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拜别师尊。
    他向凝光仙尊行弟子礼干什么?!
    太可恶了,死到临头还要抹黑凝光仙尊。
    沈渊皱眉,厌恶地盯着容钰。
    只有他、揽月和柯伊知道容钰曾经是柯伊的弟子,他现在这样的做派,是嫌柯伊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他传音道:阿伊,快下来,马上降第一道天罚了。
    然而柯伊好像没听到一样,看向头顶盘旋着的漩涡。
    时间,到了。
    容钰也察觉到不对,于此同时,第一道天罚轰然而下。
    但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目标不是容钰,而是柯伊!!
    瞬间柯伊被雷光吞没。
    师尊!
    阿伊!
    沈渊目眦尽裂。
    为什么,天罚罚的是柯伊,而不是容钰,这肯定搞错了!
    罪书有问题!
    可是那罪书分明是阿伊自己写的!
    等等,自己写的?!
    容钰同样震惊至极,狂风中,那张罪书飘飘忽忽飞了过来。
    他终于看清了最后一行字。
    弟子有若此,则皆为教我无方,故愿代弟子受刑于铜泉台。
    容钰瞳孔剧烈震动,脑海一片空白。
    师尊要代他受刑!
    不行,绝对不行!
    一声嘹亮的啼鸣冲天而起,雷光散尽,柯伊穿着赤红的嫁衣,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朱雀的虚影形成保护的姿态,替他扛下了第一道天罚。
    柯伊睁开眼睛,面不改色。
    果然,它会自动保护自己。
    但是这件灵器能抗住第一道天罚,能抗住第二第三道第四道吗?
    师尊!
    身后传来容钰奔溃的嘶吼声,天道见罪人居然还敢穿着防御性的灵器挑衅自己,一时间连续降下五道天雷。
    柯伊安然无恙。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先是那个魔头喊凝光仙尊师尊,后是天罚不劈魔头,反而是凝光仙尊受刑,而且为什么天雷劈在凝光仙尊身上,一点事情都没有!
    这件嫁衣,究竟是什么级别的灵器!
    放开我!
    沈渊声嘶力竭,众人合力制住他。
    沈掌门你冷静一下,天罚一旦开始,断断没有中途结束的道理,你上去也是无济于事啊!
    捆仙绳!快捆住他!
    来帮忙啊!
    天雷一道比一道暴躁,誓要打破这件灵器。
    震耳欲聋的雷声中,柯伊却听见容钰在叫自己。
    师尊
    他回头,容钰已经不在原地,他被天雷波及暴力掀飞出去,因为锁链嵌入腿骨又被暴力拉脱,,他已经站不起了,所以一点点爬了上来。
    手指血肉模糊,所有的指甲都在攀爬的过程中硬生生劈裂,连指尖的白骨森森地露了出来。
    然而还没爬到他的身边,下一道天罚已至,容钰又被掀飞,狠狠地落在最底端。
    掀翻,爬,再爬。
    如此数次,从未停歇。
    第四十八次,容钰终于爬到师尊身边。
    雷声停了吗?一切都结束了吗?
    他拽住柯伊的衣角,眼泪混着鲜血滚滚而下,哭得像个小孩:师尊,您骗我,您又在骗我
    柯伊俯下身,温和地托住容钰的脸。
    师尊没骗你。
    容钰猛地想起柯伊说过的话。
    [如果能活下来,我会亲自抚养他长大。]
    [将死之人,不必计较。]
    容钰以为师尊说的是他,没想到,师尊句句说的,都是自己。
    四十八道天雷已过,他给师尊炼制的嫁衣还没破碎,那是不是意味着
    容钰刚刚生出希望,便听见
    咔嚓
    是灵器破碎的声音。
    他睁大眼睛,亲眼看到环绕柯伊的朱雀虚影哀鸣一声,彻底消散。
    嫁衣逐渐化作齑粉,融进风中,露出柯伊原本的白衣。
    云台上方的雷云酝酿着最后一道,也是最强的天罚。
    不要师尊,你快走啊!!
    在容钰声嘶力竭中,在恍若灭世的雷光下,白衣仙尊抚上他的头顶,像拜师的那日一般抚了抚。
    别怕。他说,师尊会护着你。
    不要,我不要你护着我,我不要孩子了,我要你活着!!
    师尊!!
    轰
    雷光倾泻而下。
    这一次,容钰抱住了柯伊,没有被掀飞出去。
    然而等到他能看见东西,他才发现自己什么也没抱住,面前空无一人。
    阴沉的天空之下,云台之上。
    只有他一个人。
    只剩下他一个人。
    百年之后。
    鬼修甲飘忽着,一边大口吞食着偷来的香火,今天味道淡了,下次换一家庙。
    有的吃就不错了。
    鬼修乙翻了个白眼,那个疯子在,我们就吃不饱。
    鬼修甲苦着脸叹了一口气。
    一百年前,鬼域突然来了个大人物,他不允许所有鬼修吞食魂魄,这他们可就不干了,鬼修就是要通过吞食游魂来变强大。
    他算老几啊,凭什么这么嚣张。
    但事实证明,有实力就能这么嚣张。
    所有前去找麻烦的鬼修全部被他撕碎了。
    于是规矩就这么立起来了。
    鬼修甲说:那个疯子是不是在找什么人的魂魄?
    谁知道呢,找了一百年还没找到,估计早就灰飞烟灭了。
    这么执着,那个人对他有多重要啊。
    要么深爱,要么痛恨,就这两种情感能让人一百年都忘不掉。
    鬼修甲竖起大拇指,哥,没想到你还是个大情种。
    进了鬼城,有熟识的女鬼娉娉婷婷地路过,鬼修甲招呼起来。
    烟罗,吸了几个人的精气啊,脸色这么好。
    女鬼回头,吹了吹着猩红的指甲,冷媚地笑了一声。
    别说了,没一个行的,都虚的很。
    哈哈哈哈,我说烟罗,你怎么不干票大的呀,比如说你要是能魅惑了那个疯子,岂不是修为一步登天。
    女鬼翻了个白眼,我还不想死呢,人家心里啊,可是情根深种呢。
    她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人心里有个白月光一样的存在,自己凑上去就是找死。
    哦对了,别去渡川。
    我去渡川干什么,又不去投胎。
    女鬼说:那个疯子在渡川。
    鬼修乙大惊失色:什么?他放下执念不找人了?
    放屁,他在渡川找人。
    此话一出,鬼修甲乙都沉默了,好久才憋出一个字。
    牛。
    若是有鬼修不想修了,或者觉得自己攒够了福缘,就会跳入渡川。
    是投胎转世,还是一了百了,由鬼修自己决定。
    但那个疯子,跳入渡川既不转世投胎,也不一了百了,硬生生开辟了第三条路。
    属实疯子。
    两名鬼修告别了女鬼修,渐行渐远。
    哎,我好想知道那个疯子心里的,究竟是什么样风光霁月的人物,让他一百年都忘不掉。
    管他干什么,我们喝酒去。
    哈哈哈哈好啊,你请客
    渡川的水奔流不息,血红的河水中,一人逆水而行。
    他站在生与死的边界,血肉之躯腐化为白骨,转瞬间又恢复过来。
    生生死死,就像河水一般永不停歇。
    晶莹的魂体顺水而下。
    容钰一扫而过,就知道这些都不是他的师尊。
    那他的师尊去哪里了呢。
    他不相信,铜泉台的天雷会让师尊魂飞魄散。
    他一点也不相信。
    师尊一定是在哪个角落里,看着他痛苦难受,只要他够痛苦,师尊就会心疼他,总有一天会出现的,
    他害怕师尊被别的孤魂野鬼吃了,于是禁止鬼修再吞噬魂魄,他又害怕师尊不想等他了,所以跳入渡川一个个找过去。
    容钰木然地翻开化作白骨的右掌,几息之间,他死了三次,又活了三次。
    这是师尊离开他的第几年了。
    或许是第一百零一年,也有可能是一百零二年。
    容钰不清楚。
    唯一清楚的,是他会在永恒的痛苦中,一直找下去。
    百年以来玄光宗屹立不倒,成为修仙界无可争议的第一大宗门。
    多谢掌门指导我的剑术。
    满脸稚气的少年抱拳行礼,我一定不会辜负掌门的期望。
    沈渊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御风离开。
    拜见掌门。
    拜见掌门。
    两位玄光宗的弟子,齐齐向沈渊行礼。
    沈渊略一颔首便算回应。
    路过清云峰,凝光突然在剑匣中跳动起来。
    沈渊目光一顿,召出剑匣将它抱在怀里,轻声道:你也想他了吗?
    好,那我们就去看看。
    自从凝光仙尊仙逝,清云峰便再也无人打扰。
    沈渊落地,慢慢走到殿前。
    峰顶的大殿紧紧闭着,但沈渊却觉得,只要他拎着一壶美酒,柯伊就会解开大殿的禁制,一起把酒畅谈。
    于是沈渊真的取出了一壶酒,敲了敲殿门。
    [师兄,你来了。]
    柯伊开门,[我昨日寻到一本剑籍,有些不懂的地方,请师兄指点一二。]
    好。
    沈渊点了点头,又猛地惊醒过来。
    哪有什么白衣青年。
    他泛起苦涩的笑,拎着酒壶,推开殿门。
    里面一切如旧,整洁如新。
    沈渊穿过大殿,径直来到后山,在亭子坐下,放出了凝光。
    凝光嗖得一下飞了出去。
    他取出两只酒杯,一只给自己,一只推到对面。
    斟满了,沈渊却没有喝,只是静静坐着。
    一百年过去,他的修为早就超过了以前。
    以无剑为有剑,这是他折剑之前悟不到的。
    但是他却至今悔恨,亲手将罪书讲给柯伊书写,没有领悟到柯伊说过的话。
    柯伊将凝光交给自己,便是决定了结自己前的托付。
    如果听这番话的人是揽月,或许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吧。
    他不相信柯伊完完全全是为了容钰替他抗下天雷,这或许有一半的原因,但另一半,是柯伊看似平静镇定,但他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柯伊崩溃了。
    至于容钰,沈渊不知道他在哪里。
    死了活着,都和他没有关系。
    他只知道容钰绝对渡过了一段比他痛不欲生的时光。。
    今日天气正好,明媚的阳光洒向山川四海,映照出万物共生的美好景象。
    凝光舞起剑术,一树玉兰寂静地飘零着。
    沈渊摊开手,粉白的花瓣正好落在掌心。
    阿伊,你说你要游历山川湖海,那么现在在哪里了呢。
    要记得回来啊。
    一阵微风吹来,似乎带着青年独有的冷香。
    沈渊抬起头,轻声道:是你吗
    落在桌上的花瓣被风带起,擦过男人半白的头发,飘向天际。
    破旧的出租房内,柯伊捧了一手的清水泼到脸上,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又解锁了一种死法,被雷劈死,幸好我连灰都不剩了,不然留一具焦黑的骨头架子多破坏形象。】
    33:【这就是你说的很妙的死法?】
    柯伊拿破了一半的毛巾擦脸,难以置信道:【你不觉得很妙吗?既表达了我宁死不屈的节cao,又满足了容钰的愿望。】
    33凉凉地说:【我并不觉得你满足了容钰的愿望他会很高兴。】
    【那就是他的事情啦。】
    柯伊理直气壮地说,在狭窄的出租屋里面逛了逛,皱起了眉头。
    【33,为什么我每次回到世界,我都穷的叮当响。】
    刚才擦脸只剩半块的毛巾,瘸了一条腿的椅子,满是铁锈的铁架床,形同虚设的木门,还有连转身都难的过道,都昭示着他贫穷的事实。
    甚至比第一个世界还穷。
    柯伊却越看越眼熟。
    这不是他遇见江屿之前住的破旧出租屋吗?
    自己怎么又回来了,等等,在这个世界他不是都自我了断了。
    怎么又活过来了?
    柯伊冲去卫生间,透过碎成半块的镜子,他看见了自己的脸。
    比他跳桥之时年轻五岁的脸。
    比起上个世界仙尊那张高岭之花一般绝色的脸,这张脸属实寡淡了些,额角还有一道淡淡的疤痕。
    但皮肤很白,怎么也晒不黑,耐看,温和,而且坚韧,尤其是一双足够漂亮的眼睛。
    柯伊像见了鬼,连连后退几步。
    【33,我怎么活过来了。】
    【重生。】
    他听到重生两个字就打哆嗦,上个世界容钰明明没重生,系统跟他说重生了,害得他又做了一次恶。
    【你别框我。】
    【这次是真的重生。】
    柯伊小心翼翼地问:【那江屿呢。】
    【他也重生了,你当着他的面杀了他父亲,后来又听到你跳桥身亡的消息,开车一不留神,就车毁人亡了。】
    柯伊倒吸一口冷气。
    那梁子结大了呀。
    说实话,江屿算的上是完美男朋友,多财多亿,长相俊美身材又好,八块腹肌那啥也很猛。
    性格也温柔体贴,为了他公开出柜。
    为此,江屿和他的父亲闹翻了,白手起家硬生生拼出了一番事业。
    江屿与父亲断绝关系整整五年,他的父亲才退让,让他把自己带回去,算是默认了他们的关系。
    但就是那一次家宴,柯伊下了药,把不能动弹的江屿拖进房间,然而出去动手,一刀刀捅死了他的父亲。
    在江屿的心目中,除了反对婚事,他的父亲是慈父般的存在,所以恨意值爆表,也不奇怪。
    但了解了剧情的柯伊表示,这个人渣纯属活该。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柯伊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手机屏幕,发现是一场招聘会。
    他和江屿的开始,就是在这一场私人保镖招聘会上。
    当年他只是去碰碰运气,却无意间碰上了江屿,于是成功就职。
    虽然是江屿的保镖,但保镖的活他是一点没干,光和江屿谈恋爱了。
    但这一次,江屿绝对不会放过他。
    第118章 江少的呆萌保镖(1)
    在烈日下,柯伊等了十五分钟,终于等来了一班公交车。
    投完币后,他坐到了最后一排,深深地捂住了脸。
    他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开这个玩笑,本以为自己已经帮父母报了仇,但一睁开眼,他居然重生到了五年前。
    重获新生,柯伊没有半点高兴。
    因为抢走他的母亲,逼疯他父亲的凶手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一想到这个男人做下的恶行,柯伊就恨不得拿刀冲进江氏把他砍死。
    但冷静下来,他知道这样只会把自己送进监狱,伤不到江易的半根汗毛。
    所以他还是得像前世那样,慢慢接近徐徐图之。
    所以,这场招聘会,他还是得去。
    那江屿
    柯伊默念着那个男人的名字,眼中划过痛苦和愧疚之情,闷热的车厢里,依然能感受到溺水身亡时的窒息感。
    上辈子他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江屿。
    江屿全心全意地爱他,但自己却利用了这份爱,他永远忘不掉江屿中药倒地后,望向自己的难以置信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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