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的信息素瞬时蔓延在空气里,白安脸色大变,仓皇退出来,不自觉地伸手捂住腺体本该存在的位置,瞪着一双眼睛惨白地盯向室内。
    江震山皱起眉头走到窗前,不悦地望向江朔眼睛:你在发什么疯?
    房间里早就不是刚开始那样干净整洁,它被江朔弄得一团糟。
    此时江朔站在没有窗的屋子里,缓步走回最开始的地方,弯腰扶起躺椅和铁架,唯一可惜的是药液袋里的液体已经流光了。
    江朔略显不快地皱了皱眉,也不朝前走,他知道江震山能听清他的声音:让医生进来换药。
    医生就在走廊上,但江震山不许。
    他在夏星辰面前自始至终都没有失态,却被江朔这样一句命令式的口吻激出了怒气,他压低声音重复:你在发什么疯?
    白安被医生扶到了一边墙上靠着,一副无辜可怜受了惊弱不禁风的模样,江震山也不许他走,直直地盯着江朔,要他给一个解释。
    江朔却直接坐了下去,拿起那本没看完的书在衣服上拍了拍,问他:是你让夏星辰来的?
    江震山瞪着他不说话。
    江朔低眉看书,一页一页地往后翻:让他来做什么?
    是想警告我还是警告他?
    江朔问的很慢,仿佛几分钟前被激怒失态的人不是他一样,他好像一直都坐在那,冷眼旁观这一场闹剧。
    江震山感到一阵无可言说的怒气。
    他不愿承认,但事实如此。
    夏星辰句句出言不逊,但却不至于让他生气,因为江震山清楚地知道那只是一个Beta,纵使看起来再狂妄,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威胁到他,所以他乐意陪他逗趣。
    可是江朔不一样,江朔跟他一样,都是S级Alpha。
    而自己正在老去,江朔却值壮年。
    他的挑衅不亚于一把利刃。他的儿子还是个疯子,他将刀柄拆了。
    他想起来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江震山不是被刺醒的,是被浓厚血腥味弄醒的。
    一把无柄的刀,一端握在江朔手中,另一端悬在他眼睛上。
    汩汩的血流顺着江朔的手心和刀身滴落在他眼皮上变得浓稠,而江朔神情分毫未变。
    就好像伸手握住刀刃就只是为了让自己更清醒一些,疼痛是可以被忽略的感知,只要能达到目的。
    他是能杀了自己的。
    这是江震山在那个夜里最清晰的认知。
    就像现在,他站在玻璃墙外,江朔被关在房间里,他也敢肯定,一旦自己进去,江朔必然会真的扑过来跟他厮杀。
    一旦自己进去
    他关住的是一头恶兽,这些年的父慈子孝都是一层虚伪的假面,轻轻一扯就会破了。
    只看谁先沉不住气。
    江震山喉结滚动,两颊鼓动,偏过头让人把白安带下去又吩咐医生给江朔换了药。
    直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江震山才跟他阐述一个事实:你会死的。
    他说的平静又冷漠,就好像房间里的人其实不是他儿子。
    江朔笑了一声:谁不会死呢?我妈难道没死吗?
    江震山忽略他话里的讽刺:如果你想因为信息素死掉,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江朔抬眸,眉梢轻挑,一双桃花眼里含着笑意:多谢。
    走之前麻烦把墙放下来,半个月内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了。他说。
    江朔高一就分化成了Alpha,评测是S级,学校上一位被测出来是S级的Alpha还是三年前。
    但他没什么想法,他一早就知道自己会是Alpha,也很清楚等级不会低。
    江朔只是在评测结果出来那天晚上翻墙出了学校,去了一块墓地。
    所有人都在为他庆祝欣羡,江朔却觉得多少有点天公不作美的意思。
    老妈就怕他会成为高等级的Alpha。
    不可控。
    这三个字是老妈经常在他耳边呢喃的话,想要杀了他的那一晚,她一边哭着一边将手收紧,还在口中不断重复的也是这三个字。
    江朔就觉得很可笑。
    为什么不可控?
    他知道自己是谁,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能控制住自己就好了,为什么需要别人控制?
    他在老妈墓前烧了评测报告,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回了学校。
    第二天有考试,他得赶回去。
    所有的一切发展得都挺正常,分化前分化后并没有什么不同。
    江朔依旧是全校第一、江氏继承人,依旧一个眼神就能让Alpha噤了声,也依旧收获最多Omega的情书。
    并没有任何不同,直到第一个易感期来临。
    来的很突然,那天是周末,他吃过晚饭觉得燥热,冲过凉上床躺下来就好像被噩梦魇住了一般,周遭吵吵嚷嚷得厉害,但他醒不过来。
    朦朦胧胧中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哭,捂着口鼻不敢发出声音的那种哭,江朔就很很疑惑。
    为什么会有人在他家哭?
    他想睁开眼看看,但就是睁不开。
    直到他爸回来。
    他从噩梦中惊醒,看见自己站在花园里,后院养的兔子死了几只,每次回家都跟他打招呼的门卫大叔跪倒在地,一边胳膊无力地垂下,身后躲着好几个阿姨园丁,地上有血迹。
    而他手上也有,脸上也是。
    他将那些兔子埋了起来,从自己的股票里拨了两支转到大叔名下,保他下半辈子全家衣食无忧。
    那是江朔第一次知道老妈说的不可控是什么意思。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住过校,易感期前一定记得给自己打抑制剂,确保将自己关在没人的地方不会被打扰。
    直到那年春天,有一只小兔子敲开了他的门。
    他其实不想给夏星辰开门的。
    他甚至觉得小孩危机意识过差,等易感期结束了该给他补补课。
    自己都没有跟他说要进易感期了,他居然还敢不知死活地凑上来。
    刚开春的天气太冷了,他透过猫眼看见夏星辰站在门外不住地跺脚搓手,似乎被冻得不行。
    江朔原想着,晾他一会。
    晾到他受不了的时候,自然就会走的。
    可是夏星辰居然敢气呼呼地质问他开不开门,江朔便觉得有趣。
    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小孩只不过被晾了一会,就委屈得不行,像天底下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一样抱怨质问。
    脸蛋被冷风吹过显得格外的白,便衬得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可爱到了极点。
    江朔想看他能坚持多久,却发现小孩似乎没多少耐心转身要走。
    江朔该让他走的,可又在那一个瞬间突然生了怜惜的心,不想他是吃了闭门羹回去。
    他想着,干脆跟他解释一下,再叫司机送他回基地,也好过半夜回家不安全。
    所以他开了门,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小孩明显憋着气地说差点要去他家暖房过夜。
    这就是不想走的意思。
    哪怕被他锁在门外,哪怕自己不见他。
    夏星辰也不想走。
    江朔突然就不想解释了,他侧开身,头一次允许别人踏进他圈下来的地盘,甚至还提醒了夏星辰一句地暖开了。
    他把小兔子带回了家。
    再之后的一切,江朔都记得。
    抑制剂对没有伴侣陪伴的Alpha来说,易感期每天都该打两次,那天晚上他还没来得及注入。
    后来的几天则是不想。
    他似乎是凶了些,怀里的小兔在瑟缩在害怕,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抚。
    他变成了只会凭借本能索取的最低等Alpha,忘记了所有技巧,笨拙地吻着也不能阻止伴侣流下眼眶的泪。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星星连睡梦中都皱着眉头。
    身子缩成小小的一团,被他圈在怀里,明显没睡好的模样。
    他眉头皱得很深,浑身上下都是被自己咬出来的牙印,颈侧干涸的血渍凝固,难看又突兀地依附在那段晧雪一般白的皮肤上。
    江朔一下就慌了神。
    他做错过事,所以害怕星星会像那些小兔子一样醒不过来。
    他害怕自己的不可控,让夏星辰受了伤。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泪腺那么发达过。
    就仿佛过去的二十四年再难堪都不至于哭,所以泪都攒了下来,看见那么弱小的夏星辰的一瞬间就不受控地哭了出来。
    他怕极了。
    他甚至害怕星星怕他。
    果不其然,醒过来的人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恐惧和惊慌,大概浑身都疼,仍然支撑着自己往后躲,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江朔在那一刹那突然就委屈得无以复加。
    他不是故意的。
    他没想伤害星星。
    他最开始,只是想亲星星。
    星星太甜了,他好喜欢。
    江朔克服本能,克制住自己想要不管不顾上前将人搂在怀里的欲望,开始往后退。
    然而夏星辰却又凑了上来。
    他努力不抱上去已经是极限了,星星还要逼他呜呜呜!
    万一他又咬了过去,星星又得害怕他。
    他不想星星怕自己
    他真的不想的。
    可是夏星辰说他不怕自己。
    他在撒谎。
    江朔明显地察觉到他在撒谎。
    但夏星辰估计是想哄他吧,居然又编了另一个谎言来圆。
    江朔于是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不想拆穿。
    星星是为了哄他才骗的他,就算他能看出来又怎么样,难道那一瞬间的开心窃喜就做不得数吗?
    他简直要觉得星星是这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他最最喜欢了!
    玻璃墙被放下,所有的光源都来自头顶那盏八角琉璃灯。
    光线晃得厉害,照在银灰色的房间里,江朔觉得好晕。
    胃里在翻涌,他打着吊瓶不敢再动,用脚踢过来一个垃圾桶,弯下腰对向里面。
    哗!
    他终于将嘴里的血全部吐了出来。
    第42章
    Venus的直播, 你要说他敷衍,他的确干过月底补时长补到睡着让水友叫醒他的荒唐事。
    但你要说他认真,又实实在在有很多业余玩家表示看Venus直播能学到很多技巧和手法。
    他大概是全网唯一一个不藏私的电竞选手。
    但恍然看见这人将【在线征婚】这四个汉字打字直播间标题上的时候,所有人内心的第一想法都是:星神被盗号了吧?
    他们将信将疑懵懵懂懂地点进直播间, 结果看见摄像头对准的是夏星辰本人。
    屏幕里的青年勾着笑, 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额前碎发长长了一些, 被耳机压得朝下, 盖住了一点点的眉毛。
    夏星辰的眉毛比一般Beta要淡一些、细一些, 但是整齐纤长, 不显女气, 反倒让人觉得它们本就该长这样。
    因为过分好看了。
    夏星辰是属于那种五官任何一个单拎出来安在别人脸上可能都不出彩, 但在他那就极其和谐特别好看的长相。
    这样长相的人笑着坐在椅子里, 稍显稚气一般叼着根棒棒糖, 一边在游戏里佛挡杀佛, 一边轻快又认真地跟队友商量:Alpha或者Beta吧, 我性取向毕竟在那,你要真给我介绍个Omega, 我算是骗人家感情。这样不好。
    直播间的观众:???
    星神疯了?!!!
    电竞圈称得上是娱乐圈的缩小版, 打出了名的电竞选手,就算长得不好看都有一大批的女友粉天天喊着老公艹我。
    而Venus, 单看他被黑粉骂了这么多年就知道,他的女友粉不可能少。
    这类粉丝往往是战斗力最强的, 被骂的人如果没有热度,甚至都不会有多少黑。
    夏星辰不去固粉就算了,甚至还在直播里征婚?
    征婚也就算了,他还直接说不要Omega?
    疯了吧?
    不信看弹幕, 绝对不少人开喷了?
    【啊啊啊啊啊我可以!祖传Alpha,今年18,元精还在,星神你看看我,我绝对为你守身如玉!!!】
    【?嗯?Alpha或者Beta?我现在去变性还来得及吗?】
    【看我看我!星星你想在上面还是下面?我都可以!你要想在上面我现在就去练瑜伽跟提肛,你要想在下面我马上就去练腰腹和大腿!星星看看我!!!】
    【呜呜呜我又可以了,我们星星就算进娱乐圈也是绝世爱豆吧,性取向说得清清楚楚不让人幻想,怎么这么为我们考虑嘤】
    【其实我虽然是Omega,但我也是可以让你爽的?小玩具了解一下?】
    直播间内伺机而动准备开喷的黑子:
    为什么放眼望去没有一个亲人?
    为什么鸭!?
    这是为什么鸭!?
    程深陪夏星辰在玩,闻言没忍住笑出了声,夏星辰偏头看他的时候不小心瞧见弹幕,脸色一变,呼吸都感觉出了紧张急促:你们注意点!直播间要被封了!
    什么就小玩具了,什么就瑜伽球了???
    他的粉丝怎么比他玩的还花?
    【哈哈哈哈星星慌了,穿条裤子吧姐子们】
    【发生了什么?我刚进来就被满地的裤子绊倒了,你们在干嘛?】
    【笑死我了,裤子批发,十元三条,先到先得,量大从优~】
    【前面的给我留一条,我裤子飞了】
    直播间气氛其乐融融,夏星辰出声问的那个人瑟瑟发抖,一句话不敢说。
    简子越以前就觉得他嫂子是个狠人,没想到他还能更狠。
    开直播征婚?这哪是带他上分啊,这是在送他下地!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跟在射手后面做一个甜心辅助,试探着问:那嫂星星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夏星辰不自觉皱了下眉,瞟了眼屏幕。
    直播间的观众都是人精,更别提他们还会后期复盘,一点小小的疑窦最后都可能给他们盘出来千丝万缕的前因后果逻辑链。
    【sao?】
    【扫?嫂?】
    【嫂子?饺子?星星谈过恋爱吗?】
    【没有吧,他这几年一点绯闻都没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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