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路上买了些水果带回去。
    刚刚上楼,准备敲门的时候,喻眠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争吵的声音。
    “别跟我说喻眠没回来过,街坊邻居都看见她回来了!你们叫喻眠给我滚出来!”
    “她不在。”姑妈的声音冰冷,还有些怒火。
    “不在?她不在也得在!”男人说道,“她竟然在江成给文乐找麻烦,还报警!给她养这么大,是让她这样做人的?”
    说话的是喻长光。
    也就是,她那个名义上的父亲。
    虽然很多年没听到他的声音了,但这会儿要认出来的难度并不大。
    喻眠站在门外,手收紧几分,随后抬手敲门,她敲得很重,里面的人一定能听到。
    果然,喻眠一敲门,屋里就安静了。
    喻长光第一个反应过来:“肯定是喻眠!”
    姑妈试图制止:“等一下!”
    但喻长光已经过来开门,他一打开门,就对上喻眠的目光,此时喻眠已经比他高出很大一截,喻眠看了他一眼。
    她的语气很平静。
    “我的确在。”喻眠说着,手倏然抬起来,毫不客气地直接给了喻长光一巴掌,“既然你主动送上来,那喻文乐这一巴掌,你这个当爹的,就帮你的好儿子受着吧。”
    喻长红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没反应过来。
    “我是不是以前跟你说过,有什么事情,别来骚扰奶奶和姑妈?”喻眠冷声道,“你早就不是这个家的人了,不要在这里装作是一家人。”
    “你…!”喻长光这会儿才反应过来,准备还手,却被喻眠一把握住手腕。
    喻眠的力气比他想象中要大,而且她能精准找到哪儿才是要害。
    “喻文乐自己来找我麻烦,我是报警了,怎么了?要是他没犯事,肯定直接被放走了,这个社会难道会抓一个无罪的人?”
    “你真要闹,可以去江成市派出所问一下警察为什么抓你儿子。”
    “还有,刚才你说养这么大什么意思?”
    “我长大好像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喻眠只能说。
    喻长光和喻文乐不愧是真正的一家人,都是个吃软怕硬的。
    喻长红这会儿赶紧上来,把喻长光往外推。
    “眠眠说得没错,你赶紧滚吧!这个家根本不欢迎你!你要是但凡还有点良心,就别过来,老人家也不想见到你!”
    每次喻长光过来都会把奶奶气得不轻。
    她也会想,自己怎么会养出这样的败类儿子,虽说早在很多年前就以断绝了关系这样的说法不怎么来往,但的确也有点抵不过喻长光脸皮厚。
    喻眠看了一眼,此时奶奶正坐在沙发上顺气,刚才也一直没说话。
    “怎么跟我没关系了!”喻长光还在狡辩,“你身上流着的是我的血!我妈把你拉扯长大,怎么就跟我没关系了!”
    “你倒是挺会给自己揽功劳的。”喻眠也把他人往外推,抵着门不让喻长光进来,“还有,别再说什么你是我爸这种话,我看喻文乐没有跟你没有半点基因上的关系,你对他倒是当亲儿子呢。”
    喻眠眯了眯眼,又补了一句:“哦,抱歉,忘了你们俩是臭味相投,都是什么狗变玩意儿。”
    喻眠说话不客气,喻长光也不客气。
    “你什么意思?喻眠!你说话放尊重一点!”喻长光用力往外拉门,“你给老子滚出来!”
    喻眠看了他一眼,“你先滚一个给我看看。”
    “还有!你作为姐姐,给文乐点钱怎么了?他会对你做什么事情吗?他不过就是口头上说说!你少他妈在这里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喻眠笑了,也不想跟他说喻文乐到底做了什么。
    毕竟在喻长光的眼里,喻文乐是没有错的。
    “总之呢,你的宝贝儿子,就算想要动手杀我,你也会觉得无所谓的。”喻眠说这话的时候没什么感情,也没有想过要从他那里听到什么人话。
    “他不会!”喻长光大声说,“你凭什么把他想得这么坏!?”
    喻眠一阵用力,又把门压小了一点:“那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她没打算继续跟喻长光浪费时间。
    “你搞清楚一点,我软硬都不吃,钱我们不会给。”喻眠说,“你要是再敢来一次,我就会再打你一次,或者,你想跟你儿子一起去警局,我也可以报警。”
    “喻眠你真……”
    喻长光的话还没说完,喻眠用肩膀推了一下门,嘭地一声关上,任由着喻长光在外面怎么敲门,她们在屋里都不应。
    喻长光依旧把门敲得嘭嘭嘭地巨响,敲到隔壁楼上楼下的人都开门问——
    “敲什么敲啊?有病?又是你,能不能滚出去啊?”
    “啧,不是跟门卫说过不要让这玩意儿进来吗?”
    喻长光不过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他那些破事儿,这儿的街坊邻居都知道。
    今天如果喻眠没回来,隔壁的邻居也会来帮忙。
    有喻长光这样的疯子,她们娘俩都还安心住在这里的理由也有这个,这边都是熟人,就算喻长光来惹事,附近都是认识的人。
    喻长光这人说来是顽劣是疯,但因为十几岁年轻时当街边混混,也是被人收拾过的,差点把他打瞎,打聋,现在一边眼睛和耳朵都还不太好使。
    因为这些过往,他大部分时候就是个缩头乌龟,就只敢逞一些口头之快,来的时候气势汹汹,但只要有人对他动个手,他也不敢还手,靠着自己的厚脸皮和装出来的凶狠威胁人。
    说好听点是识趣,但其实就是个纯废物。
    虽然很惹人厌,但目前对姑妈她们的确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再加上街坊早就告知门卫看见他不准放,最近是门卫替班来了新人,才让他今天溜了进来。
    不然这么长时间,喻眠也不会放心让姑妈和奶奶继续住在这里。
    过了会儿,听到窗口那边传来一声喻长光不甘心的话——
    “喻眠!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随后再无动静。
    喻眠过去门口,开门把刚才放在旁边楼梯口的水果重新拿进来,姑妈正在安抚着奶奶的情绪。
    “妈,没事,眠眠给他赶走了。”
    奶奶还没缓过来,捂着脸:“我怎么就生养了这么个畜生不如的玩意儿。”
    这样的事她们经历地太多了,从小到大。
    喻眠小的时候,奶奶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喻长光每次来,都会被奶奶拿着棍棒,一边打一边往外赶,后来奶奶年纪大了。
    姑妈也抄家伙打了他不少次。
    喻长光这人,打一顿能安生个小半年。
    那会儿的喻眠还不会什么防身术,在别的女孩子都在学美术学钢琴的年纪,她收着邻居积攒下来的那些塑料瓶去卖钱,攒下来的钱,喻眠给自己报了个班。
    她学了散打。
    后来喻长光再来,发现自己对这个屋子里三个女人,谁也打不过,来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知道在她们这儿来就是自讨苦吃。
    喻眠想着还觉得真是可笑。
    喻长光本来已经很怕她们几个,不敢再随便做什么,这次竟然为了喻文乐又来一次。
    那可真是…
    伟大的父亲啊。
    …
    喻眠原计划只是过来送个水果坐一会儿就走,但没想到喻长光这么一闹腾,她只能在这边多呆一会儿,等到奶奶的情绪恢复正常。
    她准备走的时候,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天已经漆黑了。
    再一看时间,晚上九点。
    这开车回去的话,差不多要四个小时左右。
    “今天这么晚了,要不不回去了吧。”喻长红说。
    “我明早要去公司报告一下这次的研讨会内容。”喻眠轻叹了口气,“今天晚上必须回去。”
    “那好吧,你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嗯。”
    喻眠走之前,又跟她们说。
    “要是喻长光还来,你们随时打电话给我,要是有别的情况就直接报警,或者之后想搬家了也跟我说,我给你们换一套新的房子。”
    “行。”喻长红点头。
    奶奶也起身去送她,“路上小心点,我和你姑妈互相照应着,你也不用担心。”
    “好。”
    奶奶其实也是个脾气暴躁的,年轻的时候没少给喻长光几顿打,现在年纪大了,比以前稍微难扛一些,但她们俩这性格,要让喻长光滚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喻眠没有太多的时间逗留,道了别以后开车回江成市。
    四个小时的路程,自己开车显得稍微有些无聊和安静,她到的时候刚好是一点,喻眠赶紧上楼准备休息,她下意识地按了十七楼,都站在自己家门口了才想起来…
    她最近不住这儿。
    喻眠敛了下眸,没回去,直接转身上楼去了十八楼。
    纪深是直接换的指纹密码锁,前几天给她录入了,也不用钥匙,输入密码以后滴滴两声,门开了。
    家里很安静。
    纪深的工作是上每周的二三四六,剩下几天休息。
    他明天又问诊,这会儿估计也睡了,喻眠悄声迈步进去,换了拖鞋,换上拖鞋感觉到不再短那么一截的时候,她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脚下穿的这双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换的新的。
    不是那双纪浅来的时候会穿的。
    啊,所以给她发信息说添一些东西,就添了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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