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深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起来,手也控制不住发抖,绑匪当时想要第一个杀掉我弟弟,我反应特别大,挣扎着要去救他。绑匪怕我的动静会引来别人,暴露藏匿点,就用迷.药把我弄晕了。
    后面的事情其实我记不太清,只记得迷糊中好像看到是有人背着我逃走的,但我没看见我弟弟。
    顾泽深无措地抓了抓自己的手指,我想跟背着我的人说,我要回去救弟弟,但我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视线模糊也说不出话。
    梁浅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个故事,好像有点熟悉?
    等我再次清醒的时候,发现警方已经到了,绑匪也被击毙了。我当时看到身边的林束,急着问他我弟弟在哪里,但他只是发着颤,说被救护车带走了。过了很久,我又问他是不是他救我出来的。
    顾泽深闭了闭眼,他说是。
    再后来,我弟弟在去医院的路上就抢救无效去世,我父母崩溃了。尤其是救护车把我们所有人送到医院后,看到我完好无损,我妈妈上前就给了我一巴掌,她问我是不是我故意不救弟弟,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顾泽深?梁浅见他浑身发着抖,眼泪也一滴一滴止不住地往下掉,赶紧抽过纸巾给他擦了擦,难受的话就不要说了。
    可顾泽深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一旦开始诉说,总得把它讲完,不然他倾诉到一半,反而更难受。
    当时林束就在旁边,他被我妈吓了一跳,就对她说,不关我的事,是我想救,但无能为力。
    那时候很多人都在背地里说我就是故意的,说我是为了争家产,才看准了这个机会眼睁睁看着弟弟被伤害。
    无论我怎么说,他们表面相信了,背地还是一样,连我爸妈其实也是这样。我妈那几年情绪失常,有时候大半夜跑到我卧室抓着我头发质问我,有时候在饭桌上拿刀对着我。
    顾泽深吸了吸鼻子,可只要林束在的话,他就会帮我解释,而且当时只有他一个人证,那时候,他就像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虽然现在想想,他那时候开始就经常因为救命恩人和目击者的身份,从我这里索要过许多。但我真的太感激他了,好像只要他在,我就有理由有证据,证明我是清白的,我不是那个见死不救,为了家产害死弟弟的坏东西。
    梁浅张开手拥住了他,安抚地在他后背轻轻拍着,没事了,顾不浅不是坏东西。
    后来我被他们的态度弄得很难过,总是小心翼翼,想好好表现,让所有人都相信我是好孩子。
    顾泽深下巴搭在梁浅肩上,带着哭腔的声音闷得厉害,可是没有用,我妈不想再看到我,我爸最后不得不带着她和我分开住,每年过年我都不敢和他们团聚。
    直到我高考完,我爸过了那么多年,可能觉得有些对不起我,所以在我入圈后才会总是让人给我资源。
    但那些都是他一挥手就能施舍的东西,不会考虑适不适合我,所以我一直都是靠自己从龙套和小配角演起来。唯一伸手拿了资源那次,就是《孤城残月》给林束砸了七千万。
    虽然《孤城残月》大爆,翰悦自己也赚了,但我还是想把七千万还上,可是翰悦不要,非要让我参加《丰衣足食》,哪知最后出了那种事。
    顾泽深说到这就停住了,梁浅安静地拥着他,等他慢慢地缓过来。
    他知道顾泽深还有过往的事情藏着没说,但这些就够了,这就是小孩儿变成这种性格的最主要原因。
    顾泽深太害怕了。
    流言蜚语犹如不见血的尖刀,他无能为力,没能救下弟弟已经够伤心了。可总有人,用轻描淡写的话语去反复挑开别人的伤疤,然后不要命地往里撒盐,好像看到别人痛到面目扭曲,痛到撕心裂肺,他们的八卦欲望才能稍稍得以缓解一样。
    就在小孩儿最难过的时候,出现了林束,这个人只需要一句话,顾泽深就能从他人谩骂的地狱中找到回人间的希望。
    他所有的道德、良知和清白,似乎都只有当林束愿意为他说话时,才是存在的。
    所以顾泽深这么多年才总是纵容对方,他以为自己是感激和依赖,实际上早就不知不觉被林束拿捏住了把柄,这份救命之恩早已成了威胁。
    不怪你,顾不浅。
    梁浅拥着他,左右小幅度地晃了晃,哄小孩一样,林束要为你证实清白,那是他作为目击者的义务。可他这么多年,都是利用你的害怕在不断索取。
    顾泽深也伸手抱住了他,像是在索求安全感。
    我以前真的很没用,又感激又无力,无论如何我都不敢和他撕破脸。后来出了综艺那事,我和经纪人都怕激怒他,所以没有大张旗鼓取关和删除,怕刺激到他之后他会做出什么事。
    怕他到你妈面前扭曲事实?梁浅侧过脑袋碰了碰他,所以你之前才会一直说顾夫人会杀了我的?
    嗯抱歉哥哥,我一直没说清楚,总是没头没尾的,只在嘴上说两句做保证。
    不怪你。梁浅轻声说。
    说这种事情太难受了,也没人教过顾泽深需要怎么做,而他却还让小奶狗为他担心。
    昨晚在公园后门,他表白之后,就说了这些话刺激我。
    顾泽深懊恼说,所以我才吓得半天没反应过来。
    说着他又沉着声,嫌恶道:今天在剧院,他是凑上来亲我,但我被推进卫生间后,就反抗了。他是来求我帮他摆平那富二代的,我不同意,他就想用那件事来威胁我。
    梁浅皱着眉,这么多年,他清楚你的性格,也知道你有多在意那份清白,所以当他自己成为真正的袖手旁观的罪人的时候,他狗急跳墙想拉你下水。你是披露了他这种行为的人之一,他就要让你尝尝同样的滋味。
    屋内沉默了半晌,顾泽深眼眶中的泪意也渐渐全部压了下去,他起身拉开了点距离,看着梁浅的眼睛,认真道:
    哥,这就是关于林束这个人的所有事情,我以前说过的所有保证都会作数,我和他也闹到了这种地步,不可能再有什么交集了。
    所以,不要担心我只是空口胡说,也不会再有什么白月光有事没事就出来晃悠了。
    梁浅垂眸点了点头,可心里还是又羞愧又难过,尤其是知道救命恩人的真相后。
    他抬眼对上顾泽深的视线,对不起,我今天不该那样,让顾不浅担心。
    *
    顾泽深双手撑着下巴看他,顾不浅收下梁老师的抱歉,但梁老师可以也跟顾不浅唠唠嗑吗?
    梁浅看了眼时钟,已经凌晨了,顾泽深还一身酒味。
    他点了点对方的肩膀,你可以先把想问的问题问了,我会回答你。然后你去洗个澡,回来我再告诉你梁老师的故事。
    顾泽深很听话,单刀直入:那哥哥,你昨晚听到他表白的时候,走掉是因为觉得我会答应他吗?
    说到这个梁浅又些不好意思,面上强装镇定,心里却很是别扭,其实我也很矛盾,我一方面觉得你不会答应,但我又怕你会答应。
    然后他可耻地选择了逃避这个让他矛盾的问题。
    我那时候不清楚林束和你之间存在这么大的问题,你之前说和他断掉联系顾夫人会杀了你的这话我也不是很理解。
    所以我一听到他是在表白,这么大的事,而你当时沉默了很久,我觉得你应该不会答应,但又怕你是在认真考虑和纠结。当下我有点难过,心里又很矛盾,就没留下来。
    第二天白天你要工作,微信电话我没回,我真的不太会回别人微信,你看我聊天总是冷冷的,而且我当时心情也不太好,心底也不太敢问你和林束的事。
    当然我自己因为情绪问题就单方面不回复你,是我的不对。
    梁浅出神地搓着一旁抱枕上的缝合线,晚上我想着当面沟通吧,就去了剧院,路上有点堵,谁知我刚走到剧院外的玻璃墙,就看到林束想亲着你把你推进卫生间。
    梁浅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热搜上那个爆料的照片,拍下的那个很暧昧的角度,我就是刚好看到那个画面。
    顾泽深点点头,他确实很在意梁浅一直不回复的问题,但他告白之前,他们也没遇上过林束接连告白和强吻这么狗血的事。
    而现在自己作为已经表达了爱慕的人,之前还因为各种人情问题没和林束彻底断掉联系,这会儿又好巧不巧被梁浅看到这种事,膈应其实也正常。
    假设梁浅也有个像林束这种性质的白月光,他在知道真相之前,看到渊源颇深的白月光对梁浅表白,还去吻梁浅,他肯定会觉得没安全感,心里难受。
    但梁浅为什么第一反应就是逃避呢?
    嘶顾泽深挠了挠头,哥,你以前是不是被信任的人伤害过?
    梁浅不动声色地拽紧了抱枕的一角。
    你先去洗澡。梁浅起身拍了拍他的肩,洗完再告诉你。
    嗯嗯。
    顾泽深见好就收,见梁浅是有跟他坦白的意思,他也不怕人再跑了。
    梁浅要去卧室给他拿睡衣和新毛巾,顾泽深和雪梨也巴巴地跟了过去。
    看着门外两只拘谨的狗勾,梁浅无奈笑了笑,进来吧。
    喜提进卧房资格的顾泽深心情好了一些,然而一进门他就愣了,因为梁浅卧室的其中一面墙上,全是蓝胖子
    哥,你这是把整座城的哆啦A梦都弄进来了吧?
    娃娃机前总是有很多家长帮小孩夹娃娃,每次我没夹到的蓝胖子被别人夹走了,我就花钱补偿自己十个。
    顾泽深故作难过地说,原来顾不浅的头号情敌是蓝胖子啊。
    梁浅哭笑不得,把睡衣毛巾和一包新内裤递给他,快去洗澡,深深都快臭掉了。
    啊深深臭掉了,先生,你可不可以把我洗干净?
    不行呢。入戏的顾泽深被无情地推进了浴室。
    *
    听见浴室里的人还哼哼了两声,梁浅无奈地笑了笑。
    他俯身抱起雪梨,打了个电话给孙永。
    头儿,你把我地址给小孩儿的?
    啊大半夜了,孙永在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格外精神,其实吧,你那小情绪我还不了解吗?我可是掐准了你冷静下来的时间让你们好好聊聊,而且讲真,我挺满意小朋友的。
    梁浅慢悠悠地抚摸着雪梨的毛,听孙永继续说:今天在剧院你晚来了一步,没看到林束从门口进去,但他刚好从我和方信面前过去的,我们发现这人情绪很消极。
    怎么没告诉我。
    梁浅当时接了个经纪人的询问电话,去到的时候比他们晚了一些,只看到林束要吻着顾泽深进卫生间。
    他现在本来就很懊恼自己今天的行为,被孙永这么一说,他甚至后怕起来。
    跟你说了,然后你就会直接进去。
    孙永很了解他,分析起他的行为来总是格外精准,最后你们俩会制服林束,话剧可能没心情看了,你们会直接回家,然后小顾再告诉你他的故事。
    然后呢?
    孙永反问,你会安抚他,再跟小顾道歉今天不回复的行为。
    但是孩子,我了解你,一旦你们今晚正常见面,你就觉得没有和小顾讲述你这些情绪问题由来的必要性。万一将来再出现类似的问题,你自己难受,在你们彼此了解到的信息不对等的情况下,小顾也会像今天一样不知所措。
    说完,孙永叹了口气,放轻了声音,我当时让方信去盯着了,小顾出来后我也是立即跟上去的。你们俩今晚就好好聊聊呗。
    可是头儿,梁浅捏了捏鼻梁,满心的自责,万一当时你们俩不在,林束又想做什么不好的事,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
    其实你们俩的性格吧,只要今晚彼此说清楚,今天这事儿就不会再发生。
    孙永温声道,我知道你一直很怕被信任的人伤害,连我这么可爱的糟老头子,你都花了两年才放下心防。但小顾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你可以跟他说开,不要躲他。
    梁浅一一应下,他自然是愿意和顾泽深说的,从刚才看到顾泽深蹲在门口,他就决定说了。
    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那么好的人,顾泽深说想追他,那他也得让顾泽深了解,他梁浅是不是真的值得被一个这么好的小孩儿喜欢。
    *
    顾泽深洗完澡后擦着头发走出来,梁浅带他到卧房吹头发,顾泽深突然想起刚才扫了一眼,梁浅这个房子不大,而且没有第二张床!
    请问深深洗香香之后,是能获得和漂亮哥哥睡一张床的机会吗?
    我客厅的是沙发床。梁浅笑道,但是洗香香的雪梨可以和我睡一张床。
    汪
    狗子都在跟我炫耀。顾泽深跟它鼻尖对着鼻尖,再嚣张,高级狗粮就飞了。
    漂亮哥哥和狗粮之间,雪梨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了狗粮,乖乖趴到了顾泽深脚边。
    顾不浅。
    在顾泽深吹干头发后,梁浅又用一个新号码打了一下他的手机,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万一你遇到了棘手的事情,在手机没脱手的情况下,打我这个电话。
    顾泽深看着那个新号码,茫然了一会儿。
    梁浅想到剧院的事,还是后怕,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就算没收了我一仓库的冰淇淋,只要打这个电话,我都不会不理你。
    顾泽深好像明白了,他无奈地说,哥,别想那么多,下午的事谁也没预料到。虽然我老喊你梁仙君,但你也是活生生的人,有情绪是很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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