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不戳破这层薄薄的窗户纸,她便一直以似是而非的态度回应。
    虽然她心里极其想知道当年会发生什么事,那些事的起源又是谁在操控。
    她当年参加那场宴会后失踪,究竟是不是温潭做的,跟霍家又有多少关系。
    但这个时候不能操之过急,让自己陷于被动,被对方牵着走的状态,只能保持冷静,看着对方。
    江卓当年对你做的事,他这几年受的罪已经够深了,我不怪你,你也别再怪他,咱们一笔勾销。温台眼里的光亮忽隐忽现,往前趴在桌子上,悄声道:等他出来,你和他结婚,来当我的儿媳妇。
    洛心雪怔住,她想了无数句话,都没料到温潭说出来的会是这样的事。
    我们都是受害者,我们才应该站在同一方。温潭脸上的笑容亲切,但让人看了却不自觉寒毛竖起,他又凑近了些,盯着洛心雪,眼神满意,你现在比以前聪明太多了,江卓也不差,而且他对你一往情深,喜欢你喜欢的命都可以不要,这么般配的你们,不在一起太可惜了,只要咱们成了一家人,就可以同仇敌忾,很快就能一起站在这个世界顶端,享受原本该属于我们的荣誉和生活。
    像温潭这样的人,不存在心理疾病才是例外。
    他有一点没说错,两人经历确实有些相似,因此洛心雪感同身受,早就看出他有一些疯魔,此时此刻感受更深。
    这种感受,不是让她热血沸腾想要随着他一起做成他嘴里说的事,而是像被一条毒蛇盯上,寒毛竖起,背脊发凉。
    今天,就今天。温潭满脸兴奋,拍了拍桌子,咱们人情来往没那么多,今天这桌菜就当是你和江卓的喜宴,他正在来的路上,吃完这顿饭咱们就去领证,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媳妇,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全心全意帮你。
    他这话暗示了今天难以走出这间餐厅。
    洛心雪听了并不慌乱,她没有打断对方的情绪,顺势道:说实话,我心里确实怪过江卓,但我并不恨他,相反他曾在关键时刻帮助过我几次,对他我还有些感激。
    温潭突然脸上第一次出现真情实意的笑意,果然,我没有猜错,你对江卓下手和对那几个下手不一样,是留了些情分的,所以我才觉得你们俩很般配,这并不是乱点鸳鸯谱。
    但是,你这个始作俑者是他的父亲,我怎么可能毫无芥蒂,和你成为一家人。洛心雪表现出愤怒,眼里露出恨意。
    她这种表现不但没让温潭变脸,反而露出更真心的笑容,口吻也更亲切,你到底是个孩子,这么多年没遇到一个真正的老师教,再怎么变化依然没褪去骨子里的冲动。
    我不是始作俑者,你不要听信谷访曼的一面之词,他们只是想推卸责任,怕你对他们展开更可怕的报复。
    洛心雪冷冷一笑,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当初,我连一点手段都没动,只是保证帮他们摆平拆迁违规后续工作,他们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把你交给了我。
    温潭陷入回忆,洛心雪看得出他是真想让江卓和她结婚,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换了身份,成为洛家名正言顺,并可以掌握一部分实权的女儿。
    他想借用洛家的势力,夺回他在温家原本的地位。
    至于他和霍家究竟有什么恩怨,又为什么光凭霍衍给她递了一杯橙汁,就要把她弄失踪,布置长达数年的计划,还未可知。
    洛心雪控制着呼吸,生怕一不小心泄露内心真实的情绪,打断温潭当下状态,导致他话只说一半。
    她心里清楚,事情走到这一步,今天说不完整,之后再也没有机会从他嘴里听到全部版本。
    好在温潭依然陷入在自己的回忆里,他像是同样憋闷了很久,无比缺乏,也无比渴望一个诉说的机会,因此并没有停顿太久。
    你要怪,就怪我们都被上天安排了一对自私的父母,虽然他们会拿着家族的荣辱兴衰,拿着去按家族人的生死犹存来掩饰,但其实就是他们更自私,爱自己更胜于爱孩子。
    温潭呼吸变得急促,眼睛里已经浮现血丝,真正沉浸在自己的恩怨里,你回到京市,他们本可以保护你,即便不想得罪人,至少可以让你不受欺负,可是他们生怕自己的罪行被暴露,不但避你如蛇蝎,甚至比谁都欺负你更狠,给你的伤害更深。
    洛心雪双眼露出恨意,浑身散发着怨气。
    温潭见状,声音忽然放得柔和,孩子,我当初发过誓,绝对不会做这样的父母,我会将我的孩子永远摆在第一位,我孩子的利益永远高于一切,只要你和江卓结婚,我就会把你当成我的孩子,不管我拥有什么,你们都同等拥有。
    洛心雪正眼看他,当初,你为什么把我送走?为什么牵连无辜的人?
    我那时刚刚跌落谷底,指望着凭借霍家的力量去夺回我在温家原本拥有的一切,霍珉和温河是生死之交,他不可能帮我,我只能将希望托在霍衍身上,可那小子生来处在顶端,奇珍异宝,人和物都见得多了,加上那小子打小就长了颗铁打的心,再热烈的火都熔不化他,我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打动他。
    温潭是真想让她做儿媳妇,不想提这段,但知道不说实话,眼前人就会把它当成仇人之一,不可能跟他们成为一家人,只能选择说出来。
    他们霍家的人有个传统,青梅竹马痴情种,当时我走投无路,除了多做尝试,暗中布置,没有任何办法,对于你我也没那么确定,只是多一个可能,我本来是想把你当女儿亲自养大的,结果天不随人愿,我安排去带你的人不小心把你弄丢了。
    要是没有那场意外,咱俩就会有一场父女缘分,我肯定会很疼你,对你很好。温潭露出笑容,找了你很多年,才把你找到,那些年没人近得了霍衍的身,在我的安排下,他果然对你不一样,我赌对了,可是你不是我养大的,不会听我的话,更不会帮我的忙,我只能另寻他法。
    洛心雪一直盯着他的表情,根据这么多年学的心理相关知识,判断出他没有说谎。
    知道这一切后,她比想象中的更平静,或许从看守所出来后,曾经的一切,都引不起她更深的情绪了
    孩子,不管我做什么,我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你,怪只怪连我都没有料到,霍衍对你不是真心的,他是在玩弄你的感情,对你造成重大打击,也让我的计划前功尽弃,天可怜见,让你换了个身份,老天还是向着我们这些受害者的。
    洛心雪情绪依然浮于表面,但眼底一直是清醒冷静的,她假装舒缓情绪,垂着眼沉默。
    温潭没有停止,继续说一些保证和温暖心灵的话。
    过了几分钟后,洛心雪舒出一口长气,抬头道:我先回去考虑两天,之后再给你答案,毕竟我现在的身份,不是自己能说了算的。
    这世界上要说谁最了解你,我能排第一,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你要确定下来,没人能反对。温潭用一种看自己亲生孩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我刚才说了,今天这一桌就是你和江卓的喜宴,吃完你们把证领了,我们同你一道回去。
    洛心雪脸冷下来,我讨厌被人逼迫。
    温潭哄孩子似的笑道:不是逼迫,我是为了你好。
    我指定的餐厅,温总以为留得住我吗?洛心雪不急不躁,别忘了,来这之前,我刚从拘留江卓的地方出来。
    温潭笑容不变,知道,我都知道,我们就在这等着江卓来。
    洛心雪看着眼前的老狐狸,手放在皮包上,隔着皮层,轻轻抚摸,脑子里思考该不该撕破脸皮。
    她知道对方不会毫无准备,甚至会比她准备得更为周全。
    毕竟她没有算到今天温潭会出现,布置的都是防患于未然,而温潭很大可能是为目标做足准备,不达目的绝不退缩。
    江卓来了,不可能仅是一顿饭和领个证那么简单。
    领证是次之,领完还可以离,所以防止这一步,等下一定会让她签署一份,足以让温潭满意的合同。
    这个合同,牺牲的自然是洛家的利益。
    洛心雪越不说话,温潭的笑容便越慈和,他就是做足了底气,才无所谓说出那些事。
    孩
    磁啦砰
    温潭才一开口,洛心雪突然站起来踹动圆桌,桌沿卡着温潭胸口将他逼到墙上,顿时无法自由活动。
    洛心雪朝下扫视一圈,温总,我知道你腰间别了什么,劝你不要动手,否则一不小心点燃了我包里的东西,正好江卓又到了门口,咱们可以一起到地下做个伴。
    温潭面色一变,目光变得凶狠,往她侧背着的包看,你吓唬我?
    怎么会,既然你这么了解我,就该知道我这些年活得有多痛苦,我本来今天带着这玩意,去看江卓和姜贝贝他们,想着要是在拘留所遇上了霍衍,就来个大快人心,没想到他没去,反倒遇到了你。
    洛心雪眼底的疯狂,狠狠震住了温潭,他对那种疯狂产生了怵意。
    当年发生的一切,他比谁都清楚,换做是他,他只会比洛心雪更恨那些人,也会比他做得更狠。
    他完全相信洛心雪会不顾一切,真的做那件大快人心的事,
    毕竟洛心雪哪怕换了个身份,仍然没有不计过往重新生活,她依然沉浸在过去,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报复过去。
    这说明她根本就没有走出来,她一直想着要报仇。
    正因为了解的无比清楚,了解洛心雪偏执的一面,他今天才一直使用怀柔方法,想要把她拉拢过来。
    没想到洛心雪比他想象中更为冲动,不顾一切,更比他想象中要大胆,身上居然带了那么个玩意。
    温潭从来没有想过要死,他还没有夺回自己所拥有的一切,没有完成这么多年的执念。
    他更怕如洛心雪所说,江卓正在外面。
    洛心雪的狠绝,彻底制止住温潭的一切动作,让外面的人把门打开。
    温潭此时已经卸下亲和面孔,双眼像毒蛇一样盯着洛心雪。
    洛心雪又把桌子往前推了推,打开!
    温潭呼吸不顺,脸色慢慢涨红,阴狠盯着洛心雪,眼里充满了不甘。
    但因为对她了解的足够清楚,知道她能做得出来,所以不敢放手一搏。
    又过了几秒,氧气越来越稀薄时,温潭冲外面喊到,开门!
    声音落下,没有反应,温潭以为外面人没听到,因为疼痛,更急促的喊了声:开门!
    这一声落下,门突然打开,不过不是被人正常打开,而是被人猛地踹开,进来的人也不是温潭属下,而是面色冰寒的霍衍。
    霍衍的脸色在见到屋内景象之后,愈发寒得渗人,大步上前先拉开了洛心雪,然后抬起长腿,用力踹向桌子。
    温潭连闷哼声都发不出来,一道血痕直接沿着他的嘴角滑下。
    是时候让你付出代价了。霍衍的声音里弥漫着凛冽的杀气,他盯着温潭的眼神让人心惊。
    连洛心雪都没见过他这种眼神,但却从中瞬间领悟到他想做什么。
    这两人在洛心雪眼里都是一丘之貉,她没有上前阻止,反而退后一步,走出房间,腾出地方的这两人互相争斗。
    不管他们是斗得遍体鳞伤,还是你死我活,闹出人命,她都不想沾上任何关系。
    走到大厅,看到左涯布置在暗处的人都出现了,与温潭手下的人呈现对峙状态。
    另一批更多的人明显是在帮左涯,因此霍衍才能进去包厢。
    左涯见她出来,使了个眼色,意思让她先走,他们随后再撤。
    洛心雪没有停顿,朝着大门口走去。
    忽然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一阵风掀起洛心雪的头发,下一秒,手腕便被死死抓住,难以挣脱。
    放手。
    放开她!
    洛心雪和左涯同时出声,后面发生骚动。
    想让他们安全撤退,就跟我走。霍衍说完根本不等洛心雪回答,就拉着她往门外走。
    洛心雪回头看见温潭手底下的人蠢蠢欲动,皱了皱眉,迅速选择跟着他往外走。
    到这一步,是该揭开一切的时候了。
    第44章
    霍衍打开副驾驶门,右手搁在顶上防护,将洛心雪塞进车里,然后直接走到驾驶座,发动车子,疾速离开。
    一路气氛紧绷,两人无话。
    一种风雨欲来的暗潮弥漫在车里,彼此都知道将会面临一场风暴。
    车子直接开进霍衍在市中心最繁华地段的顶楼公寓、
    这里离京一中很近,是特地为多点机会见洛心雪而准备的地方,有着两人无数的回忆。
    霍衍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紧绷,濒临爆发边缘,相反洛心雪倒是神态轻松,不见任何紧张。
    电梯直达顶楼,霍衍的手一直拉着洛心雪的胳膊,几乎快要把她的骨肉融化了。
    进了客厅,霍衍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一把将洛心雪抵在门上,紧紧抱住。
    霍衍埋在她颈侧大口呼吸,就像是缺氧已久的人,终于得到了空气,贪婪夺取。
    洛心雪伸手将他推开,但是霍衍早有准备,压根推不动。
    他就埋在洛心雪的颈间,不断深吸。
    不管洛心雪做什么,都动不了他,反倒让他越抱越紧。
    不知过了多久,霍衍像是吸取足够的氧气,终于活过来似的,站直身体,微垂着脖颈,与她额头顶着额头。
    洛心雪的视线还没与他接触上,温热便滴落在她的眉心。
    起初她还没意识是什么,直到那温热顺着她的鼻尖往下滑,一滴接着一滴,像是流不尽一样,经过她的嘴角。
    因为太多了,难免渗进她的嘴里,她来不及擦,感受到了咸湿,才知道那是眼泪。
    是霍衍在哭。
    得知这一事实,洛心雪第一反应是想笑,但眼前却模糊了。
    她又觉得,肯定是霍衍的眼泪滴到她眼皮上了,把她的视觉都遮住了。
    寸雪
    霍衍干裂的声音,劈开遮住她视线的雾,洛心雪猛地清醒,一把将他推开,她死了!被你害死了!
    明明推开了他,明明没有眼泪在滴落在她的眼皮上了,但是视线依然没有变得清晰,反而越来越模糊。
    洛心雪抬手揉着双眼,拼命的揉,但却没有半点好转,反而彻底沾湿了她的指腹。
    对不起寸雪是我的错霍衍抓住抓住她的双手,不断往自己脸上打,哽咽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谁要你的对不起!洛心雪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我不认识你!我是洛心雪!
    洛心雪的声音里同样带着哽咽。
    她厌恶这种不由自主产生的生理反应。
    越难以控制,她越想要控制,结果越无法控制。
    挣扎之中,她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掌控了。
    洛心雪加重手下的力气,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怎么不去死!你为什么还有脸活着!
    我去了,我死过!
    霍衍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眼底尽是无法言说的悲痛,没有你,活着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噩梦。
    掌心感受到那块伤疤,洛心雪指尖一颤,理智稍微回归,情绪跟着稍微恢复冷静。
    她抬起头隔着朦朦胧胧的屏障,望着他悲痛至极的面容,望着越久,眼前越来越清晰,他的悲痛也随之变得越来越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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