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似乎是终于满意了,之前被风吹灭的蜡烛燃了起来,微弱的烛光将床上两人的影子印在了墙上。
    就在喻清以为终于要结束了的时候,那个消失已久的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
    郎君那声音其实并不难听,但不知道它是不是给自己加了个空灵音效,导致怎么听都有种幽怨感,你会一直和你的夫人在一起吗?上至黄泉下碧落,生生世世不相离。
    这话明显是问穆远之的,喻清眨巴了一下眼睛,盯着穆远之那完美的下颌线,有些期待他的回答。
    会穆远之低声答道。
    低沉的声音在喻清的耳边响起,因为离得近,他甚至能感觉到穆远之胸腔共振的频率。
    听到这个回答的那一瞬间,喻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颗早就停止跳动的心脏忽然「砰砰砰」的跳了起来。
    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大。
    好像,他压抑了许久的那些情绪,也要和这心跳声一样压不住了。
    真好那声音又发出了一声叹息,那便,祝你们誓言成真,永不分离。
    话音落下的瞬间,屋子里的烛火又一次摇晃了起来,窗外的风声似乎更加凌厉了些,在这阵吵闹声中,喻清似乎又听到了一阵童谣。
    鬼新娘,泪汪汪,夜半山头孤魂荡。越山岗,心慌慌,我的新郎在何方?
    蜡烛终于是恢复了正常的亮度,照亮了整个侧室,原本被笼子扭曲的空间也恢复了正常。
    喻清喘了口气,忍不住道:这破笼子,可算是结束了。
    再磨蹭一会,只怕真的出事故。
    嗯穆远之松开了手,揭开被子起床,看了眼四周这个新房已经变成了原本的样子。而他们之前躺着的床也变成了棺材。
    而且,棺材很小。
    你先出去。喻清拍了拍自己的脸,将肩膀上松松垮垮的衣服拉了上来,我要缓缓。
    其实他还想静静,但是时间不等人。
    嗯穆远之起身跨出了棺材,离开的那一瞬间,他身上的喜服变回了原本的黑色羽绒服。
    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一直萦绕在鼻尖的雪松味终于是散了开,喻清深吸了一大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过是在笼子里结了个婚而已。喻清自说自话道:都是假的,你是个见过世面的鬼王,不要这么没出息!
    说完,喻清又很肯定的点了点头,加深了对自己的洗脑。
    过了大概好几分钟,喻清终于是完成了心里建设,刚撑着棺材板做起来,就看到一个红色的荷包从自己身上掉了下来。
    他先是愣了两秒,而后看着荷包上绣着的鸳鸯,耳根又一次开始发烫。
    这、这是他和穆远之结发的荷包。
    按理来说,他应该把这荷包给毁掉。毕竟里面装着他和穆远之的头发,万一被有心之人偷走,很可能对他们不利。
    可喻清心里纠结了好几个千肠百转,最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把它收好,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反正也不可能和穆远之在一起,反正他们都在这个笼子里结过婚了,让他留点纪念,应该不过分吧?
    第108章
    喻清走出棺材的时候,穆远之已经抓住了那个鬼新娘。
    或者说,那个鬼新娘已经自己找了过来。
    说吧,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夺霍景希的舍?喻清想到刚刚那个笼子就一阵牙疼,他抽开椅子以后,直接来了个大爷坐姿,好好回答,不然你不会想知道有什么后果的。
    得罪了鬼王大人,代价可是十分惨重的。
    破了笼子以后,鬼新娘身上的戾气明显没有之前重了。而且她明显和霍景希的身体已经融合彻底,那张清秀的脸现在已经变得艳丽,眼角眉梢全是风情。
    小女霍景希。鬼新娘朝着喻清行了个礼,说:与霍姑娘同名同姓。
    喻清没想到还能这样,收敛了脸上的惊讶,继续板着脸说:继续。
    我也未曾夺霍姑娘的舍。鬼新娘,也就是霍景希说:那天晚上我撞见霍姑娘打算自尽,想去阻拦,结果一番劝阻未果,霍姑娘自愿将身体献给了我,让我替她报仇。
    许是怕喻清再找自己麻烦,霍景希急忙补了一句,我告诉过霍姑娘这般做的代价。
    她真的没有故意夺舍!
    喻清皱了皱眉,感觉自己好像没一个问题问道重点上。他轻咳了一声,朝穆远之那边看了一眼,又继续问道:你知道这个村子里发生了什么吗?或者说,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村子里?
    身旁的穆远之看上去并没有要说话的想法,所以喻清只能自己上。
    霍景希思索了一会,道:我是误入这里的。
    霍景希是村子里第一个被抓来的新娘。
    她还记得自己误入村庄的那天是个暴雨天,天边黑云压城,自她出生起就没见过这么恶劣的天气。
    黄豆般大小的雨珠砸得人生疼,霍景希不停在树林中奔跑,看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黑衣人,陷入绝望。
    难不成,要被抓回去了吗?
    霍景希咬着下唇,心中满是不甘。她身上已经湿透了,被打湿的衣衫俨然成了一个不小的负重。
    树林中的障碍物也挺多,霍景希磕磕绊绊跑了好一会,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剐蹭得裂出了好几条口子。
    而她身后的黑衣人,也已经追了上来。
    小姐,别跑了。其中一个黑衣人道:你跑不掉的。
    做梦!霍景希握紧了裙子,一边往后退,一边寻找着自己该往哪个方向去。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爷终于看不下去,她居然在那树林后面的某处,看到了一个被掩盖起来的小山村。
    天光暗淡,要不偶然间发现,她可能还真发现不了这树林之外藏了个村庄。
    确定了目的地以后,霍景希也没扭捏。她几乎是拼了命朝着那个小村子跑了过去,耳边的雨声越来越大,眼前也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可她完全不敢停下,直到跨进村庄大门的那一刻才终于是卸了力,双腿一软,猛地跪在了地上。
    小姑娘,你怎么了?村子里一个老奶奶刚好撑着伞走出来,怎么这么狼狈?
    霍景希已经撑到了极限,只来得及说一句「救救我」,就彻底昏死了过去。
    而等她再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姑娘,你终于醒了。之前看到了那个奶奶端着药碗走来,轻声道:来,把药喝了。
    霍景希刚想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嗓子完全发不出声音,只能艰难地扯出两个嘶哑的气音。
    她沉默了一瞬间,朝老奶奶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而后接过药碗喝了个干净。
    好好休息吧。老奶奶说着,笑了一声,我姓王,你叫我王奶奶就好。
    霍景希点了点头,又一次露出了笑。
    而等霍景希彻底病好,已经是七天之后了。这期间她已经和村民打成了一片,并且完全没有任何磨合期,简直完美融入。
    村子里的村民热情好客,一直照顾她的王奶奶更是让她宾至如归。
    霍景希在这个村子里生活的很幸福。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就是这个村子里土生土长的人。
    然而,这样的美好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变故总是发生在不经意间。
    这天,霍景希和往常一样去村子的后山采蘑菇,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村里的人都变得异常冷漠。
    王奶奶?李大哥?霍景希一连喊了好几个人都没有回应,不由得有些疑惑,你们到底怎么了?
    怎么一个个表情这么凝重?
    霍景希问了一圈也没人搭理她,这种突然被人无视了的感觉非常不好。
    她皱了皱眉,选定了与自己最亲近的王奶奶,上前问道:王奶奶,村里发生什么事了吗?
    王奶奶本就苍老的脸上此刻更是愁云满布,她听见霍景希的声音缓慢抬起头,那双混浊的眼睛中充满了死气,景希啊。
    怎么了,王奶奶?霍景希一脸关切,伸手拉住了王奶奶的手,却是被她掌心冰凉的温度惊到了,您的手,怎么这么凉?
    王奶奶没有接霍景希的话,只是自顾自道:我们村,要完了啊
    不会的霍景希急忙安慰道: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这话说出来的那一瞬间,一屋子大大小小的人全都朝霍景希看了过来,年纪大一点的还能稳住气,年纪小一点的,眸中的欲望完全没有掩饰。
    霍景希被他们这视线搞得有些慌,刚准备问是怎么了,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王奶奶抓住了手腕。
    有一件事,确实需要你帮忙。王奶奶看上去瘦弱,可手上的劲居然出奇的大,景希,我们能不能活下去,可就靠你了。
    这氛围突然变得诡异,霍景希没来由得害怕,她努力想缩回手,可怎么也挣不开王奶奶的桎梏,只能道:什、什么事啊?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王奶奶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终于是松开了霍景希的手。
    从那天开始,霍景希就被软禁了起来。
    她被关在了王奶奶的房子里,每天都会有人给她送饭,也每天都会有人来看她,可不管霍景希怎么问,怎么抗争,这些人都没有回答她,更没有任何放她离开的意思。
    你们究竟想干什么!再有一次被忽视以后,霍景希直接打翻了村民送来的饭菜,你们,放我出去!
    不要胡闹。王奶奶皱眉,朝旁边的村民说了句再那一份饭菜,而后看着霍景希,脸色阴沉,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景希,你不要胡闹。
    王奶奶的眼神冰冷,完全没有了初遇时的慈祥,霍景希被她这表情吓住,一时间竟是连话都不敢说。
    大概又过了一天的样子,霍景希终于是被他们放了出来。可同时,她也被套上了一身嫁衣。
    你们放开我!你们要带我去哪!霍景希被两个村民擒着手臂,生拉硬拽地拖出了房门。
    王奶奶回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忍的表情,反倒是朝着那两个村民道:动作搞快些,别耽误了时辰。
    什么时辰?
    霍景希心中的不安加深,在被拖着离开王奶奶身边时,她又听见那人说了一句:等等。
    村民停下了脚步,霍景希回头,眸中满是希冀。
    可王奶奶说出了话,却是毫不留情地将霍景希的希望打碎,还在那一堆碎片上狠狠踩了几脚。
    把她的嘴堵上,别让她坏了事。
    霍景希的嘴里被塞进了好大一块布团,那东西又粗又糙,几乎填满了她的整个口腔,根本吐不出来。
    她脑袋上被盖上了一个红盖头,而后又被村民半推半拽着上了花轿,为了防止她逃跑,连手脚都被绑了起来。
    不过花轿并没有走太远,感觉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花轿就停了下来。
    霍景希又一次被拖下了花轿,那个拉拽的人用力过猛,她差点被扯得直接跪在地上。
    没等她缓过来,就又被人擒住了胳膊,朝一个光线昏暗的地方走了去。
    那似乎是一个山洞,刚进去就感觉阴冷潮湿扑面而来。墙壁上的烛火忽明忽暗,霍景希透过红盖头,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景象。
    吉时已到!拜天地!
    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霍景希都还没反应过来,腿弯处就被人踢了一脚,直接摔在了地上。
    而因为动作弧度过大,头上的红盖头出现了短时间的错位,刚好让霍景希看清楚了和她拜堂的对象
    那新郎官,居然是一只绑了大红花的公鸡!
    霍景希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凉了,她的认知里,从来没有过人和鸡拜堂这种荒唐事!
    可不管她怎么不愿意,还是被压着完成了这场荒唐的婚礼。
    霍景希本来以为这场闹剧就止于此了,可没想到更荒唐的事情还在后面。
    那天晚上,我被他们关进了这个地宫。霍景希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即使过去了千年,她回忆起这段画面的时候,仍旧会感到害怕,当时地宫里,全都是虫子。
    数不清的虫子从四面八方朝霍景希涌来,她根本无处可避,不过片刻便被那汹涌的虫潮吞没。
    它们撕扯着霍景希的血肉,有不少虫子甚至顺着伤口钻进了霍景希的皮肉里,吞噬着更深一层的血肉。
    霍景希感觉自己要死了。
    可从骨子里一阵一阵涌来的疼痛,不停提醒着她死不了的痛苦。
    霍景希不知道自己在这地宫里呆了多久,她感觉自己已经从鬼门关走了无数次。
    等虫潮褪去,地宫门打开时,她已经像是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头人了。
    好多虫子。霍景希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到现在还没从回忆的痛苦中缓过来,我怎么都逃不开
    喻清想了下那个画面,也觉得挺惊悚的。
    他有些心疼霍景希,可为了真相,还得继续剖开霍景希的伤口,霍景希我是说这个身体的霍景希,是不是也遭遇过这种事情?
    霍景希点了下头,每个被抓来的新娘,都会被扔进地宫。
    她当时也是想救霍景希的,可她晚了一步。
    后来呢?喻清叹了口气,继续问道:你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似乎也有些久远。
    霍景希回忆了好一会,唇齿间又一次发抖,脸上苍白了不止一个度,我我是被这群村民吃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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