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槐扬声道:大侄女儿,你爹在家吗?
    姑娘抬头望来,咧嘴一笑,唇边闪现两个可爱的小梨涡:是槐叔啊,爹在家呢,我去喊他。
    说着,疑惑地瞅了瞅秦肃和方回两个陌生人,扭头跑进屋子。
    没过会儿,屋里出来个孔武有力的中年汉子,他未语先笑,声音洪亮:是李家大哥呀,听说村里来了外人,就是这两位吧?
    将目光放在秦肃和方回身上,他眼睛亮,这两人个温雅、个冷峻,看就知身份不凡,他抱拳道:在下是本村村长,姓刘,不知两位客人怎么称呼,从何处而来?
    到底是村长,开口给人的感觉就不样。
    秦肃口称刘村长,与他通了名姓,又说了遍自己和方回的关系。
    将两人送到,李槐就先走了,顺便也把聚集在院子门口看热闹的村民也并轰走。
    送别李槐,三人一同进屋,屋里的四方桌边已经摆好茶水,却不见其他人在场,连先前那个姑娘也不见了。
    刘村长请秦肃和方回坐,秦肃与他客气番,便与方回同入座。
    这种场面上的事情,秦肃做起来最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如此你来我往,自然又让村长高看眼。
    关于自己的来历,秦肃随意编了几句,说自己两兄弟是为躲避仇家,误入桃花林,又误打误撞地闯进这里云云。
    村长听后一拍大腿:巧了,当年先祖携家带口避入此地,也是为了躲避战乱,谁知后来想出去也出不去了,不过这样也好,我们村几代人都住在此地,安居乐业没有纷扰,也是好的。
    秦肃自然恭维几句:此地才是世人所向往的世外桃源。
    谈起往后的打算,秦肃道:是想在村里借住一段时间,不知刘村长可能行个方便?
    村长抚掌大笑,连连说道:没问题,两位想住多久都成,不过
    秦肃道:刘村长不妨直言。
    村长苦笑:借住自然是没有问题,可我们这村子里的人都没有去过外面,想出也出不去,两位往后若是没法子出去,我等也是无能为力。
    秦肃笑着摆手:无妨,此事我兄弟俩自会合计,又半开玩笑地道,若当真出不去,在这样的地方安家落户也是极好的,起码不像外头有性命之忧不是。
    村长当即一拍大腿:秦兄弟说得好!这样吧,寒舍还有几间空屋子,两位不如暂时住下,等日后寻到好地方再搬出去?
    秦肃客气了番,听他唤自己秦兄弟,也就顺竿子往上爬:如此自然是好,只怕扰了刘大哥的清净。
    村长笑道:无碍,不瞒两位,我们这代人都没有见过外人,留两位住下,我其实也有点私心,还想着请秦兄弟说说外头的事情呢。
    秦肃便道:没有问题,索性往后也是来日方长嘛。
    村长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是是是。
    如此这般,秦肃和方回暂时就在刘村长家里住下了,因是借住,也不好占用人家两间屋子,所以两人还是同屋,夜里,也依然睡在一张床上。
    混得熟了,也就知道刘村长单名个强字,来时在院子里见到的大姑娘是他的独女,闺名叫刘芸儿,至于妻子,刘强的妻子在几年前难产去世了,尸两命,许是感念亡妻,也就一直没有续弦,至今还做着鳏夫。
    像他这样模样人品都不差,又是村里的村长,年纪也不算特别大,不少人家还是愿意把家里的姑娘嫁给他做续弦的,奈何他铁了心的不想再娶,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人再提起此事了。
    如今,再有媒婆上门,就是给刘芸儿说亲事了,村子里的人虽然比外头淳朴许多,可娶了村长家的女儿能得到不少好处,所以盯着村长女婿这个位置的人可不少。
    如今村里来了两个外人,秦肃因身体原因,不常出门,方回却日日去田间地头替村长做些农活,以偿还房租,加之他本就是放在哪里都会发光的人物,哪怕穿上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了那一身的独特气质,来来回回的,就惹出了些闲话。
    个屋檐下住着,秦肃其实也看出来了,刘芸儿这小丫头,对方回还当真有那么几分小心思,不过这也正常,方回这样的青年俊才,走到哪里都得惹上身桃花债。
    方小蝉如此,如今这个刘芸儿也是如此。
    况且,凡俗中人哪里知道方回内里其实已经是个三百多岁的老不死了!
    这日方回干活回来,天儿已经暗了,屋里亮起了油灯。
    秦肃在桌上给他留了饭,见他进屋,便扶着腰起身替他倒了碗热水:累了吧,快喝口水。
    方回也不推辞,接过来吨吨吨几口就饮尽了,大马金刀地往桌边一坐,拿起筷子就要吃饭。
    秦肃看着他的胳膊,忽道:多大个人了,连衣裳破了也不知道,把它脱下来,为师替你补补。
    经他这说,方回才发现自己胳膊上的衣物不知何时被拉了个大口子。
    两人个被窝都睡了许久了,脱件衣裳也不是什么大事,方回当场就把外裳脱了下来交给秦肃,自己继续吃饭。
    这干活当真消耗体力,整日下来,连他也饿得够呛。
    秦肃拿了衣裳,又翻出阵线,就着油灯的光亮缝补。
    个干活回来大口大口吃饭,个就着油灯缝补衣裳,还当真有了点儿居家过日子的味道。
    秦肃的手艺自然是没有做这件衣裳的刘芸儿好,但补个缺口倒也还能应付,等他补完,方回这儿也吃得差不多了。
    两人照常洗漱一番,熄了灯上床睡觉。
    到底是住在旁人家里,讲话声音大了就怕隔墙有耳,只有到了床上,才能悄悄地讲些正事。
    秦肃侧着身子与方回咬耳朵:这几日在外头有发现么?桃林里可有探到阵法痕迹?
    两人早就猜测这绝灵之地来得奇怪,村里的人被桃林阻隔,数百年不得外出,八成是因为阵法的缘故。
    所以方回这些日子名义上是出去干活,其实也在暗中探查此事。
    想了想,他轻声说道:今日确实在桃林里探到些许怪异之处,不过此处不见半分灵力,完全弄明白还得过些时候。
    秦肃笑道:你心里有数就好,为师如今身子越来越重,此事只能指望你了。顿了顿,他又道,还有事,新的住处找得如何?总在此处住着难免不便。
    他其实也怕住得久了,刘芸儿越陷越深,而且以他的身体,直寄居旁人家里也不方便,刘强已经明里暗里询问过他的身体好几次了,还说要请个大夫来瞧瞧,都被他打太极推回去了,不过再这么下去,恐怕也不好办。
    住处的事情方回其实有在留意,也找到了处空旷的屋子,不过赁下那处得要钱,偏偏他孑然一身,身无长物,要不现在也不至于给村长家干活抵房租。
    当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此事既然秦肃问起,他也就道出了实情。
    秦肃听后愣了愣,突然闷在方回颈间笑了起来,笑得身体直抖,久久停不下来,谁能想到,他个化神道君,竟然会被这种事情难倒。
    笑够了,秦肃才满脸笑意地起身翻了翻自己的外袍,从里头取出一枚通透的白玉佩递给方回:喏,没钱你早说呀,为师有钱。让你去干活,是为了给你个外出探查的借口,可不是真让你去干活的,为师难道还当真要靠你养活不成。
    方回直愣愣地接过玉佩,深觉自己仿佛被寻开心了。
    不过这话赶话的,他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我能养你们。
    说完与秦肃大眼瞪小眼地瞪了会儿,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顿时浑身的不自在,赶紧揣好秦肃给的玉佩,钻进被窝睡觉去了,至于花了多久才睡着,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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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
    秦肃看着方回这难得一见的样子,在床边站了很久。
    久到腰背酸疼,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站了这么久,微带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上了床钻进被窝。
    秦肃原以为方回拿了玉佩以后,应该很快就能把租赁房屋的事情敲定下来,谁知等了几日,方回那儿依然没有提过这件事情。
    反倒是刘芸儿,知道秦肃身体不好,便暗地里大献殷勤,成日里各种补身的汤汤水水往秦肃这里送,虽然满脸的少女娇羞,但还是鼓足勇气打听方回的事情。
    秦肃当然不可能说实话,半是糊弄地对付过去了。
    直到这日上午,方回已经起床出门有一会儿了,秦肃方闹了胎动,身子还虚着,正躺在床上休息,忽听门口传来强劲有力的咚咚咚的敲门声。
    秦肃琢磨了一下这个声音,扬声问道:外头可是刘大哥?
    门外浑厚的声音传来:正是刘某,闲来无事,便来与秦兄弟聊一聊。
    秦肃应道:刘大哥稍等。便赶紧起身穿戴整齐,并围上披风。
    刘强稍微等了会儿,听着房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微带歉意道:秦兄弟可是尚未起身?如此倒是刘某唐突了。
    秦肃边忙着手边的事情,边笑道:无妨。利索地打理好自己的衣物,头发却是来不及梳了,随意拢成一束垂在脑后,便急急地开了门。
    他身子正虚着,脸色还有些苍白,开门所带起的凉风吹起颊边散落的发丝,给整个人平添几分柔和。
    刘强乍一见到这样的他,下意识地就多看了几眼,心下暗道这兄弟俩当真是人间龙凤,村子里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才,恐怕在外头的世界里也是拔尖的。
    兄长虽身子不大好,为人处世却极为老练,做人又十分的温雅和气,还生了这样一副好相貌。
    弟弟为人冷峻,人品却很不错,这些日子看下来,绝对是个能干的,不仅能干,还挺招人,这几日明里暗里已经有不少人家来打听他是否婚配,也有那大胆的姑娘朝他大献殷勤,可他从来都是目不斜视,和他家芸儿住在一个屋檐下,也从来没有半分不规矩。
    刘强也是被刘芸儿缠得烦了,这才答应来探探秦肃这边的口风。
    哪知这来的有些不凑巧,看秦肃的脸色,仿佛是犯病了。
    刘强跨步进门后,忙扶住了秦肃的胳膊,自责道:都怪刘某来得不凑巧,秦兄弟身子不好,赶紧去床上躺着。
    对于刘强的好意,秦肃并没有推辞,被搀扶着往屋里走时,他笑道:刘大哥不必自责,秦某这是老毛病了,时不时就要犯个病,倒也习惯了。为缓解气氛,他还调侃道,难道今日刘大哥不来,秦某还不犯病了?
    刘强哈哈一笑,叹道:秦兄弟这性子,当真讨人喜欢。
    说话间就来到了床边,秦肃要上床,哪怕不脱披风,也势必会露出腰腹间的异样,他想了想,不动声色地道:刘大哥你瞧,你过来,秦某连杯茶水也忘了给你倒。
    他这话一说,刘强自然会意:瞧这话说的,此等小事刘某自己来便是。
    说着便转身去桌边倒茶。
    趁着这个时间,秦肃赶紧上了床,披风未脱,但还用被子将隆起的腰腹盖得严严实实,双腿微微屈起,掩盖腹部异样。
    刘强这边给自己倒了杯水,顺便还给秦肃倒了一杯,又拖了张椅子过来坐在秦肃床边。
    两人喝着茶水,边谈论了一会儿桃花林外的世界。
    秦肃依然半是糊弄地蒙混了过去,不过糊弄刘强可比糊弄刘芸儿麻烦多了,他不得不多花上几分心思。
    加之胎动这种事情要么不来,要么就密集地来,此时正好是胎儿活跃的时候,这样一来,人便更添疲累。
    不过他掩饰得很好,刘强哪里猜得到正与自己侃侃而谈的秦兄弟,腹中其实还有一个孩子正在闹腾。
    聊了会儿桃林之外的世界,刘强终于进入正题:住了这些日子,不知道秦兄弟和方兄弟是否还想着回去?
    秦肃苦笑,半真半假地道:不瞒刘大哥,自打那日听说这桃林无法外出,舍弟已经去探过好几回,果然如刘大哥所说,寻不到出去的路。
    刘强安抚性地拍了拍秦肃的肩膀:我们村子里虽比不得外头富贵,可也是家家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好地方,实在没有法子离开,两位可曾想过留在村里安家?
    这秦肃并未直接给出答案,反而虚晃一枪,倒也不是没有想过,与此处的安逸生活相比起来,外头那勾心斗角、功名利禄好似也无甚吸引力了。
    刘强一看有门儿,心头一阵欢喜:那不知两位在外头可曾婚配?
    秦肃笑着摇了摇头,把假话说得跟真的一样:不怕让刘大哥笑话,虚长这些年岁,我二人均尚未婚配,他说着情绪便低落起来,秦某拖着这样的身体,哪家姑娘愿意嫁给这样一个病秧子,没得连累了人家好姑娘。
    刘强跟着一叹,心里也确实为秦肃感到惋惜,他这样的人品才貌,但凡有个健康的身体,媒人必然是也是络绎不绝的,可自己今日,要谈的却是方回的事情。
    一时半是愧疚、半是惋惜,对秦肃竟是怜惜之心大起:秦兄弟无需如此妄自菲薄,你人这样好,来日身体康复,还怕终身大事没有着落么?
    秦肃勉强扯了扯唇角:刘大哥说笑了。
    此时正好腹中胎儿重重地踹了他几脚,他下意识地就倒吸一口凉气,为免露出异样,不得不用猛烈的咳嗽掩盖。
    刘强一看,还以为是自己说的那些话勾起了他的伤心事,忙又去桌边为秦肃倒了杯水,回到床边亲自喂到他嘴边,顺便拍着他的背脊替他顺气。
    秦肃深知什么时候该接受,什么时候该推拒,既然已经示弱了,那便示弱到底,饮尽了茶水,他侧头感激一笑:都怪秦某这身体不中用,劳烦刘大哥了。
    这一转头,唇边残留的湿润粘住了颊边几根发丝,他肤白如玉,眸中亮亮的,盛满了亲近和感激之意,惹得刘强没来由地心头狂跳几下,脑中忽地跳出一个念头,这秦兄弟当真生了一副好模样,竟是比村里这些大姑娘小媳妇都好看。
    这念头一闪而过,刘强猛地直起身来,掩饰般回身去桌边放茶杯,暗自唾弃自己心有杂念,冒犯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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