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崇只得先把方媛媛的礼物放餐桌上,转身跑去门口, 妈,你怎么来了?
    张娟的出现吸引了不少人目光,她没回答丁崇的话,慌忙地退到门边躲起来,见丁崇出来一把抓住他手腕,阿崇先别给白刃过生日,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丁崇抬手摸了下张娟脸上的淤青,我爸今天又喝酒?
    张娟死死抓着丁崇手腕不松,你爸最近不知怎么,天天嚷着要打死你,今晚跟发疯似的,他知道今天白刃生日,说要来打断你的腿,这么多同学在这,我怕他找你麻烦,快跟妈走,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告诉他我们在好运饭店?丁崇问。
    我没说,但他去敬唯、斌子家,随便一问便知你们在这。
    丁崇往包间里看眼,他答应白刃帮忙招呼班里同学,突然走不大好,而且方媛媛还因他而来,犹豫之际,张娟拽着他强行往外走,丁建民那个畜牲闹到这来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你和白刃玩了那么多年,他会理解你的。
    丁崇心里忐忑不安,到楼下他挣脱开母亲,妈,我上去跟白刃说声。
    张娟严声厉色:丁建民要是在这看见你,不仅给你带去麻烦,还会搅得你们不得安宁,阿崇听妈一次,快走吧。
    丁崇拗不过母亲,只好跟她走了。
    包间内,陈灵用筷子挑开黑色塑料袋,再一层层挑开礼物包装,小巧的音乐盒露在众人面前,她嗤笑了声,扯着尖细的嗓音说: 怎么好意思送人这么寒酸的礼物,怪不得不敢来亲自送。
    霎时间三桌人齐齐看向方媛媛。
    众人目光从四面八方过来,像一把把剑穿过方媛媛心脏,攒了许久的零花钱全用来买礼物,结果却成为被嘲笑的把柄,泪水不禁在眼眶打转,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她就是一个孤僻丑陋的怪胎,根本无法融入人群,为什么要来这自取其辱?她带着满眼的恨意看向陈灵,已经一忍再忍,为什么还不肯放过她?她是喜欢丁崇,但没奢望过什么,远远地看着陈灵也不让。
    仇恨与厌恶两道目光隔空相战,最终方媛媛败下阵,她拿起书包想往外走,陈灵跟着起身,白刃在一旁拉了陈灵下,小声提醒:你再欺负她,丁三会和你绝交。
    陈灵甩开白刃,视线在屋内巡视一圈,当着众人面摁灭烟,提高声音说:今晚的事谁敢告诉丁崇,谁就是跟我陈灵过不去。
    学生没人愿意招他们惹一身麻烦,其他人都是陈灵等人的狐朋狗友,自然没人与她对着干,先前活跃欢乐的气氛消失得无影无踪,包间静得针落可闻,有人想看陈灵究竟要做什么,有人想看方媛媛反应,有人低头假装什么没看见。
    白刃起身在陈灵耳边低声说:今天我生日,别搞这么尴尬,有事咱改天说。
    陈灵瞪白刃一眼,抬手指向方媛媛,不!我就要今天收拾她。说话间陈灵上前甩了方媛媛一巴掌,响亮的巴掌声震惊所有人,去报警啊?你倒是那天一样让警察及时出现?不要脸的贱人,还敢去跟三哥告状,他因为你要和我绝交,小贱人满意了吗?
    啪!又一巴掌,速度快到方媛媛没反应过来怎回事,就挨了两巴掌,她摸着火辣辣的脸颊,眼中泪再无法控制,所有的悲愤委屈统统化进嘶吼里,我没跟丁崇告状,一个字都没说,你为什么总盯着我不放?
    陈灵讥笑道:我盯着你不放?先拿镜子照照自己,弯腰驼背,又黑又瘦跟黑猴子似的,你也配喜欢丁崇?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高一运动会的短跑比赛,方媛媛和隔壁班的女生结下梁子,女孩把输比赛的怨恨加到方媛媛身上,有一次她留在班级值日,女孩便找来班里男生去找她麻烦,空荡荡的教室她被一群人围住辱骂欺凌,在她绝望时丁崇出现帮她解了围,一个人制服隔壁班五六个男生,并让那些人给方媛媛道了歉。
    这件小事丁崇未挂在心上,方媛媛却永远忘不掉,少女心第一次有了悸动,但也仅仅这样,她知道耀眼的丁崇不可能属于自己,所以没有奢望过。心底最深的秘密被挖出来示众,自尊被陈灵踩得稀碎,她像被活活拔掉一层皮,绝望到极点,想用同样的方式来对待陈灵,却在抬手瞬间被李敬唯按住手腕。
    陈灵反手又给她一巴掌,你还想打我?我不想再看见你这张恶心丑陋的脸,给你两天时间滚回家去,别再来学校。
    陈灵还想动手,白刃拦住她,灵灵够了。他给方媛媛使了个眼色让她快走。
    方媛媛挂着泪跑出包间。
    另一边。
    张娟拉丁崇往回家的方向走,冷九程新搬来的又是警察,丁建民不敢随便去他家,张娟准备让丁崇先去冷九程家对付一夜。
    路上遇见张成斌父母饭后遛弯,见到丁崇张成斌父母颇为意外,阿崇怎么回来了?刚才你爸去我家问你们在哪吃饭?说找你有事,这么快找到了?
    张娟松口气,暗暗感叹幸好提前将丁崇找回来,丁崇却慌了,依照丁建民酒后的疯劲,即便他不在饭店,丁建民也不会轻易离开,惹出其他事给同学添麻烦更糟,他松开母亲转身往回跑。
    一路狂奔回饭店,没等到包间就看见丁建民的身影,白刃几人正围着丁建民说话,丁建民骂骂咧咧显然没拿他们当回事,丁崇过去,丁建民像看见猎物的野兽,霎时红了眼睛,抄起手中棍子打过来。
    丁建民酒后力大如牛,几个少年想拦住他的少年全挨了打,嘴上污言秽语骂不停,引来许多人围观,人越多他越兴奋,扯着丁崇便要打。
    最开始丁崇还喊丁建民爸,见他发疯的模样也急了,顾不上伦理道德,与丁建民大打出手,有白刃他们帮忙,丁崇没被打到,但事情闹得极大,整个饭店的人都来围观,面子彻底丢尽,有人要报警,丁建民才稍稍冷静停止闹剧,生日宴也搅散了,走的走留的留,现场乱成一锅粥。
    丁建民怕有人报警,趁机悄悄溜走,丁崇被白刃他们拽到包间劝解,这些天丁建民的种种行为,他已慢慢适应,只是搅了白刃生日宴很歉意,给白刃道歉后与他们说了会儿话,几个人相继离开,生日宴结束。
    *
    为确保方媛媛安全,冷九程早早去学校门口等方媛媛,人出来他悄悄跟上去,随着她去了多家礼品店,最后拐去好运饭店,电闪雷鸣,大雨还在下,方媛媛进去后,他找了个隐蔽又能看见二楼包间的位置等候。
    晚上8点10分方媛媛进入饭店。
    8点50张娟急急忙忙跑进饭店。
    9点张娟拉着丁崇离开。
    9点20分丁建民晃晃悠悠走进饭店。
    9点30分丁崇再次返回饭店,期间有学生陆陆续续从饭店出来,10点丁崇白刃等人离开饭店。
    10点02分,冷九程走进饭店,包间内未见方媛媛,只有打扫卫生的服务员,他寻遍整个饭店没发现方媛媛身影,他急忙出去往回家的方向跑,今天丁崇没穿那件蓝色波点雨衣,而打着雨伞,他追上去按住丁崇肩膀问,方媛媛呢?
    丁崇一时愣住,被丁建民这一搅和,他还没真主意方媛媛,同行的白刃说:方媛媛早走了,丁叔叔没进来之前就走了。
    走了?
    怎么可能?
    冷九程全程守在饭店门口,期间从未走神溜号,几时几分出来什么人,进去什么人,他全记得清清楚楚,绝不可能看错或遗漏,方媛媛8点10分进入饭店后根本没出来。
    未从饭店出来,饭店内却没寻到人,方媛媛哪去了?
    第20章 转变
    雷鸣响于天际,雨水在顷刻间变大,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砸向黑伞,伞下丁崇满眼茫然,找方媛媛有事?
    冷九程:她几点走的?
    白刃道:大概九点十分左右,当时没看时间。
    9点10分到10点期间,冷九程可以百分百肯定方媛媛没从饭店正门出来,难道还有其他小门?或者藏在储藏室、厨房?还要再去次饭店。
    冷九程转身往回跑,丁崇跟上去,你找方媛媛做什么?怎么回事?
    现在没法跟你解释,我必须尽快找到人,否则她可能有危险。冷九程大步往前跑。
    能让素来克制的冷九程显出慌张,必然有重要的事,丁崇对冷九程莫名的信任,像认识许久了解彼此的老朋友,他撑伞紧跟其后,方媛媛是我找来的,她出事我有责任,我跟你一起找人。
    冷九程没拒绝,脚下加快速度,他们冒雨赶到好运饭店,饭店门口却上了锁,雨天生意少,老板提前关店。
    方媛媛朋友少,加上天气不好,离开饭店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回家,冷九程看向丁崇:我去趟方媛媛家,你先回吧。
    丁崇不走,我跟你一起。
    两人立刻前往方家,方家熄了灯,院门却没锁,走到院落深处,房门也没锁,轻轻一推房门便开了,一家睡得很沉,全然没人发现门外进来人,冷九程点亮手电筒,从大通铺一端照向另一端,全家人都在,唯独少了方媛媛。
    悄悄走出方家院子,冷九程在院门檐下避雨,顺手点着一根烟。
    丁崇随后出来,关好院门也站门檐下避雨,院门房门没锁,方家人在给方媛媛留门,也就说她没过家。
    冷九程轻嗯了声。
    没回家她能去哪?班里跟她关系好的女同学少,要不去她同桌家看看?也可能因为下雨天不好回家,去同学家借宿了。
    这几天一直下雨,出门都会穿雨衣或带雨伞,前几天下晚自习方媛媛独自回家,不可能偏偏今天去同学家借宿,但在完全猜不到方媛媛行踪的情况下,只能找找试试,冷九程摁灭烟,走吧。
    冷九程除了工作需要不会随便开警车,90年的薪水也远不不够买汽车,平日出行全靠自行车,他跨上自行车座,见丁崇站原地没动上:怎么了?
    进院前丁崇收起雨伞立在门边,进屋看一圈出来雨伞没了,不知被哪个路过人拿走,这么大雨没伞,骑到家准被淋成落汤鸡,他默默叹口气,伞没了。
    冷九程往门边瞥一眼,下车走到丁崇面前,脱下雨衣套丁崇身上,一句话没说重新坐回自行车座,长腿支着车子等丁崇,雨水很快打湿他衣服,水滴连成流顺头顶留下来,他摸了把眼睛上的雨水,瞥丁崇,要人抱你上来?
    丁崇连连摇头,我经常淋雨,用不着穿雨衣,还是你穿吧。边说边往下脱雨衣。
    冷九程:......
    耐心耗尽,他直接过去搂住丁崇腰抱起来放车后座,再低头系好雨衣扣子,戴好帽子,二话没说骑上车走了。
    张娟买不起自行车,丁崇经常坐别人车,已经养成照顾司机感受的习惯,下雨他会坐后面为司机撑伞,下雪帮司机准备耳包,像这样司机淋雨,他穿雨衣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心底蔓延出些许温暖和愧意,深夜雨水比白天稍凉,雨衣遮不住裤腿,小腿和脚没一会儿就被雨水淋湿,挺凉的,他偏头朝前喊:下这么大一直淋雨你会感冒,停一下,我脱雨衣给你穿。
    不用。冷九程脚下不停,反而加快速度,不给丁崇脱雨衣的机会。
    你慢点。
    冷九程速度不变,谦让小孩是成年人该有的品质,不用愧疚换成别人我也会这样做。
    丁崇:......
    小孩这事过不去了?
    不过这句话倒挺管用,他没那么愧疚了。
    雨水模糊视线,冷九程看不清路,不小心骑进泥坑,车座一颠簸,丁崇险些摔倒,情急之下,他一把环住冷九程腰,雨打湿冷九程衣服,布料紧贴皮肤,腹肌一块块凸现出来,丁崇手掌心正贴冷九程腹肌,硬邦邦还带有温度,像团火燃烧了丁崇的掌心,他猛地收回手,和冷九程保持距离,随后有些坐立难安,看眼手心,看眼冷九程腰,没见他健过身,腹肌哪来的?手感真不错,是丁崇见过的腹肌中最有男性力量的。
    往哪边拐?冷九程低沉的嗓音,打断丁崇胡思乱想,左边拐,然后一直走。
    车到方媛媛同桌家门口,冷九程已浑身湿透,敲门后丁崇脱下雨衣挡在两人头顶,搭起临时雨伞。
    暂时没雨冷九程抹掉脸上的雨水,又把刘海全推上去,露出全脸,他骨相好,线条流畅,眉眼深邃,瞳仁漆黑,眸光淡漠,长相与气质双在线。
    干嘛要想一个男人帅不帅?丁崇不自然地别开眼看向地面。
    出来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经过一番解释,男人不情愿地喊出自家女儿,见到同班同学,丁崇主动与女孩沟通,经过一番询问,方媛媛不仅没来过同桌家,连她今晚去参加白刃生日宴的事,同桌都不知道。
    淋着大雨白折腾一趟,丁崇有少许失落,撑着雨衣没说话,雨越下越大,路面积水没过脚脖,看样子这场雨不会停,这样淋一夜冷九程准要感冒,方媛媛并非愿意惹是生非的女生,或许有事到亲戚家借宿,雨这么大我们先回去吧。
    方媛媛去亲戚家借宿,父母不可能给她留门,如果今晚找不到人,明天找到的可能是尸体,冷九程没办法跟丁崇解释方媛媛现在的危险处境,他想起卷宗上陈灵曾经控诉丁崇杀人的记载,1990年夏季,雨夜,陈灵亲眼看见丁崇身穿蓝色波点雨衣,推车到山上,挖开丁崇太爷爷的坟墓,将方媛媛的尸体埋进坟墓,埋好后匆匆离开,大雨毁了许多痕迹,加上坟墓闲杂人少,所以一直没人发现棺材里多了具尸体,后来警方带陈灵去了丁家坟地,挖开丁崇太爷爷的坟墓,棺材中真有两居白骨,经过DNA比对,其中一具白骨正是方媛媛。
    警方为此询问过丁崇,他始终拒不承认,还主动申请押送陈灵,给领导证明清白,当时的局长考虑丁崇平日的优秀表现,选择相信他,结果他却背叛领导救陈灵走,许多人因丁崇受到了严重处罚,后来这事成了京川市局抹不掉的耻辱。
    上辈子的丁崇和眼前少年重叠,冷九程默默别开眼看向远处的雨水,假如凶手是丁崇,现在丁崇跟他在一起,只要今晚不跟丁崇分开,凶手没有时间作案,那方媛媛应该暂时安全,转瞬冷九程的想法变了,不能有这种侥幸心理,还是要先找到方媛媛。
    你先回去睡,我今晚必须找到方媛媛。
    她到底会有什么危险?丁崇问。
    找她是我的私事,你没必要跟着。
    冷九程仍然没说原因,眼神却十分坚定,丁崇刚放下的心再次悬空,还是要先找到人,他主动坐上车后座,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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