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镜走过去拿起那盒包装精致的进口巧克力,就算是在末世前,男生送女生巧克力就很微妙,更何况是现在,要弄到这么一盒巧克力可不容易。
    小镜看了眼根本没觉察出什么还在低头写写画画的少女,想了想问道:姚队长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队里发的。初迢实话实话。
    小镜噎了一下,心说这借口不愧是钢铁般直男会找的,但她还是直接向初迢挑明了:我觉得姚队长可能喜欢你。
    初迢是个执拗的,她眼里除了她那个老公再没有别的异性,而且他们不会在这里待很久,那位姚队长的心思恐怕白费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小镜就直接对初迢说开了。
    此时睡在上铺的双胞胎妹妹小月也好奇地探头看过来,
    初迢微微皱眉,想起刚才见面时姚队长支支吾吾的语言以及那张黝黑的脸上一点不自然的红,她沉吟片刻:那你帮我去还给姚队长吧。
    她不是没有被人表白过,她长相漂亮,性格也好,以前上学时就很受男生欢迎,课桌里也经常被塞礼物和情书。
    说起来她应该是清楚那种表现代表了什么的,但她是重活过一世的人,心理年龄早就不是还在十七八岁的小女生,那些经历和记忆自然也就久远了,加上她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当时也就没有想明白。
    小镜看得比她通透,走过来靠在床头说:人家也没明说,我们这么还回去算什么啊,依我看,你这次就当做不知情,下回他要是还有表示,你再斟酌拒绝。
    在对方还没挑破的情况下拒绝,到时候反而成了自作多情多尴尬啊。
    初迢似懂非懂地点头,反正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以及大叔顽强的意志和恢复力,他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错了,他们很快就可以走了。
    最后那盒巧克力初迢一颗没动。
    接下来的时间,初迢依旧参与了任务,队伍里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姚队长对她的特别关照,初迢又不是真的单纯无知,自然也能感受到对方的隐晦心思。
    只不过在对方没有明确挑明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持距离,避免单独相处的机会,和队伍里的女生们走在一起。
    这天队伍里接到了一个营救幸存者的任务,地点位于一座旅游古镇里,幸存者中有人觉醒了异能,一直努力向外面发起求救信号,终于在一天前被基地搜救队伍发现。
    古镇附近的变种很多,营救难度不小,所以此次行动除了姚队长的队伍还有另外两个队伍也共同参与,而初迢作为特别指挥也被邀请了。
    到傍晚的时候,他们已经清了古镇外围大半的变种,目测还要两天就能打通进入古镇的路救出幸存者。
    夜间初迢找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让大家安营扎寨休息过夜,她和队伍里较熟悉的几个女生坐在一起,听她们聊天。
    只是她们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扯到了初迢身上。
    初迢,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你之前都是做什么的啊?
    若非身经百战,又怎么会对各种变种习性如此熟悉,连作战指挥也十分得心应手,但她分明又只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且末世以来也没有条件让她身经百战,这并是所有人都好奇的地方。
    初迢原本在走神想别的事情,突然被叫到,她愣愣地抬头,那傻乎乎的模样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白天那个沉着冷静地指挥大家作战的初指挥,只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罢了。
    但在他们这里,从来不看年龄,只认实力,初迢的指挥能让他们轻松完全任务,他们就信服于她,所以看出来她刚才没有听清之后,大家又问了一遍。
    初迢沉吟了片刻,
    若说身经百战,那是没有的,毕竟前世自她遇到阿野之后,无论起初他多么嫌弃自己,也还是会在危险来临时第一时间保护她,严格来说,她几乎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一场战斗,所有的危险他都会扫平。
    真正身经百战的人是阿野,而她只不过是看多了他战斗时的谋略和技巧,以及仗着他亲自教导的一些总结经验。
    纸上谈兵和实际应用还是有些区别的,不过她学的那些皮毛目前也够她用的了。
    她淡淡地扯了个笑,含糊道:大概是天赋吧,有特殊的直觉。
    其他人也不是非要知道答案,她的解释虽然牵强却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所以大家也就没再继续追问。
    见大家转移了话题,初迢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她实在不习惯这种场合。
    前世在遇见阿野前她就是独身一人,遇到阿野之后,也只有对他她才能敞开心扉,完全接纳,全身心依赖,而对其他人,她会本能地封闭自己,不喜欢过多接触陌生人,也很难相信别人。
    小镜他们是例外,起初是为了搭顺风车,再后来相处久了发现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她也就慢慢接纳了,和他们相处也不会让她觉得不适,而这段时间无论她和这些人一起战斗了多久,相处时依旧会无所适从,大抵是性格合不来。
    众人岔开话题又说起了别的,初迢看似认真地听着,实则左耳进右耳出,她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前世的事情。
    刚遇到阿野的时候,他其实性格很孤僻,脾气也不好,不喜欢人群,孤身一人,冷漠且难以相处,除了顺手救过她并被她无耻地黏上,其余时候就算看到同她这样流亡的人也是视而不见,更别说出手帮助。
    一开始只是她单方面跟着他,而他对她的跟随漠视且不在意,过了几天后大概是发现她这个尾巴还没甩掉,就态度恶劣地恐吓她,想把她赶走。
    而她靠着自己的厚脸皮和对他救命之恩的八百米滤镜,无论他怎么恶劣冷漠都觉得他是个好人,坚决留下来,赶也赶不走。
    那段日子其实并不好过,他的冷漠和排斥,宿居荒野的恐惧和危机,数次命悬一线,伤痕累累,很多时候她都以为自己快死了,而他总会忍不住出手救她,这也让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并非看上去那样冷漠无情。
    她跟他在野外走了三个月,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带着自己来到一座基地,
    据说基地的首领和他是旧识,还被他救过,在基地那段时间可以说是她末世以来过得最安稳的日子,她满以为他是终于想要在基地定居了,还很开心,结果不到半个月,她就发现他把自己留下悄然离开了基地。
    他把她送在安全的地方并安排好一切,然后继续自己孤独的流浪,而且没有准备告知她。
    那时候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发现他走了的时候,不顾基地众人的阻拦,义无反顾地追了出去。
    那天风雨交加,而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野外,沿着他离开的方向倔强的追随,直到体力不支摔倒在泥泞里。
    忍不住坐在雨里委屈地大哭,那么长久以来被冷漠对待恶劣驱赶和面对危险处境都未曾哭过,却在他丢下自己走的时候哭得天崩地裂,不能自己。
    天空暗沉得像要吞噬大地的巨口,她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她一直以来追随着他,早已将他视做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这个人却悄无声息丢下她走了,比起天塌还要绝望。
    终于在她哭得声嘶力竭天昏地暗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踏着满地泥泞缓慢地走来,停在她身前,本该离去多时的人突然出现,而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已经不管不顾紧紧抱住这失而复得的人。
    去而复返的男人冷着脸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温热的大手粗鲁地擦去她脸上混着泪水和雨水的泥水,把她的脸刮得生疼,明明是疼的,她却很开心。
    她赌赢了,他终究还是心软了,没有真的丢掉自己。
    跟着我,没有安稳的日子,居无定所,冬不避寒夏不避暑,有上顿没下顿,也不会有朋友,还要时时面对危险,这样,你还要跟吗?男人声音淡漠却透着无奈。
    而她破涕为笑,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肯定地点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从他救下自己的那天起,她这潦草艰难的后半生,就只为追随他而活着。
    作者有话说:
    洛野:我觉得你文名起得不合理。
    TTZZ:怎么说。
    洛野:应该叫《我老婆怎么还没找到我》更合适。
    TTZZ:
    好深的怨念!
    快了快了,洛哥就要有老婆了。
    谢谢大家对迢迢和阿野的支持。
    第10章没看见10
    接下来的救援任务完成的还算顺利,中间还是出现了些插曲。
    大家明显感受到了战斗中他们越来越吃力,那些变种的实力不知为何突然增强了,原本在初迢的帮助下还游刃有余的他们逐渐出现了疲态。
    由于不知变种实力有所提高,战斗中有人不免轻敌受了伤,而初迢更是为了救下一个莽撞的小少年被划伤了手臂,但好在有惊无险,众人很快提起精神,在日落前清完古镇内游荡的变种,救出了被困的幸存者。
    众人需连夜赶回基地,驾驶平稳的车厢内,随队医生正在给初处理手臂上的伤口,伤口很深,免不了要缝合几针,擦血的消毒棉花换了一团又一团,初迢疼得闭着眼完全不敢看,但还是忍着不露声色。
    那位被她救下的小少年坐在一旁,颤抖着手都快哭了。
    他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少年不知天高地厚,不管不顾横冲直撞,总觉得自己很厉害,这次却险些丧命,看到初迢为自己受伤,才后怕起来,满脸的愧疚。
    初迢疼得无暇顾及他,等伤口缝合包扎好了,没那么疼了之后,才有空暇去安慰愧疚的少年。
    她父母过世早,小时候寄居在舅舅家中,舅舅忙于事业,舅妈不太喜欢她,而唯有比她小几岁的表弟和她打小关系好。
    不过她上高中之后就独自回到户籍地上学了,只有每年春节或是寒暑假才有机会见面,不算上辈子,她也有快一年没见过了。
    末世之后更是无从联系舅舅一家,前世稍微稳定后她也曾回去找过,但都没有他们的下落。
    暂时没有下落也不失为一种好消息。
    在看到这个少年的时候,她不免就想起了表弟,一般大的年纪,也是横冲直撞的急性子,所以当时才出手救了他。
    也不知舅舅一家如今身在何处,是否安好。
    她想着如果这一路没有找到阿野,就先跟着小镜他们去首都,去确认舅舅一家的安全后,再继续去找阿野,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到他。
    在平昌基地停留了一个月的时间,大叔的伤势恢复良好,初迢等人准备辞行。
    他们开着来时的车,驶出基地,而姚天穹等人一早就等在门口,他们是来送行的,同时也是做最后的挽留。
    初迢从车上下来,走到他们面前,她知道这一天避不可免。
    要走了吗?姚天问她,眼神是从未有过的炙热和复杂难言。
    初迢坦然地回视:这些日子麻烦贵基地收留,不胜感激。
    一开始与她接触,可能会被她稚嫩清纯的外表所欺骗,可若真的接触久了,就会发现,看似很好相处的人其实带着有别于这个年龄的沉稳和让人难以亲近的疏离淡漠。
    姚天穹已经不止一次在上面碰壁,他欲言又止片刻,说:如果你愿意留下来
    抱歉,我要去找我的爱人。不等他说完,初迢就直白地拒绝了。
    而听到这里,姚天穹呆愣了片刻,艰难消化完她话里的意思:她有爱人,这意味着他还没说出口的喜欢已经无疾而终。
    他垂着头,有点丧气又有点不甘:为什么?
    触手可及地安定,和连目的地和结果都未知地流浪,到底是怎样的人,才值得这般奋不顾身地去到他身旁。
    初迢微微弯了弯眼,脸上第一次露出真诚的笑,说:因为他是我在这乱世想要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一行人离开了基地。
    姚天穹看着消失在道路尽头的车辆无言。
    他的副队走过来,脸色为难地看着他:首长命令我们要不留余力留下她。
    初迢对基地的价值早已不可估量,基地首长并不打算放她走的。
    姚天穹苦笑地看过去:我挽留了。
    你可以用别的法子把她留下。副队长如是说。
    我们留不住一个一心想走的人。姚天穹面色沉了下去。
    是留不住还是你不愿强迫?副队紧逼不放。
    姚天穹冷笑:山雀宁死也不愿待在笼子里,不要小瞧了她。
    姚天穹很清楚,那个看似弱柳扶风如蒲草般柔弱的少女,其实比谁都要柔韧,不是一个会轻易让人拿捏和威胁的小人物。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真到了那么一天,他们既留不住人,还会因为激怒她而得不偿失。
    别看她小小的一只,心中却似乎藏着宇宙乾坤。
    为了一人义无反顾地勇气,即便千难万险也不退缩的坚定,任何人都无法阻止她心中唯一的执念。
    身在这乱世无间,她心中却有一处必要抵达的桃源。
    虽然不知那个被她如此深沉地爱着的人是谁,却无端地让人觉得嫉妒。
    短短月余,变种突如其来地加强以及无解的增殖繁衍速度让人类基地措手不及,在防御战事上节节败退,苦不堪言。
    安全区外的行动人缘伤亡惨重,外出搜集救援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如今变种的繁衍速度已经达到变态的地步,只数量上就给人类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除此之外,变种变强后全身生出了一层厚重的护甲,使得它们的躯壳坚硬如铁。
    人类引以为傲的武器对它们的伤害被削弱,以往子弹能轻易穿透它们的皮肉,如今却连打穿那层躯甲都困难。
    面对逐渐无力抗衡的变种军潮,无数基地被迫封城固守,而一些对变种进行实验研究的科研人员也相继做出结论:
    变种的增强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它们体内被感染的基因每时每刻都在变异,量变积累引起了质变,这种变异现象被称为异变化,也有人称之为进化。
    然而无论是异变还是进化,对于如今的人类来说无疑都是毁灭性打击。
    更有预测专家做出预言,如果三个月内,人类没有找出行之有效的应对之举或是出现能针对变种的新型武器,人类将被变种统治甚至是走向灭亡。
    初迢对这一变况早有预料,前世的经验让她在如此凶险恶劣的野外依旧游刃有余,面对凶残嗜杀的变种,也屡次凭着警觉带着队伍虎口逃生,从无例外。
    即使队伍里没有一名异能者,枪械弹药也早在路上耗尽,却始终没再出现伤亡状况。
    从平昌基地离开之后,他们一路除必要补给事项外不再停留,然而确保安全的前提下,他们的进程还是十分缓慢,屡屡遇阻。
    初迢的寻人计划也因此受阻,只能见缝插针地打探消息,但毫无例外,别说是有他的消息了,这一路连个能打听的人都没遇到,也没有再偶遇别的基地。
    暑夏的余威还未过,初迢躺在车后座昏昏欲睡,畏暑贪凉的她在这种秋夏之交最是容易犯困打盹。
    副驾驶座坐着老婆婆,小月挤在中控台中和后座之间的位置,车内的几人都没有说话,静悄悄地不想打扰到初迢睡觉。
    咦,到江宁了耶。
    注意到路标的小月小小声地嘀咕一声。
    她虽然不识路,但路标还是会看的,更何况江宁是大都市,没去过也听说过。
    小月嘀咕了一下就没了声音,车里又恢复静悄悄的,但躺在后座即将堕入睡梦的初迢却敏锐地捕捉到两个让自己在意的字眼,她懵懵的怔了片刻,猛地挺身坐了起来,困倦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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