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渡虽知详情,还是很担心,颇为患得患失。
    终于在大年三十,夜间,一辆马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侯府。
    身形矫健的男人此刻不复英姿,身上多处裹着纱布,丝丝血迹渗透出来,瞧着吓人的很。
    兄长,兄长。侯箫瑶哭哭啼啼地跑出来,府里顿时灯火通明。
    侯千懿面色苍白,昏迷地躺在架子上。陈舟站在前面,指挥着下人将他抬进院儿里。
    不过是刚踏进门,后来又传来阵阵马车轱辘声,寂静的夜热闹起来了。
    淮渡本打算睡下了,结果碧沁急匆匆地敲门,说是将军回来了。
    他心下大喜,却又听说还来了一堆朝廷官员,便有了分寸。
    碧沁,去请郎中,信得过的几个。他边吩咐着,边套衣裳。
    只一秒的功夫,从容的神情变的悲伤起来,眼尾再带点泪。
    夫君,夫君,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他边朝外头跑边哭,这次用着女音,听起来更是凄凉孤苦。
    第143章 暴戾将军别抽我23
    虽然心里有掂量,但一看见面无血色的侯千懿时,淮渡还是真哭了。
    他心爱的男人就那么躺着,毫无声息地闭着眼睛,好像再也不会对他笑了。
    陈舟他们将人抬到榻上,淮渡就伏在榻边抹眼泪,抽抽搭搭地喊他:夫君,别吓我。
    他哭的惨,泪像不要钱一般往下滚,滴滴答答地落在男人的手背上。
    布满茧子的手指颤了下,随即又归于沉寂。
    慌忙又杂乱的脚步声蜂拥而至,带着一句句惊呼:哎呦,侯将军。
    他们看着淮渡哭,一时间也不好意思嚷嚷了。
    碧沁上前扶起淮渡,给他搬了个椅子坐下。
    来者三四人,看衣着应当是朝中的官员。他们对视一眼,或诧异或惋惜。
    这可怎么办,侯将军别是醒不来了吧。
    看这伤势撒怕是难说了。
    皇上那处怎么回话儿啊。
    郎中来了,让郎中先瞧瞧。
    秋竺带着早就安排好的郎中姗姗来迟,她行了礼温声道:夫人别太伤心。众人这才注意到淮渡。
    郎中把了脉,又象征意义地探了探侯千懿的伤,沉沉地叹息一声:夫人,您要做好准备。
    刚止住的泪水如开了阀门,飙了出来。淮渡哭的伤心,都有些喘不过气来。
    屋子里闹哄哄的,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像一群无头苍蝇,一时间也不知所措。
    兄长。
    侯箫瑶小跑进来,她挤开人,焦急地问道:怎么说,可还有救?
    也只能先试一试。郎中给不了准话,应当是伤势过重了。
    还请大人们先回去吧,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兄长也无法休息。
    侯箫瑶顿了顿,哽咽道:如若,如若兄长不成了,我再
    侯姑娘莫要这样说,将军他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儿的。
    他们说着劝慰人的客套话,又瞧了眼昏沉不醒的侯千懿,叹着气离开了院子。
    淮渡还站在原地哭着呢,嗓子都有些哑了。等过了一盏茶功夫,碧沁欢快地跑进来:夫人,他们走了。
    床上的人悠悠地睁开了眼,偏过头正巧和淮渡对视上了。
    阿渡。他唤道,声音当真有点虚弱无力。
    淮渡走过去,恶狠狠地戳了戳他缠白布的地方:起来,还装?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红血就渗透过来,淮渡慌了神,无措地看向男人。
    侯千懿咳嗽两声,苦笑道:心肝儿啊,我虽然活着,却真是受了伤的。
    淮渡眼睛又红了:你,你怎么不早说,不是告诉我这是装出来的么?
    侯千懿抬手按了按伤口,吃力地坐起身来:别哭,就是怕你哭才没敢告诉你。
    淮渡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般。侯千懿忍着痛摸了摸他的脸,心里的思念诉不尽。
    好想你啊,有没有出去玩儿雪啊。
    淮渡覆上他的手,有点凉意:我也很想你,我先喊人给你看看。
    侯千懿拉着他,摇了摇头:不过是皮外伤,没事,我想同你说会儿话。
    淮渡坐下,哽着嗓子问道:瑶瑶说你重伤的消息是假的,让我配合着演,可是你这一身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你别急,别急。侯千懿低声劝慰道。
    我怎么不急,你是不是又骗我,又骗我!淮渡恨不得捶死他。
    没有,我要是想骗你,也不会让瑶瑶告诉你呀。我就是怕你担心,好了好了不生气了。侯千懿摸摸他的小手,耐心地哄着。
    那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我的确是受了伤,但伤势不重,我便想着将计就计。
    为什么?淮渡不理解。
    我不想做将军了。侯千懿看着他,眼底都是温情。
    打仗累了么,还是
    我想你了,我想在家陪你。
    淮渡愕然,漂亮的眼睛闪着光,情绪不明:你没必要这样。
    战事已经平定了,我也该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了。
    你希望我,留下么?侯千懿捏了捏他的手,期待地问道。
    淮渡不自然地偏开视线,他觉得这个头衔对于侯千懿来说应当是很重要的:你不要儿戏。
    那你呢,你希望我留下么?
    希望,很希望。
    想跟你年年岁岁,日日相见。
    他良久不说话,侯千懿叹了声气:是我,想留下陪你,是我离不开你。
    我想与你四季,想陪你玩儿雪,和你共眠,想的不得了。
    淮渡眼眶发涩,却迟迟不肯回应。他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想落泪,想抱着眼前的人。
    我也,我也很想你,你要是留下来,我特别高兴。沉默了良久,他才道,声线轻轻颤抖。
    侯千懿满足了,身上的伤口也不痛了。他弯了弯唇角,道:阿渡,我动不了,你亲亲我。
    淮渡也是惯着他,便凑过去轻吻他的额头,随即是脸颊,最后是嘴唇。
    由浅至深,缠缠绵绵。
    咳,我来的不是时候啊。身后清脆的女声响起,淮渡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咬破侯千懿的嘴。
    他弹起来,心虚地转头看过去:瑶瑶,你怎么来了呀。
    来看看我重伤的兄长能撑到何时,结果呢竟是一时半刻也忍不住。侯箫瑶打趣儿道。
    她走到榻边:那群人都走了,估计是信了。
    侯千懿点点头,心下有了定夺。他们没必要怀疑,毕竟权利地位这东西谁都爱。
    过两日便传消息说我醒了,只是身子怕是起不来了。
    知道。侯箫瑶应下,转而又看向淮渡:你终于有时间陪嫂嫂了。
    嫂嫂,同我去端药吧,我让郎中再来替兄长处理下伤处。
    好。淮渡知道,这是有话要说了。
    他搅了搅黑乎乎的药,口中已经开始泛苦了。
    嫂嫂呀,你以后会同兄长好好过的吧。侯箫瑶又熬了一碗药膳,味道直呛人的鼻。
    淮渡垂下眼帘:我会的。
    其实我希望兄长能有个后代,可惜他不愿意。他知道我找过你以后,臭骂了我好一顿呢。
    我爹不爱我娘,娶她只是应对之策,也连带着不喜我们。兄长说,难道要让他步爹的后路,把孩子变成一个工具么。
    侯箫瑶抬眸,看着淮渡笑了笑:我想也是,兄长只中意你,其他人都是多余的,也就不必受罪了。
    淮渡没接话,只静静地听着,不时搅了搅汤药。
    兄长前半辈子为了侯氏而活,接下来也该为他自己活着了。
    这荣华富贵啊是用命来赌的,我们也不遗憾。只求后半生平平安安,顺心顺意。侯箫瑶端起小碗,抬脚往外走。
    其实我说的全是不中用的话,你比我更了解他。
    没有,没有很了解。
    嫂嫂,你是我见过第二温柔的人了。
    淮渡顿住脚步:第一是?
    阿竺啊。她回答的理直气壮:我娘也不大喜欢我,就阿竺姐姐常对我笑,暖和的像冬天的太阳。
    淮渡笑了笑,他知道,秋竺的确是个很温婉的姑娘。
    等事情都办妥了,我便同姐姐去江南了。侯箫瑶眼底皆是欢喜。
    那里风光好,嫂嫂你就和兄长守在府中吧。
    守在府中也好,能长久地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侯千懿的伤好的挺快,两三日后便行动自若了。
    只是大臣和宦官来探望时,他还是病殃殃地慵在榻上,连喝药都是淮渡伺候着的。
    侯将军可惜了。他们都这般说。
    圣上收回了兵权,却也给了他无数荣誉,更是黄金万两、农田百亩。
    淮渡看着一叠叠的钱票,啧啧作叹:我们可是富裕人家了。
    侯千懿搁下.药碗,笑道:是啊,够你买下整个京城的糕点铺了。
    淮渡乐呵呵的,突然又敛起了笑:今年都不曾好好过个年,都怨你。
    侯千懿委屈,但他总不能说,只能低声哄着:怪我怪我,以后啊,咱们还有好多年呢。
    待我身子骨完全好了,带你出去玩儿。瞧这天,还要下雪的,带你去庄户,好玩儿些。
    就只这么补偿我?淮渡撅嘴,明显不满地很。
    等气候暖了,带你骑马、打猎、垂钓,你想去哪儿我就陪着你去哪里。
    淮渡总算满意了,他弯了弯眼睛,笑的顾盼生辉:那就这么说好了,要陪我去很多地方,做很多有趣儿之事。
    好,就这么说定了,这辈子我只陪你。
    他们许下承诺,以至于数十年后,弥留之际,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宋沅体弱,也撑不了多久,这次倒是淮渡不懂规矩,先行一步了。
    侯千懿捋了捋他的头发,青丝已成白发,却也好看着呢。
    待到明年京城下雪,我再去找你玩。他顿了顿,转而间又笑了。
    算了,你最耐不住孤独了,我还是早些来陪你罢。
    *
    【宿主 走吧】001从淮渡脑中脱离出来,唤了他一声。
    要回去了么?少年茫然地收回视线,感觉心里血淋淋的,疼得慌。
    时间过的真快啊。他呢喃道,却也没太多的执念。
    他看到侯千懿自刎了,又同他埋在了一座坟里,便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原来殉情不只是古老的传说。淮渡笑了笑,抬手揩掉了眼尾的水珠。
    【闭眼 我送你回去】
    【宿主 再见了 好好生活】冷酷的001终于有点温柔了,它轻声道别。
    你也是
    这次,是真的再见了。
    第144章 好久不见,我的爱人
    温暖的阳光透过百褶窗帘,细碎地撒在病床上。
    床上躺着的少年头裹纱布,面色憔悴。突然间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应,苍白的手指蜷了蜷,似乎有清醒的征兆。
    淮渡头很晕,身体似乎被卡车碾过一遍。他想睁开眼睛,人却又昏沉地厉害。
    终于在无数次的挣扎后,他似蝴蝶破茧一般,自深沉的睡梦中清醒过来。
    视线从模糊转而清明,他茫然地盯着天花板,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
    耳边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护士扬着高昂的嗓门:医生,408的病人醒了。
    淮渡眨了眨眼,他好像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嘉大。
    诺大的校园很是寂静,微风拂过湖面,带起了点点涟漪。
    淮渡抱着资料,安静地坐在湖边长椅上。明亮刺眼的光照在水面,反射出粼粼的波纹。
    自从出院,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了。但他这两个月过的并不好,甚至算得上极其压抑。
    淮渡,你怎么在这儿啊。抱着篮球的高个男生匆匆走过来,爽朗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在欣赏嘉大好风景啊。复霜云放下篮球,自然地挨着淮渡坐下,偏过头看他。
    就想坐会儿。淮渡笑了笑,略微干燥的嘴唇勾了淡淡的弧度。
    他虽是在笑,眼底的疲惫和苦涩却藏不住。
    方才还大大咧咧的复霜云蓦然间安静了,他视线闪躲,嘴唇翕动半天,才低声地说了几句话。
    淮渡,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他问,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关切之意。
    淮渡愣怔,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最近很好啊。
    骗人,你瞧瞧你的精神状态,跟个七老八十的老头一样。复霜云叹了口气,他看着昔日好兄弟无神的双目,心里难受的很。
    自从那次车祸以后,你像是变了一个人。你原先多没心没肺,现在成日里郁郁寡欢。
    淮渡没接话,他也发觉自己变化了很多。他也不想这样,但就是心情郁闷,说不上原由的那种。
    是因为那次车祸留下了阴影吗?复霜云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戳到淮渡的伤口。
    倒也没有,其实,我都不记得车祸的具体细节。
    淮渡没说谎,他的确记不清了。只模糊中感觉有辆车冲过来,甚至碾过了他的全身,但他却感受不到疼痛。
    你那是命好,被这么大一辆车撞飞,你就昏迷了三天,换成旁人早归西了。
    复霜云心下庆幸,他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约会,当时人都懵了,丢下女友就往医院赶,上楼时腿都在发抖。
    我也觉得我运气好。淮渡笑了笑,看向不远处地两只黑天鹅,觉着它们缠绵在一起的样子温馨的很。
    官司打的怎么样?复霜云试探地问道,其实这事儿不该他管,但淮渡没什么亲人,也就他这么一个知心好友了。
    出车祸那天,打电话给淮渡的父母,两个人居然彼此推脱,都不肯来医院瞧上一眼,气的复霜云恨不得一篮球砸他们脑袋上。
    淮渡捏了捏眉心,有些烦躁:那一家子说,我活得好好的,又没死,顶多出2000医药费。
    我*他**,怎么这么不要脸?你活着是你福大命,他闯红绿灯还有理了?
    臭**,我*他**的不揍死他。复霜云瞬间火了,他撸起袖子,一副要干过去的架势。
    好了,别生气,我终归没出什么事。淮渡安抚着他,被复霜云这么一打岔,心情倒是得到了少许的放松。
    你要是真不计较,就别成天这么萎靡不振,看的人心里难受。
    淮渡抿了抿唇,漂亮的眼睛透着一股迷茫: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好像
    好像忘掉了一个很重要的人,却又不知道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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