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回租赁的的院子距离刘强家有一段距离,而且不在房屋院落集中区域,而是单独一个院落伫立在集中生活区通往田地的路上。
    离开刘强家里,三人一路往东而去,时而有所交谈,多是秦肃和刘强之间,方回的话还是这么少。
    这一路上,也依然迎接着村里人直咧咧的目光和议论,有大胆的直接发问:这就是方兄弟那位身子不好的大哥吗?
    秦肃朝那人友善地笑笑,刘强则直接回答:这是秦兄弟。
    兄弟俩怎么一个姓秦一个姓方呀?
    秦肃和气地道:是各自随了父母的姓。
    走到了田地附近,再走一程,便到了两人的新家。
    据刘强说,这地方已经有十来年没有住人了,前任主人是个十分孤僻的人,这才把家造在这个地方,那人去世以后,这地方就被他们族里收了回去,如今又被方回赁了来。
    方回先前已经来打扫过一遍,添置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秦肃这回过来,相当于是拎包入住,十分方便。
    至于位置偏了些,这倒没什么好在意的,修行中人野外独居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刘强回去之前,秦肃把方回还给自己的那枚玉佩转赠给他当做酬谢,他没有推拒,笑笑说拿走当个纪念。
    至于是否真如他所说,只是个纪念,便不得而知了。
    送走了刘强,两人回到院子,方回落后一步关门。
    转过身来,平素不怎么说话的人竟然主动问道:那玉佩,为何给他?
    秦肃原本正往屋里走,听见这话,停住脚步转身一笑:这东西在凡俗算得珍品,在咱们眼里却是个平常物件,刘村长待咱们不薄,送他也无妨。
    方回眉心一皱:可它能够在危险的时候自动护体,而且不需要灵力激发。
    这样的护体灵物正是秦肃如今最需要的东西,这也是方回没有变卖玉佩,反而自己辛苦打猎赚钱租房的另一个原因。
    秦肃听后倒不觉得什么:为师知道,等咱们离开绝灵之地,这东西就完全没有价值了,但对刘村长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秦肃的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方回还能说什么。
    照理解释清楚了,理由也充分,他应该能够接受,可是不知为何,胸口还是感觉闷闷的难受,具体是为了什么,方回也说不上来。
    他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直到秦肃的声音自前方传来:回儿,站那儿干什么,快进屋了。
    他一抬头,秦肃那张满是笑意的脸庞便直直撞入他眼眸里,此时阳光正好,衬得那个披着雪色披风的人仿佛在发光一样,叫人看得移不开眼。
    见方回还是站在院中不动弹,秦肃眼底含着笑意,微一摇头,终于还是折返回去,站在方回身边,双臂微抬,轻轻环住了他精瘦的腰杆,将头轻靠在他肩上,这才终于将突然不太正常的人唤回了神。
    怎么?方回回过神来,讷讷问道。
    秦肃好笑地哼了哼:是为师问你怎么了才对。
    方回下意识地摇头:没没有。他可不是秦肃这种能把谎言说得比真话还真的人,一旦说了假话,就十分的不自然。
    秦肃没有去戳破他,微抬起头,弯了眸子,主动将唇送上,在他唇瓣上轻啄。
    这突如其来的亲近令方回呼吸一窒,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但是秦肃既然开始了,就不会轻易停下,他贴着方回的唇,慢慢地引导着,让对方跟上自己。
    就像是共同演练惊鸿剑法时一般,逐渐进入同频共调的节奏。
    毕竟是不久前才真真实实亲近过的人,只需稍加引导,便无师自通了。
    他不知何时抬手托住了秦肃的后脑,完全沉浸在与对方的亲近当中,胸中的郁气才尽数散了。
    春日的午后阳光和煦但不刺眼,两人就这么站在院中,旁若无人地拥在一起。
    阳光下的影子交叠,仿佛合成了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恍惚竟好似一对真正的爱侣
    作者有话要说:他们只是亲了一下,什么也没干,就这也不行???
    第39章 候
    自此,秦肃和方回再度过上了只有两个人的日子。
    与住在雪洞的时候不同,如今两人之间的氛围比那时和谐稳定得多,也有趣得多。
    方回在秦肃有意引导下,慢慢变得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点一滴,让一个无情道修者从冷淡变得温和,可想而知,秦肃花了多少的心思和忍耐力,又豁出了多大的脸面。
    如果他们两个只是简单的情侣乃至未来道侣关系,那么如今这局面无疑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可惜不是。
    天时、地利、人和,秦肃掰着手指,他看似占了后两样,实际上却一样也不占。
    师尊,怎么了?方回察觉到秦肃醒了,侧身问道,可是身子难受?
    自从前夜在迷乱之中,方回脱口而出这个称呼,得到秦肃的激烈回应以后,方回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日常对秦肃的称呼也从你,变回了师尊。
    秦肃回头看他,眸子里仿佛发着光似的,勾着唇轻轻摇了摇头。
    回儿亲一亲为师,为师就不难受了。真要调起情来,秦肃绝对是无师自通、花样百出,否则当年也不会短短时间就引得沈岚倾心相许,如今对象是方回,也是一样的。
    看着秦肃的眼睛,听着亲昵十足的话语,方回好像被蛊惑了,慢慢地靠近秦肃,在他眼皮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吻虽轻,心意却是炽热的。
    秦肃能感觉得到,因为方回触碰着他眼皮的唇,带着几分难言的颤抖。
    他抓住了这份情绪,顺着这个动作,也在方回滚动的喉头印下一吻。
    这以后,却没有再继续下去,而是带着笑意问道:回儿喜欢和为师在一起,过这样的日子么?
    方回张了张嘴,喜欢的口型已近在嘴边,但是他没有发出声音来。
    秦肃见状也没有去打扰,只是定定地看着方回,静静地等着他的回答。
    沉默了良久,方回才再度开口,可深思熟虑过后,却还是先前那个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答案:喜欢。
    确实是喜欢的,喜欢现在亲昵十足的师尊,喜欢怀着自己孩子的师尊,喜欢花样百出勾引自己的师尊!
    方回的理性早就告诉过他,这是错误的,绝对不允许的,可是感性却让他无法否认,自从来到这绝灵之地,感性已经一再地压倒他曾经引以为傲的理性。
    而这世上的男子,又有几个抵挡得过这温水煮青蛙一样的亲近呢?
    知道又如何,就算知道,一样泥足深陷,无法自拔。
    无法自拔啊!
    方回眸中的清明逐渐消退,痴迷后来居上,占据了他的所有情绪。
    正在这时,秦肃又道:如果,这辈子都不再离开呢?
    方回再度沉思许久:如果这是师尊的愿望,我愿相陪。
    秦肃忽地抬手摸了摸方回的脸,一脸凝重地道:可你已经化神,哪怕在这绝灵之地,依然还有很长很长的生命,而为师,本就比你大了许多,寿元又比你少。若有那一日,为师先走了,留你一个人可怎么办?
    秦肃没有提腹中的孩子,其实两人也心知肚明,这孩子如果在此地出生,便终其一生无法修炼,两人必然要早早地看着他先走。
    方回这次答得很干脆:死不了,自绝还做不到么?
    自绝么?
    秦肃突然就笑了:傻孩子,你的心意为师知道,可为师又怎么忍心让你走上这一步。所以,咱们必须得出去,出去以后,为师还要好生修炼,争取早日化神,如此才能长长久久地陪着回儿。
    方回如今对秦肃是言听计从,自然不会反驳:好,师尊想要出去,我明日便去探寻桃花林阵法的阵眼,先前已经有几分眉目,相信不日便会有所收获。
    他这么上道,秦肃自然乐得省心,轻轻蹭了蹭方回:明日事明日再说,咱们歇吧。
    方回长臂一伸,搂紧了秦肃:好。
    第40章 未
    翌日秦肃卯时末刻起身。
    他才从榻上坐起身来,准备穿衣,枕边人就也醒了。
    看了看秦肃,又看看窗外尚未全亮的天色,方回奇道:师尊今日怎的这个时辰就起了?说着就也打算起身。
    秦肃及时按住了他的肩膀,将他按在榻上,笑道:你再睡会儿,为师许久没有下厨了,昨儿你不是换了些面粉回来么,今日打算给你下碗面。
    方回当然是非常想念秦肃的手艺,可一想到他如今的身子,急忙摇了摇头:我来就可以,师尊多睡会儿。
    秦肃还是坚持,他话中不容置疑地带出了几分掌门威严:可为师想做。随后,又软和了下来,附身亲了亲方回的额头,为师知道回儿心里是很想吃的,是也不是?
    方回也不能昧着良心摇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肃早早地起身下床,随手将满头乌发束在脑后,扶着后腰慢悠悠地去了院子里忙活。
    秦肃走后,方回继续躺下去终究心有不安,没多久便也起了身,快速穿戴整齐,去院子里寻秦肃。
    这个院子没有单独的厨房,炉灶搭在院子的角落里,上头支了个挡雨的小棚,就当是平日做饭的地方了。
    条件当然是不能和刘强家里比,胜在清净,平日里也不用为了遮掩身形的异样,总是躲在屋里连房门也不敢出。
    方回出来时,秦肃这边已经准备好了下面的菜和肉,揉好的面也在一边餳着,肉是方回自己猎来的,被秦肃片成了薄片,菜和面都是用猎来的肉跟村民换的。
    方回的修为如今无处可使,好在即便没了修为,单纯身手也是万里挑,如今只能大材小用用来打猎。
    秦肃这边正准备在灶上生火烧水,忽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心想这人定是没听自己的话再多睡儿,转头望去,果见方回开门出来。
    他略一摇头,眸子里含着几分不赞同,扬声道:回儿莫不是怕为师在面里给你下药,这才非要亲自来盯着?
    话虽这么说,到底还是开玩笑的。
    方回也听出了这层意思,便没有辩解,边大步往秦肃这边走来,边道:我还要来看着师尊,你别忘了自己如今身体不便,万磕了碰了可怎么是好。
    秦肃哼道:只要这小家伙不闹腾,为师也不至于这么毛躁。说完便绕到了灶台后头,整齐码着柴火的地方。
    不过,七个月的肚子缀在腰间,有些事情确实不太方便。
    见秦肃扶着腰附身拾柴十分不便,方回忙上前几步扶住了他:生火这种小事我来就是,师尊只管下厨。
    秦肃侧头看了看方回,见他脸执拗,只得无奈地将手里的柴火交给他:行,那你来。不过会儿火候大小可得听为师指挥,这做面最要紧的就是火候和劲道。
    方回点头:我知道。
    灶头生起了火,秦肃便去边将面揉开,拉长,沾上面粉,折叠,再拉长。
    这套工序他已经十分熟练了,经他手拉出来的面,总是比旁人劲道有嚼劲。
    灶里的柴火被方回点燃,发出哔啵哔啵的声音,锅里的水正在逐渐沸腾,木质锅盖的缝隙里冒出了丝丝缕缕的蒸气。
    秦肃拉着手里的面,忽道:为师记得回儿幼时曾问过,为何为师做出来的面总是这么好吃。
    方回拾柴的动作顿,随即若无其事地道:是啊,可师尊总是笑笑就过去了,从未真正说过缘由。
    秦肃手里动作不停,笑了笑,说道:其实,是与为师幼时尚未踏入修行之途时的段经历有关,那时不告诉你,是怕影响自己在你心里的形象。
    方回沉默添柴。
    秦肃便继续道:如今嘛,为师在你心里早就没什么形象了,说一说倒也无妨。
    接着便将这段缘由一五十地说了。
    原来秦肃幼时便遭横祸,父母外出时遭修士斗法波及,双双毙命,唯有他自己独自在家才活了下来。
    对某些修士来说,高高在上的他们斗法时怎会注意到蝼蚁样的凡人,斗完法便一走了之,根本不会想到要去收拾残局,更想不到,有些人的生会因为这次简单的斗法而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秦肃幼时便展露出非般的聪慧,父亲是村里的私塾先生,家里虽不富裕,却也有着文人的清高风骨,所以给唯一的儿子起的名字也是个肃字,意为持事振敬也。
    他自小便教秦肃读书写字,自然,静心教导出来的孩子也是像足了自己,小小年纪便初露风骨。
    父母双亡,尸骨无存,秦肃连父母的死讯也是从旁人嘴里听来的,更不知道双亲到底是死在谁人手底下。
    对他们这些凡人而言,修士就相当于仙人一般的存在,把这个消息带给他已是仁至义尽,更多的却也不知道了。
    小小的秦肃初时自是万分的不信,可疼爱自己的双亲久久不回家,他四处找寻也找不到,便是不信也不成了。
    只剩了他个人的家里,本就不剩多少余粮,没过多久,存粮便吃尽了,银钱也花完了,他若是不想饿肚子,便只能出去找活干。
    其实不干活也行,父亲做私塾先生总算在村里留下了几分香火情,他可以选择接受村里人的救济,或者更简单的,出去乞讨。
    偏偏就是从小学到的东西耽误了他,贫者不受嗟来之食,他还牢牢地记得亡父将他抱在膝上,字句教导他时的模样。
    那时,让他去接受救济或者乞讨,倒不如直接找根绳子拴在房梁上吊死了事,他能选择的,只有自己出去找活干。
    可他那时还不到十岁,谁家都不愿意雇他这么个小孩子,而他又不愿意卖身为奴,很是过了段饱顿饿顿的苦日子。
    好不容易,有户抠门的屠户家里愿意用他,但开出的条件十分苛刻,天只提供顿饭,没有额外银钱。
    可这对于当时的秦肃而言,已经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了。
    自此他便在屠户家里干起了活,原来屠户夫妻俩打算增加财路,在卖猪肉的基础上,增开家面摊,卖肉汤面,可屠户娘子哪里愿意抛头露面,这才合计着找个帮工,抠门抠到家了以后,才找上了秦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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