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有倭人使团来宁,又送了大批的倭国青年前来,有的入了我朝各地的学堂,有的则是留下来做工做生意,表面上不过是移民,实则都是谍子,学生打着田野调查的名义游村进乡,做工的满京城乱窜,各地搜集情报。
    本是都在司里眼皮子底下,也翻不出手掌心去。只是这帮倭人的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在京城之内与妖魔勾连,被我司抓了个正着,奉司长令,京内京郊之倭人一律收押,引得倭人使节跑到议政院与外交司大闹,说是我朝无故拘捕大量友邦公民,令我们火速释放,否则有碍两国之邦交。
    倭人和本朝的妖魔勾结?
    洛萤眉头拧紧,人放了?
    只听舒九继续道:
    放了,迫于朝中压力,司里将这些倭人集体遣返,还贴心的安排了一搜专列由北宁到奉天,之后转滨城走倭商的海路。
    不可可惜的是,这些倭人运气怪不好的,从滨城到倭国的海路也不远,就这么远的距离遭了一场海啸,船只分离,满船的人死于非命,眼看着就要到家了却死在半路上。
    自那之后,倭国来宁之人就愈来愈少,便是来了也大多挂了外交之司职,或是交流学者,住在专区之内,乘坐飞机前来,倭国的商人也都住在洋商的聚集区。
    就是那倭人在京的使节抗议了好一阵,说我朝有心谋害。呵,这海祸无情,老天开眼,跟我朝可没有半点干系。
    洛萤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她翻了翻记忆,原身的记忆里似乎还真有这么一回事,报纸上铺天盖地了好一段时间。
    时也命也,只能说这些倭人命不好,一路送走,在本朝内还活的好好的,可大海无情,就这么糟了灾,倭人自己的船,自己的人,自己走的海路,这可和本朝一点关系也没有。
    眼前这死者所着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华贵,衣角处乃是倭国特有的一种织纹,本朝人可没有绣这个的,大半夜的死在天桥,也不知是在这晃荡什么,还是住在这里。
    头儿,该看的也看过了,这倭人死在这家门前,我去敲门吧。娃娃脸看向舒九。
    舒九颔首:去吧,我已是传讯给夜枭来人增援,这死者的身份总是要弄清。
    不多时,夜枭带着增援已经赶来,夜巡已经完成了一轮。
    娃娃敲这院门许久,才走出来一哑巴老者,比比划划许久,又见了这死者,老者面露惊骇,确认了这死在院子门口的正是这家的主人,向二郎。
    主家死在了才搬进来的院子门口,又引了警局的人上门,这夜半三更,哑巴老者去把这家中的人都喊了起来。
    洛萤在一边旁观第三小队调查询问,了解了这一家的情况。
    这从前的林家院子,上上下下有几十个人,可如今新搬进来的这向家,门房,仆人,厨工,主家的人,满打满算一共才十个人。
    根据询问了一圈的口供得知,这向二郎,也就是死者自称乃是滨城一地的商人,刚来京中也不到一年的时间,家中小有产业,但一个人轻车简从来到北宁打拼。
    据家中的仆人所说,向二郎身材矮小,但对待仆人态度平和,平日里为人低调,也并不需要仆人侍奉在身前,平日里连卧房和书房都是自己收拾的,很是简朴,家中请来的老仆也都是负责外边的洒扫一些工作。
    而现在这栋宅院,正是向二郎前不久买下来的,原本他们租住在一个一进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爷突然买了这个院子,并急急地要搬过来。
    这白日里才忙活的搬过来,除了老爷,仆人们都收拾了一天,这院门更是由哑巴老仆上了门闩,老爷早早就歇下了。
    这老爷是什么时候出了门?还直接死在了刚搬进来的院子大门口?
    对于这向二郎什么时候出的门,里边的人是一问三不知。
    而问起这向二郎有没有什么仇家,同样是一点线索没有。
    这院子里的仆人都是来到京城之后新请的,虽然也在这向家做了一年的活,但说死者向二郎素日里也是沉默寡言,时常外出,也不知道究竟是在忙活什么。
    而向家只有一个男主人,主家并无妻儿,向二郎也没有亲近的小厮,偶尔倒是有商人上门。
    仆人说这向二郎素来是喜欢收集古董,家中的书房卧房不让仆人进入,就是怕弄坏了自己的东西,有书画瓷器乃至刀剑。
    老爷平日里言语不多,从前没搬到这里的时候,就有个打鼓的时常过来,再就是老爷时常回去厂甸逛逛,有时候带回来书画轴子,有时候抱着盒子,有玉器瓷器什么的,我们大老粗也不懂这个。
    老爷有时候也不在家里,我们也时常习惯了,说是要和人下乡去收东西,咱也没见着收到过什么东西。
    仆人们七言八语的,一时之间,这家中的老爷死在了门前,又是恐惧又是忧虑,不知如何是好。
    这偌大的宅子,除了向二郎以外就没有别的主人。可如今这主家一死,这雇佣过来的仆人们又该何去何从?
    你们有没有发现向二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娃娃脸如此询问道。
    向二郎很大可能是个倭人,即便是在宁朝生活多年,可有些痕迹是免不掉的。
    不对劲儿?说实在的警官,我们也跟着老爷一年了,就是有什么不对劲儿,现在也早就习惯了。
    我刚来向家的时候心里倒是念叨了两句,这老爷是滨城人,身材倒是矮了一些,不像是关外人,吃的饭食也少,还没上年纪,背就有点驼。
    仆人们你一言我一语,抓耳挠腮地回想着。
    身材矮,吃的饭食少,又有些驼背,再加上娃娃脸的发现,几乎可以肯定这死者向二郎就是倭国人。
    可他对仆人们的说法却是来自滨城,闭着眼睛想也知道其中定有蹊跷。
    这没仇没怨,又不知道这向二郎究竟为什么半夜三更的出门,主家已死,第三小队被带了向二郎的书房卧房,开始搜查。
    洛萤也跟着舒九踏入这书房之内,果然如仆人们所言,这向二郎很喜欢搜集古董。
    因为自家开着的当铺跟着两位掌柜学习,洛萤的眼力如今大大提升,这书房之内乍一打眼,就能瞄出来几件老货。
    说是书房,但还有着放兵器的架子,还有着乐器架子,看起来倒是更像个混杂的库房。
    通玄司的人在进行快速搜查,洛萤没有擅自乱动,而是观察着室内的布局。
    头儿,卧房这边的衣服里有不少上面刺绣都是倭国的花纹,可以断定这个向二郎就是倭国人,只是不知道他的倭国名字是什么。
    呵,一个倭国人乔装改名来京城,平日里又神神秘秘的,估计又是派过来的谍子,这向家的仆人说他是一年前来京城的,那不就是在那件事儿之后,可能临时启用的暗子。
    舒九面色冷肃:接着找,乔装改扮的倭国人,来了京城一年总不会什么都没干,查清楚他是来做什么的,今晚之死,究竟是他招惹到了哪一方的势力,还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东西,跟什么人结仇。安全部情报科干什么吃的,一年了都没发现。
    夜枭带来的人已经把死者向二郎的尸体带走进行下一步检查,无人知晓,紧闭的向家院子之内正在进行着一场掘地三尺的大搜查。
    头儿,藏得可真深,又找到东西了。
    京郊的地图和田野调查,还有京内一些势力的分布记录。电报机发现一台。
    还有一些冒险队,考察团,旅行团......这是什么?京城和京郊的学生田野调查记录,好家伙,一个个全是挂羊头卖狗肉,上咱家自家门口来套消息了。
    这一堆大鼹鼠,直接转给情报科掏洞。
    事关朝廷情报,洛萤礼貌回避,第三小队已经商讨起了这向二郎大半夜出门,没准是准备送什么情报出去,或者是收到了什么电报紧急出动,被夜半截杀在大门口,究竟是内讧,还是有其他势力发现争抢什么。
    因为这案子表面不涉及超凡因素,虽然是通玄司第三小队第一时间发现,但根据案件归属和涉及到的情况要转到安全部情报科处理。
    洛小姐,今晚的案子还请您保密,此案随后转接其他部门,可能还需要您配合询问一次。舒九言语中有些疲惫。
    却见洛萤此刻专注地看着书房墙壁上的一处空刀架,只听她缓缓开口:
    不,舒队长,这件事恐怕还是需要你们来处理。
    杀了向二郎的,可能不是人。
    作者有话说:
    ◎最新评论:
    【可恶,太太怎么变的这么短小了】
    【还有消息说不是第一次了,年初被抓一次,不知道真假】
    【哈哈哈哈,我和太太吃同一个瓜】
    【哈哈哈哈都在吃瓜】
    【好看】
    【打卡】
    【都在吃瓜啊】
    【优秀啊】
    【赶紧支愣起来!】
    【什么瓜?】
    【苗小同学上门了】
    【大大加油】
    【撒花】
    【加油】
    【打卡】
    完
    ◇ 第66章迢迢长路66
    ◎深不可测◎
    杀了向二郎的可能不是人?
    舒九听着洛萤的话微愣, 可是表面上,这向二郎身上的伤口确实是刀口造成的。
    而且从形制上来看,应该是一把倭刀。
    其中带给这件案子的可能性, 在加上这向二郎是个倭国的谍子, 内里会有着很多复杂的可能性。
    而这死者尸体的表面也看不见任何妖魔留下来的痕迹, 洛小姐这么说,是因为她发现了什么?
    倭人使刀,使的是倭刀,即便是倭人普通人家, 家中也会有一把武士刀。更何况这只身前来我朝的, 你们看着书房中和卧室里,有兵器架, 有书,有古董。
    这墙上的悬挂处,偏偏少了一把倭刀。
    洛萤徐徐说着。
    娃娃不解其意, 洛小姐, 这墙上的痕迹我们也看到了,既然这向二郎是被自己带出门的倭刀所伤,岂不是更加肯定了是外出带刀,随后这倭刀被人抢走先行一步杀了他?
    洛萤摇了摇头,她之所以这么说,心中已然有八成的肯定。
    因为洛萤曾经从诚和当秘字号房之内的诡物们那里获得了关于苗刀更多的情报。
    比如说,苗刀自称自己姓戚。
    又比如说,苗刀素日在当铺之内都十分安静,也从不与其他的诡物们起任何的纷争。
    而苗刀当初遗失的时候, 更准确的说, 是苗刀主动逃离。
    因为在遗失之前, 诚和当主人带了一页报纸入内。
    报纸上面的消息是
    《倭国海寇侵袭浙宁,闽越二府沿海,蓬莱渔船遭袭》
    ...
    苗刀是一把刀。
    它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拥有了意识。
    它知道,自己是一把刀。
    一把被军人握在手中用来杀敌的刀。
    苗刀的刀身修长如禾苗,身长三尺七寸,因此被称为苗刀。
    苗刀是在战场之上苏醒的,它的刀刃上挂着血,面前是手持着自己的士兵。
    一手持盾,一手持刀。
    而与他对战的那群海寇,叫做倭寇。
    倭寇矮小,狡猾,贼心不死,善于设埋伏。
    但永远敌不过汉家的将军,汉家的士兵,敌不过鸳鸯变阵,敌不过一把又一把银光灿灿的苗刀。
    刀剑,杀人之器也。
    苗刀,杀倭之兵也。
    三尺七寸的长长刀刃之下,从来没有本朝人的魂灵。
    只有倭寇枭首,鲜血横飞,护我国土,卫我子民。
    自成军起,大大小小百战有余。
    花街藤岭,十三战十三捷,斩倭寇三千余众。
    平海卫,经仙游,闽越倭寇一扫而空。
    火木仓铁骑,苗刀在手,踏蒙古五万铁骑。
    中兴年,数十年间,大军斩敌寇十五万余。
    苗刀的身子晃啊晃,老伙计们,你们如今又都在哪里呢?
    握着它的老伙计啊,身上的久疤添新疤,半条胳膊都要没了,依然能够持它上战场。
    杀倭寇!
    杀倭贼!
    现在距离那个时候过去多少年了?
    几十年?
    几百年?
    改朝换代了几次?
    如今这倭人已经堂而皇之地走在汉家国土上,苗刀已经是个成熟的苗刀了。
    它不再会看到随便一个倭人就红了刀身,想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当苗刀从关押自己的地方想尽办法地逃出来之后,它想要去寻找当年的老伙计们。
    倭寇侵袭沿海,它想要再去踏上浙宁,去闽越,去和它的战友们一起战斗,一起重现当年。
    可时代不同了,苗刀找不到曾经的军队,找不到曾经的战友,找不到曾经的老伙计们。
    如今的战场之上,不再有刀剑相击的搏杀,火木仓火炮,火雷炸药,一声巨大的轰鸣过后,提提突突的枪炮声,让苗刀感到如此的陌生。
    这里不再是它熟悉的战场了。
    但苗刀并没有气馁。
    如今的火铳火炮比曾经更加发达了,倭寇也不足为惧,它很高兴。
    苗刀想着,也许它应该主动回去,回到关押它的地方,默默的沉睡着,看着如今的世界。
    对于今人来说,苗刀是古战场兵器,识货者寥寥。
    苗刀被人收走,又转卖,被人压了箱底,又再度转手。
    苗刀始终安安分分地,它不曾主动出鞘,单纯的做一把古刀。
    被人欣赏的,被人收藏的,被人鉴赏的古刀。
    又是一日,苗刀被人看上相看,说是有几家都想要收汉家古兵。
    苗刀心想,它又要转一道手了。
    也不知道这一次的新主人,会是单纯的收藏,欣赏,还是古兵爱好者。
    如果,如果新主人能够耍上几下,演练一套刀法就好了。
    万万令苗刀没有想到的是,它的新主人居然是个倭人。
    似乎是这倭人出了个高价,直接被那中间的掮客转了过去。
    掮客不知道这人是个倭人,这倭人说着汉话,穿着长衫,如果不是苗刀自己分辨得出,它差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自己的新主人怎么会是倭人?
    苗刀很想质问这掮客是怎么找的人,可并无他法,只能被这倭人带走。
    苗刀不懂。
    这分明是个倭人,而这倭人也明显认识它刀身上的文字图案,却始终啧啧人称奇,将它当做一个宝贝。
    明明这倭人往上数个几代,兴许就不知道有什么长辈死在了苗刀的刀下。
    可这倭人看向苗刀的眼中却有着珍爱与狂热。
    这是一个倭人,而苗刀不知曾经杀过多少个倭人。
    如果这只是一个喜爱汉家古兵,珍爱古董的倭人,苗刀会一直装成一把普普通通,历经岁月的刀。
    但这倭人不是普通的倭人。
    苗刀,自然也不是普通的苗刀。
    不知出于怎样的心理,这倭人向二郎将苗刀悬挂在了书房的墙上。
    苗刀很熟悉这里,这里距离曾经逃出来的关押自己的地方不远。
    倭人经常出门,苗刀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身上确实没有血腥之气,时常会带回来一些古物。
    看起来就是一个化名在宁朝收集各种古物的倭国商人,身材矮小,连饭也吃的少。
    但苗刀还是发现了不对。
    它发现,这个倭人在绘制舆图,十分细致的舆图。
    还有京城周边的煤炭,矿产,资源等等相关的调查,甚至在摸底京中驻守的兵力。
    这是倭国的钉子,搜集情报的暗子。
    苗刀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搜集他国之情报,乃至打探兵营矿产资源各种消息,其目的为何?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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