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倒是,听得几人竟然也无从反驳。
    走开了人群,唐鹭擦着唇角气闷道:“余琅易,我严正警告你,不许再碰我一丝一厘,哪怕是头发!”
    余琅易瞅着她羞怒若桃花的容颜,略好笑地勾起嘴角:“不说要散伙?散伙前留个合影总可以吧!”
    说着便扯住她袖子去前边集合,准备上车。不碰头发丝,袖子总还是可以扯的。
    游览过魔鬼城,中午就在车上吃些馕饼、牛奶面包和水果,然后往附近的草场出发。
    又一个多小时过去,若在夏天来到的话,草场风吹草低见牛羊,风景应当十分怡人。只现在尚且四月,草还没怎么长满,但远处也可以望见巍峨连绵的天山了,平原浩广,大漠无边,也一样陶冶人心。
    队友们在草场一起留了几张大合照,草场逛完后,为时五天的自驾游团队就散场了。
    队友里四个大学生和周哥夫妇决定继续北上,去乌鲁木齐、喀什等北疆逛逛。唐鹭本来也想去,她虽然offer说是1号报到,但五一放假三天,实际通知4号再过去。
    虽然知道翟欣是carrie,让她很纠结和难受,但她并不想因此放弃这次机会。面试是她用自己的表现而被录用的,莫要因为别人的感情而畏惧,工作平台比较重要。所以4号唐鹭仍会如常去上班。至于到时候怎么彼此面对,等她回去了g城再思考。
    她本也想去乌鲁木齐和喀什,但余琅易的假只有六天,他们今晚8点多的飞机飞郑州。哈密到g市没有直达,需要在郑州小住一夜,次日上午11点飞往g市。五一前退票麻烦,所以便没去。
    孟哥夫妇准备原地打道回他们老家,王曜和裴顺则还想继续在周遭逛逛,看有没有什么生意可做,于是各自分别开来。
    热热闹闹相处了几天,忽然分开还真有点不舍,何况大家相处得很愉快。队友们互相拥抱和握手,总归是群还在的,以后还可以常聊天。
    王曜和余琅易也握手,王曜俊朗的脸上含笑如风,问道:“小余哥和鹭鹭,你们什么打算?”
    他比余琅易略长二三岁,其实两人并无怎样交道,日常也都笑笑往来。但这温和友好间,却莫名带着一种冷意,或说生分隔阂。
    又也许只是余琅易自己单方面觉得,毕竟晓得这男人感兴趣自己的女人。
    余琅易答说:“我们今晚的飞机。王哥一别两宽,祝愿生意兴隆。”
    王曜含笑谢了,又热情道:“我也常去g省,还有机会见的。听说余哥在当保镖,挺好,以后没准还要请你们兄弟帮忙照应。”
    余琅易猜着就是唐鹭和这厮聊天说起的,那个妩媚的女人,谁都特么勾得走,心里打翻了酸醋瓶。心想你个小王也要能请得起老余家,面上却淡笑说:“好说,承蒙照应,深感荣幸!”
    并不想提及唐鹭,对个桃花面相的清瘦男人,他可不愿表现出多么提防。
    说着各位点头示意告辞,余琅易侧侧头,睨了眼后面的唐鹭,揶揄着嘴角开门上车。
    第45章
    ◎我就是个贪图皮相,又拜金的女人◎
    45
    车开在空旷的公路上,音乐低低环绕在车内。习惯了五辆车的热闹自驾团,忽然便显得安静。人在行路之旅中,总有着暂离现实的一点安定感,等到旅途将要结束,那现实的平俗便又开始回来。
    余琅易握着方向盘不语,内心醋味翻涌。唐鹭还是坐在后座的斜对角,从上车起就拿着手机摁摁划划。
    余琅易从后视镜瞅她,唐鹭穿着宽松的t恤和牛仔裤,九分的牛仔裤因为膝盖弯起,而露出下面一截白皙纤美的脚踝骨。她的腿型生得十分美,又细又直,却娇弹,在特定时候羞赧并起似美人鱼,某些时候又温柔如藤缠。亲密时她有多脆弱,他就有多宠爱她。余琅易瞅着女人冷淡的容颜,忽然即将有了要失去她的那种空虚感。
    这种空虚感,是哪怕他在月初一直考虑与她分手期间,都不曾有过的。他知道,这也是是种掌控欲的破碎,经了那半个月的冷落,不晓得被她磨练出什么神功,她已经不由他掌握了。
    都和这女人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多,内摄不带套的次数都比过节放假分开的次数多,忽然她说要离开。
    离开了特么去跟谁?
    余琅易的世界不是轻易谁都能走近的,老爷子算一个,然即便周太和他的老爹周相公,都不能走入他的心。在周太夫妇眼里,因为四五岁还不说话、而曾被诊为语言功能障碍的余琅易,是影响他们夫妇和睦的存在,丢去了东北才能够保持家庭的和谐。
    寡情冷欲的余琅易当然对此也无动于衷,在东北与在周太夫妇身边,其实都没差,反正他的成长期间也不缺少他们陪伴。只是在他心里,这些也都只是名义上的血缘关系罢了。
    从他冷逸斐然的青春少年期,至高挺英俊的成熟气宇,他的目光眺出深远的光,平素亲人都冷淡,更遑论其余人敢主动靠近他身边。是以一面试什么打手、保镖,主管见个人面就让开干了。而余琅易对人情的寡淡、身家底蕴的优越,使得他也不觉得自己需要谁人之情分。
    是唐鹭这个女人,一身廉价小裙子,挂着眼泪珠,硬生生跟猫似的闯入了他的冷窝,亦或者对她而言是暖窝。毕竟余琅易的心冷,身体却是阳刚气盛的。
    然后两人同居了两年多,余琅易早已对她熟悉与用情得,一觉睡醒就习惯性地伸手去捞她的柔顺长发,习惯夜半醒来忽而低头,能碰到一张淡香的小脸;是即便看着别的女人对自己试图蛊惑,他眼前都能自觉遮过一道她平实的模样,而无动于衷,而心生愧疚。他忽然明白,他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似书中说的肋骨,结果她说决定要和他分开了。
    要换做平常,余琅易也不觉得唐鹭有多么当真。往常哪怕把她惹得不快了,余琅易兜过她的小胳膊,搂在硬朗的胸膛里,下巴在她的额头磨一磨,温柔宠宠,她也就能哄好了。再要对她说几句情话,箍在腰间疼爱,更是娇羞得小脸埋在他颈上离不了。他知道她就是沉迷他的性,痴馋他的身,她装得再乖但只要一褪了遮掩,他就能将她看得原形毕露。
    可到这一次,余琅易却觉得唐鹭是来真的。那么惧着他的女人竟然敢打他的脸,若在往常,出去找她两个小时,她早消气了,可现在呢,连头发丝都不让自己碰,吻过的唇用手擦拭。
    余琅易想起刚才告别时,王曜那副桃花俊朗的模样,那个男人长得是不错,虽然体型不及余琅易高健,五官也不及他矜贵,可会说好听话讨好女人缘。尤其最后说的话:“听说你在当保镖,以后没准还要请你帮忙。”余琅易就冷哂一笑。
    男人扶了扶墨镜,剑锋眉下的眼眸半眯起:“真就回去要跟我分手了?如此着急忙慌,是看上了那王总吧。认了老乡都改口‘王哥’,人事业有成长得又俊,是挺讨你口味。”
    他尚没跟唐鹭说自己身家,在唐鹭眼里他就只是个吃青春饭靠卖色相和身材的酒店保镖。
    唐鹭听得就很郁闷,所以怎么说呢,这个男人阴晴不定的,可千万别轻易原谅他了。方才在魔鬼城土墩旁,还三两次求原谅,忽而狭隙吃醋起来,顿时翻脸不认。
    唐鹭便答道:“是啊,我就是个贪图皮相,又拜金的女人,现在和你久了,就想换另一种风格了,一天都闲不住。”
    她跟着他,也是深刻领悟了何为“迎难而上”地“硬杠”,有些说不过的话,干脆全罩到自己身上,反而成了坚韧不摧的铠甲。
    果然余琅易剑眉往额心蹙起,丰泽的唇瓣微咬,几分郁冷不掩饰:“是急着去换炕?怎么着找个老总也比找个保镖有面子。但你习惯了我的玩意,那厮瘦清的模样,他还能满足你?”
    唐鹭拿空矿泉水瓶扔他宽健的后背,塞上耳麦开始听书。余琅易说得没错,她最近就是言情小说看多了,网文圈卷得厉害,连古代的王公贵族,什么王爷将军啥的,都开始视后宅三妻四妾如粪土,独宠一生一世一双人了,他余琅易还在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奚落自己正在分手中的女友。渣男人,不理他。
    余琅易没搭理她的冷暴力,自顾自解释开来——
    “老子还是那句话,我跟她清清白白什么事儿也没发生!头几张照片,那天确实是这两年第一次见她,在酒吧喝了些酒,她说头晕,我就叫辆车送她回去。到了她住的酒店,她是吻了我,但只吻了下巴和脖子,你也知道身高够不上。我没推辞是我有些懵,这我承认。后来她扯了我西装,拉着我领带去床边,我回神过来就推开她,让她冷静,自己去卫生间解个手。然后出来告诉她,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很多事都已经不一样了,我得再想想。过后就回来了。再有第二拨照片,再继续解释。”
    作者有话说:
    更新咯,小短章~感谢宝宝们的资瓷,笔芯。
    第46章
    ◎就这么说定,先到家了再商量谁搬。◎
    46
    “再有第二拨照片,再继续解释。”
    余琅易睨着前方说道。
    傍晚的日头映着车窗外的镜面,反射出耀眼的光晕,打照在他隽逸的脸庞上,泛出一层柔和的麦色光泽。
    出来几天倒是给他晒黑了不少,在g省虽当保镖,可太阳也并不常晒,大多在室内。
    他的嗓音不高不低,刚好容人听见:“第二拨照片是修水龙头那个晚上,昨天已说过,在去之前就谈好了以后各是各,不会有继续。那晚修完站起来就晕了,不记得事。身上都是水,翟欣费九牛二虎之力给扶躺下了。起先不知是蘑菇中毒,隔天醒来我也懵,问过她,她不明确回答。搞得我也不明所以,觉得对不起你。”
    “后来知道蘑菇中毒后,打电话质问,她才说了实话。说我昏过去后嘴里都迷糊叫着你唐鹭的名字,人下不下手,就什么也没做。说晓得我对你一门心,她也不抱幻想了!我因为忽然不行,那天菜馆请吃饭,原想对你坦白,求你原谅。唐鹭你扪心自问,一个男人若存心隐瞒,这顿饭有请的必要?至于照片,压根儿不知几时拍的,我要真做过,我早删干净了,还能留着给你检查?”
    他说着,扫了眼后座的唐鹭,刚喝过水的唇,有一层好看的光润,叫人痴迷。唐鹭正在听书玩手机,仿若浑然不觉的模样。
    余琅易磨了磨唇齿,扯下墨镜转头问道:“整体就这些了,掏心窝子,句句属实,听到说句话。”
    唐鹭应答:“没听到。”
    余琅易说:“没听到这句怎就听到了?我说了清白就是清白,你真要跟我分,我也得把话和你讲明白。成年人别闹那些含糊其辞的误会,我都说完了你给个意见!”
    唐鹭便无话,她确实听到了。
    但听着听着发现了三个问题,第一,翟欣扯他领带往床上领,他松开她叫她冷静,去卫生间撒了泡尿,其实他自己也需要冷静吧。毕竟是他青春萌动时的初恋,再次回来主动求和好呢;第二,翟欣吻余琅易,而余琅易没拒绝,他被她吻了下巴和脖子。
    第三,蘑菇中毒的晚上,翟欣扶他躺下后,拍了那些暧昧不清的场景图。他说翟欣已经认清、放下了,但在超市里,翟欣还对唐鹭说那番话。可见说什么放手,只是迷惑余琅易的,照片存手机,一来为尝试诱惑他,二来为给唐鹭膈应。
    五一后唐鹭还得和翟欣共事呢,看来这个问题有点棘手,不过她不准备告诉余琅易自己和翟欣同个公司。余琅易既然看不上她的能力,谁知道待会儿说出什么话来。
    余琅易放慢了车速:“说句话。”
    唐鹭忽然发现一个华点:“她怎么有你手机密码?”
    毕竟他和自己两年多了,唐鹭还从来不清楚他密码,也没翻过他手机。
    余琅易头疼,若唐鹭不问,他都不记得为何用这六个数字了。当年虽实为确定恋情的时间,可后来却只作单纯用习惯了的手机密码。
    余琅易不想和唐鹭说起这个,便答道:“估计很久前告诉过她吧,回头这就换了,换成鹭鹭你生日。”
    唐鹭听得心里酸涩,说:“不必,我们现在都这样了,强行改成我生日没必要,你爱用什么用什么。”
    余琅易凝眉认真道:“我们现在是怎样?我都跟你解释这么清楚了,你还不肯原谅?昨晚气头上说话,话是说重了点,但你打我脸,也是我人生头一遭,咱俩暂时扯平,回去后你要打要骂随意。你就明确说,这事儿能不能放过去?”
    唐鹭抬头,看见后视镜里男人挑着的剑锋般浓眉,单眼皮下眸光锐利,他的眉搭着他的凤眸是真好看,唇也似掖藏赤诚——就只是一点高傲的面子在撑着,唐鹭太看懂他了,他此刻就一心还想和好。
    就与以前每一次惹过她之后的态度一样一样,更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差一点点就让人心软了。
    可唐鹭不能犯傻呀,明明昨晚那么难过的时候说过的话,此刻不能被他忽然露出的示弱给哄住了。
    唐鹭狠狠心应道:“不能,就算你是清白的,可那些话已经说出口了!余琅易,我知道,在你心里从来没有重视过我,你那眺漠的目光告诉我,你心里的我始终是在哪种位置。你既然把话说了,这话就在我有了疙瘩……要不还是试着分开一段吧,分开大家都冷静冷静,没有肉体的黏糊,看看是否还会惦记彼此。爱情并非全部建立在性和欲望上的,否则以后我们走的时间久了,你又遇到了更心动的怎么办?而且你还总怀疑我,真正做贼的你却倒打一耙,这样敏感多疑我更受不了。”
    呵,到底谁他么敏感多疑了。她总和他说两个天蝎座在一块就难免不了吵架,还把天蝎座的男女特性搬出来,时常在余琅易面前翻,余琅易不看也都能背了,那天蝎座可是男女都多疑、占有欲强?她自己也没差。
    余琅易本来以为唐鹭很好哄的,没料到以她简单的智商和情商,还能够说出如此一番话来。
    他的语气又温和缓了缓,暗藏男人醋意冷愠:“我有么?你不看看你,自从昨天加了那小王总、你老乡,手机从昨晚到现在有消停过?一早上坐在后座躲着我,你能坦白你都在跟谁热乎?还把我当保镖这些事儿都聊给他了,不知道人与人之间应保持点适当距离?”
    唐鹭不想坦白,她聊自然有她自己的要事,唐鹭说:“你少说我,你现在没有资格质疑我。他知道你当保镖,是因为觉得你像当兵的,所以私下问我是不是军人,我这才告诉他你是高级保镖的。再说了,多帮你接些单不挺好吗?趁现在多攒点钱。”
    “呵,哥倒是谢了!”余琅易挑了挑眉峰,轻讽一笑。他的凤眸与嘴角,随着挑眉的弧度,勾起高冷与奚落的意味。
    没想到存心带她出来散心和缓感情的,结果闹到头分手了。余琅易冷淡吁气:“那行吧,既然要散伙,就散伙好了。谁离了谁还不能活,人生得意须尽欢,有缘千里来相会,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就这么说定,先到家了再商量谁搬。”
    他这般话一出来,便没多说的必要了,已是同意。“嗯。”唐鹭郑重点头。
    而后便继续专注开车,车里放着久远的乡村音乐,《sleepyhead》,干净空灵舒服的男子嗓音。遥远的城堡住着一个沉睡的女孩,任何声音都无法叫醒这个睡美人,某天遥远的国度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子,来到此地向女孩求婚……要怎么说呢,这个男人不说浑话时,他的欣赏喜好还是多种多样化的,忽而重金属朋克,忽而民谣,忽而钢琴、大提琴、二胡、rap等等。让人觉得他内心装满丰富的故事,情感内忍而多层次。
    唐鹭也不理他了,假装忽略他嗫嚅唇齿伴歌的动听轻哼。正待要拧水瓶,却忽然尖声叫了起来:“啊,余琅易!你快停车,快下来帮我看看,这里有条什么东西!”
    声音委实恐惧,唬得余琅易猛一个刹车,只见唐鹭顿时像弹簧一样跑下去,躲开来指着里面发抖。
    余琅易下车过来,探头往后座一瞧。还以为多大事,原来是后座下面有一条蚯蚓在动。
    他目光睿亮地睇着她,带点好笑的意味:“堂堂鹭鹭大小姐,你也怕这?老子一米九大个爷们都呼来喝去,一条小细虫子就怕了?”
    说着用木棍挑出来甩去地上。他此刻脱了外套,衬衣袖子半卷着,露出健硬麦色的手腕。
    唐鹭连同他的手都避开,仿佛但凡靠近那虫子的东西都变得可怖起来。再一听他描述,浑身便筛子一样打哆嗦。瞧着他扔出去的方向,立时退后几米,又叫余琅易再检查几遍。
    余琅易嘴虽毒,对自己的女人却是行动爱护有加的,她这么怕,他当然须仔细检查。
    只扫视一圈没有了,便捡起座下一颗小石子扔出去,启口道:“这玩意叫蚯蚓,幼儿园的图画书就学过,是益虫,捏起来扔掉就是了。要搁我们那东北,一条得有筷子粗,下过雨满地爬,还不把你给吓晕过去。我猜着是随你鞋子上来的,没事了。”
    他不说则罢,说得唐鹭又尖叫起来。唐鹭说:“我打死也不去你们东北了,呜呜,太可怕了!”
    她真的特别特别怕这类细长的玩意儿,哪里会不晓得它是啥,只是余琅易描述细长一次,说一次名字,她就尖叫一次。再又被他说鞋子上有,吓得都快要瘫了,整个儿跳上他的怀里,下意识地捏住他的嘴不让说:“余琅易你快不要说了,我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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