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犹清不想再开口了,她抬起手臂,将衣裳塞进辞柯怀里,淡淡道:换上,出去。
    叶姑娘,半月后的太后大寿,秦小将军正谋划着,求太后替他同你赐婚。辞柯说着,狐狸眼微合又张,如果你还痴恋他,便好事将近了。
    多么明显的试探,叶犹清移开眼神:于现在的我而言,不是什么好事。
    哦?你不喜欢他了?辞柯忽然不知真假地脚下一滑,唇瓣堪堪顺着叶犹清的擦了过去,只消一点便能碰上。
    这一下可将叶犹清惊了个好歹,仿佛心冷不丁地撞上肋骨,原本正要说的我不会喜欢秦望那种男人忽然少了几个字。
    我不喜欢男人。她说。
    第13章 搞钱大业
    叶犹清想掐死自己。
    但她一向是冷静的,无论内心多么波涛汹涌,神情都会维持平淡,顺便一只手拉住辞柯的手臂,将她拖得离自己半丈远。
    辞柯显然也未曾想到她会有这样一句,一双狐狸眼眨巴了好几次,才站稳身子。
    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叶犹清想改口,但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如今再改,似乎更为奇怪。
    罢了,她想,不过一句话,想必辞柯不会当真。
    叶姑娘真会开玩笑。果然,辞柯樱唇抿了抿,看着叶犹清讥讽一笑。
    住店的银子,我会给你。辞柯说完,后退两步,绕过叶犹清走向门口,叶犹清想起什么,顺着她的动作回头。
    她想提醒她换上干净衣裳,却又闭上了嘴,和此人还是保持距离为佳,叶犹清想。
    辞柯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叶犹清看了一眼床上睡到不省人事的女人,不由摇头,大步出了门。
    这家铺子地方还算大,但是装潢和设置都过于老旧节俭,就算少年会做山珍海味,都鲜少会有人想进门品尝,现代她虽从未做过餐饮这块的项目,但是照猫画虎改造一番,也不算难。
    脑中的商业蓝图让她的脚步也愈发轻快,离开店门前还嘱咐了少年,让他将拿手的菜全部做一次,送到国公府。
    御路丹花映绿槐,瞳瞳日照五门开。不愧如古诗所言,汴京确是如此,绿树成荫,整齐划一,有些老到撑开了御街,将遮天蔽日的枝条遮盖到路中央,花瓣不知何处飘来,被风吹成一团团云,纠缠在地面。
    御街十分宽阔,百姓零零散散步行在其中,有些牵着牛羊,故而空气中除去花香,还弥漫着乡野才能闻到的清新气息。
    叶犹清不曾见过这样景色,便在路边看人画糖画,等到天色不早,才和琴心说笑着悠哉回府,早早歇下。
    当晚,叶犹清难得睡了个好觉,梦里除去一片温热再无其他,春日晚风顾自吹着,野猫乘着晚风在墙脚喧闹。
    而隔壁院落,气氛却不如这般平和。
    年轻女子裹着冬日里的厚棉裘,坐在堂屋的红木椅上,手中捧着一碗姜茶,正哭得梨花带雨,一旁的貌美妇人满脸心疼,时不时对着身旁婢女责骂两句,好让脚边上好的黄铜熏炉烧得更旺。
    娘,看门的守卫说,叶犹清近日春风得意得很,近日竟还站在街头,看了半日的糖画。一想到她快乐,我却在此处受着风寒之苦,我便气得心口都痛。叶澄竹说着说着还打了个喷嚏,鼻尖通红一片。
    肖二娘听着自己女儿哭,心中郁结:那母女两个总是这般阴魂不散,且不知为何,总觉得叶犹清不如从前那般好对付。
    不过你也宽心,你弟弟马上便能谋个一官半职,凭着你爹的爵位,他的品级不会低,到时候你有东西傍身,更不怕那叶犹清了。
    可她总是坏我好事,我喜欢秦小将军她便也喜欢,何况她是嫡女,有她在上头,谁会瞧得到我呢。叶澄竹说着更是伤心,猛的将手中的姜茶搁在桌上。
    她虽是嫡,可除了一个名头什么都没有,你且放宽心,半月后的太后寿宴,她定会在皇家面前丢脸,到时候你机灵点,凭借娘给你准备的东西,博得太后赏识,求个封号,往后还怕一个叶犹清?
    肖二娘眼中涌动着思绪,轻轻抚摸着女儿发顶,转向一旁簪着蓝色珠花的婢女:你方才说,今日大姑娘去了何处?
    大姑娘去了御街,那里曾有不少嗣荣王名下的商铺,不过如今那些商铺早就被变卖完全,有几处还是在夫人您手中。婢女小声说。
    肖二娘闻言,捂嘴笑了几声,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想必这母女是已然撑不下去了,剩下个入不敷出的破烂食肆,折腾不出什么花来。只看着那赵卿柔的病,能否再重上几分。
    肖二娘说着,便拿起桌上茶杯,再次塞给叶澄竹,慈爱地看她喝下,精致黛眉下的双目闪过一丝阴毒。
    一连几日,叶犹清的心情都堪称愉悦,一时没了现代的紧张节奏,剩下的便是慢悠悠的放松,清晨睁眼等着她的不是雪花一样的微信消息,而是琴心端来的热茶和清粥,伴着鸟叫花香吃下,快活似神仙。
    虽然叶犹清知道隐藏着这些快活下的危机,却不妨碍她人生得意须尽欢。
    不过她也确实没闲着,赶着做了一些方案,一一筛选。
    这日天气极好,她正坐在庭院的梨花树下,将一桌的纸张收拾干净,便听轻得有些过分的脚步声前来,连忙起身,上前搀扶赵卿柔。
    娘,您怎么来了。叶犹清说着扶她坐下。
    这几日赵卿柔的病似乎更为严重,原本已经痊愈的旧疾也再次复发,府中大夫瞧了几次都查不出来什么,令人愈发焦灼。
    大好春色,不想整日躺着。赵卿柔笑眯眯道,酥手怜爱地摸了摸叶犹清的脸颊,眼中带了一丝不舍。
    叶犹清敏感地捕捉到了这种好似即将离去的不舍,令叶犹清心突突地跳了两下。
    这几日她还说服赵卿柔去瞧了城中其他的大夫,却仍说不出个所以然,只道是身体太弱,这让她不由得产生一些怀疑。
    你在想那铺子的事。赵卿柔拿起桌上纸张翻看了一会儿,没有看懂上面乱七八糟的鬼画符,便又放下,清儿的书写该练练了。
    叶犹清闻言不由摸了摸鼻子,有些羞赧,她实在是不会用毛笔写字。
    清儿,我昨夜听琴心说,你遇到些难处。赵卿柔轻轻道,随后从腰间接下荷包,塞进叶犹清手里,即便这么小的动作,她都好似脱力了一般。
    琴心那个大嘴巴。叶犹清有些郁闷,装修铺子需要银子,她确实在为此事发愁。
    叶犹清打开荷包,忽然被其中银票的数额惊诧得瞪大了眼。
    娘她急忙张口,却被赵卿柔打断。
    这是娘卖了头面留下的银子,还有这些年省的,原想等你成亲时给你,女子没有钱财傍身总是不好。赵卿柔停下咳嗽了一声,才又慢慢开口。
    不过既然你如今有需,便拿去用吧。赵卿柔笑了,瘦削脸颊上的双眼和叶犹清的一样明媚,娘也曾想过见见世面,可终是不得行,女子一辈子缩在宅院里,能试试别的生活,总归是好事。
    叶犹清忽然觉得鼻头一酸。
    一位母亲倾注的爱意最为热烈,她就算再是冷淡之人,都不得不为此心软。
    谢谢娘。她说。
    身子不行了,出来一会儿便开始冒冷汗。赵卿柔笑道,然后在琴心的搀扶下起身,最后摸了摸叶犹清的脸,随后慢慢走出庭院。
    叶犹清看着她的背影呆立了一会儿,从没觉得自己像现在一样真切地想留住这个原本不属于她的母亲。
    咳咳咳。叶犹清咳嗽了几声,回神看向石桌时,发现上面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条,好像是琴心方才留下的,她一直听赵卿柔说话,未曾在意。
    拿起纸条,上面是俊朗大气的一排小字。
    翠红庄,等你。
    第14章 太后指婚
    站在翠红庄门前时,叶犹清还有几分防备,毕竟一个无名的纸条,像极了陷阱。
    此时正是晌午,阳光有些热烈,高高悬在头顶,御街上也没什么人,只剩遮天蔽日的槐树顾自绿着。
    大姑娘!铺子内有人喊道,随后一头乱发的少年跑来,几步便立在了叶犹清面前,您终于来了!
    叶犹清一言未发地颔首,随他进门,被一片阴凉笼罩,除去了些许外界的炎热。
    这个你瞧瞧。叶犹清将手中写满了字的一沓纸张递给少年,若是你没有意见,便照着这个做。
    少年闻言,恭敬地接过纸张,小心收好。
    何人等我?叶犹清问。
    是那疯女人,她一直到昨日才清醒,一醒来便说要见您,我不让,她还威胁我。少年忿忿道,大姑娘可要小心,此人武功高强,行事又十分诡谲,看着便不像好人。
    你第一次见她,是何时?叶犹清忽然问。
    幼时便见过,此人总是神出鬼没的,有时每日都在附近徘徊,有时一连几月不见。少年想了想,回答。
    叶犹清闻言颔首,然后顺着摇晃的木制楼梯攀上,站定在门前,食指轻敲。
    进。有些沙哑的女声响起,这声音很有磁性,听着洒脱而慵懒,又掺杂着天生的颓然。
    叶犹清谨慎地推开门,屋里一片平和,潮湿的木头味夹杂着残留的酒香,顺着墙壁蔓延。
    女人盘膝坐在榻上,身上是老旧的布衣,脸蛋却很是年轻,类似异域人才有的鼻梁高挺秀气,眼窝深陷,抬眼看向她时,眼眸呈现比那日更浅的金黄色。
    叶犹清愣了一瞬,因为面前的女人,已经半分疯子的样子都没了。
    叶犹清。女人将她名字念了一遍,好似在咀嚼着三个字,前几日多谢你。
    你认识我?叶犹清站在原地未动。
    女人没有回答,她眼神上移,盯着叶犹清的发髻看了一会儿:那柳叶簪,便是你年幼之时,我留给你的。
    叶犹清闻言,伸手在头上摸了几下,很快便拔出一根长长的银簪,尾端雕刻成柳叶的模样。
    琴心每日都给她插着这根银簪,叶犹清以为只是原主的心爱之物,也不曾在意。
    她盯着簪子看了一会儿,手指轻轻用力,忽闻啪的一声,原本的簪棍忽然延长,尖端锋利,仿佛尖刀。
    叶犹清狐疑地抬头,上下打量着女人。
    你年幼之时身子骨弱,我当时随父进京,因着是少女不需避讳,有幸被嗣荣王看中,给你做了两年的教习师父。女人轻描淡写道。
    掂量了几下手中的柳叶簪,和辞柯的花簪似乎相差无几,叶犹清脑中忽然一亮,便恍然明晰了她的身份。
    贵妃可知晓?叶犹清忽然问。
    女人闻言,方才低垂下去的眼睛倏地抬起,似乎对叶犹清竟能够猜出她的身份而诧异,毕竟在以往,叶犹清应当是个颇为愚钝的女子。
    不知。她答。
    似乎看出叶犹清疑问的眼神,她忽然叹息,惆怅而言。
    你不知当年发生了什么。七年过去,物是人非,现在的她是贵妃,早已不是周子秋。
    半个时辰后,叶犹清重新回到了国公府,在被花丛掩盖的廊桥上缓步行走。
    叶犹清看出了十里提起此事便溢于言表的痛苦,便好心地没有多问,反正那些宫中秘闻,她也并不想与其扯上关系。
    可还是不禁为所知道的故事而唏嘘。
    大姑娘!廊桥的尽头忽然响起一声清脆而焦急的叫喊,叶犹清蹙眉,恰好地伸出手,将险些绊倒在她脸前的琴心稳稳扶住。
    怎么?叶犹清问。
    方才宫里来了个内侍,说是来送太后大寿的请帖,府中内眷都要前去,只差您了!琴心急得满头大汗,也不顾什么礼仪,一把抓住叶犹清衣袖,扯着她往前院跑。
    太后大寿!叶犹清一边跟着琴心,一遍紧咬嘴唇,责备自己怎么将这么重要的情节忘了个干净。
    太后不知被哪个别有用心之人提了个点子,要在五十五大寿那日,宴请京城各位皇亲大臣,包括府中家眷。
    寿宴那日,到场所有人须得送上一份贺礼为太后祈福,由太后一一过目,选出最为满意的贺礼,送出这份贺礼之人便能向太后求个心愿。
    升官发财,获封加爵,尽在此时,故而这对全京城的皇亲国戚来说都是一次绝对的大事。
    终于跑到前院,梁国公正一身褐色大氅,威风凛凛立在那宦官前头,眼看着叶犹清弯着腰狂奔而来,浓眉打成了死结,薄唇动了动,没有呵斥出声。
    叶犹清感受到了梁国公满是怒火的视线,硬是忍着没有抬头,低眉顺眼地站在了赵卿柔身旁,赵卿柔动了动身子,替她挡住了梁国公的目光。
    后背才总算不那么刺挠,叶犹清抬眼,对上了叶澄竹讥讽的眼神。
    叶犹清来的着实晚了,那白面宦官已经宣读完毕,将请帖恭敬地递给一旁的小厮,告辞退去。
    还没等叶犹清直起腰,便听得梁国公威严粗旷的嗓音压迫在头顶:叶犹清,过来。
    叶犹清对这位梁国公的印象一直不好,就算在原著里,他也是个时刻以家族利益为先的,典型的王公贵族。
    他似乎也并不拒绝秦家抛来的橄榄枝,不然绝不会选择将自己的嫡女嫁入一个三品武将的府中,婚后更是对原主不管不问,任由原主受尽了折磨。
    小声安抚了赵卿柔,叶犹清随他前往前殿的大堂,门打开,出现的是个她已经十分熟悉的背影。
    秦望?叶犹清心中一阵嫌恶,抬眼看向梁国公。
    您这是何意?叶犹清问,茶色双眸微微眯起。
    秦小将军今日前来商谈朝中事宜。梁国公粗声说,如今唤你来,是因为你们二人还有婚约在身。
    秦小将军欺瞒生辰之事,您便忘了?叶犹清直视着他开口。
    放肆。梁国公胡子微颤,显然是为叶犹清的无礼而动了怒,他还要再说什么,忽闻脚步声近前。
    秦望出现在二人身旁,他依旧一身黑衣,看着十分俊朗,弯腰冲着梁国公行了一礼,含笑道:国公,在下失礼,还有些私事想同大姑娘言语,您看
    梁国公瞪着叶犹清看了一会儿,目光犹如千斤之顶,压得人喘不过气,随后重重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还没等叶犹清松口气,便觉手臂覆上个温热的大掌,她立刻便像触电似的,狠狠甩手,将秦望推出半丈远。
    我不会同你成亲,别白费力气。叶犹清冷冷看向他。
    秦望后退几步,忽然笑了,就好似叶犹清十分自不量力一般,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温声道: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事由不得你。
    等着吧,清清。秦望说着,随后竟朝着叶犹清单眨了左眼,这才大步消失在门厅外。
    叶犹清从未见过这么令人反胃的眨眼,险些没干呕了去,一只柔荑慢慢摸上身旁的青瓷花瓶,无意识间,将其中鲜花碾碎成了泥,眼神逐渐幽深。
    她记得辞柯那日说,秦望准备送出太后最为喜爱的贺礼,以换得太后的亲自指婚。
    最为要命的是,若是按照原著,的确是秦望拔得了头筹。
    叶犹清想到此处,原本的怒意忽然消散,转而成了若有所思的微笑。她不是个喜欢抢旁人东西的人,但是既然秦望不仁。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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