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的有点怕她给烧傻了,本来就有点小迷糊,更迟钝以后保不准被人骗都反应不过来。
    -
    季暖一觉无梦,睁开眼是刺眼的白。
    缓了好一会记忆才对接上。
    “醒了?”
    头顶上传来傅斯朗的声音,她慌张坐好,伸手整理头发,不让自己看起来乱糟糟的。
    傅斯朗伸手帮她把翘起的发尾压好,笑着说:“看来精神不错,都开始注意形象了。”
    季暖睡了一觉确实好了许多,除了身上有汗黏糊糊的不太舒服,其他发烧的眩晕感全部不见了。
    她嗔他一眼,傅斯朗耸肩,季暖扬手要拍他,他另一边手扶上肩膀,“小没良心的,想好再动手。”
    揉的正是她一直靠的那边。
    怎么说他都是照顾了生病的她,季暖当然下不来手。
    讪讪收回。
    季暖问:“几点了?”
    傅斯朗看了眼手机:“晚上十点半。”
    季暖咂舌。
    大概在医院耗了十二个小时。
    从头到尾,他陪着她寸步不离。
    傅斯朗穿上外套,女人的目光太炙热,他蹲在她面前,恣肆轻佻问:“被我感动到了?”
    季暖愣愣点头。
    确实被感动到了。
    记忆中生病时除了她奶奶,傅斯朗是唯一一个在生病期间对她嘘寒问暖的。
    她木然且坦诚的神情令傅斯朗心疼,收回玩笑话,揉了揉她脸,拇指摁在她酒窝上,“那就多感动一点。”“哥哥请你吃顿好的。”
    季暖拍开他的手,站起身冷傲地走在前面。
    走到大堂的落地镜面前,发现自己穿的是睡衣。
    她如死水的心狠狠地一震。
    怎么就穿睡衣出门了?!
    还是当着傅斯朗的面!
    走入镜子的男人一身大衣,标杆般笔挺的修长身材,黑发慵懒,相貌俊朗,姿态闲雅,身上有着一种隐于市的凉薄气质。
    他像从片场回来的帅气男明星,而她压根不忍直视。
    傅斯年懂她在想什么,嗤笑出声。
    “好笑吗?”季暖瞟他一眼。
    傅斯朗正经点头,“很可爱。”
    季暖才不要可爱的夸奖,冷漠转开头,不去搭理他。
    两人并肩走向门口,她拉紧围巾和帽子,这还是傅斯朗的,她出门太急,没记起要御寒。
    前面不远处,一个女人拎着一个大袋子,给前面疾走的女孩挡着伞,担忧嘱咐:“忻忻,你走慢点儿啊,妈妈跟不上了。”
    女孩堵气躲开挡在头上的伞,偏要站在雪中,女人满面愁容,柔声细语哄着:“乖女儿,没事的啊,等会见到医生就好了。”
    季暖突然停下脚步,傅斯朗跟着停下。
    只见她愣神看着进门的母女,他顺着望去,还未问怎么回事,女人先注意到这边。
    “小暖?”白沄敏顿住,站在十米外看着季暖,问:“你是生病了吗?怎么在医院啊!”
    季暖没说话,她拽着袖子,胸口闷闷的。
    已经走远的劳忻忻在看到同母异父的姐姐,脸上的不耐烦放大,她拔尖音量不爽喊:“妈妈!”
    白沄敏心系小女儿,但又不放心大女儿,左右看了几下两个女儿。
    季暖指甲叩进掌心,淡淡说:“不是,是我朋友,我陪他来的。”
    指向傅斯朗。
    白沄敏舒了口气,望了眼女儿的朋友,发现是个帅哥,没时间多问,另一边的劳忻忻开始耍脾气。
    “那就好,”白沄敏立马迈开脚步往小女儿身边赶去,“你妹妹生病了,妈妈改天再联系你。”
    季暖没应声,就这么看着。
    劳忻忻原地嘶吼跺脚,因为生病不舒服眼泪大颗大颗落下,白沄敏给她擦眼泪,不停地说好话哄她。
    原来孩子生病时,妈妈关心人是这样的啊。
    季暖哽咽,嗓子似有千金重,坠到胸腔里,堵了起来。
    有一点嫉妒,但却不渴望。
    对不属于她的东西和情感,她不会妄想,最多会难受。
    傅斯朗把一切看在眼里,知道了季暖和那对母女的关系,加上之前帮她拎的那两袋东西,猜得出母亲对她的情感有疏忽,以及妹妹对她的敌意。
    眸光霎时覆上一层薄冰。
    他冷冷说:“她也信?”
    季暖穿着睡衣,面容苍白,手背上还有取针后留下的止血贴,一看就是病患。
    季暖松开手,悠悠放到袋子里,并不在意被傅斯朗看了笑话,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洒脱,“她只是相信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果她说是她生病了,那白沄敏肯定要分心关心她,劳忻忻可能就要炸了。
    也看得出白沄敏是不是真的关心她,比起她,从小生长在她身边的劳忻忻更令她忧心。
    傅斯朗:“季暖,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季暖掀开眼皮,双眼似空洞,“要是就不哭呢?”
    她没哭过。
    爸妈离婚被留下跟奶奶,她没哭过。
    别的小孩有亲人的关爱,她总是孤零零一个人时,她也没哭过。
    哭能有用?
    那怜惜她的人,是怜惜泪水,还是怜惜她。
    不管是哪个,她不希望怜惜她的人因为她哭才不忍心。
    “那我也会给你糖吃。”傅斯朗温柔一笑。
    大手从兜里拿出一颗糖,拉开她的手,他把糖放在她掌心。
    一颗大白兔奶糖。
    莫名的,季暖想哭。
    她打开包装把糖塞到嘴里,不让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
    季暖岔开话题:“你怎么有糖?”
    一个大男人兜里揣着糖太奇怪了。
    傅斯朗:“怕某个小孩打针会哭,提前准备。”
    季暖就是那个小孩。
    她笑说:“我哪有这么胆小。”
    傅斯朗跟着笑起来。
    当时安顿她太急,挂号途中看到便利店,等到缓过来手里就买了一小包大白兔奶糖。
    确实怕她会哭,后来自嘲笑了笑,哪能几颗糖就哄得好。
    “不过吃完心情好很多了。”季暖贪恋唇舌间的甜味,回味着。
    傅斯朗颔首,她眉眼盈盈,不像把事情放在心上,他舒心许多。
    撑起伞,和她一同走入雪中。
    -
    剩下的两天假期季暖全在睡觉,等到三人回来,她精神十足,看不出是生过病的。
    薛玉晴正在化妆,今晚学校有元旦晚会,她需要去现场工作。
    季暖的工作在举办前就完成了,所以不需要到现场。
    “好羡慕你啊,”薛玉晴夹着头发感叹,“早知道当初我也去秘书处好了。”
    正在吃蛋糕的尹甜森阴阳怪气玩笑说:“某人写一千字专业论文就自闭,还想去秘书处写公文,痴心妄想差不多。”
    薛玉晴丢下卷发棒,扑向尹甜森,作为惩罚,抢过蛋糕塞了两大口,瞬间一大半没了。
    尹甜森怔住,嘴里含着蛋糕有想哭的冲动。
    “薛玉晴你不是人啊!人家排队一小时才买到的!”尹甜森放下蛋糕,捞起衣袖,“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两人立马掐到一起,季暖汗颜坐在旁边看她们闹。
    傅斯朗发来微信,季暖点开。
    l:【今晚去看晚会?】
    季暖:【不打算去。】
    她不喜欢热闹的场合,晚会的活动能避开就避开。
    l:【我也不打算去。】
    l:【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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