,但是总有几个较为体弱的士兵坚持不住,落在后面,立即也被大水冲了出去,几个沉浮之后再也看不见人影。
    在山中狂冲而下的大水也冲刷倒了很多的树木,大水带着树木冲下,人或马被打到,一下子就软了下去,被水卷走。
    这里成了可怕的地狱。
    上了凤鸣山,回头一望,那大水咆哮着冲向敬杨城,瞬间就将整个城池淹没了。那一片,很快就成了一大片的汪洋。
    饶雪空仿佛能听到那里面的百姓绝望的惨叫声和孩子的哭声。
    夜更阑不忍看,转过了头。身边是无数捡回了性命惊魂不定的大昱将士,他们望着那片汪洋,望着那汪洋之中偶尔看到的石楼的楼顶,都差点忘了呼吸。
    太可怕了!
    然后他们看到了汪洋中最高的一处高台,上面有几个人影,但是看不清面目。
    夫人,好像有一个身着龙袍的!
    饶雪空这时心似冰冻,根本就不在意什么穿龙袍的。她转到另一边,望着那水库的方向,那样的大水,人哪里逃得了?
    啸寒......
    她总是说她有多爱他,结果,在那个关头,她还是记着什么大义,要救这么多的命,撇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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