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舞她,“再骂一次!”
    周和音紧闭着双眼,不由他说。
    于是沉默里一发不可收拾,傅雨旸哄着她睁眼看他,她言语不听从他,身体亦是,紧致固执,如同他见她的每一次一样。
    鲜秾灿烂,逼着他一次次理智与精神悖逆。
    他喊她的名字,无比耐性与臣服,认真问她,我是谁?
    周和音恹恹的声音,一息低过一息,饶是如此,也不肯睁眼看他,更不肯喊他名字。
    傅雨旸总有法子,他于骤烈里,撤离。
    安心栖息的人,犹如襁褓婴儿,置身摇篮,她习惯那样的节奏,习惯有人无限包容乃至宠溺地对待她,一时那节奏停下来,乃至惯性在减慢,她能感觉到。
    于是本能地呜咽起来,她恨他这样……离开她。
    傅雨旸抱怀里人,拖她到灯下,再去捞她腿弯,臣服的人,狼子野心,于灯下审视,不言不语,意味却很漫长。
    周和音醒悟过来,才要出声骂他,已经不是混蛋足够概括的了,她搜肠刮肚都找不到词来骂他。
    蹙眉娇羞的人,俨然置身疾风骤雨,她这一浪还没平息,另一浪又卷蕊而来。
    傅雨旸俯身去,去到他目光审视里……
    周和音近乎本能地叫唤出来,是羞耻的本能。
    忽地,她听到远处天空轰隆隆什么声音,饶是酒店房间钢化玻璃再好的隔音效果,也挡不住訇然的雷声。
    夏天的滚雷,再平常不过了。
    周和音却真的被骇到了,心被丢进滚水锅里一般,她喊傅雨旸的名字,她想说什么,言语却被淹没在天性里。
    深陷、深陷。
    第51章
    ◎正正好◎
    走失魂魄的人, 喃喃她眷恋人的名字,是目光所及,也是满心满意。
    她告诉他, 她怕打雷,从小就怕。
    夏天有雷的时候, 她和阿婆……
    下一秒, 她脚边的人扥她过去,拨她鬓边的湿发,断续的气息拂在她眉眼上, 取悦的吻重回她的唇舌里,沾着彼此的气息与味道, 周和音稍稍抗拒,不及时, 感官里,有什么闯了进来。
    重重地, 急切地,毫无怜惜的占据心。
    占据的她连呼吸都变得稀薄。一时分不清是疼痛还是喜悦, 抑或,痛楚本身就能衍生出愉悦来。
    傅雨旸再喂一口水给怀里的人,他不肯她想别人,除了他之外的别人。
    “小音,我更不肯你是别人的。”
    乌龙茶是淡苦的,余味里的甜是两个人的。傅雨旸无限耐性与隐忍地撩拨小孩,舌尖觑到她唇舌的缝隙里,又促狭地回头, 引得失魂落魄的人微微仰首来, 傅雨旸一把按她跌回去, 也丢了手里的杯子。
    夜可以无休无止地长。
    但他们得有出路,这个出路得是光明,得是抵达,得是两不辜负。
    傅雨旸该是被她影响了,影响地容易发散情绪,容易拖沓磨蹭,明明这样很煎熬,明明这样都不畅快。
    于是,他愈发心狠起来,来冲破她牙关后头的缄默。
    来要她交付最简单最直观的喟叹。
    一记记里,心有羁绊的小孩,仿佛抱着满怀的宝贝,经不起夜阑奔程颠簸,丢盔弃甲般地撒了臂弯里东西,耳目全作了废,只由着本能上前,上前抱住最后的海市蜃楼。
    抱住给她愉悦的入魔人。
    入魔人偶尔低出几声,含糊的,沉闷的,总之与他平日的神色性情全不相符,周和音不敢细听。她双标得很,自己如何出声都可以,都仿佛没长耳朵听不见般的,却不肯别人有动静。
    惶惶际,来捂他的声。
    动作极为地孩子气。
    傅雨旸懒散地笑了笑,眉眼里全是颜色,像风中燎红的炭,噼啪蹦着火星子,一星半点掉进她的眸光里也会尽失光明。
    他笑着摘开她的手,来贴他脸。
    喊她州官,只需州官放火的州官。
    周和音愈来愈明白他的性情,慢条斯理里,他只有他的教养与理智以及社交哲学;
    沉默里,才是他的真相,才是他人性的背面。
    这样的他,是戾气的,掠夺的,予取予求的。
    口口声声要她看着他,无限接近本性的时候,傅雨旸却是要蒙住她的眼的。
    因为看她失魂落魄的目光,他会不忍心,不忍心拿她的哀怨缠绵换愉悦的极值。
    可是事实,他们别无它法。
    ……
    扶他脸的手,终究在一记力道里,倒塌下去。
    傅雨旸扪住她,挡住光挡住外面碾磨一般的雷,以及可能匍匐而来的风雨。
    随即,自己接踵而来。
    ……
    *
    周和音左手无名指的指甲,因为刚才的“决斗”,脆裂开了个豁口。
    她耷拉着情绪,奄奄一息般,侧身钻在被子里,拿嘴来咬这块指甲。
    傅雨旸冲洗后,过来,掀被就看到这幕。他捉住她的手,不肯她咬,再去外头的杂物箱里翻指甲剪,来给她剪。
    坐在床畔的人一面剪一面听到她懒懒开口,“我要回去了。”可是起不来,浑身泥一般地重。
    她的手机还在他车里,还有后备箱的东西,她要他下楼去拿。
    傅雨旸专心对付她的指甲,剪得有点狠,周和音怪他,“太多了。”
    剪完的基础,他精益求精,要给她修圆了。然后就,其他指甲修长齐整,唯独无名指圆秃秃的。
    周和音怪他,“丑死了。”
    某人受教,“谁教你断了呢。”
    手机重度依赖症患者要她的手机,要他下去拿。“鱼到时候坏掉了。”
    “坏掉拉倒。反正也没人稀罕吃。”
    他还来。周和音说他这叫得寸进尺。
    某人笑得沉静,拖她到膝上,然后俯首朝她说,“我抱你去洗洗?”
    “好累。”周和音躺在他膝上,闻着他身上还未干燥的沐浴香气,迎面回应他,“不想动。”
    “所以,我抱你去啊。”
    他来帮她洗。
    不要。说不的人,说话间,眼皮就打盹般地往上阖。
    傅雨旸是怎么抱她去洗,又是怎么抱她出来,她已经完全所谓的不省人事了。
    困得犹如一座山压在自己身上。
    等傅雨旸如愿把她手机拿上来时,床上的人已经全然睡着了。
    一觉睡到凌晨三点多,黑暗里睁眼,陌生的触觉与气息里,径直看到床头柜数字闹钟的夜灯模式,上面的字清清楚楚。
    啊!
    周和音忽地爬起来,膝盖直接跪在某人的手臂上,她摇他醒,怪他不喊她,说好她要回去的。
    傅雨旸也才眯眼一个小时不到,又被身边人咋呼地醒了,大半夜,她要回去,也要他开灯。
    模糊里,傅雨旸伸手拧开了床头灯,好整以暇地,一手枕手脑后,一手来揽她,“外面下雨。”
    “我要回去。”
    “回那里去?”
    “……我手机呢?”
    在另一头床头柜上。
    周和音去够过手机来,她身上的浴袍是系带的,又是男士款,宽松得如同里头没有人。
    她在检查她的手机,除了一些工作群的微信,就是nana给她的短信。
    还有两通没被识别成广告推销的正常陌生号码,应该是快递小哥的。
    没有家里的。周和音这才松了口气。
    傅雨旸看在眼里,她依旧说要回去,他便来揶揄她,“我不喜欢你这样,吃席的嘴脸,嘴一抹,就要走!”
    “我怕……”
    “怕什么?”
    “怕我妈查我的岗啊。”
    她依旧跪坐在床上,床垫太软,人软软地陷进去。
    早一天前,傅雨旸依旧是世故的持中态度,他觉得他成年人的担当,该去再找周学采聊一聊。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他豁然开朗,原来她说得是对的,儿女之事,生意谈判的技巧丝毫不作用。
    又好像有点窍门和职场工作又类似,比如层层问责。
    他跑去跟周学采谈,反倒是犯了职场的大忌,越级申诉。
    他的直接领导应该是眼前人,一切事务节点,和直系领导汇报沟通就够了。
    领导上层的事,自有领导去会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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