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睡前,戚烟背靠床头坐在床上,拧着眉,查看近期的航班消息,纠结什么时候回新都。
    周越凯掀开被子上床。
    床垫下陷,他的体温紧挨着她。
    戚烟瞥他,熄屏,把手机搁在一旁。
    算了,陪他吧。
    反正他待在国内的时间也没剩多少了。
    “我等你走了再回去。”她说。
    周越凯熄灭床头灯,扯着被子躺下,戏谑道:“你这话听着不太吉利。”
    戚烟踹他,“周越凯,我这辈子的计划可全都被你打乱了。”
    周越凯笑出声,扯住她的胳膊,一把将她带进怀里,“我不也一样?”
    戚烟不再说话,乖乖窝在他宽厚温暖的怀抱里,从早到晚,起伏不定的心绪终于趋向平稳。
    一种类似于“失而复得”的感觉占据心头,满涨,又轻盈。
    她抱住他,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夜过去,戚烟开始想着续租的事。
    周越凯还有一个多月才出国,他们总不能睡大街吧?
    听了她的想法,周越凯一个爆栗敲她头上,“我们不是还有家吗?”
    “什么啊?”戚烟气急败坏地嚷回去,抬手要弹他脑门。
    周越凯手指一挑,挡开她的手,吐槽她:“没心没肺。”
    “我要是没心没肺,早就……”她的话戛然而然。
    “早就什么?”
    “没什么。”反正说出来不是什么能令人愉快的话,那她就不说了。
    周越凯没再追问,回房间收拾他所剩不多的东西。
    戚烟抱臂,懒懒散散地倚着门,斜睨他的身影,“你是说临宇八号?可你不是说,要用来当婚房吗?”
    “房子是用来住的,不是为了特地赋予其他意义而存在的。”周越凯说。
    戚烟撇撇嘴,就当是听懂了。
    下午,两人把行李搬进了他们的房子。
    不管看多少次,戚烟都觉得这个房子哪儿哪儿都顺眼。
    宽敞亮堂,温柔的莫兰迪配色,现代装修风格。
    窗帘一拉,滑开玻璃推拉门,阳台摆着一张吊椅。
    在回来前,周越凯带她去花鸟市场,特地买了几个小盆栽回来。
    搁置许久的房子,开始有了生气。
    这是她和他在京城共度的第五个夏天。
    高三那年,因为两人有过争执,所以分开过一段时间。
    烈日高照,戚烟无所事事,成天宅在家里。
    空调wifi西瓜,一懒就是一整天,还叫周越凯把吊椅搬进室内,她想坐在上边看电视。
    周越凯拉她出门,她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也就晚上乐意跟他出去玩玩。
    现在她再去“zany”,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周越凯的女朋友了。
    人人都叫她“嫂子”,浮夸地说她是“一画难求”的画家。
    戚烟不太喜欢这种虚伪的夸赞,但周越凯显然非常适应。
    他说:“人夸你呢,你就听,好过当着面也骂你吧?”
    戚烟想起以前那些事,笑了:“也是。”
    燥热的夏天还没有要离开的迹象,周越凯出国的日子就要到了。
    最后那三天,两人都没什么出去玩的欲望,可劲儿腻在一起。
    戚烟原先是要煲汤给他补补的,后来发现,还是先顾好自己要紧。
    周越凯有健身的习惯,她没有,而且男女体力方面的确悬殊。
    几个回合下来,她实在累得不行,泄了力气,瘫坐在他腿上。
    与他相扣的手指松开,上身向前扑,叠在他身上,两条胳膊无力地耷拉在身体两侧。
    “这么累?”周越凯揶揄她,低沉沙哑的嗓音,被漫漫夜色和旖旎氛围一衬,很是色气。
    他慢条斯理地拨开黏在她脸上和脖子上的发丝,绳索刺青扣住她淌着细汗的小腰,继续动作。
    “嗯……”戚烟皱着眉,眯缝着眼,双手缓慢收拢,倏地用力抓紧他的肩头。
    两人都汗涔涔的,触感一片湿热滑腻,她几次都抓不住,手滑下来,胡乱抓住他脑后枕头的边角。
    叫声又绵又细,带着轻微的哭腔。
    结束后,周越凯坐起来,伸手拿烟盒和打火机。
    床头灯洒落昏暗的橘黄色,戚烟面向他侧躺,看灯光晕在他半张脸上。
    他正脸长得好看,侧脸更是帅气,手指夹一根烟凑到唇边叼着,准备点火时,戚烟突然伸手抢他打火机。
    他掀起眼帘看她,咬着烟,吊儿郎当地笑。
    一身暧昧气息还没散,浪荡性感得不行。
    戚烟也坐起来,抻臂越过他去拿烟盒,取出一根烟咬在唇间,随手往他那边抛出烟盒,兀自点火。
    周越凯轻笑一声,捡起烟盒掷向床头柜。
    头再转回来,戚烟冲他勾手指,要他过来,她帮他点烟。
    点着烟,她把打火机还他,自己懒洋洋地倒向床头的靠垫,缓了两口烟的时间,哑着嗓子说:“周越凯,你是属于我的,知道吗?”
    周越凯看她一眼,应声:“嗯。”
    “去到那边,不准让其他女人给你点烟。”
    她呼出一口烟,烟灰弹进周越凯递来的烟灰缸,屈起酸软的双腿,双臂交叉叠在膝盖上,指间的烟在烧,烟雾袅袅上升。
    “不准把你的联系方式随便给别人,不准随便带人进你家,更不准跟其他人聊骚……”
    戚烟一件一件跟他数,末了,抽一口烟,说:“最重要的是,好好学习,不准延毕,不准让我等太久。”
    周越凯全都听着,烟还剩四分之一,他没再抽,夹在指间烧着玩儿,“还有呢?”
    “还有啊……”戚烟把烟蒂摁进烟灰缸里,抬着一双三白眼瞧他,仿若娇艳又森然的鬼魅。
    “从头到脚地照顾好你的身体,因为你的身体是我的,就连这个,”她的手伸进被子里,摸到,握住,“也是属于我的。你自己不准滥用,其他女人更是碰都不能碰,男人也不行。”
    周越凯眯眼,喘息闷在喉咙深处,只在鼻间溢出一声轻哼,笑了:“那你呢?”
    戚烟夺走他的烟,丢进烟灰缸,四肢着地,猫儿似的凑近他,喃喃着:“我是属于你的。”
    他学她的动作,大手向下摸,“这个也是?”
    她闷哼出声,良久,忸怩道:“可我还要跟你生孩子欸。”
    此话一落,周越凯愣了下,忍俊不禁,肩膀、胸腔都在颤。
    好端端的氛围快被他给笑没了。
    “你笑什么啊!”戚烟没好气道,被他弄得自己也差点笑场。
    他没法再继续下去了,腾出一只手摁着她的后颈,将她压向他。
    一个吻降落她唇上,周越凯说:“笑你怎么那么可爱。”
    这个夜晚,因他的“可爱”二字,而变得有点可爱。
    交颈缠绵至尾声,她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说:“如果异国恋之后,我们还能在一起,那就结婚吧。”
    她低声喃喃,咬字不清,像是自言自语,像是无意义的梦呓。
    但她觉得,周越凯应该听到了吧?
    不管今后会在哪儿,天涯或海角,只要他们还能紧牵彼此的手不放,那就结婚吧。
    翌日,她订了周越凯后面的航班。
    两人长相惹眼,去到哪儿都是人群的焦点。
    戚烟完全不在意他人的眼光,带着行李,跟他在候机室候机。
    周越凯当真一点儿离愁别绪都没有,非常有闲情逸致地喂她吃水果,先是一小块西瓜,再是一小块芒果。
    “去到那里记得给我打电话。”戚烟说,“记得想我,想到茶饭不思,辗转难眠也可以。”
    喂到她嘴边的火龙果方向一转,送进了周越凯嘴里,“早知如此,昨晚我就多睡会儿了。”
    戚烟偏头笑了声,拿走一只小叉子,插一块水果喂他,“那趁着你还能见到我,再多吃点。”
    两人相互打趣,戚烟那颗沉甸甸的心脏,总算好受了点。
    然而,真到了送他离开的瞬间,挂在嘴角的笑不自觉染上点愁苦。
    “去吧。”戚烟说,说完就后悔没买早一点的票了。
    眼睁睁看着他离开,还真是自虐。
    机场人来人往,周越凯迟迟没挪步,就这么挺直地伫立在她身前。
    戚烟做了个深呼吸,指甲掐得掌心刺痛,她仰脸直视他,“周越凯,你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话毕,身体忽地被紧紧抱住,唇上也传来温润的触感。
    戚烟一秒后才反应过来,手抱在他腰上,闭眼积极地回应他。
    后来,周越凯还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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