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入觉醒期多久,洛野就抱着她熬了多久,滴水不沾,眼睛都没闭过,却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过,时不时在她难受的时候温柔地安抚。
    初迢有时是清醒的,但全身的疼痛让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做其他的事。
    前世她一直都是个普通人,这一世也许是她改变了前世的经历,才会有了变化,让她能够觉醒异能。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到底是好是坏。
    她曾亲眼见过最初被赶下车后唯一和她一起活下来的小男孩,在觉醒异能失败后的惨状,全身血管破裂,皮肤无一处完好,最终爆体而亡,很惨也很恐怖。
    她害怕自己也是那副模样,不想让阿野看到那样自己。
    她微微挣扎着要推开洛野,但很快就被抱紧,让她动弹不得。
    她声音嘶哑:丑
    没头没尾的一句,洛野却神奇地听懂了她在担心什么,他想到她可能出现的状况,心脏又是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他曾无助地看着她丧失求生欲,陌生的绝望感弥漫心头,他语气坚定:你不会变成那样,不会有事。
    她不知有没有听见,已经再次陷入昏睡,和自己身体进行着新一轮的抗争。
    这几日对所有人来说都很煎熬,明知道很危险,却阻止不了,明知道她很痛苦,却无能为力。
    当初洛野在天灾来临时就觉醒了异能,虽然同样凶险,可他只熬了一天就结束了,初迢却整整用了三天。
    夜晚寂静无声,新月落在院中的那口古井中,东小院的房门紧闭了三日。
    洛野感受到怀里的人渐渐平静下来,他感知不到对方的体温,但能看到身上的红晕退了,紧锁的眉头开始舒展,痛苦蜷缩的手指也松开了,但仍抓着他的衣襟,脸埋在他怀中,呼吸平稳。
    觉醒期平稳过去了。
    紧绷了数日的神经倏而一松,眼前突然有些晕眩。
    幸好,她没事。
    阿野她在梦中喊着他。
    嗯?男人柔声应着。
    保持不动的手臂早已僵硬,此时微微一动就不住地颤抖,尽管如此他却依旧不舍得把人放下。
    女孩在香甜的梦中不自觉地蹭了蹭他温凉的肌肤,然后安心地睡下。
    男人微微垂眸,看着她恬静的睡颜,突然情不自禁地低头,在她汗湿的发间轻吻。
    他好像总是莫名地控制不住自己,从这个女孩突然出现开始。
    看见她时内心突兀的异感,不忍她难过的心疼,对她撒娇的无力抵抗,见她委屈的心软还有此刻,想亲吻她的冲动。
    作者有话说:
    洛哥会恢复记忆,即使没有记忆,他也会本能地爱着迢迢
    咱是甜宠老字号了,不虐不狗血
    第25章女朋友25
    初迢做了很多梦, 都是关于前世的,她后半生生命中大部分都与他有关。
    他也是她这一生除了亲人最亲近和最愿意亲近的人,所以即使过去很多年, 当初遇见他时的每一个记忆都依然很深刻。
    最初的时候, 洛野的性子是真的冷也是真的没有多少同理心,虽然对于身后跟着一条尾巴没什么反应,但也绝对没有在意, 一直都是放任自流, 只等着她什么时候受不了自己离开。依譁
    初迢也不是多么坚强的人,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工作特殊, 一直都是爷爷带她, 隔代亲,老一辈的人宠孩子,虽然没把她宠坏,但也养了一身娇气,后来父母意外离世, 爷爷没几年也去世了, 她才被舅舅带走。
    父母和爷爷都给她留了很大一笔财产, 她不愁钱,在舅舅家没得多少关爱, 也从不亏待,而且还有一个表弟护着她, 身世算得上坎坷却没经历过多少苦, 最大的苦大抵都在天灾第一年里了。
    洛野救了她,她就一根筋地跟着他走, 就算他脾气古怪, 孤僻冷漠, 不好亲近,她也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她没什么人生阅历,对救了自己的人自带英雄滤镜,觉得他是最好的,就算被冷漠地对待,也坚定地认为他是个好人。
    只是偶尔,也有委屈到不行的时候。
    跟着洛野一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比自己一个人安全多了,洛野虽然不管她,但他熟悉野外,平常总能避开那些危险,初迢只要跟得住就没有必要担心安全问题。
    也好在那时候的洛野没什么目的地,漫无目的地在野外游荡,偶尔找个地方停几天落脚,或者心情不好了就去找变种撒气。
    初迢怕他跑了,就算害怕变种,他去哪还是会跟去哪,他去找变种打架,她就找个自以为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他打完再出去。
    可是她毕竟没什么经验,前几回是运气好没碰上,有一次到了一座被变种侵占的废墟城里,她习惯性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只等着洛野撒完气一起离开。
    有个词叫天选之子,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运气会那么好,随便找的一个藏身地会是变种巢穴的入口,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形容恐怖的变种贴着她的后脑勺,她脖子僵硬得一动不敢动,后背片刻就被冷汗浸湿,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脑子里都是空白的,连逃跑的基本反应都做不出来。
    她不是没有被变种攻击过,但这是最接近死亡的一次,变种的利爪离她的脖颈只有一毫之距,只要再靠近一点,就能割断她的脖子。
    她都做好了必死的准备,然而下一秒一把烈焰铸成的长剑就贯穿了变种的头颅,她的余光里背后是被烈焰灼烧的光芒,亮得刺眼,刺得她控制不住地掉出眼泪。
    变种沉重的躯身压在她背上,压得她胸闷气短,所有的委屈都升到顶点,憋了许久都不曾哭过的眼泪簌簌往下掉。
    她看见了,他一直守在附近,是因为知道这里不安全,而他在她躲进来的时候就一直在等着这一刻,他早有准备,才能在关键的时候及时出手。
    他不提醒她又在她快死的时候救她,不是为了英雄救美,也不是良心发现,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害怕,让她知难而退,最好是离他远远的。
    他拔.出仍燃着赤焰的剑,看了她一眼,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下次,你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下次,他不会再救她。
    初迢听懂了,也更加确定他是故意的。
    离这里西北方向六十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基地,运气好的话,你现在出发,天黑之前就能到。
    说完,他就劈开巢穴入口,纵身跃入汹涌而来的变种潮涌之中,将所有的变种都堵在洞口,烈焰烧了不知道多久。
    初迢费劲地推开压在身上的变种,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站起来,走出这座明明让她很害怕却硬着头皮进来的破城。
    被他冷待的委屈积累到一定值,再多的滤镜也破碎了,她不是没有脾气的人,硬着口气就真的走了。
    基地不好吗,肯定比跟在他身边好,不要面对他的冷面,也不用时刻担心身后冒出一只变种。
    六十公里而已,运气好的话也就半天就到了。
    他不是赶她走吗,她才不是没脸没皮的人。
    他脾气坏,性子冷,哪哪都不好,他才不是什么英雄,他上次看到被困的人都能袖手旁观,下次轮到她被困,也一样不会再救了,所以她还留恋什么。
    委屈上头时,觉得自己从未如此理智过,走得太对了,有点骨气的人早该走了,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人家遭人嫌算什么。
    那时候春寒料峭,刚走了七八公里,被冷风一吹,眼泪干了,人也怂了。
    前面是五十公里的路程,还不知道路上会遇见什么,荒郊野外,她方向感也不好,身后是刚刚决定要放弃的人,硬气不到两个小时,骨气就没了。
    初迢脑子里天人交战,一边小天使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该怂怂,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丢人,面子没有命重要,另一边的小恶魔又说他都嫌弃得那么明显了,你难道一点尊严都没有吗?你想让他瞧不起你?
    小天使:他也不是第一天嫌弃你,再多嫌弃一点怎么了!你只看到他赶你走,你怎么不想想他为什么赶你走?自信点,他是担心你跟着他危险。
    小恶魔:少自作多情被打脸,他就是嫌弃你又弱又菜吃得还多,给他拖后腿。
    小天使:没有你他受伤了都没人给他包扎!
    小恶魔:他会稀罕你那狗都嫌的包扎技术?
    小天使:他一个人流浪多孤独啊。
    小恶魔:你的存在只会给他添加负担。
    初迢抱着只装了一点水和肉干的书包蹲下来,捂着脸挣扎。
    今天一整天都没什么太阳,天空灰沉沉的,还冷,阴凉阴凉的,孤身在野外,只单单自己胡思乱想都能吓个半死。
    她怂了,她确信自己天黑之前走不到基地。
    天人交战了半个小时,最后小天使一脚踹开了仍然有理有据的小恶魔,她站起身,抱着书包往来时的路狂奔。
    她想好了,就赖着他!
    她怕死,她没骨气,她想跟着他。
    被嫌弃也无所谓,她会努力让他不那么嫌弃,至少,她还可以在他一个人独坐的时候跟他说说话,虽然一直都是她在说,而他一脸不耐烦。
    初迢跑回了前天他们暂时落脚的山洞,她不确定他从废墟城离开之后还会不会回这里,但她除了回这里等着,也不知道还能去哪找他,她已经离开了四个多小时,按照他的速度,那座城的变种巢穴早就被他剿灭了,他很强,她一直都清楚。
    天黑得很快,刚刚五点,森林里就暗了大半,她按照记忆往回寻找那个山洞,森林四周蒙着一层浓雾,视野不好,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紧绷的神经颤抖。
    森林不安全,他们住的山洞也并不安全,安全的只是他身边。
    没有照明,她被藤蔓绊了一跤,摔倒时又被树枝划伤,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又想哭了,但她知道自己不能,一点点挫折都受不了,在这个世上,到了哪里都活不下去,更何况是选择跟着他。
    鞋子掉了一只,衣服也被刮破了,脸上有血珠渗出来,她撕开破掉的衣服一角用力捂着,害怕这么点血腥味把变种吸引过来。
    他说他下次不会再救她了,所以她得警惕点,自己保护自己。
    好不容易找到山洞,远远地就看到了洞内微弱的火光,他回来了,在生火。
    她站在原地踌躇片刻,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都被这么驱赶了,还厚着脸皮回来,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天黑之后的山林很冷,她衣服破了个大洞,冷风直往里面灌,她抱紧手臂蹲下来,把自己团成球。
    要不今晚就在山洞外住,或者等他睡了再进去,明天就可以若无其事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或者在他醒之前就出来,以后就远远跟在后面,别跟他面碰面。
    她想得很美,却忘了警惕如他,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察觉,更何况是她这么一个大活人。
    山洞里那点微光越烧越旺,跟他在野外生活最方便的一点就是不用担心火种,那火光看着就很暖和。
    初迢下巴垫在膝盖上,眼巴巴地看着那处火光,她冻得手都僵了,有点后悔自己当时怎么那么不经委屈,也不想想离开他现在的自己能活多久,好歹再忍一忍,忍到离基地更近的时候她再走。
    六十公里的路程,没地图没方向感,靠走的,想想就不可能。
    他说的是运气好能到,那运气不好不就人没了。
    火光照亮了山洞,山洞壁上倒印着他的影子,修长挺拔,结实高大,看着就很有安全感。
    初迢吸了吸鼻子,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正纠结着,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簌簌的声音,刚刚经历过变种贴面的她惊得脊背一凉,几乎吓意识就抱头,失声喊他:洛野!救救救命!
    她忘了他说过不会再救她,也忘了刚刚所有的别扭,面临危险的第一时间,她本能地喊出他的名字,想的是他,全身心依赖着他。
    在她喊出声的那刻,一支火焰化作的箭从山洞里射出,精准地戳中了她身后的活物。
    初迢瑟瑟发抖不敢回头看,坐在山洞里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
    她看到地上那道影子走过来,逐渐隐没在没有亮光的地方,走到她面前,从她身边过去,弯腰提起了什么,又走回山洞。
    初迢抬头,看到了他手里提着的东西一只死兔子。
    她羞愧地捂住了脸。
    那只兔子体型是普通兔子的五倍大,也是变异物种,但变种也分种类,比起那些全身覆盖坚硬的躯甲,模样可怖的超级变种,这种只是体型上变大的小动物,不仅没有多少攻击力,还很怕人。
    刚才大概不是要攻击她,而是发现她之后慌里慌张地要逃跑。
    变异物种可以食用,不仅对人体没有危害,肉质还更加鲜美,有些还有特殊的作用,一般只要有肉可以吃的变种,被杀死之后都会被运回基地食用,这已经是常识,毕竟食物紧缺,只要证实了变种的肉能吃,就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洛野很快就处理好了兔子,褪毛剥皮开肚,将内脏等物用土掩埋,然后提着小乳猪那么大的兔子回到洞中串在架子上烤。
    他做这些很熟练,至于烤肉的味道,她吃过,算不上好吃,但好歹有调味料,撒撒盐,没有奇怪的味道,能吃,在野外也没有什么可要求的。
    她还蹲在那里,刚才他经过的时候看都没看她一眼。
    肉烤了一会儿,香味就出来了。
    她以前不吃兔肉,但现在闭着眼睛,什么稀奇古怪的肉都敢吃,只要搞熟就行。
    变异兔的肉质鲜嫩,很快最外层那层肉就熟了,他用小刀片下来,一边吃一边继续烤。
    初迢闻着香味,可怜兮兮地想,他真的好无情。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
    他不管她,但她跟着的这段时间,每回吃饭最后都会剩下一些,他没说过什么,但初迢很自觉。
    他从来不浪费食物。
    这次也一样,他吃到最后剩下一只兔腿,刚好够她的饭量。
    他起身走出山洞,要出去巡视了。
    这里并不完全安全,每晚睡觉之前他都需要巡视一遍,增强警惕。
    初迢搓了搓被风吹得僵冷的脸,溜进山洞,吃完兔肉,添了几把柴,在他回来之前,躺回之前自己睡觉的地方,背对洞口,决定装死到底。
    外面太冷了。
    大概是一天惊吓加奔波,她有些疲惫,没等到他回来就睡着了。
    她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兔子,然后被架在火上烤
    梦醒了。
    梦里那个冷漠无情的男人正躺在她身边,闭着眼,呼吸平缓,睡颜沉静,身上的温度灼热,是梦里她被烤的罪魁祸首。
    她用目光描摹他的五官。
    真好看。
    现在的阿野虽然一样冷,但比起前世没有同伴的他要好相处许多。
    她喜欢前世的他,也喜欢现在的。
    都是他,最好的他。
    她打了个哈欠,抱着他结实的腰身又睡了过去。
    刚渡过觉醒期,正是最疲惫的时候。
    她又继续做那个梦,不过这次她没有被烤,她变成了一只兔子,然后在森林里蹦来蹦去,蹦来蹦去
    熟睡中的男人突然感觉有些呼吸不畅,而且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正在骚扰他的脸,很痒。
    他抬手,把脸上的东西抓下来,眯着困倦的眼睛看
    白花花的,毛绒绒的,很肥,有两只垂下来的兔耳朵。
    他床上什么时候有毛绒玩偶了?
    他手指不自觉地捏了捏兔子软软的肚子,手感怪舒服的,还有温度呢。
    他又捏了捏柔软的肚子,这次手劲大了一些,然后兔子玩偶突然哼唧了一声。
    兔子玩偶睁开了红红的眼睛,小前肢很人性地揉了揉眼,开口,声音软软地喊:阿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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