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看来纪云川也不是非得屈服于他
    但纪云川后边说的话,却像仅仅只是为了方才纪羽说的话动怒罢了。
    这让纪羽一时间摸不准纪云川心底在想什么,只眯起眼打量着对方。
    纪云川见到对方这副模样,便知道对方是怀疑自己了。
    你不必疑神疑鬼,我母亲是元配夫人所生,本就不得家族喜欢,徐家不会为了我这样一个人冒险的。纪云川说完,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知道当年徐家将徐贵妃嫁给皇上是闹过一阵的,但具体为什么闹,他无论如何都打听不出来。且后来徐贵妃也绝口不提此事,虽背后对皇上并没有什么感情,但面上做戏却做得十分像,叫纪云川以为徐贵妃其实是爱极了皇上的。
    可无论爱不爱,徐贵妃都已经喝下那杯毒酒去了。
    便是皇上后悔了,想不计较那件事,想不计较纪云川不是他亲生的,也已经晚了。
    纪云川觉得皇上该是有些后悔的,在下令让徐贵妃喝下毒酒之后。
    但皇上那时候关起福泉宫正殿的门与徐贵妃说了什么,纪云川并不知道,他只记得那日殿门一开,他只看见那身艳丽的石榴裙铺在地上。
    艳丽的红,是那样的刺眼。
    如同眼前这身石榴红莲花纹织金齐胸裙一般,刺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大庆的齐胸裙爱好低胸穿法,约莫是三分之二胸的位置,勒得极紧,紧到便是胸小之人也能挤出那条沟来。
    但因为里边还穿了银丝內衫,其实也没有特别明显,只在动作间隐隐约约能看见罢了。
    只是那隐隐约约,纪云川也不想去接受。
    可纪羽明显不打算给他拒绝的机会,见他久久不肯妥协,纪羽甚至伸出手来扒他身上衣袍。
    你做什么?!
    纪云川同样伸出手只想去阻拦纪羽,可纪羽的力气根本不是他能阻拦得住的。
    方才那冷声斥责刚落下没多久,他的衣袍便在滋啦一声后被撕开。
    纪云川那张清冷面庞仿佛在此时才真正出现裂痕,他瞪大眼看着纪羽,声音气得有些发抖,但还是用尽全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冷声道:你不顾我的死活,就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吗?我穿成这样跟在你身边,人家只会说你与我有了那般苟且之事,我从前是什么身份,这刚被贬为庶人你便等不及了,外边会如何说你都不管不顾了吗?
    倒也不是纪云川真的关心纪羽,不过是说自己如何不愿意实在劝不动纪羽,他只能换个法子试试。
    无论有没有用,试试总归不会比被迫穿上这身艳丽衣裙出门去要差了。
    纪羽眯起眼打量他,像是要看穿他心中所想一般打量着他。如狼般的眼睛锁定他,那目光仿佛要以獠牙咬住他的脖颈,危险地以獠牙摩擦着,警告他不要有多余的心思,又猜测他所说之话是不是真心实意。
    真心实意定然并非真心实意,纪云川也不怕纪羽看穿,更不怕纪羽这般打量自己。
    他只冷眼与纪羽对视着,直面对方的审视,等着看对方到底有什么样的反应。
    纪云川并不觉得纪羽会为了羞辱他而赔上自己的名声,这并不划算。
    且不说太子之位是皇后除皇上之外最在意的东西,为了一个已经被贬为庶人的仇人做到这种地步,实在是没有必要。
    可惜,纪云川低估了纪羽恨他的程度。
    你以为孤会怕这个吗?不过就是说你勾引孤以求得继续过那样的好日子罢了,孤不过是被美色迷惑,又算得了什么呢。纪羽讥讽地看他一眼,手上一个用力,将那已经被扯出裂痕的衣服彻底扯开,连带着那里边的中衣,露出他那圆润光滑如玉的肩头。
    纪云川瞧着很瘦,但并非是瘦得只剩下骨头。他本身骨架便不算大,跟纪羽站在一处却显得像是瘦得过分。
    如现在这般,纪羽捏着纪云川的肩头,看起来像是一用力就能将他的肩膀捏碎。再一用力就能将眼前这人折断了骨头,可纪羽知道这人的骨头并没有那么好折。
    没那么好折到了什么地步呢?就是纪羽即便用纪云川其他所有亲近之人威胁,纪云川面上兴许会迫于威胁妥协,可却总还是那副模样,仿佛折不断的竹子,寒冬里不倒的松。
    那双眼睛像是永远不会染上屈服,像是只会如冷玉一般,永远都不会生出他想看的情绪。
    可纪羽其实并不知道他想看纪云川露出什么样的神情,他只是不喜欢纪云川如今对待自己的这副模样罢了,他只是想将那不肯屈服的骨头打折,看纪云川跪地屈服,真心实意跪地屈服。
    孤记得你有个奶娘,是贵妃亲自挑的,这么些年里你对她也颇有感情。纪羽松开纪云川,看着对方冷着脸扯上衣袍的模样,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烦躁,却没有伸手去扯掉衣袍,只是提起一个人。
    这话也确实让纪云川脸上神色多了几分波动,他眼神微动,抬起头朝纪羽看去,嘴唇微张着想说什么,可到了嘴边的话还是吞了回去。
    罢了,若奶娘没死,那其他人想来也都还在,想纪羽往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可以拿来威胁他。
    以奶娘威胁不答应,还会有别人,杀到后边他迟早得答应,不如一开始就答应下来。
    骂纪羽,求纪羽,都是没有用的。
    纪云川想,原来纪羽是这样的恨他,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打扮成这样带出门去。
    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撑着地站起身,又将身上已被撕裂的衣袍脱掉,俯下身勾起那银丝內衫。动作间他的声音是难以压制的颤抖,他说:我穿。
    作者有话要说:  是古代封建王朝的犯了罪贬奴籍,不是那个不能写的
    会死人,哪边都可能死人
    第6章 除夕(二)
    也许是因为有了前边硬要纪云川换上那身衣裙的事情,后来纪羽要带纪云川去除夕宴的时候,他一句不满都没泄出来,只冷着脸跟在对方身旁朝清宁殿走去。
    纪羽本是想看纪云川露出不愿意的神情,想看他与自己抗争一会儿再走,可没想他这般听话地跟着,一时间叫纪羽心头仿佛堵了口气出不来。
    这般堵着一口气,纪羽也不可能再有什么好心情,瞥了跟在软轿旁的纪云川一眼,无心去欣赏对方脸上的精致妆容,只一甩袖便坐正了身子朝前方看去。
    纪云川不是没看到纪羽那副明显不快的模样,但他猜不透纪羽到底为什么不高兴,也不关心纪羽到底为什么不高兴,便半句话都没有多说。
    清宁殿在福宁门外,大庆的宫宴几乎都在此处举行。不过许多须得宴请王公大臣的宴席,虽也能叫宫妃到此处赴宴,却是与皇帝、大臣分为两边,大臣那边是皇帝主持,宫妃这边自然是由皇后来主持。只是如今皇后疯疯癫癫,从前办这事的贵妃又被赐死,这差事便落到了任淑妃的头上。
    说起任淑妃,纪云川的心情是颇有些复杂的。
    这位娘娘能到今日的位置只两个原因,一个是家世好,一个则是模仿了徐贵妃。
    也不知皇上是偏爱这样的女子,还是说只是想把与徐贵妃相似的女子收入宫中,反正任淑妃在宫中也是因处处模仿徐贵妃而颇为受宠。但模仿他人得了皇帝宠爱这种事,说来定是不好听的,任淑妃虽这样做了,却不喜欢旁人这样说,平日里瞧见徐贵妃和纪云川更是要皱一下眉,将他们视为自己的敌人。
    纪云川自己并不在意这个,从前当徐贵妃在意,可后来瞧她仿佛是没将任淑妃放在眼里的模样,便猜其实也是不在意的。既是不在意,自然不会去多管任淑妃究竟学什么,从前不在意,如今更是不可能在意。
    让他心情复杂的,还是从前任淑妃因为这个针对起了徐贵妃与他,如今徐贵妃被赐死,他又被贬为庶人,也不知再遇到任淑妃会如何。
    许是心中有所思,便能够见到那个人。
    清宁殿前,纪云川一个抬眸,正好瞧见一身银红衣裙的任淑妃笑得明媚,脸上是叫她更显美艳的妆容,与身边宫女说着话朝清宁殿走来。
    纪云川脚步一顿,心中略想了想任淑妃再见他可能会说的话,心底不自觉摇了摇头,只当做没瞧见人跟在了纪羽的身旁。
    如今他跟着纪羽来除夕宴,也算是纪羽的人,一切当还是听纪羽的。否则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他如今这个身份可不就是刚好被人拿住了把柄,皇上虽留了他一条命,但他到底是徐贵妃红杏出墙生的孩子,只要皇上想要他死,纪羽都保不住他。
    说来纪云川还有些好奇,真到了皇上要杀他的时候,纪羽会为了留他一条命好折磨而保他吗?
    寄希望于纪羽很奇怪,他也不打算寄希望于纪羽,但他还是有些好奇。无论纪羽出于什么目的,承不承认自己不想要他死,纪羽都是在保他的命。
    思及此,纪云川忽然觉得身上这衣裙也没有叫他那般难受。像这般垂着眸子不说话当自己不在此处,想一些有的没的,也许这除夕宴就这样过去了。。
    可惜,也许是天不遂人愿,任淑妃一个转头刚好就看到了纪羽在这边,也刚好看见了纪羽身旁站了一位衣着艳丽的高瘦宫女。
    纪羽好歹是太子,任淑妃虽是庶母不必向太子行礼,但面对这位储君,任淑妃还是上前来打了招呼。
    可就是这般一上前却发现那高瘦宫女有些眼熟,任淑妃那柳叶眉微蹙着,狐疑地瞥她一眼,自以为是趁纪羽不注意快快上前两步,想去看清她的脸究竟是不是如自己所想那般。
    就在这个时候,纪羽挡在了纪云川的身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任淑妃,说:淑妃娘娘还是快些进去吧,诸位娘娘那边还要您主持呢。
    虽说纪羽的态度并不算好,听得出来身为储君的他并不很想给模仿徐贵妃上位的任淑妃什么面子,但他说的话叫任淑妃听得舒心,倒也没有计较别的什么,只随便应付了两句便径直进了清宁殿。
    待任淑妃走得人都瞧不见了,纪云川才算是松了口气。方才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用尽力气才强迫自己站在原地不去如心底某个声音所说的那般逃离此处。就连纪羽不知何时牵住了他的手,他都没能发觉,等到纪羽捏了捏他的掌心,抓着他的手举到他的眼前来,又凑得极近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纪羽不知何时已经到了纪云川的眼前,正与他贴得近,还用额头去抵他的额头,压低声音一副与他悄悄说情话的模样。
    纪羽说:怕不怕?孤这个主意是不是很不错。
    明明是在问他,可却是如此肯定的语气,让纪云川觉得纪羽就是在为自己的这个馊主意感到高兴。
    甚至还有一些小小的得意,得意之余又似乎有些失望。
    纪云川也不知这人是在失望什么,但若联想起他自己来猜,估摸着该是失望他没有被吓得腿软只能跪在纪羽脚边发抖吧。
    若真是如此,那真是痴人说梦,他是不会这般做的。至于方才纪羽的问题,他也不打算回答,只是冷冷说了一句:殿下再不进去怕是要撞见皇上了。
    该是皇上这当父皇的对纪羽还是有些震慑作用的,纪羽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扣着他的手腕朝清宁殿殿门走去。
    中途纪云川想要挣脱对方的手,却被停下脚步回头来的纪羽狠狠瞪了一眼,最后纪羽扣着他的手腕到了清宁殿殿门处才将他的手甩开。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的幼稚。
    不能纪云川拒绝他,只能他来甩开纪云川一般。
    从前纪云川怎么就没发现他这样的幼稚。
    说是幼稚,可纪羽又很恶劣,即便恶劣与幼稚听起来好像是并不相干的两个词。
    但纪羽若不恶劣便不会让纪云川穿这样的衣裙到除夕宴上来,刚刚还那样的吓唬他。
    纪云川低下头,跟在纪羽身后进到清宁殿去,跟在纪羽身旁候在了太子座旁。
    他想,今夜也不知道纪羽会如何让自己在除夕宴上出糗。
    可这一夜纪羽终究是没心思去管纪云川出不出糗。
    在纪羽和王公大臣都等着皇上来的时候,却见到皇上身边的司礼监掌印公公李全昌来了。
    李全昌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当着司礼监掌印不说,手上还捏着东厂,可以说是很得皇上信任。
    而今夜,很受皇上信任的李全昌穿着皇上赐的绯红蟒袍走进清宁殿,环视一周后才朝纪羽行了个礼,又朝其余人微微颔首,方才说明自己的来意。
    皇上病了,叫李答应去侍疾,还要纪羽主持好今夜的除夕宴,不许出差错。
    李全昌的话让纪云川眼皮一跳,心中只想着皇上究竟是为何病了。
    可他已然不是从前的皇子,便是皇上病了也与他没有什么干系,他没有资格去给皇上侍疾,也没有办法到跟前去看皇上一眼。
    皇上甚至有可能根本不想见到他。
    今夜是你走运,等回去孤再收拾你。
    纪羽留下这话,便端起他储君的架子去主持这场除夕宴,没有再理会他如何。
    也许确实是纪云川走运,就这样纪云川熬过了整个除夕宴,路过一些大臣身旁只听到他们猜测自己是个模仿徐贵妃的异域女子,并没有被当成是从前那位三皇子看待。
    想来这些见过他的朝臣也不会觉得当初清冷如山上雪松的三皇子会穿着女装跟在太子身后到除夕宴上来,这样的事说给从前的他听,他自己也不信。
    就这样熬到了除夕宴结束,纪云川跟在纪羽身边走出清宁殿。
    他以为今夜就结束了,这身艳丽衣裙也可以赶紧回去脱掉。
    可没想纪羽却是在半路上停下脚步,回头深深看了纪云川一眼,突然就想到了一个主意。
    纪云川对纪羽突然生出的主意总是没什么好感,他知道纪羽不会让自己好过,而这样的主意大多也是不让他好过的。
    如他所想,纪羽在停下脚步转身的一瞬间将这个主意定了下来,伸出手扣住他的手腕,拽着他一起到了软轿上。
    软轿根本没有两个人的位置,纪云川只能被纪羽按在腿上坐着,又被纪羽强行按在怀里披了一件枣红斗篷,将那滚着毛边的帽子往他头上一盖。
    乍一看还以为纪羽是怕他这副模样叫人发现了,怕他受人嘲笑呢。
    起初纪云川也生出过这样的可笑希望,等到他被带到了福宁宫的时候,迎面与蹙着眉上前来拦人的李全昌对上目光,那可笑的希望才被打碎,化为星星点点的恐慌。
    你做什么?纪云川抓住纪羽的领子,那双平素清冷的眸子终于染上怒火,也带着这样怒火质问着纪羽。
    带你见见父皇,问问父皇这眉心花钿与身上石榴裙是不是很熟悉。
    纪羽笑着,抓住纪云川的手,狠狠地从自己身上扯了下来,又用自己的手掌包住他的手,扯着人以探望皇上的名义,径直进了福宁宫。
    作者有话要说:  再重复一下,食用说明也提过,攻是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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