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肃自打来了这里,人是一日比一日虚弱,还要勉强自己吃那些根本就不合胃口的肉干,苦逼感直逼幼时刚进道宗那段任人欺凌的时光。
    唯一一个好的地方,就是终于能够找到一个机会和方回日日相处,又不用顾及旁人了。
    这段时间,也是秦肃和方回之间进展最快的一段时间。
    两人已经进展到同睡一个被窝了,原因是有一晚秦肃故意迷迷糊糊地喊冷,主动钻进方回那里,方回许是顾及他的身体,并未推拒,自那以后,两人就自然而然地睡在一起了。
    虽然,方回每晚都睡得跟个木头桩子一样。
    两人正相对无言地坐着,外头忽然传来娇声娇气的笑闹声,秦肃不用想也知道,是符殇那个小骚货。
    那两个人还真是道侣,半点都不掺假的,这段日子腻歪的秦肃看着都眼睛疼。
    尤其是符殇,都是上千岁的老不死了,见天儿娇声娇气的模样,真当旁人不知道他的年纪还是怎么着。
    不过虽然看不惯,为了拿下方回,秦肃只能忍着羞耻,在心里一遍遍琢磨符殇的一举一动,但是,像他那样骚气外露,秦肃自问是死也做不到的。
    白日里,秦肃顶了天儿也就能扮个慈祥温和的师尊形象,可夜里偷偷使上一两招,倒也不是不可以。
    时机也差不多了,秦肃已经想了个法子,今夜就实施行动。
    正沉浸在自己思绪里,忽听得方回的声音:给。
    秦肃回过神来,皱着眉心接过烤制完成的雪兽肉干,忍住恶心,强行一点一点往下咽。
    方回替秦肃烤完,就继续烤着自己的肉干,过了一会儿,忽道:你若实在吃不进,我一会儿再出去找找,看看还有没有其他能够果腹之物。
    秦肃想了想,便道:也行,为师跟你一起去,这阵子都没怎么活动过,也该出去走走了。
    方回有些迟疑:你的身体撑得住么?
    秦肃却笑着将问题抛回给方回:为师在外头若是撑不住,你能保护好为师么?
    方回沉默许久,忽而眼睫毛一颤,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吃完东西,稍微歇了会儿,便各自往身上裹毛裘。
    秦肃弄完自己这边,抬头一看,方回也已经准备妥当,不过
    他轻轻招了招手,唇角含笑:回儿,过来。
    方回以为他又有什么事情,便听话地走了过来。
    结果,秦肃只是抬手替他将不小心翻在里头的毛领子给翻了出来,暖暖地裹着整个脖颈,因为离得近,对方的呼吸仿佛都喷在了脸上。
    这一瞬间,方回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微微后退一步,掩饰般地道:准备好了就走吧。
    秦肃仍是柔和地笑着:好,走吧。
    走出相对温暖的山洞,外头风雪甚是逼人,但是先前笑闹的符殇和阵离竟然还没有回去,两人正不远处堆雪人呢,这些日子,外头的雪地里尽是他们俩堆出来的各式各样的雪人和雪兽。
    不用说,这肯定又是符殇的主意。
    难得见到秦肃出门,符殇还有些惊奇,扬声道:哟,我们的大掌门终于舍得屈尊驾临外头了?
    秦肃不怎么想搭理他这种阴阳怪气的腔调,对方回说了句:走吧。两人便裹紧毛裘往外走去。
    身后又传来符殇的声音:哎,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还是没能得到秦、方二人的回应。
    但符殇却盯着秦肃身影,久久没有回神,直到阵离戳了戳他白嫩的脸颊:殇儿,怎么了?
    符殇疑惑地道:离哥,你有没有发现,多日不见,那个姓秦的好像胖了?你说在这种鬼地方住着,他怎么还能胖得起来呢?
    阵离边往正在堆的雪人头顶拍雪,边道:谁知道呢,许是怕冷,穿多了,看起来就胖了呗。
    符殇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喃喃道:也许吧。随后就揭过这段插曲,继续愉快地和阵离一起堆雪人。
    这人活着呀,还是得给自己找点乐子才行!
    这回出去,秦肃和方回自然是又没有找到除了雪兽肉之外可以入口的东西。
    不仅如此,这出去一趟,还把秦肃累得够呛,虽然不像先前开玩笑说的撑不住,回来时还是被方回搀扶了一段。
    倒也不是秦肃娇气,而是腹中的小东西永远会给秦肃唱反调,回程的时候,他突然动了。
    这是有了身子以来的头一回,秦肃不习惯极了,连人都诡异地有些疲软,站在原地靠着方回歇了好一会儿,小东西才停歇下来,两人这才往回走。
    自然,这最后一段路就是被方回搀回来的。
    好在他们回来时,符殇和阵离已经回山洞去继续没羞没臊了,否则秦肃还真舍不下这个脸面。
    回到山洞以后,秦肃直接就躺下了,小东西后来又动了一回,也依然搅得秦肃整个人一阵阵疲软。
    这两次以后,他大概想明白了,往日这小东西就是个吸收灵力的货色,如今会动了,自然就需要更多能量,这也只能从自己身体里吸收,这样一来,便会把自己搞得很疲倦。
    其实当年聂清蕴怀秦婉儿的时候,秦肃也是全程围观的,她完全不像自己那么辛苦,也没有胎儿吸收灵力的情况发生。
    说来说去,自己腹中怀的这个小东西,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秦肃侧躺在被窝里,不轻不重地捏了捏有些酸软的后腰,无声地叹了口气。
    夜晚照常降临,方回也按时进了被窝,就躺在秦肃身边。
    快燃尽的火堆明明暗暗,终是熄灭了最后一点火星子。
    秦肃想着自己待会儿将要做的事情,一张老脸上不由地升起些微薄红,也有些发热,不过洞里暗得很,两人在这里又都失去了夜视能力,方回根本看不见。
    他轻轻地唤了声:回儿,睡着了么?
    方回那儿没有动静,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直到秦肃耐心即将告罄,想要直接推醒枕边人时,方回才开了金口:没有。
    醒着就好!
    秦肃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今日腹中的小东西会动了,是头一回。
    方回:嗯。
    秦肃继续没话找话:你这小坏蛋真是害惨了为师。
    方回:嗯。
    秦肃声音微哑:回儿,这些日子,为师真的很辛苦。
    方回:嗯。
    秦肃沉默片刻,动了动脖颈靠近方回耳边,轻声说道:回儿,抱抱为师。
    方回这下不嗯了,可他依旧没有动弹。
    对方还是不动,秦肃能怎么办,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动手解开里衣的系扣,主动往方回身边贴过去,隆起的肚腹触碰着对方,他也不在意,反而把头深深地埋进方回修长的脖颈当中。
    方回虽然没有动弹,却也没有闪避,依然直挺挺地躺着。
    秦肃心跳得有些快,脸上也越来越热,他缓了会儿,才闷闷地道:回儿,听话,抱抱为师。
    事已至此,方回哪里还能不懂秦肃的意思,经历过阴阳洞天之事以后,他还能当真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傻子?
    他只是习惯了不动情,不动欲。
    尤其,对方还是个害了自己父母、也害了自己的人,他有妻子,有女儿,而且,他们还曾经是师徒关系。
    师徒,好比父子啊!
    可是枕边的人一直一直地往他身上靠,口口声声地说着让自己抱抱他,而且,对方腹中还怀着自己的孩子,是个顶活泼的小东西,已经五个多月了,今天还会动了
    方回想,自己也许,可能,也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吧。
    抱抱他吧,只是抱抱也没什么,他这些日子承受的已经够多了,就当是安慰安慰他吧。
    正在方回心神动摇之际,秦肃又哑又闷的声音再度传进他耳中:回儿,为师有些难受,你听话,抱抱为师。
    这句话仿佛是崩断了方回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他侧身就将枕边的人紧紧抱在怀里,但,也就只是抱着,而已。
    可秦肃想要的只是抱着、而已吗,他要的远不止这些,他在方回面前完全抛弃了自己的脸面,不只是面子,今夜已经是连里子都抛光了,他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心里是期待着收获更多的。
    不知是怎么开始的,他们在被窝里,吻上了对方的唇,接触,试探,直至沉迷,甚至,也许会发生更多。
    但是就在这个更多发生之前,方回却陡然清醒过来。
    他猛地推开秦肃,随手裹上一件衣裳就冲出了山洞,外头寒冷的朔风吹醒了他的头脑,冰天雪地冷却了他身上的温度。
    他喘得很厉害,却还是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可以,错误已经发生过一次,绝不能再发生第二次,尤其是自己。
    他,可是断情绝爱的无情道修者!
    方回在关键时刻跑了,只剩下秦肃独自蜷缩在余温尚存的被窝里,无力地等待着身边的被窝冷却。
    不知过了多久,方回却依然没有回来,他翻了个身,挺着五个多月的肚子,平躺,忽而自嘲一笑。
    接受不了么?秦肃这么问自己。
    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一路摸爬滚打走到如今,他的接受能力,可比这世上大多数人都强得多。
    而且,今夜其实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最起码,对方已经有回应了,不是么?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别忘了,秦肃其实是一个坏人啊,本文的主旨是善恶到头终有报啊,现在就心疼主角了可咋整!(苦笑
    第32章 ,
    这夜闹成这样,自然是谁也睡不了了。
    方回在外头被冻了个透心凉,里头冷衾孤枕的秦肃,也是睁着眼睛一夜到天明。
    翌日天色透亮,方回才裹挟着风霜回到洞里,身上寒凉刺骨,显然是在冰天雪地里站了一整夜。
    他径直而入,竟是连个眼神也没有分给秦肃,便盘腿而坐,摆出了打坐的姿势,虽此处无法动用灵力,打坐冥想依然是他连日来最常做的事情。
    几百年的习惯,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更改的。
    对于方回的冷漠态度,秦肃亦是无可奈何,好在,人终于回来了。
    他唇角轻扯,带着几分似是而非的自嘲,抑或是安心,侧过身将自己紧紧蜷缩起来,闭上睁了一夜的酸涩眸子,沉沉睡去。
    在这绝灵之地,纵是修士也与凡人无异,一夜未眠,直到此时,秦肃终究也撑不住了。
    秦肃这一睡,直到午时过后才醒转。
    他睁眼头一件事,便是转头去看一旁盘腿而坐的方回,结果正如所料,对方依然在打坐。
    掀了被子正欲起身,眸光一凝,却见方回那儿不似往日平静,一张白玉似的脸上红晕遍布,双唇却是苍白的,额间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眉心紧紧皱起,好似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秦肃暗道一声不好,连忙随手披上一件外衫,扶腰起身,几步走到方回身边。
    他疾声唤道:回儿?回儿?醒一醒。
    方回没有回应,眼皮却狠狠地跳了跳,好似想要睁开,却怎么也睁不开。
    秦肃当下也不再迟疑,手背轻轻碰了碰方回被汗珠浸湿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又碰了碰他修长的脖颈,依然滚烫。
    这是发热了?
    为印证自己的猜想,秦肃忙弯下腰来,试图执起方回放置在膝盖上的手腕,探查脉息。
    然而俯了身,才发觉腰腹间过于明显的隆起已经容不得他做这个动作,眉心一跳,不得已,只能扶着腰身单膝跪地,这才顺利摸到方回的脉。
    便宜你小子了,还要让为师来跪你。秦肃喃喃自语。
    方回腕间的肌肤也是一片滚烫,探脉的指尖传来的触感浮而紧,搏动快速,这显然是伤寒发热无疑。
    抬头看了看方回冷汗涔涔的面庞,不由轻哂:都化神了,想不到也会生病。让你不顾身体,半夜跑出去吹风挨冻,难道在你心里,为师当真就这么可怕?
    然而轻叹过后,还是得认命地照顾这个病患,此处渺无人迹,他不照顾,难道还要让隔壁的符殇和阵离来不成?
    好在秦肃身子虽然重了,到底还是个成年男子,此时腹中的小东西没有来添乱,他还有力气搬动方回。
    把人轻轻放倒在兽皮褥子上,掀起被子把他盖得严严实实,又去洞口舀了些雪回来,用布条沾一沾,放在他额头上,替他降温。
    做完这些,又马不停蹄地生起火来,再度舀雪,煮出一锅沸水,给不省人事的方回喂了一些,又定时为他更换额间布条。
    做完这些,肚子已经饿得狠了,秦肃喝下一碗热水,身上是暖和了些,饥饿感却依然没有消退。
    看了看墙边挂着的那些勾不起任何食欲雪兽肉,无奈只能取下些来自己烹制。
    往日这些都有方回代劳,秦肃只需享用便可,如今方回病了,这些事情便只能自己来做。
    然而才煮了没一会儿,铺面而来的肉味就叫他恶心得不得了,捂着胸口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胃里的翻滚,侧身呕了出来。
    他胃里本就没什么东西,呕出来的只是些胃酸伴着先前喝的那碗热水。
    他嫌弃地看了看还在煮着的雪兽肉,又看看昏迷不醒、面色潮红的方回,突然火气上涌,手臂一挥,便想打翻这锅令人作呕的东西。
    但是临了临了的,还是忍住了,再恶心,他也得吃东西,他这身体如今是金贵得紧,碰不得也饿不得,到头来若是连他也撑不住,岂不是便宜了隔壁那两人?
    煮完并吃完雪兽肉的过程中,秦肃又不可遏制地呕了两回,不过胃里确实没剩什么可以让他呕的了,最终都只是干呕。
    自己这边弄完,又去看了看方回的情况,热度还是没有退下来,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趋势。
    当真是应了那句话:平时不怎么生病的人生起病来,就是病来如山倒!
    轻手轻脚地为方回擦拭面颊和颈间的冷汗,秦肃恍惚想起,在他记忆中,眼前这人从小到大就生过一次病,那次也是风寒,仿佛也是病了许久才康复。
    这一回忆起来,往事便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当时,这小坏蛋好似还不到五岁,才刚引气入体。
    小时候他也不像现在这么寡淡,男孩子生性好动,让他成天枯燥地打坐修炼,他根本就坐不住,有好几次都在修炼途中,偷偷溜出去玩儿。
    秦肃当时继任掌门没几年,既要处理宗务,与各方迎来送往,又要带孩子,还得应付聂清蕴和秦婉儿母女,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团团转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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