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越来越感同身受,拭起了眼角的泪,这世道,好人苦命。
    秦昀却猛地一怔。
    柯伊他怎么会缺钱到了这种地步。
    他以为少年再缺钱,五百万总有点剩余的,他怎么会连房租都付不起。
    去小超市当搬运工,搬到手磨破,可是柯伊不是很娇气的一个人吗?
    当初连手破了一个口子,都哭唧唧的要他哄半天。
    他怎么会
    秦昀不知道自己怎样送走老太太的,回到屋子里,把一篮鸡蛋放到餐桌上,目光又投射到那一箱子的礼物上。
    韩越送柯伊的东西,不乏贵重的,他完全可以卖了换钱。
    还是说少年根本不舍得。
    但是依旧不对劲,柯伊这么喜欢钱的人,韩越又和他分手了,他放着一堆潜在的现金不顾,然后去小超市当搬运工?
    而且柯伊把这些东西整理好是干什么,要还回去吗?
    木桌上,另一个箱子静静躺着,带来致命的诱惑力,秦昀眸光微动,内心突然有一个声音疯狂地呐喊。
    打开,打开!
    于是他抬起手臂,掀开了盖子。
    下一秒,他的指尖凝固了。
    这个箱子里的东西,同样整理的整整齐齐,只是显得有些陈旧了。
    这里面都是
    他五年前,送给柯伊的礼物。
    秦昀恍惚了一阵,轻轻拿起一只小盒子,翻开盖子。
    里面是一只镶钻的手表。
    现在看来,五十万的手表不值一提,但当时他创业,事业刚起步,资金不足,于是在经济范围内,精心给柯伊挑了最好生日的礼物。
    柯伊很喜欢,一直戴着,直到说接近自己纯粹是为了钱。
    只有那一天他没有戴。
    看到箱子里别的东西,秦昀的喉咙像被掐住,逐渐的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你还留着。
    我以为你都扔掉了,不是说从来没喜欢过我吗?为什么还留着。
    目光触及老太送过来的一篮鸡蛋,秦昀猛地意识到了一个被他忽略的问题。
    柯伊缺钱。
    如果说不把韩越送他的东西卖了换钱,是因为他不舍得。
    那他送的东西,柯伊为什么不卖掉!
    这只手表,已经是绝版,就算再怎么贱卖,也还能卖到五十万。
    柯伊为什么不卖了,他明明这么缺钱!
    他把手表攥在掌心,从未有过的慌张和茫然,眼前晃过少年空洞的眸子,和副会长发过来的捐款单。
    秦昀,我早就知道你是秦家的私生子了,不然我为什么接近你。
    秦昀,你不会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你吧。
    秦昀,我为什么不能走,说实话,我对你的未来不抱任何希望。
    有什么东西浮出了水面。
    秦昀踉跄了一下,扶住了桌子才稳住身形。
    柯伊柯伊
    当年有隐情,一定有隐情!
    他要赶回去,他要去问柯伊!
    山间别墅盘桓在山腰,秦昀快步踏上台阶,推开了密室的门。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眸光凝固。
    很浓郁的血腥气,从里面飘了出来。
    他把柯伊送到医院,医生接到通知已经做好了准备,立刻把柯伊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秦昀怔怔地看着紧闭的大门,抬起手,手掌血红一片。
    那是柯伊的血,已经干涸。
    他离开不过三个小时,柯伊就出事了
    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昀知道该回头,思维却迟钝着,直到被人揪住领子,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这一拳无比的重,几乎一瞬间,他就尝到了口腔里的血腥味。
    第38章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38)
    柯伊他怎么了!他怎么就进手术室了!
    韩越拎着秦昀的领子,粗喘着气,怒吼道。
    这在这几天,他打探到了秦昀和柯伊的过去。
    被利益驱使的少年狠狠甩了秦昀,拿着五百万远走高飞。
    很俗套的故事。
    他一开始觉得,怪不得柯伊求他别和秦昀作对,原来是柯伊心存愧疚。
    但是,慢慢的,让他感觉怪异的是,他记得柯伊回国的时候,没带多少行李。
    而且柯伊的衣着打扮,根本不像在国外养尊处优了五年的样子,反而异常的脆弱和疲惫。
    这其中一定有误会。
    再结合那一天少年发烧,他去看望,少年手掌的伤疤和恍惚的神情,便可以确定不是少年因为钱贴了上去,然后出轨,一定是秦昀强迫了他!
    柯伊不是利欲熏心的人,他早就该看出来!
    他去找柯伊,才知道他已经消失了三天,一路追查结果追到了医院。
    说话!你对他做了什么!韩越吼道。
    又是一拳。
    秦昀被打得头一偏,嘴角带血。
    但他没有还手,低声道:柯伊,他割腕了。
    韩越一怔,松开了秦昀的领子。
    割腕?
    他后退一步,怔怔地转头,看向手术室紧闭的门。
    柯伊他,不想活了?
    秦昀,你他妈是不是个人。他咬牙切齿,每个字都是挤出来的,你知道柯伊他为你做了什么吗?
    他跪在地上求我,求我别针对你,别插手你们的事!
    你怎么下的了手啊!
    直医护人员过来拉架,尖叫患者还在清创,让他们不要打扰里面的医生和护士,韩越才停手。秦昀始终没有还手,他双手撑着地面,垂着头,口腔被划破,鲜血顺着唇角流到医院洁白的地砖。
    一滴,两滴。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
    柯伊被他百般折辱的时候,居然还在向着他说话。
    难道不应该恨他吗?
    虽然不知道柯伊当年经历了什么,但他现在可以确定,那五百万就是柯伊用他的名义捐的。
    柯伊撇的干干净净。
    可是现在,他宁愿柯伊自私一点
    他不敢想象,柯伊是怎么独自一人,没有钱,没有朋友,带着他送的礼物,在国外度过五年。
    他的人儿明明是这么的娇气
    伊伊不吃带任何苦味的东西,吃块黑巧克力都要丧气半天,不吃鱼,因为懒得吐刺,早上涂防晒霜,晚上涂身体乳。
    有时候他不想自己动手,就靠在他怀里,举着瓶子撒娇。
    哥哥帮我嘛。
    柯伊的皮肤很白很嫩,磕碰一下就会起淤青,又很怕痒,每次涂身体乳都要笑半天。
    视线模糊,他心痛得无法呼吸。
    韩越踉跄了一下,靠在墙壁上,捂住了脸,哑然道:柯伊和我分手,到底是不是你逼的。
    是。
    韩越闭了闭眼睛,果然。
    这一瞬间,他也想明白了,柯伊为什么对他恶言相向。
    柯伊不想把他牵扯进来。
    他选择独自承受这一切。
    韩越的指尖因为脱力而颤抖着,看到秦昀魂不守舍,口角带血的样子,并不觉得爽快。
    他和秦昀,本质上是一样的人,他们都在柯伊身上,发泄过自己的怨气,看到少年被羞辱,难受、伤心落泪,来满足复仇的快感。
    如果他能足够信任柯伊,或者早一点发现真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柯伊也不会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
    门哗的打开,主任摘掉口罩走了出来,看到外面一片狼藉,椅子两排推翻,明显愣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
    除了秦昀,还有一位很眼熟的人,好像是韩家的那位?
    秦家和韩家都是他惹不起的,但这两个人怎么在手术室外打起来了。
    而且打人的是韩家的大公子,这可奇了怪了,听说韩家家风甚严,各种学家和教授研究员遍地走,他怎么会动气手来呢。
    秦昀怎么会由着别人打他呢,这位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
    他擦了擦汗。
    这两位怎么一看到他出来,就眼神凶猛要把他生吞活剥一样,很怀疑,要是自己说一句,对不起尽力了,他还能活到明天吗?
    患者没有生命危险,幸好送来的及时,没有失血过多,但胸针划开的伤口比较深,所以清理创口多花了点时间。
    护士推着病床走出来,两人一起扑了上去。
    少年紧紧闭着眼睛,脸色唇瓣惨白一片,几乎和白色的床单融为一体,他的右手缠着纱布,韩越瞳孔一震。
    他看见少年裸露的一小截肩膀上,遍布暧昧的吻痕,立刻明白了少年割腕的理由。
    秦昀他强迫
    极致的怒意在胸口迸发,瞬间烧起燎原之势,他转身,又往秦昀脸上狠狠揍了一拳,低吼道:你他妈别碰他。
    秦昀的指尖还没碰到少年便被打得后退一步。
    那个主任被这样的场面刺激地小心脏都不好了,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措辞,还是先把患者转进病房吧。
    韩越深呼吸,指节捏得咔咔作响,强忍着怒气,你别想再伤害他。
    秦昀没有说话,看着病床上的少年,眸底缠绕着悲伤和缱绻的情意,低声道:照顾好他。
    说完,他强迫自己转身。
    他要去找杜珍,就算那个女人疯了,他也必须问个明白。
    柯伊离开他,一定和这个女人有关!
    一路上,握着方向盘的关节结了血痂,秦昀脑海里,不断涌现少年决绝的眼神。
    两个小时的疾驰,他站在了杜珍的病房中。
    昔日光彩照人的秦夫人蓬头乱发,向来只穿高定的她一身皱巴巴的病服,坐在床上,两只手被束缚带绑着,防止她发起疯来把自己抓的满脸是血。
    她看见秦昀进来,呆滞的眼珠慢慢地转了过去,还没等他发问,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像砂纸一样刺耳。
    你终于来了,让我猜猜你是来干什么的。
    她的声音猛地拔高,尖声道:是为了那个叫柯伊的吧,我看到你这副表情,我就知道了。
    秦昀心一沉,杜珍疯起来谁都不认识,就算她在清醒状态,居然还记得柯伊。
    你终于来找我了,我等着一天等好久了。杜珍自顾自的笑着,你是不是想问柯伊到底有没有背叛你,你是不是发现不对劲了,哈哈哈哈哈,那我告诉你
    女人扬起下巴,终于在这一刻,有那么几分昔日豪门夫人的气魄。
    他没有。
    秦昀呼吸停滞,就算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但这一刻,世界静止,血液逆流,心脏跳动的声音无比放大,女人的笑声被拉长,刺进了他的脑髓。
    他听到自己说为什么,但又好像不是他说的,耳朵突然听不见了,杜珍的声音却无比的清晰。
    相反哦,他爱你爱的要死。
    杜珍的嘴角疯狂上扬,眼睛里全是眼白,我跟他说,和秦昀分手,说你从来没有爱过他,不然我就想尽办法地搞死他。
    他在我这里跪了一个下午,真惨呐,我把热茶倒在他脸上都一声不吭,回去的时候路都走不了。说实在的,他真倒霉,居然爱上了你!
    女人吃吃笑了起来,他为了你答应了,他演的太好了,我都差点信了。
    她抬起头,看着秦昀,眼中尽是疯狂地快意,让我猜猜,按照你有仇必报的性格,柯伊是不是都快被你折磨死了,现在发现你最恨的人,居然是最爱你的人,是什么滋味呢
    秦昀呼吸急促,眼前的病房扭曲变形,脑海一阵一阵的轰鸣,好像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冲了进去。
    柯伊为了他跪了一下午,连路走不了
    秦昀突然一把扼住杜珍的咽喉,五指收紧怒吼道:你要是想杀我就杀啊,你直接动手啊。
    直接冲着他来呀!为什么要对柯伊下手!
    杜珍憋得满脸通红,仍旧夸张地笑着,笑出了眼泪,死了算什么,活着才最折磨人。
    她的儿子死了才三天,秦朗就和她说,在外面还有个儿子。
    那她算什么,她引以为傲的圆满婚姻算什么,她才死了儿子,连丈夫都要失去了。
    那一刻她就疯了,那个第三者得死,这个野种,就让他也尝尝被爱人背叛的感受。
    秦家可以给他,但秦昀一定活得比死了还难受!
    杜珍奄奄一息,秦昀终于松开了手,行尸走肉一般,一步一步地往门外走去。
    此时此刻,他确实生不如死。
    想到对柯伊做的混账事,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恐吓,戴侮辱性的项链,当众侮辱,陪酒,酒精过敏,强迫
    难以想象,他是如何趁自己不注意藏好了胸针,然后等他出去,抱着怎样的绝望和决绝,划开了手腕。
    他从来没有那么想回到过去,也从来没有那么痛恨自己。
    巨大的痛苦把他淹没,又是一把把锋利的刀,一点点把他凌迟。
    秦昀停下脚步,躬着腰捂住火烧似的胸口,默念着少年的名字,喉头一腥,一口血吐了出来。
    第39章 豪门家主的娇软金丝雀(39)
    柯伊轻轻呻吟一声睁开眼睛,医院雪白的墙壁映入眼帘,特有的消毒水味萦绕在鼻端,他抬起右手,上面缠着纱布,微微的刺痛。
    周围没有人,他躺了回去,庆幸的感叹一声。
    总算出来了。
    秦昀至少把他送到医院,没有再让他待在小黑屋里。
    一个星期躺病床两次,进医院三次,也没谁了。
    柯伊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
    秦昀走后,他拿出枕头底下藏着的胸针。
    呜呜呜有他这么窝囊的宿主吗?
    他扶着墙壁,透过小玻璃张望了一下,不太确定门口有没有人看守着,于是放弃从病房门逃离,一瘸一拐地去开窗户。
    他在三楼,窗户只能开一条缝,不过他侧着身子能挤出去,二楼有个大平台,他先落到大平台,再顺着管道降到一楼。
    说干就干,柯伊吃力地搬动椅子,爬到阳台上,正准备从窗户里挤出去,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
    伊伊!
    柯伊浑身一抖,被狠狠吓了一跳,脚一歪从窗台摔了下去。
    接住他的不是冰冷的地面,而是男人温暖的怀抱,柯伊一愣,抱着他的手臂正在微微的颤抖,抬头,他再一次愣住了。
    韩越?
    少年瞪大眸子怔怔望着自己,韩越狂跳的心脏依旧难以平复。
    他不过是出去问医生,柯伊什么时候能醒来,回来后便看到少年站在窗台上,摇摇晃晃,风吹开单薄的衣物。
    韩越把少年放在床上,避开右手腕,紧紧抱住了他,声音带着祈求,伊伊,都过去了,别吓我了,好吗?
    他无时不刻不在后悔,那天在医院,明明柯伊脸色那么难看灰败,他却弃柯伊于不顾,如果当时不走,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可是没有如果。
    柯伊一头雾水,韩越不是说他的事再了不管了,然后对自己一脸冷漠吗?
    现在是什么状况?
    他试探道:你
    伊伊,我都知道了。韩越痛苦道,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不够信任你,是我没保护好你。
    柯伊啊了一声,脑子乱糟糟的,韩越怎么知道自己和他分手的真相了,不过幸好秦昀没知道
    等等,不对劲,按照秦昀强势的性格,怎么会容许韩越接近他,在外面插满眼线不许他逃跑,才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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