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之后,就不会有人记得曾有个玉堂春,只记得那如今红透半边天的各种女戏班子。也不会有人记得小玉楼,十一岁登台,会唱很辣的刀马旦,会立着眼睛唱那句我一剑能抵百万兵。
    这案子,就这样定了?安韶华说这话的时候,只觉得嗓子发干,吐字艰难。听到这里,要是再听不出来上头指的是哪里,安韶华就真是白活了。
    就像高信立说的,左不过几个戏子舞娘,搁在平日里关上门打死了连个响动都不会有。就算牵扯进去了景阳侯府的子嗣,也是个不清不楚的外室子。能劳动皇后娘娘说这么一句话,已经是他们的造化了。
    安韶华心中五味杂陈,烦闷异常。就算只是几个戏子舞娘,算不上玩意儿的玩意儿。可不是这样的道理。国家律法是不容这样亵渎的,明明知道真凶在逃,只因为上面一句话,只因为如今郑氏家族如日中天,就这样草菅人命,安韶华不能坐视。
    随手翻着案宗,其实细究起来还是能挑出一点可疑之处的,但是算不上纰漏,也难以用来翻案。那石玉红就是双身子死的,安韶华直觉玉堂春的人就算想报仇,也不会去向一个双身子的外室去。至于买四个凶手去庄子上明目张胆地杀人,更是无稽。还有,安韶华点着案宗上的一页,种种迹象表明,小玉楼是在景阳侯府庄子上的案发当日才知道那外室的住处,可那丫鬟却是案发头一天去买的石比雨相。
    石比雨相想到这里,好像有什么蹊跷之处一闪而过。
    爷
    安韶华回头,是福贵。福贵是刑部备案过的小厮,有事可以领腰牌进入。福贵附在安韶华耳边,小声说爷,刚才欢喜过来了,阮家好像出事了。
    阮家?欢喜?
    安韶华这才想起,今儿个一早是月娥身边的嬷嬷来求他,让月娥回阮家看一看,他是同意了的,还让欢喜跟着去了。看这天光不过是未时末申时初,这么早就回来了。还说出事了。得回去看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女闾,感兴趣的可以查一下。就是官妓的一种。在某些朝代,朝廷收入的一部分是这样来的。而这些女人的来历,一般都是犯官亲眷。大家想一下啊,曾经的小姐啊夫人啊,细皮嫩肉不说,还不小家子气。
    至于后文的官卖,官卖区别于私卖。像现在的古代文常见的,脑袋上插根草自卖自身的,那是私卖,可以卖终身契,也可以按年签约(话说某种程度上跟现在的劳动合同差不多)。官卖一般分两种,一种是犯官亲眷,还会附带一句几代怎样怎样,这就是说不光他/她本人,连同几代的孩子都得为奴。另一种是犯官的仆从奴婢,仍然买成仆从奴婢。
    ps:下一章顾銛会出来
    先看这一段!
    这段很重要!
    p什么s:被锁了,被锁了。这章写完之后先给基友看过,(并不是她催的太狠),结果被锁了,我俩当时简直是黑人懵逼*2.看原因是不良词汇,开始我俩猜测是腰斩,因为重口味么。后来猜测是那些就不说了,总之聊了好几个小时,后来就歪楼了。结果被其他作者君提醒了一下,才看到这迷之不良词汇,居然是砒霜。但是这个不能改,这个是个重要伏笔。那四个人的死相不是石比雨相的中毒症状。(这个基友一眼就看出来了,她还以为是BUG。完了,自己掉了一个线索)。
    喂!这里掉了一个线索!
    基友提议让我改成石比雨相。(成了新型毒药了),其实我们也想过,换成其他类似于含笑半步癫之类的,但是一来,不可能在药店随便买到。二来,中毒症状不会这么明显有违和感。我就再试试。
    大家看到石比雨相,自动在脑中自己拼吧。
    第26章 迷津
    安韶华主仆三人回到忠勇侯府,竹韵正等在二门口。
    三少爷,姑奶奶回来了,现下正在福寿堂。夫人的意思是让三少爷跟顾公子一道过去。竹韵落后安韶华半步,一边走一边禀事。
    安韶华脚下一停,给欢喜使了个眼色。欢喜行了个礼,一溜烟向流光院跑去。安韶华在后面慢悠悠地走。顺便问竹韵,发生了什么事。
    竹韵只是含糊地说,今儿个中午,夫人正歇晌呢,老夫人身边的青梅过来唤夫人过去。进了福寿堂,隐约听到堂屋里有人哭。夫人让奴婢在外面守着,带着严嬷嬷进去了。说到这里,竹韵就停住了。又走了一段路,竹韵才又开口,听说今早三少侧夫人阮氏得了三少爷的准许去了阮府,也不知道阮家发生了什么,正晌午,姑奶奶就从阮府回来了,三少侧夫人阮氏哭哭啼啼跟在后头。直接去了老太君的福寿堂。不多时,福寿堂的灶上又做了一顿饭,可是直到夫人遣奴婢去守着们等三少爷的时候,那饭还在灶上热着,没起。
    不愧是母亲身边得用的人。说了是听说,却没有一句是推测。这些听说应该没有一句是捕风捉影。
    安韶华有个很笃定的猜测,那个外室一定是生了,生出来的就是那个凤栖。不止如此,姑母如今是来求父亲给她撑腰的,接下来的事情应该跟梦里的情形如出一辙。
    梦里姑母哭过闹过之后,便一副诚心悔过的样子。先是自请进了阮氏的祠堂,并在那里跪了一晚,说自己不够贤德,才逼得姑丈私纳外室,让阮氏血脉流落在外,一番请罪让姑丈顿时愧疚难当。然后姑母又亲自去请人,哄得那外室进了门。因姑丈只是秀才功名,依律只得一妻一妾,姑母便放了原先的惠香姨娘,给她除了贱籍,入了良籍,还置了宅子,送了铺子。
    阮府依旧是一妻一妾,惠香走了,带着阮府极挣钱的几个铺子,两个孩子留在阮府皆记为姑母嫡出。姑母这边,是名利双收。人人称赞忠勇侯府好家教,真正的大家风范。而那外室成了文姨娘,自以为是得了便宜,仗着两个儿子也很是耀武扬威了一段日子,却忘了自己已经从原来的士籍变成了贱籍。
    姑丈阮希文也宠过文姨娘一段日子,可文姨娘生凤栖的时候亏了身子,姑母大张旗鼓四处求医问药做足了贤妻的样子,成天介敲锣打鼓四处宣扬着给那文姨娘鲍参翅肚不重样的进补,安韶华梦中在凤栖周岁的时候见过一次文姨娘,穿金戴银好生晃眼,白白胖胖的活像个画了吉祥画的发面大馒头,哪里有听说的那样高洁清丽之姿。
    那之后没多久,姑母从教坊司买了两个犯官之女,颜色才情都是一等一的,因是籍没之人,什么名分都没给。只说若有子嗣,皆可放在文姨娘名下。一时间,人人称赞姑母的贤良淑德,堪称当世妇德典范。
    那之后,阮府的后院也渐渐热闹了起来,时不时听说买了几个什么样的人回去,或者什么人犯了错,打死了或者卖了。与其他高门大户相类似,没什么特别的。
    可惜了那么多女人,阮府却打凤栖之后就没再有过添丁之喜。
    大约是三四年还是七八后,梦里没太在意,毕竟不是什么值得记得的大事。
    约摸是个冬季,是了,冬季。那日月娥笼了个白兔毛的手捂子,坐在暖炉边。兔儿从外间进来,一脸喜色跟月娥说,阮家夫人今日心情极好,在金玉坊给月娥订了一对攒金拉丝的镯子,还有一副金镶玉耳坠子,刚送来。
    月娥问为何,兔儿说头一天晚上凤栖又被罚了。因为在院子里烧纸,晦气,被姑母罚去跪祠堂。凤鸣打了守祠堂的婆子,把受凉发烧,烧的半死不活的凤栖抱回了自己院子。凤鸣去找姑丈告状,姑丈正在一个新鲜人处歇着,听都没听就把凤鸣打出去了。
    兔儿还绘声绘色地学姑丈说话:你个不成器的浪荡玩意儿!丢光了你那举人外公的脸面!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夫人是你的嫡母,最是宅心仁厚温柔贤德,容不得你个孽障随意污蔑!你若再敢说夫人一句不是,看我撕了你的嘴,揭了你的皮!。
    后来说起,兔儿还说这兄弟俩不知好歹。夫人留他俩一命,已经是慈悲了。居然还想着每年生祭死祭都要给他们那个自甘下贱的娘烧纸,这不是犯忌讳是什么?
    想到这里,安韶华脚步一顿,对啊!
    他想到最初听案子的时候觉得很不对的地方,景阳侯世子那个后院,素来是铁打的世子流水的女人,那么多女人,多几个不多,少几个也看不出来,为什么还要养在外面?
    正想着,一行人行至流光院二门口,正看到春桃挺着肚子带着秀儿在院子里溜达,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奶娘。不远处卢氏带着俩丫鬟坐在廊下,其中一个丫鬟拿着纸鸢,颇为悻悻地偷看这春桃一行人。
    两拨人看到安韶华过来,都露出喜色。春桃老远就叫了一声爷!别看肚子大,端的是中气十足,声落就摇摇摆摆地向安韶华走来。
    卢氏只是起身,远远行了礼,就开始一副欲说还休的模样,遥遥看着安韶华。
    顾銛出来,正看到安韶华与卢氏四目相对,没来由地想起一句诗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想过之后,又觉得烂俗矫情。
    安韶华与顾銛并肩走向福寿堂,却一路无言。后面跟着的人也渐渐屏气凝神,等走到福寿堂的时候,伺候的人已经跟的有些远了。
    一进堂屋,就听到有人啜泣有人说话,走近了正听到安老太君说你糊涂!你便打开门让她进来!你那个金玉良缘的宝贝疙瘩不过是个秀才,他现在已经一妻一妾,难不成他还敢私纳?
    当年的安二小姐,如今的阮夫人安氏坐在安老太君下首,哭得伏在案上。忠勇侯夫人坐在阮夫人身边,一下一下帮她顺着气。阮夫人忽然尖声叫道:母亲!我凭什么要管他的外室?凭什么要她进门?我就是要把那两个孽障外带那个狐媚子都打出去!我还要告他告他私纳外室!不,我要让他身败名裂,一贫如洗!我看他还拿什么张狂!说着,又悲从中来,嚎啕大哭。
    安老太君看了安韶华和顾銛,示意他们免礼,坐下。
    月娥起身行了礼,等顾銛入座之后,犹豫着是要伺候在顾銛身边还是坐在顾銛下首,踟蹰间竟站在了当地。
    安老太君看了一眼,目光晦涩并未有任何表示。忠勇侯夫人看到了,却转过脸去看向阮夫人。阮夫人自顾自在那里大放悲声,根本腾不出空来看一眼这个女儿。过了一会儿,安韶华看到月娥不当不正站在一边,便说了一句,月娥才坐下。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恨恨地盯着安韶华与顾銛,眼神中的怨毒渐深。
    祖母身边的碧桃过来上茶,小声说了一下发生的事情。原来是阮老爷私纳外室,那外室生的长子比跃哥儿还大,今日又生了一个。阮夫人气不过,回了娘家。
    阮夫人哭了一会儿,抬头发现安韶华来了,便三两步冲到安韶华面前,哭着说华哥儿,姑母跟月娥今日受了好大的折辱!又哭了一会儿,许是心里太多话太多苦太多委屈,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颓然转身,坐了回去,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片刻,安老太君施施然开口銛儿,你怎么看。
    顾銛一愣,这个问题该说什么,大人,我看此事必有蹊跷还是我就喝着茶嗑着瓜子看。
    真是无妄之灾。大中午刚睡醒,还没来得及给小豆苗布置功课,就被叫来听这种毫无新意的豪门狗血剧,还被要求说观后感了。还用得着猜?现在这种痴情女子负心汉的剧情连编戏文的都懒得用了,真是
    仔细一想,不对,这老太太人老成精,绝对是宅斗中的最终BOSS,她为什么要问自己呢?因为月娥是自己手下的侧夫人?还是想用自己举例说明?不管哪一样,顾銛都觉得不舒服。
    母亲忠勇侯夫人缓缓开口,他们是小辈了,长辈的事情不容他们插嘴。
    安老太君看了忠勇侯夫人一眼,这媳妇护犊子的样子,颇有当年自己的风姿啊。一个个都是傻的,难道自己还要为难一个小辈?叹了口气,也不怪他们都没能理解自己的苦心。妍娘!安老太君叫了一声这个庶女当年的闺名,声音中无限宠溺与心疼。
    阮夫人抬头看向嫡母母亲!又哭了。
    妍娘,你现在不是孩子了,都做了外祖母的人,难道还能随着自己的性子,不懂事吗?
    母亲!女儿自问这些年来勤俭持家,把阮家从当年一个破落户经营至今,还给他纳了小,留了后,当得起这个阮夫人的名号!
    当得起?安老太君喝了口茶,悠悠地说。远的不说,光看咱们府里。你哥有几个妾室、姨娘、通房?庶女且不论,几个庶子?光庶子就七个,你嫂子才叫当得起忠勇侯夫人这个名号。韶光那是他自己命途不济,尚了那皇家女,咱安家势弱,不敢提纳妾这些事。饶是如此,当年也是差点有过庶长子的。忠哥儿府里,早早地就有两个陪房开了脸。韶华那流光院,你去看看。嗐!不用看,你就问问月娥。说着,看向月娥月娥,你表哥院子里如今有多少人呐?
    月娥一时间只是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唇说不出话来,任眼泪扑索扑索往下掉。
    作者有话要说:
    请病假,近期开始不定期更新。
    会尽量在住院前把这个案子写完,然后休息一段时间。
    影响大家看文的节奏了,对不起。对于着急等结案的朋友们,我会小长假结束前写一个类似于提要的小品,直接说结局,在微博放到月底。不会一直吊着大家胃口。
    不过还是希望大家能直接看文,别看剧透。因为这个案子的线索还有几个重要的没全都放上来,保证错综复杂,扑朔迷离。
    这个文绝对不会坑!!!
    第27章 宅计
    安老太君软了声音,细声劝道我知道,你觉得忠勇侯府势大,你是低嫁,你从那枝头低到泥里了。所以那阮希文就应该供着你,宠着你,由着你,让着你。安老太君说着,嗤笑了一声天底下,可真没这个理。你嫁了他,从拜天地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安家二小姐,而是阮夫人了。生,是那阮家妇,死,也只能葬在阮家的祖坟。天地为证!说到这里,安老太君忽然厉了声音说便是哪一天,他休了你,你也只能摆个往生灯在寺庙里,不可能再回安家祖坟!这其中利害,你可考虑过了?
    阮夫人一时语塞,喉咙里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呜咽,
    瑜哥儿媳妇,你说,这事要是你,你会怎么做?安老太君转头看向忠勇侯夫人。
    忠勇侯夫人略思忖了一下,问我若没记错,那个外室可是良籍?
    阮夫人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一声哀嚎,哭叫着可不是,真真是不要脸!那文娘的爹正是阮希文当年的私塾先生文举人,明晃晃、亮闪闪的士籍!那老东西活着的时候可是见官不跪的!偏生死了之后他那心尖子上的独生女儿自甘下贱!天下读书人的脸面都叫她丢尽了!
    阮夫人兀自在那里号啕叫骂。
    老太君抿了一口梨水,等着忠勇侯夫人的后话。
    安韶华老僧入定般想着案子,时不时嘴里叨咕着什么,右手还点点圈圈划拉着,魔障了一般。
    月娥,依旧恨恨的绞着帕子,双眼噙泪,咬牙切齿。
    顾銛两眼发亮看着面前这西洋景,茶、杏仁羊乳、甜口的点心、咸口的茶食不住嘴地招呼。瞧瞧姑母这唱念俱佳,这行腔走板,这一声声长长的哭腔和结尾点睛的捯气儿声,诶呦真是比大嫂那个舞阳郡主高了好几个段位。再看看这忠勇侯夫人,俩眼通红不见泪,唉声叹气不发言。想到前世讨论多年热度不减的经典命题好友要分手/离婚来倾诉,要不要跟TA一起骂对方还有一系列相似问题诸如看到好友的另一半出轨要不要告诉好友之类的,看看人家宅斗高手,分分钟现身说法。陪着哭,听着骂,就是不说自己的看法,左右不得罪,将来人家两口子和好,回想起来她可是一句不妥的话没说过的。最后看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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