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戏谁?说话的是副导演,许是前几个人都没如导演的意,现在他也只是在哪儿玩手机。
    副导演在哪儿翻着剧本,头也不抬的问席子言。
    林安
    席子言一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副导演手上的动作瞬间顿了一下,就连导演也收起了手机开始审视他。
    席子言知道,这部戏里面的林安是男二,从刚才的试戏中,没有一人是来试他的戏的。
    黎柒看了眼眼前的人,跟自己一个年纪的,只不过自己平时对形象什么的完全不在乎,现在已经有了胡茬,眼前的人却是不同。
    你是席子言。
    黎柒这话不是问句,倒像是及其肯定。
    席子言以前没跟他接触过,不曾想自己这个无名小卒什么时候还被黎导给记住了。
    自己也是满脸的不敢相信。
    嗯
    第二十七章
    视镜
    那你等一下,还有一个马上就要到了。
    席子言不知道他还要等谁,只不过能让他等的也不是等闲之辈,有可能是这部剧的某个投资人。
    副导演现在有些错愕,小心翼翼的在黎柒耳边提醒,黎导,这男二不是定了秦帆嘛?
    对于他的提醒,黎柒倒是不以为意,什么时候。
    这把副导演给噎住了,这个圈里的人都知道,但凡其中一家公司投了钱,再让他家艺人来试戏,那就基本上算是定上了,现在他们这波操作,他实在是修为低浅,看不懂啊。
    这不是就
    副导演还想跟黎柒解释一下,他总觉得这黎导刚入这个圈子,其中潜规则怕是不懂。
    行了,这件事你别管。
    黎柒也知道副导演这是在好心的提醒他,可他向来不听这些,以后也不会听进去,他现在也只是在白费功夫,自己一直都是一根筋的人。
    黎柒跟人用手机交谈着,嘴角还露出几点笑意,这是众人以前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副导在旁边感觉背脊一凉,头皮发麻,这还是那个变态导演嘛?
    没一会儿陈妤就到了,看了眼正在准备试戏的席子言。
    开始吧
    陈妤突然出现在身后,席子言看得太认真,一时被吓了一跳,只不过见陈妤没有过多的说话,只是直直走到黎柒身边坐下。
    见陈妤和黎柒,要是不清楚的人还以为他俩是兄妹呢,表情严肃,往哪儿一怵,没人敢在他们面前嬉皮笑脸。
    反应过来的席子言,才发觉自己对陈妤的眼神过于热切,倒像是个脑残粉。
    只不过像她那样的女人,谁会不喜欢,就连黎导看见她都是满面春光。
    这几场戏对席子言来说倒是,只不过时间跨度大,人物性格千差万别,从早期意气风发的林安,到官场上如履薄冰的林学士,再到中年战场上挥斥方遒的林将军。
    就席子言的形象而言,演好第一个那是轻而易举的,毕竟跟他本来形象就很搭。
    第一场戏就是女主(陈妤扮演的颜轻衣)跟林安少时的玩闹,少时两人都比较活泼,主要是要放开一点,颜轻衣的话是一个工作人员念的,身边的人看了都有点出戏,好在席子言功底不错,没出什么差错。
    席子言看了眼陈妤他们,脸上依旧是很平静,说不清楚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下一幕是林安在朝堂上跟人对峙,初入官场的少年怯弱,但骨子里还是有着少年独有的傲气,虽畏惧,但依旧批判身边阴险狡诈的同僚。
    席子言看了眼陈妤,等身边人喊开始的时候一秒进入状态,看得出他是把陈妤他们当成了那些个奸诈的臣子。
    眼神时不时的躲闪,通过双手握拳来给自己找气势。
    那麻烦刘大人告诉在下,何谓君臣,何谓放肆,如果说忠君
    席子言的眼神里不仅有少年出入官场的怯弱,也有奋起反抗的勇气,更多的是对这个须臾腐败朝堂的憎恶和无奈,那垂头顿足、痛心疾首的样子,倒像是跟那些古诗词里个怀才不遇的诗人境遇相同。
    最后的点睛之笔无异于是看着众人留下的那颗眼泪,道尽了林安本人的心酸苦楚。
    在座的人好像还没从刚才的场景里面脱身,旁边的直接喊了下一场的「action」。
    最后一场动作戏多一些,前半场是林安在战马上杀敌,席子言以前有过动作指导的经验,他知道这些动作戏最怕的就是拖泥带水、动作不连贯。
    后半部份则是身边的人被歼灭,自己寡不敌众,最后也惨死刀下。
    后面全靠眼神。
    再热切一点。
    陈妤感觉席子言还是最后还是差了点情绪,离自己预想中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就出口提醒他一句。
    席子言也感觉到了,自己最后情绪没提起来。
    最后倒在地上,林安抬手想拉住一切,但最后还是笑着缓缓放下了手,他回忆着自己的一生,和那个自己自始至终都爱而不得的女人,眼里又有了当初的笑容和宠溺。这一刻,他是幸福的,这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一种解脱。
    卡
    黎柒最后见情绪到了最高潮,忍不住喊了卡。
    席子言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掸了掸身上,那模样和眼神,明显还是沉寂在刚才的戏里。
    对黎柒来说,他是满意的,虽说有些效果还是感觉差了点,但总体来说,他很满意。
    席子言是吧。
    黎柒现在的兴奋都已经溢出满脸了,众人自然看出了这位黎导对席子言的满意程度。
    先说说你的第二场戏,台词功底、情绪把握得都不错,只不过你是个才入官场的人,少年心高气傲的难免。
    可你表现得过于怯弱,你要把那股劲给拧出来,还有就是你刚才看我们那个眼神,我感觉我就是你的「杀父仇人」,你这对我们也太凶了吧。
    这话一讲,身边的人噗嗤一下,想不到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黎导也会说笑,只不过他们不敢笑得太大声,之后只能憋着。
    陈妤也没忍住,轻笑了一声,抚了下头发。
    第一场和第三场差点感觉,主要是没那种氛围,可能是服装和人的问题,那念词的人总让人出戏。
    一旁念旁白的人也是躺着都中枪。
    导演,我都说了我不是专业的,是你们偏要我来念的,这会怎么还要怪我呀。
    对于他的抱怨,黎柒也不生气,这会儿他可正开心呢。
    行了,没怨你。
    黎柒果然是个追求完美的人,在其他人看来,席子言可以说是接近于完美,可他还是稀稀疏疏的点了好几处。
    席子言也就专心听他的教导,这黎导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虽然有时候话说得有些刁钻和深入,但席子言也没怨气,依旧很沉稳,悉心听取他的意见,一点没有敷衍了事的样子。
    最后,黎柒也点完了。
    好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黎导指导的地方我下来再琢磨一下,也确实是我存在的问题。
    从刚才看来,黎导这是对他还有很多不满的地方,要不然也不会洋洋洒洒的说了十分钟,在席子言心底,自己这怕是没戏了,心里还是有些小失落。
    第二十八章
    接私戏
    黎柒看了眼陈妤,其中意思就是,自己是不是打击了他的自信,说太过了。
    陈妤倒是云淡风轻的,可她知道,他要是怎么脆弱不堪,就不会来试戏了,要是连这点批判都受不住,自己也真是看走了眼。
    行吧,那我之后再慢慢指导你一下。
    席子言没听出这话的言外之意。
    之后?慢慢指导?这什么意思?
    席子言这才恍然,但他现在的表情,惊讶都不能来形容,可以说是惊恐。
    陈妤觉得好笑,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吗?这席子言对自己的实力是有多大的误解呀,就她看来,这个角色他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就问你之后有没有档期,我们定你了。
    陈妤虽然表面风平浪静,可心里波澜还是很大的,说实话,她刚才可能比席子言还要紧张。
    但看到他试戏时临危不惧,自己的担心也是后话,黎柒也是他很满意,要是不满意,刚才也不会点播他那么久,只会语气凶狠,甚至懒得说。
    这还是陈妤第一次跟席子言说话,而且语气里有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只不过现在他还没回过神来,这一切都不太真实,有些虚妄。
    有,我之后有档期。
    席子言很快接了,就怕他们等下反悔。
    陈妤的眼神蹦出来的欢喜,黎柒看着她,觉得有些不真实,这还是那个自己认识的陈妤嘛?
    陈妤走向席子言,及时管理了下自己的面部表情,使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明显。
    恭喜你了,林安。
    陈妤叫的是戏里面的名字,对于这样的称呼,席子言还是很适用的。
    伸出手跟陈妤握手的时候,他好像听到了两人的心跳声,还好只是几秒钟的肢体接触。
    今天剧场所有人的午饭我请了。
    陈妤留下这一句话之后就走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今天心情不错。
    当然,席子言可不会认为,这跟她有什么关系,毕竟两人才「第一次」见面。
    回去的路上,席子言就觉得心神不宁的,果然,经纪人来了电话。
    席子言把耳机带到右耳,那边就传来了吼骂声。
    谁让你去试戏的。席子言一时不能适应这么大的声音,皱了下眉头表示不试。
    我前两天问了你,你说让我自己看着办。
    席子言也没撒谎,自己确实想跟他说来着,只不过他只照着他自己的那几颗摇钱树。
    那头明显没好脾气,席子言觉得要是自己要是在他身边,他可能杀他的心都有了。
    你问个屁,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那角色是谁的,秦帆的戏你都敢抢,你还想不想混了。
    席子言从他的语气里没听到一丝的关心,都是劈头盖脸的指责,想着也是被公司那边受了气。
    席子言也不反驳,他现在说得也没错,他起先就知道,那戏是公司给秦帆砸的,自己从中一搅和,公司高层肯定对他不满。
    你现在马上给我来公司,公司里面有人等着,快点。
    席子言双手握紧方向盘,暗中使力,脸上依旧是平静,这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要是连表情管理都藏不住,那他还是不要混了。
    既然公司都知道了,自己也是迟早要应对的,直接在下个路口掉头驱车去了公司。
    果然,一到会议室,没个人都盯着他,有嗤笑的,也要像秦帆那般暴躁的,恨不得冲上来打他一拳。
    位置上的那人明显不高兴,把手里的资料往哪儿一甩,正好甩到了席子言脚边。
    捡起来
    席子言知道他是在故意刁难自己,也没说什么,恭恭敬敬的捡起那份资料。
    周围人多的是嘲笑和看戏的姿态。
    席子言把资料递给秦总,可他没有接手的意思,席子言手举了有一会儿,索性把资料放在他面前。
    子言啊,公司对你不好吗?
    说话的是另一个秦总的人,在这个圈里风评一直不好,平日里在公司碰到了,席子言也是毕恭毕敬的打招呼。
    很好
    席子言也没说谎,自己一开始就是签的这个公司,公司开始对他是不错,可后来他没水花之后,一直处于半雪藏状态,公司好像也有意打压他,原因就是因为当时让他去「应酬」,他有些不服管教,之后的戏路就一言难尽了。
    那几人像是听了笑话一样,其中一个脾气暴躁的人忍不住开口,公司对你很好,那你就是这样回报公司的啊?
    席子言知道现在自己解释什么都他们都不会听,也就闷着脸,等他们继续说。
    子言啊,这个角色你也知道,公司准备给秦帆争取一下,秦帆也很适合这个角色。
    原谅人家席子言眼拙,他从头到尾都没看出秦帆到底哪儿适合这个角色。
    要不你把这个角色让给秦帆吧,公司再给你安排个更适合你的角色,这个角色不太适合你?
    安排新角色?席子言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他已经好久没接到公司给他接的角色了,要不是这次,公司有没有这个人他们还不知道呢?
    有时候席子言觉得自己也是挺自私的,这要放在以前,他断然不会做出这种抢角色的事情。
    可这次他不准备续约了,正好那边给他抛出橄榄枝,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可也许是他运气好,那边正好选定了他。
    见劝说了这么久,席子言也不为所动,秦帆本就暴躁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给你台阶你就下,你还要作什么妖啊,你以为我们这边不发话,他们那边敢用你,到时候撕破脸我看你在这个圈儿里怎么混。
    席子言真的秦帆不是在威胁自己,他有的是实力,秦总是他的远房亲戚。
    而且他家本就有钱,他来当演员就是为了出名,而且他也有人捧。
    人是他们定的,我反正是不会退的,要是秦总让他们退了我也行。
    在座的人也听清楚了席子言的意思,除非那边先说话,否则席子言不会让。
    这可把秦总给气得不轻。
    旁边的经纪人本来大气都不敢出,可现在在各位老总面前,还是要搏一搏好感的。
    席子言,好话你怎么不听呢,这部戏我们公司是投资方,秦总说给谁就给谁,再怎么也轮不到你。
    第二十九章
    解约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不让出来。
    席子言沉了一口气,呼吸都变得深沉了,他知道他不能再退了。
    戏我是不会退的,我知道这部戏公司投了钱,秦总要是让那边退了我也好,但要我主动,还是不要想了。
    这还是席子言第一次这么倔,平时他都是很好欺负的,基本上都是公司和经纪人说一不二的,这次公然叫板他们,还是第一次,看不出来,平时规规矩矩的人,现在这么刚。
    你牛什么牛,你觉得我们公司不发话,那边敢要你?
    席子言实在是不想在跟秦帆和他们再交流了,最后一定气,眼神凌厉且是没有过的倔强。
    我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戏,我不会让,而且,我也不会续约了。
    之后就推门走了出去,经纪人还想拦着,可看见他那眼神,不自觉又有些畏缩。
    席子言走后,这个烂摊子就得他来收拾,众人那暴怒的表情,特别是秦帆。
    从公司出来的席子言没有一丝阴郁,反倒是一身轻松,这些年从未有过的轻松。
    戏他不抱什么希望了,就像刚才他们说,公司是投资方之一,自己现在跟他们也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不仅席子言这边,陈妤那边也收到了黎柒的消息,那边想换秦帆来演林安,这会黎柒一直在电话那头跟陈妤抱怨。
    你都不知道,那个秦帆戏有多烂,我当时看着他都觉得碍眼,硬是一个林安的眼神都没演出来,台词功底极差,念的磕磕绊绊的,最后还是照着剧本读的。
    一场戏下来,至少NG了二三十次,我当时坐在哪儿,脸都是黑的,他就跟玩儿一样,悲伤全靠挤眉弄眼,在那儿挤了半天也没掉眼泪,时刻注意偶像包袱,两分钟补一次妆,中途休息调整了一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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