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不可以,她不可以永远束缚我沈均诚无力地辩驳着,可是他的心里,那股阴阴凉凉的寒气已经蔓延上来,吞噬了他的身心,他感觉自己象漂浮在冰冷的海水里,拼命挣扎,却无法抓到任何可以依仗的东西。
    晓颖望着他愣愣的迷惘的眼神,她明白自己说的这些话击中他了,她想笑一笑,可是面皮僵硬,怎么也笑不出来。
    沈均诚,不如我们就在这儿告别吧。我祝你前程似锦。晓颖想不出更精彩更新颖的祝愿之辞。
    她猝然转身,朝着来时的路疾步走了过去,乘着悲伤还没席卷全身,乘着眼泪还没有掉下来,她只想尽快逃离这里!
    韩晓颖!沈均诚突然大叫一声,紧接着,他飞奔了过去,凶狠地拽住她的胳膊,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晓颖被他用力一拖,连连朝后跌了几步,最后跌进他预先敞开的怀抱里。
    沈均诚紧紧搂住她,他的下巴顶在她的头顶心上,卯足了劲,每个字都象是拼着千难万险才从他肺腑中冲出来似的,就算我出国,总有回来的一天,你要等我,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会给你打电话写信,我还有很多东西要教你!我,我还没教会你游泳!
    他的嗓音里忽然含了一丝呜咽,韩晓颖,我想一辈子跟你在一起,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想吗?
    晓颖用力咬着唇默不作声。
    她何尝不想,可是他的怀抱如此稚嫩,他的誓言又如此不堪一击,就像一个爱上了糖果的孩子,哪怕拼着牙齿痛也吵着要吃一样。
    沈均诚的孩子气能支撑几年?
    即使他能顽强地固执下去,但他敌得过他强悍的母亲吗?吴秋月是一道令他们两人都无法逾越的鸿沟,别说是如今未成年的他们,即使将来他们都长大了,她也没有信心和勇气去与她对抗。
    再退一步,即使没有他母亲的阻拦,他们又如何敌得过后面那段长长的未知的岁月?
    晓颖的心一寸一寸冷下去,冷到清醒了,她才伸出手,慢慢掰开沈均诚缠绕在自己腰上和背上的手指。
    起先,他还执着地不肯放开,但她默默地、一遍又一遍地努力着,他终于无奈地妥协了。
    他放开了她。
    晓颖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继续往回走,沈均诚心碎欲裂地盯着她的背影,看她一点一点离开自己,他不相信,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会面,潜意识里,他总觉得明天就能够看见她似的只要他愿意。
    后天我去学校报到,上午十点的火车,你会来送我吗?他对着即将消失的韩晓颖的背影,近乎绝望地嘶喊。
    黑暗中,没有任何回馈给他。
    晓颖已经走远了。
    两天后,在去H市的车站上,沈均诚由母亲和姨妈簇拥着,与一同考取H大的黄依云上了火车。
    均诚,依云是女孩子,到了大学里,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啊!不知底细的姨妈开着沈均诚与黄依云的玩笑。
    黄依云的脸上露出明朗而欢快的笑容,而吴秋月似乎也并不反感这样的玩笑,她站在黄依云身旁,用手爱怜地替她拂开额前散落的发丝,对黄依云的母亲笑道:依云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人长得漂亮,读书又聪明,真不知道将来谁能有福气娶到她呢!
    黄依云的母亲矜持而骄傲地谦虚,还是黄毛丫头,早着呢
    黄依云不断地歪过脸去瞄向坐在窗口、头却始终冲向窗外的沈均诚,他对身边的一切视若无睹,只是一门心思盯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他是多么希望能在那些陌生人中觅到韩晓颖的身影,哪怕她不过来向他道别,只是远远地彼此遥望一眼,他便已心满意足。
    然而没有,直到所有送行的人下车,火车徐徐启动,他都没有寻到韩晓颖的人影,他的心里溢满了失落和沮丧。
    后来的后来,他才终于愿意承认,在咖啡馆门口的那次约会,的确是他和韩晓颖在少年时期的最后一次见面。
    那个夏天,他的初恋以一种不可理喻的汹涌姿势向他席卷而来,却在最激昂的部分被嘎然切断,此后,他所有的热情都被封存在了那个时刻,宛如一首恢宏的乐曲,收尾在高音部分,始终落不下来。即使后来伤口愈合,那道疤却永久刻在了心上,无法彻底消弭。
    他以为今生今世不会再遇见韩晓颖。
    然而,事实证明,他错了。
    曾经的誓言能否成永远
    第37章 第十章(1)
    咖啡早已喝光,杯子却一直持在手上,等意识复苏时,晓颖的掌心感受到的是一片蚀骨的冰凉。
    沈均诚还站在靠窗的百叶帘旁边,透过帘子的缝隙望出去,只有偶尔的一点光亮在广袤的漆黑中闪耀。
    我在仓库见到你时,你表现得那么从容,我以为你早已忘记过去,忘记了我沈均诚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缓缓响起,直到刚才,我才发现,你一点也没变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让你吃惊和意外
    晓颖低头摩挲着杯身,她不是不吃惊,不是不意外,只是不会把这些都写在脸上而已。
    韩晓颖,那时候的我在你眼里,是不是特别傻?沈均诚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唇角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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