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浊音男子有些疑惑,问:找就找了,这与打仗能有什么干系?
    尖锐音男子说:诶我说你这人就不能听我说完!那李全昌想是也对纪云川生了龌龊心思,也想要将那魏云川拽到床上去,才跟皇上争了起来。
    混浊音男子还是很疑惑,语气中更是多了几分不信任,说:说得跟你在人家床底似的,那李全昌一太监就算将人绑回去,他又能干什么?
    尖锐音男子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这你就不懂了吧,他们盛京那边的人花样可多了,便是不用那玩意,也能叫人嘿嘿。
    说话间,两名男子也不再坐在此处,而是站起身来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只留下纪云川站在原地,脸色是抹了灰都掩盖不住的苍白,嘴唇也有些发白,身体只僵硬着,手还死死抓着白安的衣袖不肯放。
    徐川?徐川?你没事吧?白安见状觉得有些不对,压低声音凑到纪云川身旁去问了问。
    没事,我没事,我们回去吧。纪云川抿了下唇,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只说了这话,忙不迭要往来的方向而去。
    白安见纪云川暂时不肯说,心中虽有怀疑,却也还是带着人回了他们住的小院子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收回之前说已经过了大半的话
    先想个办法物理虐一下攻
    第51章 躲藏(二)
    纪云川的异常, 白安不是没有看到,但纪云川明显不愿意说,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多问。
    但什么都不问,倒也不至于。
    以白安的角度看, 纪云川都因为他们的话语感到难过, 且身体有了这般反应,想来是一件很需要他这个同住一座院子的人关心的事情。
    所以他在隔日的时候观察了一番纪云川的反应, 略一沉吟该如何问出这话, 便直接开了口。
    昨日昨日他们说的那个纪云川和魏云川, 是不是你的什么朋友?白安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并没有丝毫怀疑其实这三个人就是同一人。
    为何会这般猜测?纪云川挑眉, 并未对白安的发问感到惊讶。
    以这些日子里纪云川对白安的了解, 若是这件事白安不问, 那才不像是纪云川所了解的白安。
    白安此人是很关心身边之人的, 虽说许多旁人的隐私之事并不多问, 但若是一些事情叫身边人感到不舒服, 定然是会十分担忧地问出口。
    昨日纪云川的反应也是意外,他并不知这里的人会这般揣测盛京那边发生的事情, 不知他们竟是以这般龌龊的说法来提起他。
    若是知晓, 昨日他定然不会到那个地方去。
    暴露了也就暴露了,左右这些日子观察下来, 白安也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往后还不知道要待在一起多久, 那叫对方知道一些事也无妨。
    只是纪云川和魏云川都是他这件事,纪云川觉得现在说出来还为时尚早。
    再往后看看,若是白安真的是个可以信任到将这样的事都说出来的人,到时候再说也不晚。
    这般想着, 纪云川抬眸看向白安,想从对方口中听到这般猜测的原因。
    而白安抓了抓头发,看了纪云川小一会才说:我看你昨日的反应不大对,便是觉得那两个人那般说话十分猥琐恶心,也不至于有那样大的反应。所以我猜测,他们说到的人,有没有可能是你的朋友。
    纪云川听着他的分析,也明白昨日是自己反应太过,心中也思索着该如何回答才能不算是哄骗白安。若是今日说错了话,往后再坦白此事怕是十分难了。
    一个谎言脱口而出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用无数个谎言去圆最开始的那个谎言,却是极难的一件事。
    纪云川要做的事情很多,他还要去很多地方,他不可能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
    所以他略一思索之后,才谨慎地说:认得,也熟悉。至于再多的,往后我会与你细说。
    纪云川没将此事完完全全告诉自己,白安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觉得任何人都有自己不愿公之于众的小秘密,每个人也都可以有自己藏在内心深处不愿说出口的欢喜或是伤痕。
    所以他并不在意纪云川会不会将这件事告诉自己,他知晓这样的事确实会让纪云川感到不舒服便够了。往后在与纪云川的相处之中,也多多注意这般事情,不要无意之间伤了好友的心才是重要的。
    二人那次谈话之后,纪云川发现白安在自己面前竟是更加的小心,甚至连关于盛京的消息也很少告诉自己,仿佛自己是什么脆弱的瓷娃娃,提一下盛京之事便是因此破碎。
    不过纪云川也没说什么,只叫白安告诉自己关于李全昌和纪羽二人之间的战况,至于更多的,他其实并不关心。
    见纪云川只关心战况如何,并不关心那些人之间的纠葛,白安也摸索到了自己诉说盛京之事可以说到什么程度。之后的小一段时日里,白安对盛京之事的打听也都聚集在此处。
    而纪云川也一直待在这个小院子内,并不如何外出,一副目盲之人不好出门的样子。只在这座院子内等着白安将外边的消息带进来,以判断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这样的日子是极其无聊的,纪云川总归是要给自己找些事情做。至于一些能在家中做的活计,多数纪云川都不会做,少数可以做的也不是每一日都有。
    而在某一日纪云川突然发现白安的箭术十分了得,想到自己往后还要走遍大庆河山,有个好箭术多少也能叫自己行走得舒服一些。
    于是他找了个时间,向白安说了自己想学射箭一事。
    起先白安还愣了愣,没想到这般文人气质的纪云川竟会想要学射箭。但白安对文人不文人并不如何有偏见,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要纪云川提,他便会用心去教。
    纪云川本还惊讶于白安竟然答应得如此爽快,但思及对方平时那个性子,倒觉得也是寻常事。
    就这样,纪云川在白安这里学起了射箭。而有了白安手把手教他,又时常偷偷带着他出门去寻个没人的地方教射箭,还带着他练了起来,他的身手也变得越来越好。
    其中想来也有魏云川这身体本就比从前好太多的原因在,不过若是按照李全昌的说法,从前纪云川所谓的身子越来越弱是因为都被转移给了魏云川,那两个身体加起来多少也是比寻常人要强一些的。
    这般也好,只是纪云川心里多少有些过不去魏云川这个坎。
    他有时候总会想魏云川究竟是不是一个独立的人,还是说他们其实都是自己。
    不过这样的问题多想无益,纪云川也不会将时间都浪费在这件事上边。
    近些日子不知为何,李全昌和纪羽二人的交锋竟是陷入了僵持。
    也不知是李全昌找到了什么好法子,还是纪羽那边出了什么差错。
    这才叫二人的对峙陷入这般僵持的境地。
    纪云川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直皱眉,看向白安,问:可知原因?外头都有什么传言?与我仔细说说。
    白安听到纪云川这般问,有些犹豫,最终还是说出了口:那李全昌好像找到魏云川了,皇上似乎是因为这个才不大敢动。
    这话让纪云川在一瞬间瞳孔微缩,猛地站起身来后走到窗口小心翼翼看了看四周。看完之后转身往回走,只翻箱倒柜开始收拾东西,又对身旁的白安说:你也收拾收拾东西,被太大动静,跟我一起走。
    白安一时间有些不解为何对方找到魏云川这个消息叫纪云川急着要离开,难道是要去解救魏云川这个朋友吗?但白安一向听纪云川的话,也没有多问,只对方说什么便做什么。
    纪云川收拾好东西之后想了想,又留下一封无论是纪羽先找到还是李全昌先找到都可以看的信。左右这信也不过是叫他们勿要伤害无辜村民罢了,并非是要于他们多说什么话。
    白安看着纪云川留下信来,眨了眨眼,心中似乎猜到了什么,却什么都没有多问。
    离开的路上纪云川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好一段时日的院子,闭了闭眼,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如传言所说,正是李全昌的人先找到了这个地方。
    也是李全昌先走进那院子,看到了那桌上留下的信件。
    捏着那封信,李全昌眯了眯眼,忽的笑了一声,将那信放在点燃的烛火之上烧个干净,嘴里边还说着:云川啊云川,你竟是不如你娘狠得下心。
    烧了信之后,李全昌又叫人在村子里打听打听有没有二人的线索。
    至于杀了这村子里的人,既然纪云川都特意留下信件求情了,那他便也大发慈悲不杀人了。
    可李全昌今日不想杀人,却有人总是要将小命送上门来。
    李全昌在村子里闲逛的时候无意听到了两名男子议论纪云川,见他们说话极其难听,还将纪云川说得像个像个以色侍人求得荣华富贵之人。
    这样的说法是李全昌很不喜欢的,他只瞥了他们一眼,便淡淡说了一句:把舌头割了,叫其他人都来看,叫他们知道是为何被割,知道什么话什么人是说不得的。
    纪云川与白安逃离的速度很快,加上此处本就距离边境十分近,没几日二人便逃到了大庆与西凉边境。
    进入西凉卡得十分严,可留在大庆不是被李全昌带去扯大旗造反,便是被纪羽带回去。
    无论是哪一个,纪云川都很难保证往后自己能够逃离那个皇宫。所以他只看了那眼前的石碑一眼,便与白安一同进了西凉之内。
    白安这个人,原本纪云川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郎君,或是哪个富贵商户的公子哥。
    再不然,叫他眼熟的也可能是哪个宗室家中的郡王。
    可纪云川没想到,白安竟是西凉流落在外的皇子。
    且还是大庆那位前往西凉和亲的静乐长公主所出,与静乐长公主十分相像,却也有几分西凉皇帝的特点。
    这也是为什么纪云川只觉得白安眼熟,却不知他究竟是什么人的原因。
    至于白安原本的名字,自然是不叫白安的。
    他叫阿史那阿尔斯兰,意为狮子,是静乐长公主亲自为他起的名字。
    至于静乐长公主,就在白安不,现在该叫他阿尔斯兰了,在阿尔斯兰到达王都的前一天病逝了。
    而阿尔斯兰刚被人告知是西凉皇子,还表现得十分无措的时候,却被西凉巫医带去治疗,竟是将他的记忆给找了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忏悔我实在找不到好听的突厥语可以用了,阿尔斯兰这个名字旧文的配角也用过
    没有什么原型,用阿史那这个姓纯粹是因为好听
    第52章 相见(一)
    纪云川对白安对阿尔斯兰的身份表现出的惊讶十分有限, 这让阿尔斯兰在面对纪云川的时候多了几分别扭,别扭纪云川是不是早就知晓自己的身份了。
    但西凉与大庆如今因静乐长公主的去世而失去了表示两邦友好的和亲公主,而大庆的男子多数也不喜西凉人,纪云川能够不因身份排斥他, 他也算是满足了。
    至于更多的, 还得阿尔斯兰处理完母后的丧仪之后,才有空闲时间去探究纪云川究竟是如何想的。
    纪云川是如何想的, 其实并不复杂。
    若是阿尔斯兰从来到西凉皇城的第一时刻便来问纪云川, 他一定会告诉阿尔斯兰自己并不在意那么多。
    至于离开西凉这件事, 纪云川目前也不会去做。
    大庆那边局势尚未明朗, 尚且不知究竟是李全昌赢还是纪羽赢, 这样的情况下他回去是一个十分不明智的选择。
    不过, 静乐长公主不在, 这西凉皇宫是没有人知晓他的身份, 他倒也没有因为来到西凉而暴露身份。
    这很好, 纪云川不想跟这些人去掰扯自己真不真皇子的事情。
    他只想在曾经相处过好一段日子的朋友家里头躲一躲, 躲到大庆那边分出胜负了,看看情况如何再回去。
    至于往后都留在西凉这样的事, 纪云川不喜欢。
    他本就是大庆人, 总归是要回家的。
    别的不说,徐玥华还在盛京, 纪云川更是不可能不回去。
    这些事情,纪云川是刚到西凉便想好了的。
    只是阿尔斯兰一直没问, 又一直在忙丧仪的事情,他才一直没有说出口。
    静乐长公主丧仪之后,纪云川在院门外见到了独身一人来此的阿尔斯兰。
    这样是很奇怪的,虽然说西凉更崇尚自由自在的, 但皇子身边没有跟别人,多少是一件让人觉得奇怪的事情。
    且阿尔斯兰的神情也有几分奇怪,叫纪云川皱起眉来,心中直觉定然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于是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又将阿尔斯兰请了进去,屏退宫人之后才看向明显有什么话要说的阿尔斯兰。
    回到西凉的阿尔斯兰与从前很是不同,所谓人靠衣装,阿尔斯兰回来之后的装扮叫他整个人更显贵气。
    但也许这一切也与恢复记忆是有关系的。
    纪云川记得阿尔斯兰被巫医带走之前还是带有几分真诚的,可在巫医那里找回了记忆,又一次到他面前来的时候,却总叫他感觉阿尔斯兰有些不同了。
    仿佛藏了什么,可又瞧着并不大像。
    不过这一切都与纪云川无关。
    就如阿尔斯兰还是白安的时候没有多问关于他的许多事情一般,他也不会多问关于阿尔斯兰的许多事。
    只是阿尔斯兰这副模样着实有些不对劲,这让纪云川多少生出几分担忧来,他问:你这是怎么了?
    阿尔斯兰听见纪云川的声音,嘴唇紧抿着,垂眸不知想了些什么,竟是伸出手死死抱住他。
    纪云川被他这样一抱,一时间脊背僵硬起来,整个人在这拥抱的短短时间内竟是发起抖来。
    阿尔斯兰是个极敏锐之人,怎么会没发现纪云川的异常。
    可他并没有打算因此放开手,甚至还抱得更紧一些,仿佛想要用抱紧这样一个办法来压制住纪云川的颤抖。
    直到纪云川用带着几分愠怒的声音说:松开。
    阿尔斯兰才在话音落下瞬间松开手,随后一双黑夜一般的眼睛直盯着他看,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徐川,我没有娘了。
    提起静乐长公主,提起没了娘,纪云川那张扬的刺仿佛在一瞬间柔软下来。
    也许是同样失去了母亲,也许是那静乐长公主曾经也是纪云川的亲人,纪云川很能理解此时此刻阿尔斯兰的苦痛。
    没有人想要失去母亲,便是那个人在母亲那里遭受了极大的苦难,在母亲死去的那一刻,心中总是有些波动的。
    没事,以后有我呢。纪云川一时间竟是拾起从前徐玥华安抚自己的模样,仿佛以一位母亲的姿态来安慰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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