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静好,人生安稳,就是徒弟不亲了而已。不管怎样,没有入魔就是好的。
    嘶。
    墨流觞一个走神,风势太大,手里的线突然绷紧又松掉,割伤了他的右手。他仔细一看,才发现有人的纸鸢跟他的缠到一起,线是被硬生生扯断的。
    他有些不悦地循着另一个纸鸢看过去,竟是詹月白和那位小姑娘。
    墨流觞觉得眼睛也疼起来了,索性直接不管空中乱飞的纸鸢,捂着右手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心里愈发不爽,一回头发现詹月白竟跟了上来。
    他还是害怕被认出,毕竟还被撞见偷偷玩纸鸢,有些难为情。于是步伐他越来越快,埋头往前。
    确认詹月白没有跟上之后,他放慢脚步,又被旁边的叫喝声吸引,偏头看去,是广贤楼。
    广贤楼,顾名思义,广聚天下美食。算起来也曾是墨流觞手下的资产,不过现在,大概都成詹月白的资产了。他心情复杂地走进去。
    广贤楼一层是戏台,正咿咿呀呀唱着戏。墨流觞仔细听了听,没听出来唱的是什么。不过台下的听众倒是听得异常兴奋,各种金银珠宝往台上抛。时不时拍手叫好。
    墨流觞很好奇,凑近旁边一位看起来比较和善的书生模样之人问了一嘴。
    贺咏思听得正高兴,被一个清朗的声音打断,有些不开心。
    侧身看见墨流觞,不知怎的莫名有种亲切感,很自然地回道:啊,你说这个,唱的可是最新的曲子,《书中自有颜如玉》。
    听起来名字不错,墨流觞回应了对方,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讲的是全能真教掌门萧书爱而不得的悲戚故事。
    听闻,墨流觞皱起了眉头,萧书万年单身狗,哪里来的爱情故事。
    打扰了,在下可是听说,萧掌门并无姻亲,也无心仪女子,这从何而来的爱而不得?
    旁边另一个小圆脸凑了过来。
    哎呀,你还不知道啊,萧掌门金屋藏娇,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就那半山腰的宫殿,住着的美人,因为萧掌门太过忙碌,被詹月白给截胡了!
    啊?墨流觞目瞪口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嘘,詹月白来了,快快快,换曲子!
    这小祖宗最近是怎么了,天天来,这曲子正听到兴头上呢!
    别说了,赶紧换!
    换什么啊,继续听呗。
    人未到,声先到。腰间的装饰叮叮当当在空中碰撞出好听的旋律,逆光中出现一身红衣。
    作者有话要说:
    墨流觞:唉,徒弟不亲,小狼不爱,好无聊啊。
    詹月白:???
    第22章 八卦
    詹月白抱着双臂出现在广贤楼门口,看起来一脸平静。
    楼里的小二赶紧迎了上来,满脸堆笑:詹公子,那个,呃,今天的戏曲,观众实在太热情,不得不演出。马上就撤。
    詹月白知道发怒根本没用,这群人知道什么呢,不过是茶余饭后消遣罢了,只要师尊没听到。
    他挥了挥袖:又不是没听过,杜撰而已,他们喜欢便让他们听罢。
    小二松了口气:我就说詹公子不是那么不通情理。都是胡编乱造嘛,娱乐而已,娱乐而已。
    说完他感觉詹月白气场有点不对,又继续到下一个话题:还是老样子?
    嗯。詹月白终究还是没有发作。
    吩咐下去以后,他随意扫了一眼大厅发现墨流觞居然在,便径直走过来。
    墨流觞坐在小圆脸旁边的凳子上,右手在桌上的瓜子盘扒拉了一下,假装跟他们很熟络的样子。结果扯到手上的伤,他微皱眉又收回右手。因为修为被压制,伤情的恢复都慢了许多。
    詹月白目光在墨流觞身上停留片刻,将一个小瓷瓶递给他。
    这位兄台你走太快没来得及道歉,先前纸鸢不是故意的,手伤势如何?
    已经无事了,多谢。墨流觞拿左手接过。
    詹月白没再多言,直接往二楼去了。
    直到人离开,小圆脸才一边嗑瓜子一边贱嗖嗖地朝墨流觞挤眉弄眼: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没有关系,偶遇罢了。墨流觞非常淡定地打开药膏,给手心抹了抹,清凉的感觉带走了略带灼热的痛感。
    小圆脸磕着瓜子在一旁偷偷打量着墨流觞,观他虽然面容不算出众衣衫也略显陈旧,但自带一种他说不上来的气质,言行举止明显出自名门,指不定背后大有势力。
    看着,他又把自己翘着的二郎腿放下了。
    他们说要换曲子是为什么?墨流觞合上药膏揣进储物囊。
    小圆脸只当墨流觞是刚到此地,将瓜子皮往桌上一扔,来了劲头:之前曲子流传起来的时候,他听到过一次,然后直接把戏台给砸了。说什么大逆不道,胡编乱造,还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然后广贤楼闭门了十天。诺,你看右边那块,还没修好呢。
    不错不错,徒弟很明事理,心思很正。墨流觞很欣慰。
    贺咏思补充道:不过也没有影响,反正是他自己的店,砸就砸了。后来广贤楼为了赔罪,免单三天。
    墨流觞很是不解:既然如此,这戏曲为什么还在广贤楼演出?
    观众喜欢有钱为什么不赚,詹月白没来的时候广贤楼都会偷偷演出,不然客人都被其他店吸引走啦。
    小圆脸摇摇头,又抓了一把瓜子,递给墨流觞一些。墨流觞犹豫片刻接了过来。
    是啊,詹公子年少有成,修为了得,麓鸣镇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这会儿终于心有所属,不知那半山腰住着的,是哪位美人。贺咏思也抓了把瓜子。
    三人磕成一片,很有七大姑八大姨聚在一起闲扯八卦的氛围。
    墨流觞哭笑不得:都说了是杜撰,你们怎么都信。
    贺咏思不以为然:那必须得信,不然这镇里的姑娘,哪能收回心思啊!
    墨流觞:......
    所以这主角光环,真的离谱。
    方煦重重点了点头,又有些遗憾地开口:只可惜没见过传说中的墨仙师,据说他是这三界之中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容貌更是无人能及。
    你没事提这个做什么,你不知道他都干过什么龌龊事。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还不是走火入魔,修为尽失,身死道消。旁边的络腮胡不屑地开口。
    你这么说过分了啊,詹月白都澄清了八年前仙家百门的惨案跟墨流觞没有关系。文文弱弱的贺咏思突然急了眼,就差没动手了。
    谁知道詹月白是不是也被蛊惑了,要我说,墨流觞绝对是魅妖,不然怎么可能长那么好看,还......
    络腮胡话没说完,凭空出现一记灵气,将络腮胡打出了广贤楼,落在大街上口吐鲜血不省人事。很快广贤楼里就有人出动将络腮胡送往医馆。
    众人反应过来,看到詹月白竟然站在楼梯口,然而笑容阳光温暖。墨流觞捕捉到了他前一秒的阴笃,对这变脸的能力啧啧称奇。
    店小二正好将手里的酒壶呈过来,詹月白接过酒壶语气轻柔调皮。
    惊扰各位了,今天本楼免单。
    说完,他转身上了阶梯。
    方煦小声朝墨流觞嘀咕:所以詹月白很后悔当时出手杀了他师尊,现在只要一听到有诋毁他师尊的言论,就会暴走。
    墨流觞:???
    别说了别说了,你想被抬着上麓山吗?贺咏思扔给方煦一个鸡腿,堵住他八卦的嘴。
    墨流觞很想问清楚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先前跟詹月白说,让一切都过去。没想到这一切竟是这么匪夷所思?
    对他来说,永远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看来,貌似错过很多有意思的事。
    然而贺咏思和方煦对詹月白还在广贤楼里很是忌惮,不再讨论墨流觞的事。加之广贤楼开始上菜,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
    小风波过去,戏台上的表演仍在继续,墨流觞突然想上二楼看看詹月白在干什么。
    考虑再三,墨流觞按住了这个念头。既然用了马甲,就要装到底。
    他听了一会儿戏,捉摸出点味道。他没什么戏曲造诣,只觉得唱得确实不错,旋律也好听,就是听不懂词。
    也得亏听不懂,他要是听懂了,就不可能面无表情地坐在这儿了。
    詹公子他,这段时间经常来广贤楼?墨流觞还是有些好奇。
    是的吧,不过都去二楼雅间,不知道干啥。小圆脸跟贺咏思互相确认了一遍,继续道,确实是最近来得多,听说之前他都在外游历,帮了好些仙家除祟,才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之前对墨仙师误会大了。
    贺咏思按住了方煦没让他继续往墨流觞身上扯,道:对了兄台,我叫贺咏思,他叫方煦,你呢?
    梧羽,梧桐的梧,羽毛的羽。墨流觞胡乱绉了名字。
    贺咏思摸了摸下巴:这名字有意思啊,无语,梧羽,有趣。兄台很有趣,这个朋友我交上了。来,喝酒!
    喝酒喝酒。方煦满上一杯递给墨流觞。
    江湖人士交友都好洒脱,墨流觞也不扭捏作态。他接过酒杯,跟他们一边吃喝一边聊了起来。不过多数时候都是墨流觞听他们说话,偶尔问一两句。
    两个人好久没有遇到墨流觞这么给面子的听众,叽里呱啦说了一堆。
    八年来,整个三界完全洗牌。以全能真教为首,浮华宫次之,昭阳派居后。幻月宫因为柳月的暴毙渐渐销声匿迹,而其他门派像是合欢宗,仙霞岭这些也都没落了,很少听见有出色的弟子出山。
    幻月宫柳月死得离奇,说是练功走火入魔自戕,还屠了不少内门子弟。导致好些门徒都脱离门派了。贺咏思顿了顿继续说,詹月白还帮忙,结果反倒被重伤。明明八年前麓山围剿柳月也伤了他,真真的侠义之士啊!
    贺咏思和方煦不停唏嘘,就像亲眼见过一样,把詹月白描述得及其风光伟正。
    墨流觞默默总结着:詹月白四处游历,一边扬名立万,一边不动声色地下手。
    怕是先前除祟就是为了混入其中,处理掉当时参与围剿的人。那些人对墨流觞出手就相当于对詹月白出手,以主角有仇必报的个性,确实会干的出来,毕竟他也承认了。
    墨流觞还了解到,因为好些前辈陨落,仙门不振。为了促进发展,由全能真教牵头,要举行群仙大会。不限门派,广邀各方豪杰,旨在招揽新生代优秀人才。
    贺咏思和方煦都是散修,贺咏思和玉姬一样是木灵根,还差一点升到金丹,想得到仙门指点。方煦是贺咏思在路上认识的,土灵根金丹初级,主修傀儡术,可以替身攻击和承受伤害。
    他们很早就来麓鸣镇,在这里歇了快一个月,不停地跟墨流觞夸这里美人美酒美食,乐不思蜀。就算得不到仙门关注,留在这里养老也不错。
    墨流觞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梦境里的不是招新,而是仙门大会。他心里再次涌上不安,得去魔域看看情况了。
    要是詹月白作为全能真教代表参加,肯定是夺魁人选。方煦很认真地说。
    詹月白不可能参加,人家功成名就,根本就不需要出这种风头。贺咏思敲着筷子回应。
    那全能真教会有谁参加?墨流觞问道。
    贺咏思略微思索:唔,白芷?
    屁咧,白芷天天忙着种菜,哪有心思啊!
    周围人都发出了哄笑声。
    詹月白上了二楼并没有进雅间,只是倚在了角落的美人塌上,拎着酒壶。他听着戏,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一楼推杯换盏的几人,觉得煞是有趣。
    那人专注听着对方说话,还认真回应的样子,像极了他的师尊。可他的师尊又怎么可能会出门,会放纸鸢,会和外人这么有说有笑。
    一想到师尊,他就浑身燥热,又猛灌了几口酒。酒水打湿领口,留下未干的痕迹。他只觉越喝越热,索性半褪了外衫,懒洋洋地倚到栏杆。
    醉意上头让他舒服很多,他朝着墨流觞的方向轻声呢喃:春日微醺觉正好,多梦时节恰逢君。
    墨流觞像是有了感应,抬起头。
    作者有话要说:
    墨流觞:?????????
    第23章 动心
    墨流觞抬眼看去,瞳孔骤缩。
    詹月白柔弱无骨地倚着栏杆,半只手都落在外面,上面还挂着一个酒壶。他衣襟半开,面色微红,发丝散乱,眼里水光潋滟,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墨流觞蹭的一下站起身,贺咏思和方煦都好奇他看到了什么。他活动活动身子伸了个懒腰,道:这酒后劲真大,才喝几口就有点犯困了。
    贺咏思笑了笑:梧兄,看来你酒量不行啊,这才是一般的果酒。你要是喝上广贤楼有名的槐花酿,怕是一杯就倒了。
    槐花酿?墨流觞有点感兴趣,听起来很好喝。
    那可是极品,我从来没喝过那么好喝的酒!方煦叹了口气,可惜近段时间的槐花酿都被詹月白给包了,不予出售。
    墨流觞再次抬头,美人塌上已经没了詹月白身影。他四处望了望,立即拜别贺咏思和方煦,匆匆出了广贤楼。
    街上人声鼎沸,唯独不见那抹绯色。他只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思考接下来做什么。余光终于捕捉到转瞬消失的红色,他移步跟上,才发现人进了极乐坊。
    看着门口妖娆动人的美人们簇拥着詹月白进入,墨流觞恍然大悟。
    美酒美人就是詹月白的爱好啊,自己在担心什么!
    他烦躁地搓搓右手大拇指,拂袖而去。
    半炷香后,他又去而复返,看着身边围着的莺莺燕燕,手足无措。
    老鸨瞧着墨流觞面容还算清秀,就是一身衣衫看着就不是有钱人,但还是笑脸迎上。
    哟,这位公子面生啊,是刚到麓鸣镇吧。想听什么小曲,或者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们极乐坊应有尽有!
    墨流觞皱着眉头撇开挽住他胳膊的手,极乐坊是花楼,跟他格格不入。
    这么巧又见面了,你也是来看新来舞娘的?詹月白突然从旁边冒出,插入对话。他已经收拾干净,完全看不出来醉酒难过的样子。
    哎哟,詹公子啊,您稍等,舞娘马上就准备好了。老鸨眼珠子转了转,指指墨流觞,这位您认识?
    确认詹月白没事,墨流觞决定离开。然而围着的姑娘们并没有轻易放过他,把他攥得紧紧的。
    不认识,不过面熟,或许前世见过?詹月白说着,歪过头眉眼弯弯,一脸开玩笑地样子看向墨流觞。
    墨流觞顿住,詹月白这是认出自己了?还是在搭讪?这都哪里学的奇奇怪怪的话。
    老鸨很有眼力见地立马接上话:既然认识就好办了,给您安排了上好的位置。今天可是舞姬首秀,保准让你们满意。小林,快上座!
    诶!妈妈,这就来了。从角落钻出来一个精神的小伙子,手脚麻利地引着二人向前。后面还有几个姑娘簇拥而上。
    墨流觞就这样莫名其妙被推着跟詹月白坐到了前排,不多不少正好两个位置。
    詹月白落座后手指轻轻敲着面前的小桌,一下又一下,嘴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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