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察觉到他的不悦,废话都不敢多说一句:傅总,阮鸿成那边松口了。
    知道了。
    挂了电话后,傅泊淮沉了一口气,抬眸对上后视镜里的视线:去公司。
    *
    阮惜玥觉得自己此刻不太冷静,后知后觉地懊悔起来,她刚才竟然对傅泊淮说出那样的话,简直就是个小白眼狼。
    自从结婚以来,傅泊淮对她只有无限的包容,金钱方面毫不吝啬,生活处处细心妥帖,为她解决麻烦,还给足了她面对阮家的底气。
    而她呢,从最开始的小心谨慎,到后来逐渐娇纵任性,不就是仗着傅泊淮对自己没脾气,现在还反过来无理取闹。
    人都是贪心的动物,得到了就想要更多,她想要在他身边呆久一些,想要自己的爱得到回应。
    前提是不受阮家的干扰,她可以靠自己在S市站稳脚跟,这段时间她努力把工作重心转移到国内,丝毫不敢松懈。
    高强度的节奏下神经紧绷,所以在傅泊淮突然插手时,才会失了分寸。
    哎,还是等晚上回去好好哄人吧。
    出租车在旧城区的巷子里停下,阮惜玥下车后直奔沅庭,刚走到小院门口便看见了俞晚禾的身影。
    沈棠是个急性子,在她们上午通过电话后,直接打给了俞晚禾询问助理的事,没想到俞晚禾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本来约好了在画廊见面,但阮惜玥担心傅泊淮会去画廊找她,正好需要一个逃避的借口,就亲自来沅庭找俞晚禾。
    事情谈得很顺利,阮惜玥让她隔日直接去画廊就好,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秦沅热情好客,每次她过来都少不了好吃好喝得招待,这倒是沾了傅泊淮的光。
    阮惜玥小口吃着菜,木窗外的银杏树叶子脱落了大半,光秃秃的树干在寒冬里格外凄凉。
    她状似不经意的问起:晚禾,沅庭在这里开很久了吗?
    对面的俞晚禾抿了口热茶,点点头:我记得大概有五年多了吧,那时候我还在上高中。
    阮惜玥低垂的长睫轻颤了下,吞咽的动作也不自觉放慢。
    五年多……
    那就是从她跟林蒽凝出国后,这里便换了主人。
    阮惜玥心底又冷了半分,老城区这一片的商铺归属于阮家名下,阮鸿成还真是毫不留情,她们刚走就恨不得清扫痕迹。
    不过,我听说这里半年前本来要开发重建,后来不知什么原因搁置了。
    阮惜玥手一顿:开发重建?
    俞晚禾耸耸肩:对啊,S市也就老城区这块最破旧了,重建后商业价值肯定能翻好多倍。
    阮惜玥想到阮鸿成利益熏心的模样,冷笑一声。
    老城区明明是S市不受喧嚣侵染的净土,这种古香古色的的地方明明适合保留下来,才更有文化价值。
    俞晚禾注意到她今天情绪有些不对劲,正犹豫着要不要开口,蓦地望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太稀奇了,我爷爷竟然回来了。
    阮惜玥顺着她的视线朝下看去,门口进来的人正是陈喃,她回国后第一次跟傅泊淮过来的那晚碰见过。
    葱白的手下意识地摸向脖间,吊坠带着她体温的温热,正好趁这次机会问清楚。
    阮惜玥跟着秦沅去了一楼,表明来意后,陈喃接过她掌心的樱桃项链,拿着放大镜研究了老半天。
    这个确实是我的设计,傅泊淮送你的吧。
    得到肯定答案后,阮惜玥心里更不是滋味,不由得想起傅泊淮送她项链的那天,轻飘飘的一句话,倒让她忽略了礼物的价值。
    嗯,他是什么时候来找您的呢?
    之前听秦沅说,陈喃近几年已经没有精力做珠宝设计了,光顾着钓鱼遛鸟下棋养老,平常根本不见人影。
    这让她不免有些好奇傅泊淮怎么把人请出山的。
    陈喃摘了老花镜,不由得感慨道:大概是五年前吧,当时我拒绝了他很多次,他死皮赖脸蹲了我好几个月,开出的价钱比天高,烦人得要命我才答应。
    阮惜玥顿时愣住,不确定地开口:您是说,这条项链是您五年前的设计?
    那时候他们并不相识,甚至说是毫无交集,一个残忍的猜想逃窜而出。
    紧接着便有了印证。
    是啊,我记得傅泊淮当时拿了条坏掉的手链过来,喏。陈喃点了点樱桃项链上的红宝石,这几颗都是从手链上取下来重新镶嵌的,宝贵得很。
    他说弄坏了别人的东西,就要赔她一个更好的。
    没记错的话,那时候傅泊淮也就刚成年吧,能有这份痴情的心意实属难得,你们年轻人就是肉麻。
    小丫头,原来你就是让那小子惦记了这么多年的人啊,那他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
    最后这句话像是一字一字地扎在阮惜玥的心尖上,又狠狠地摁进了软肉里,呼吸都带着疼。
    后面再说什么,她已经完全听不见了,甚至在陈喃来了兴致要翻出设计稿时,转身落荒而逃。
    她不敢看,也不想听。
    身后,俞晚禾追出来的声音被吞噬在冬日的寒风里,渐渐消失不见。
    阮惜玥独自走在老城区的小巷里,手里捏着那条烫手的项链,脑海里不停重复着勉强拼凑出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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