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维尔单手撑着头,姿容慵懒地看祁初之向小仓鼠一样咀嚼着食物。似乎是满意了味道,那双大眼睛完成了两弯月牙儿。一个没忍住,轻声笑出了声。
    祁初之听到他笑,歪头疑惑地看着他,用眼神问他笑什么。
    西维尔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的疑惑,将话题带回到了菜的身上,我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好吃?
    西维尔是真的没有说谎。他一直到十岁父亲战死时,过的都是贵族的生活,家里有专门做古地球各式餐点的厨师。
    那时,他便已经算是尝遍了美食。后来,父母的相继离世,让德西莫家族一度衰败没落,他上了战场,便开始了营养液补充体能的日子。
    再之后他一步一步成为五星上将,回首都星参加宴会时,那些备受追捧的大厨做出来的东西也没少尝。
    可他是个口腹之欲很淡的人,无论是山珍海味还是味道寡淡的营养液,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说实话,知道祁初之为他做晚餐。他从头到尾期待的也只是这份亲手之后祁初之向他传到的好感,而不是晚餐本身的味道。
    他是抱着无论味道如何,都要说好吃的心来尝菜的。哪成想祁初之是有真才实学的,是自己傲慢无礼了。
    确实还不错。祁初之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去尝汤。
    初初是第一次做饭吗?西维尔看着祁初之开心表情,明知故问道。
    不是啊。祁初之叼着汤勺摇头。
    果然。西维尔眼眸一暗,想起祁念之那个古怪的表情,心中的醋瓶子通通打翻掉了。
    他强忍着心中咕噜噜冒着泡的醋海,面上的神情依旧温和,闲聊一样地给祁家人上眼药。
    我看初初不太相信自己的手艺,还以为初初是第一次做呢。以前是做给家里人吃吗?
    西维尔握着银筷的手紧了紧,生怕再从祁初之嘴里听到个姓温的。那他可真就要压不住脾气了。
    就只有哥哥。祁初之语气一蔫,神色一暗,连头上的小呆毛都垂了下来,跟棵蔫了的小白菜一样,父亲不喜欢我进厨房。不过还好他总是不在家,也就没人管我了。
    西维尔闻言眉宇间一沉,眼中浮出抹阴鸷的冷光,心中狠狠给祁震记了一笔。
    但这些情绪都在一瞬间收敛干净,在祁初之疑惑地抬头看过来时,面上仍是一派温柔。
    那是祁震没福气。西维尔安慰道:你哥哥也也不夸你吗?
    祁初之不意外西维尔知道父亲的名字,他以前没见过西维尔不代表父亲没见过。
    没夸,哥哥说他更喜欢喝营养液。祁初之垮了一张小脸,赌气地哼了一声。
    西维尔直接被逗笑了,他这个大舅子可真有点意思。有这么个小天使给做饭不吃,偏要喝什么营养液,怕不是脑子有病吧。
    你哥哥傻,我不傻,以后宝贝初初都做给我吃好不好?
    难得有人这么欣赏自己的厨艺,祁初之心中像是炸开了几百束的烟花,美得不行。
    但是也不能说他哥哥!祁初之龇着一口小白牙,故作凶狠的模样,轻轻拍了下西维尔的手背,不准说我哥哥傻,小心我咬你啊!
    西维尔半个手背又红又麻,他看着手背又看了看祁初之凶悍的小模样,无奈地笑起来。
    你这小没良心的,我可是在帮你说话啊。
    哼!祁初之傲娇地一扭头,谁都没有哥哥重要!
    筷子却伸向了红烧鸡腿,不用看就准确地夹出了个焦红的小鸡腿放在西维尔面前的小碟子里。
    这一顿饭,被夸奖的祁初之吃的乐呵呵的,以为在祁初之这里赢得了好感在心中有了一席之地的西维尔吃的也非常高兴。
    到最后,两个人举着酒杯轻轻碰撞了一下,相视对饮而下为这烛光晚宴收了尾。
    玫瑰星进了夏季后,夜晚的星星格外的多,亮着细碎的光芒,美得好似一幅长卷画轴。
    西维尔趁热打铁地拉着祁初之在卧室带着的小露台的躺椅上,相拥着边看星空边聊一些闲话。
    其实说是闲话,也是西维尔有预谋地在套祁初之以前在家里的情况。饭桌上祁初之那句父亲不喜欢,便让西维尔心中起了涟漪。
    他不得不担心这个全帝国都知道的首富家最得宠的小少爷,是不是真的过的如传闻中的那么好。
    祁初之本就是不太设防的性格,加上一杯对于他来说已经算是高度数的水果酒下了肚。问话的又是老谋深算能将虫族玩的团团转的西维尔,差不多将从小到大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
    醉酒后的祁初之絮絮叨叨的像个小老头一样,或许是以前的孤单都在西维尔的温声细语中爆发出来,亦或者是真的对西维尔有了好感潜意识中觉得他是个值得依赖的人。
    他竟然在絮叨的过程中,靠着西维尔宽厚的胸膛打起了小呼噜。
    西维尔看着怀中面带红晕,张着小嘴呼呼睡的正香的祁初之,无奈地勾起一点嘴角。
    他在漫天星光中俯身,在那双睁开时便盛装了无数星芒的眼睛上,轻轻印上一个不带任何旖旎,只有疼惜的吻。
    他的初初,他最好的初初,之后会在他的保护之下被如传闻中那样娇宠。
    而利用他的人伤害他的人,哪怕是他的父亲,他也会让他付出代价。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祁初之总觉得睡得不踏实,脑中晕晕乎乎的难受的很。很快他就被一阵急促的声响弄醒了。
    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朦胧间床头旁的昏黄的地灯不知道何时开启了,身边躺着的西维尔也不见了。
    西维尔?祁初之去摸身旁的位置,还带着热气,应该才离开没多久。
    那是去哪里了呢?
    ◎作者有话说:
    终于雪停了,阳光明媚啦,不过还是很冷,宝子们依旧记得增添衣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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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你是去见了哥哥吗
    祁初之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西维尔从来没有睡到夜半一声招呼都不打的就消失不见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将醒未醒的人思想总是特别活跃,喜欢胡思乱想。
    祁初之也不例外,他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被罩上的刺绣,已经从西维尔是不是临时有了公务被叫走了。
    再到会不会虫族知道西维尔在玫瑰星度假,潜伏进了玫瑰星并伺机将西维尔暗杀了。
    祁初之越想越荒唐,越想越离谱,到最后自己都快要信了自己的那些胡思乱想了。
    视线落在前方的门打开道细缝,暖黄的灯光顺着细缝洒进了屋内,驱散了黑暗。
    似乎是谁急着离开,忘记带上了门。
    祁初之两只小脚在地上摸索半天,才找到拖鞋,穿好鞋后拖拉着走到了门边。
    卧室外是一个小厅,此时正亮明亮却不刺眼的黄色暖光。一侧是拉着的带着刺绣的丝绒窗帘,另一侧是衣帽间、浴室和卫生间。
    祁初之看到紧闭的卫生间的门缝下有光芒露出,他疑惑地走到门边,轻轻敲了两下,西维尔,你在里面吗?
    无人回答。
    难道不在?那人去哪里了?不会真被祁初之挠了挠睡得乱蓬蓬的头发,攥着门把手扭了两下。
    门把手发出吱嗝吱嗝的声响,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被拽下来一样。这时,里面传来了西维尔不甚清晰的声音。
    初初,我在。有些不舒服,你回去睡觉吧,不用管我的。
    不舒服?祁初之精神了些,蹲在门前不远处的地毯上,关心地问道:是哪里不舒服?用帮你喊医生吗?或者,是叫贝利尔过来。
    好半天,从里面传来一声咬牙切齿地声音,不用!
    讳疾忌医可不好。知道这人是因为不舒服离开,而不是其他乱七八糟的原因后,祁初之松了口气。
    但听了西维尔的回答后,他又像是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样长吁短叹着。原来那个成熟的上将也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吗。
    不舒服了就要看医生的,不用害羞啊。祁初之不自觉地放软了声音哄着。
    他声音本来就软,现在还加上淡淡的醉意和惺忪的睡意,变得愈发的软糯,像是夹了酒心的棉花糖一样,甜软撩人。
    而隔着一道门的西维尔被这软糯的声音,逼得额上青筋鼓起一道一道。
    他想出去把这糖做的小人用力抱在怀中,让他化在自己的怀中,成一汪糖水渗进他的身体骨血中,让他们彼此的气味交融在一起。
    可一起身,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地疼,像有只大手攥着他的胃用力握紧恨不得榨出汁水来。
    他不得不又坐回铺着淡蓝色瓷砖的地上,握着白色陶瓷马桶边沿的手臂上肌肉隆起,道道青筋浮起,力气大的恨不得捏碎马桶一样。
    再一次尝试催吐,结果除了呕出来酸水之外,无计可施。
    初初,夜里凉,听话,回去睡觉。西维尔疲惫地捂住额头,声音带着沙哑。
    我没事呀,我穿着睡衣呢,一点都不冷啊。祁初之在地毯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既然你不想找医生,那我陪着你吧。生病了有人陪着会好受一些。
    生病的人害怕孤独这一点,祁初之深有体会。
    妈妈刚离开那段时间,他总是哭,哭得久了就会发烧。那时候哥哥就会陪着他,给他讲故事哄他睡觉。
    可总会有哥哥不在身边的时候,就只剩下烧的浑身无力的自己躺在床上。
    真的是觉也睡不着,被窝里也觉得很冷,房间也太空旷了,又浑身都疼。
    就好像自己是被遗弃了的孩子,没有人关心也没有人会心疼。
    那种几乎被孤单侵蚀的痛苦滋味,直到哥哥回来了,挤进被窝中抱住他,才会消失不见。
    西维尔沉默许久,才哑着嗓子开口道:初初,以后我不会让你生病的。
    诶?祁初之歪着头,朦胧的睡眼清明些,唇角的也缓缓勾了起来。他声音轻轻的,也不知道是说给西维尔听还是自己听。
    他说,好啊,我相信你呢。
    祁初之的这个相信,好似就是简简单单回答了西维尔的这句话,也好似含了其他的含义。
    只是现在的西维尔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细琢磨,等很久之后他又一次在夜半胃疼醒了之后。依旧是祁初之揉着惺忪的睡眼陪他度过了个难熬的夜晚,他才明白这个相信的含义。
    又是许久都没有声响,就到西维尔以为祁初之回去睡觉了,才听到祁初之问道。
    西维尔你今天去见了谁啊?你身上的雪松的味道,我很熟悉。
    !西维尔眸子蓦地瞪大了些,心中咯噔一下,他急着起身,却不想上身才站直,胃中疼痛更甚,逼得他腿一软又坐回到了地上。
    额上的冷汗顺着苍白的脸颊滑下滴落在地,西维尔攥紧拳用力锤了一下瓷砖。
    他已经多久没有这样狼狈了?哪怕是在战场上腹部被打出了个血窟窿,也没有疼地连起身离开卫生间都做不到!
    西维尔祁初之又低低地叫了一声西维尔的名字,他抱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把自己团成了个团子。
    蓬松的额发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能看到一点抿紧的红唇。
    细白的手指揪着暗蓝色地毯的绒毛,似乎是不安也似乎是在忐忑。
    他整个人坐在暖色的黄光中,但那光芒却温暖不了一身落寞。
    那种雪松的味道,和常见的雪松的香水味不一样的。那是私人调香,里面添加了白色琥珀,所以后调焦味会更重一些我哥哥很喜欢,西维尔,你是去见了我哥哥了吗?
    祁初之像是怕冷一样,双臂用力圈紧了双腿。
    西维尔无声地张嘴爆了句粗,他总算明白了祁念之为什么在屋子里搞那么重的味道,原来坑挖在这里了!
    他那混蛋大舅子是在利用初初过于灵敏的嗅觉,来传递他们已经见过面的消息了。
    这是在考验他是不是对初初说了全部真话,是吗?如果他同初初说了和谁见面,那么皆大欢喜。
    如果他没说,那么祁初之会生气,会责怪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圈禁在玫瑰星上。
    从而演变成一场信任危机,然后关系破裂。
    祁念之,你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西维尔心中冷哼,他以为这样就想破坏他们的感情吗?做梦!
    西维尔咬牙扶着墙起身,一手捂着胃一手扶着墙一步一步跟重伤一样艰难地挪到了门边。
    他伸手去握门把手,只要轻轻一旋,就可以打开门走出去将难过的祁初之抱在怀中,细心安慰,然后将这件事情翻篇不提。
    要是让祁初之知道他真的去见了祁念之,那么他不乖的小宝贝一定又会想法设法地逃跑了。
    西维尔苍白的唇角扯出一抹笑,握着门把手的手还没旋过半圈,脸上的笑蓦地一僵。
    接着,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疼痛让他面色铁青。他狠狠闭了眼,松开了门把手,毅然转身走了回去。
    气氛变得沉默凝滞,仿佛缓缓流动的空气都带着压抑。
    西维尔疼得眼前发黑,脑子也像是变得迟钝起来,愣是找不出来一句安慰祁初之的话来。
    哎呀,一定是我想多了。忽地,祁初之轻笑起来,压抑的气氛也随着这声笑消弭于耳。
    初初西维尔抿着唇,心疼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虽然是私人调香,但衣服会撞衫香味也一定会呢。西维尔你朋友和我哥哥喜欢一样的味道呢,他的审美一定和我哥哥一样好。
    是啊,他审美很好。西维尔为祁初之的不再深究松了一口气,但心中给他挖坑的祁念之也狠狠记上了一笔。
    首都星
    工作日的上午祁氏的前台小妹笑了一个早上,笑得脸都僵了才终于等到了一个没人的休息空档。
    她揉着笑得寒@鸽@尔@争@狸肌肉酸疼地脸颊,垂眼抬眼的功夫就见到面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穿着浅蓝色棉麻衬衫,笑容温和的年轻男人。
    她吓得魂都要飞了,工作时间偷懒怠慢客人,这妥妥是要被扣工资的啊!
    先生您好,对不起刚刚没有发现您来。请问,您找哪位?
    年轻男人笑着轻摇了下头,示意她不用在意。他缓缓开口,声音如人间四月天般温暖和煦,念之在吗?
    前台小妹被这男人斯文俊秀的脸晃得有些头晕,要知道她的心头好就是面前这个可以打10分面如冠玉的男人。
    她嘴里嘟囔了几遍念之,才惊觉这是boss的名字。后背汗毛一竖,登时在心中暗骂自己几句美色害人啊!
    祁总现在在办公室?请问先生有预约吗?前台小妹心中欲哭无泪,面上仍是公式化的端庄微笑。
    我姓温,温余,可以直接上去吗?年轻男人笑着问道。
    前台小妹眼眸睁大了些,有些难以置信面前正好戳中她心头好的男人居然是帝国上将,小少爷的未婚夫温余!
    成吧,怪自己,平日里净刷剧了,也不看个新闻什么的,弄得帝国上将在站在自己面前认识不说,还敢犯花痴。
    当然,祁总早就交代过温上将您来不需要预约,直接上去就可以了。
    前台小妹踩着10cm高跟鞋,穿着小窄裙健步如飞地走到专属电梯前,帮温余按完按键,微微欠身道。
    温上将,刘特助会在上面等着您,接下来由他带您到祁总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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