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姬少辛还没留意,我收回目光继续扫地,却见一个提水的拿胳膊肘顶了顶同伴。
    哎哎,听说铭少爷还没醒?
    是啊,小儿惊吓麻烦得很,周管家正寻人叫魂呢。
    叫魂的动静不小,敲锣打鼓加鞭炮,整个裴府响了几夜的凄嚎,煞是阴气阵阵。
    铭少爷还在昏睡?
    唉,唐家小姐都赶过来了,说是带了名医
    粗使们又议论起来。
    干完活,我在屋内坐了一会儿,噌的抽出匕首,拉下一截袖子。
    长宁公主曾靠我的血一日三碗,从植物人到活蹦乱跳。
    我虽不知裴铭的病症,也不确定我的血是否对他有效,但总比无动于衷好。
    我就这样找到了唐若依,递给她一个小瓷瓶:老家的土方子,兴许能帮上忙。
    瓷瓶塞了木塞,然唐若依似乎对那甜腥额外敏感,脸有些白:这是血?
    我只能撒谎:蛇血。
    第一次试验,又毕竟是血,我便只是放了一小瓶。
    当然,即便经了唐若依的手,这一小瓶若要拿给小少爷用上,什么银针试毒,下仆先尝定是一样不少。
    我如是想着,一面洗净匕首。
    打开屋门,姬少辛站在桌旁,神色恍惚。
    自他降智之后,这类情形实在司空见惯,我便不以为意,哪知他突然喃喃。
    好香。
    他手上倒是拿着束花,因为他每日都会给屋里换上鲜花,将花瓶摆在桌上。
    念及此我目光一扫,不经意瞧见桌上有几滴猩红没擦掉。
    我便去拿抹布,回来时发现屋内无人,而桌面干干净净,鲜花已经放进瓶里。
    两日后,院里的粗使再度展开话题。
    内院的哥们同我说,铭少爷醒了。
    嚯!那就不用把裴夫人喊回来了!
    可人虽醒了,却还是浑浑噩噩的呀。
    众人唏嘘,我寻思这应是我的土方子来历不明,被搁置了几日,血不新鲜了,效果便打了折。
    于是不时,偏院急急走进一袭紫裙:那蛇血可还有多?
    我先行礼:需准备一宿。
    那就好。唐若依松了口气,露出感激,这次又是多亏有你,待在这偏院也是辱没了,姑母此番回来,我定同她提提。
    其实今日我本被特许制药,没被发活。
    可浣衣的侍女突然得知妹妹重疾,她又曾在我初入裴府时带我四下熟识,我便替她把事干了。
    这一做就是一日,入夜,我方得在屋里坐下。
    匕首划破猩红,急促地滴进比先前更大的瓷瓶。
    然还未盛满,房门一声吱呀。
    姐姐,我想了想,许愿还是不能由我
    啪。
    有什么东西掉了。
    我立即侧首,见人影立在门口一动不动,脚边躺着一盏歪倒的花灯。
    此时屋内烛光昏黄,他恰好置身暗处,面部被漆黑笼罩。
    然而,那双眼睛却仿佛夜间的兽,竟射出诡异猩红,直勾勾锁在我腕上。
    我背上骤然升起寒意,而血依旧从匕首割开的伤处渗出,令屋内充斥丝丝甜腻。
    好香。
    他说。
    紧接着,那身形缓缓挪离暗处。
    那张脸仿佛着魔,双目死死盯着我腕上血色,舔唇。
    香的果然不是花。
    我想起那天摆脱灯架,唐若依着急地喊人帮我。届时我隔着人影绰绰,见他望着我流血的胳膊,神色恍惚。
    现在我明白了。
    你
    我欲起身,可这冻结般的僵直感,分明来自不弃蛊。
    好渴。
    姬少辛走了过来。
    他朝我伸手,袖子却先拂至桌上瓷瓶,于是那手顿住,一把抄起桌上瓷瓶,一饮。
    咕
    喉结随吞咽上下滚动,一线猩红滑过白皙的下巴,顺着那修长雪颈,勾勒凄美妖冶。
    然后叮的一声,那空了的瓷瓶被丢在地上。
    还不够。
    哗啦!
    椅子侧翻,我被推倒。
    放开!
    我艰难开口,手被夺过。
    不疼。
    酥麻。
    湿润感细细舔舐,舌尖贪婪地卷入猩红,不放过每一滴。
    不知为何,我撇开视线。然那异样自腕处蔓延全身,竟难以遏制地从喉中颤出。
    唔
    这是我的声音?
    我怎会发出这种声音?
    嘭!
    夜风吹开窗户,蜡烛骤熄。
    黑暗中,我感受到那呼吸拂过手臂,一点点向上挪动,最终落于我的侧颈。
    这里更香。
    好痒。
    有舔,也有吻。
    像是猫儿进食之前的仪式,却令我察觉自己宛如被羽毛撩拨,寸寸轻颤。
    不要嘶!
    我颈侧一痛。
    再无旖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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