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醇示意,齐语白再次抽出了箭搭弓。
    射箭之事倒是畅快,不管中与不中都能令人心情愉悦,只是初次学射箭反复拉弓的后果却是
    痛齐语白只觉得两手都要废了,即使不动,也在轻轻颤抖。
    贪功冒进。沈醇从身后拥着他,扣着他的手将肌肉推开笑道,就是这个后果。
    疼,你轻些齐语白轻嘶着气,觉得被按过的地方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轻些你明天该难受了。沈醇捏住他的手臂用力。
    嗯齐语白咬牙都没忍住闷哼,话语中带着自己没察觉的绵软,会难受几日?
    三五天也就好了。沈醇看着怀中人涨红的脸颊,扣紧他的手臂轻吻上他的脸颊。
    齐语白猝不及防,手臂挣扎道:你怎么突然
    然而力有不及,回神时已被搂着侧躺在他的怀里。
    你干什么?齐语白看着他凑近的脸问道。
    阿白,你叫的我要忍不住了。沈醇跟他轻碰着鼻尖,扣住他的后颈深吻了上去。
    齐语白眼睛瞪大,想要说的话却全被堵在了这个吻中。
    什么叫叫的?他何曾
    手臂倒是被松开了,只是恐怕连捻起绣花针的力气也无,轻轻的推拒倒像是欲拒还迎,被按着亲了许久才松开。
    我你齐语白轻轻平复着呼吸,看着男人滚烫的视线,面颊同样滚烫了起来,千万话语竟不知该怎么开口了,只能轻轻侧开眸道,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我还没有禽兽到对一个伤患做什么。沈醇起身将他抱起,继续按着他的手臂笑道,只不过你要忍住了,不能出声,要不然我可不保证兽性大发。
    怀中美人脸色涨红,带着些羞赧的味道,却还在表示着自己没有那么好欺负:那你干脆把我的嘴塞起来好了。
    这倒是个好主意。沈醇转身从一旁暗格中取出了两方手帕递到了他的唇边笑道,咬住了。
    齐语白沉默,却还是默默咬住了。
    还是不要发出声音好了,只是按摩手臂他都能想到别处莫非他发出的声音当真如他所说?
    沈醇继续给他按着手臂,但或许是酸涩感太强,怀中的人咬着手帕不能出声,身体却在轻轻颤抖,额上更是分泌出了细密的汗水,脸颊含粉,眸中水光在烛火下轻颤。
    唉沈醇叹了一口气。
    齐语白看向他,目含紧张之意,却被男人抱紧,听着那耳边伴随着叹息的话语:阿白,你这个样子更让人难以把持了,你是不是故意勾引我呢?
    齐语白一怔,脸颊爆红时手肘向后,吐掉了口中的帕子道:你无耻!
    沈醇闷哼一声,抓住他的手臂,轻吻着他的耳侧笑道:好好好,我无耻,那你倒让我真无耻一次。
    混蛋!
    梅枝插瓶,即使精心照料,也还是没几日就凋零了,齐语白看着最后掉下来的花瓣问道:枝条若保留下来,明年还可开花么?
    这个应该不行了。沈醇抽出了枝条道,下面无法生根了。
    可惜。齐语白道。
    不可惜,何时看何景,明年还能再看。沈醇起身笑道,我带你去看其他的。
    齐语白起身跟上道:什么?
    到了你就知道了。沈醇给他裹上了斗篷,叫来了踏云,抱着人疾驰向了雪山脚下。
    齐语白言说的癸水已尽,倒是真切的体会到了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
    驾!沈醇挥鞭,踏云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齐语白靠在他的怀里,却没有任何掉下去的感觉。
    踏云的速度极快,从前需要走小半个时辰的旅程,如今好像转瞬间就到了近前。
    骏马沿着雪山湖前行,将王帐抛在了身后,齐语白看着湖水不知多久,轻轻侧头后转时,已然看不到身后的羊群和王帐。
    我们要去哪里?
    齐语白以斗篷挡风,好容易说出了话。
    快到了。沈醇笑道,看前面。
    齐语白轻挡着几乎让眼睛睁不开的风,看向了前方,一片桃红映入了眼帘,曾经在远处看时已然极高的雪山,如今靠近更是让人惊叹。
    骏马踏碎红泥,吁的一声停下时,已到了桃林近前,粉花娇俏,远眺时不见尽头。
    到了。沈醇安抚了一下踏云,下马扶着他下来。
    齐语白落地,草地上的桃花瓣轻轻拂动,花香已萦绕在鼻尖。
    很美,这是京中园林送进多少名贵花草都无法重复的美景:是桃花?
    此处水土极好,不知道怎么结了桃子,自己生出了一片桃林。沈醇看着他走过去的身影笑道,这春景可还好?
    极好。齐语白看着此处蓝天白云,雪山桃林走进了其中,这桃花何时开的?
    前几日就开了。沈醇跟随道。
    桃林之中有流水穿过,溪流极细,却极清澈,几尾小鱼在其中穿梭,偶尔被落花砸下水面,呲溜溜进了石缝中。
    落红随水流,在两边缠绕成了一片薄红。
    你怎么不早点儿带我来?齐语白深吸了一口气道。
    我也想早点儿带你来,只是你癸水未尽,不能大动。沈醇笑道。
    齐语白:
    早知道说短点儿了。
    溪流一步便可跨过,风吹动时桃瓣漫天,带着雪山的清凉之感。
    桃林之中也不全是桃树,还有其他果树缠绕,但大多不过是新绿之时,只有几株叶片极黄,还保留一两颗坏掉的果实。
    你之前的金桔就是从此处摘的?齐语白问道。
    要更往山里去一些。沈醇说道,想吃要等来年。
    有美景足以。齐语白置身其中,回头看向了跟随的男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然对方置身其中,那双眸却好像比桃花还要多情,似察觉他的目光,笑意微深时让人怦然心动。
    阿白,注意脚下。沈醇看着他好似被桃花染的微红的面颊道。
    齐语白回眸,跨过了那条极小的溪流,看着前方道:多谢。
    骑了一段马,齐语白走了一段寻了一处石头坐下道:我从前并不喜欢桃花。
    为何?沈醇在他身旁坐下道。
    觉得花开过艳,随水逐流,即使绣在帕子上,也有些俗艳。齐语白看着落下的花瓣道,如今想想不过是因为太常见,花瓣随水飘零本就是常事。
    花开极艳,连成一片,书尽了春风的多情,藏匿于雪山脚下的美景,哪里是人人都能看到的呢。
    阿白。沈醇唤他。
    齐语白应道:怎么了?
    沈醇轻笑:想的太多容易掉头发。
    齐语白没忍住伸手揪了一下他的小辫子:我何时想太多?
    沈醇轻倚花树笑道:你见何景都能思索,我只是在想我若带你看尽四时景,你能叹一年。
    齐语白轻怔转眸道:不过是今日有感而发。
    看尽四时景,相守到白头。
    春日看桃,夏日看什么?齐语白问道。
    看荷。沈醇说道。
    此处天寒也有荷花?齐语白惊讶道。
    有,只是比江南开的迟些,但开的更久。沈醇笑道,夏时还有不少果子,我到时候带你去摘。
    齐语白轻应道:嗯。
    咕
    一声腹鸣响起,齐语白低头,下意识看向了身旁的人。
    沈醇抿直了唇角道:我没笑,要回去吃还是在这里?
    这里有什么?齐语白觉得他脸上没笑,心里指不定怎么笑呢。
    但奈何腹中饥饿,还是要先裹腹。
    有鱼。沈醇起身道,我去捕鱼,你帮我捡些干透的枯枝。
    好。齐语白应道。
    沈醇转身出了桃林,顺着溪流往外走,齐语白跟上,将那些断掉的枝条捡起,同样出了桃林。
    踏云在桃林边啃着绿草,时不时兴致大发,悄咪咪的尝上两口花瓣,齐语白出去时,那马转头低下继续吃草去了。
    齐语白:
    真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马。
    虽有牛嚼牡丹之感,但看景时似乎也不必去想它有何意义,花与草不过是同类。
    枝条捡了一堆,沈醇提着两条鱼从桃林后绕了出来,鱼已刨腹,鱼鳞也去了,倒是干净。
    要怎么做?齐语白问道。
    帮我拎着。沈醇将鱼递了过去,走到了桃树边选了两根枝条,从腰后抽出匕首砍下,将其上多余的枝条花朵尽去,坐在了一旁的草地上削尖着前方。
    齐语白原本只是看着他的动作,却发觉他手中的匕首越看越熟悉,可又不好出口询闻,只能看着手中的鱼,却发现其还在摆尾:它怎么还动?!
    可能要被吃了,死不瞑目。沈醇说道。
    齐语白心底一毛:这可是你杀的。
    我又不怕。沈醇接过一条,用削尖的棍子穿了过去扎在空地上道,阿白,你怕鱼?
    齐语白:不怕。
    沈醇刺好了鱼,用棍子清理干净了周围的草,寻了一把枯草,点燃了桃木枝。
    篝火升起,齐语白多了几分兴致,以手试探的火温,总觉得跟在帐外的篝火有所不同。
    沈醇将找到的浆果用布包着碾碎,汁液涂抹在了鱼身上。
    这是什么?齐语白问道。
    去腥味的。沈醇说道。
    齐语白的目光落在了鱼身上,竟觉得比平时还要饿上几分。
    沈醇观着他的神态轻笑了一声,他的阿白实际也不过是个半大的青年,正是玩心重的时候,他将一根棍子抽出递了过去:自己烤着试试。
    齐语白接过,学着他的模样,偶尔翻转着,微甜的味道慢慢从其中溢散了出来,让他的肚子又叫了一声。
    齐语白下意识曲着腹,免得再叫,却不想肚子实在不争气,竟是叽里咕噜好几声变着调的叫,他面颊微红,看向了对面的男人,却不见他神色有什么异动。
    许是火堆的声音遮挡了,齐语白连看了好几眼,低头继续翻面时听到了一声轻笑,抬头时正见沈醇来不及收敛起来的笑意,顿时脸颊滚烫,很想打他:你笑什么?!此乃人之常情
    是人之常情,我只是在想阿白应该早饭没吃好。沈醇不敛笑意,你急什么?
    齐语白轻抿着唇,觉得自己都要被他带的宛如稚童了,脸颊上火辣辣的感觉不断翻涌,却又听到了一声腹鸣。
    不是从他这里传来的,而是对面。
    齐语白蓦然抬眸,沈醇无辜道:我早饭也没吃好。
    齐语白努力抿紧唇,却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让你笑我。
    笑意似会传染,沈醇笑了出来道:没办法,谁让肚子不争气。
    鱼肉熟的很快,齐语白第一次烤,竟然只焦了一点儿边,闻起来喷香四溢,轻轻撕下一些,鱼肉鲜嫩,甘甜爽口,竟一点儿也不干柴。
    沈醇从马旁边的口袋里取出馕饼,烤了后分给了他。
    热气蒸腾,齐语白品尝着道:不知为何觉得比帐中好吃。
    就跟偷的瓜比较甜是一个道理。沈醇说道。
    齐语白问道:你还偷过瓜?
    自然。沈醇发出了邀请,夏时带你去偷。
    我不去。齐语白拒绝道。
    王后与大王一同偷瓜吃,若是被抓住了,不知要被怎么笑。
    那我自己去,偷来了没你的份。沈醇笑道。
    齐语白:
    这人今年才不过三岁吧。
    鱼骨丢进了火堆,一切焚烧殆尽,待火焰灭时,沈醇汲了水浇进了火堆,齐语白洗着手道:为何还要弄水?
    草原上不留明火。沈醇说道,否则一旦蔓延出去,整个草原都有可能烧掉。
    这么严重?齐语白惊讶道。
    嗯,虽是春时,仍有枯草,风向一吹,火势蔓延非人力可能阻挡。沈醇说道。
    齐语白沉吟道:那以前有人攻伐草原,没有用过火攻么?
    沈醇转眸看向了他,齐语白心底一惊见他笑道:逼至绝境,必使人绝地反击,沙场之上少有人用此道。
    若真有人用火呢?齐语白起身问道。
    在风向蔓延处清理一条空地,或挖一条沟渠注入水就可解决。沈醇递过了帕子笑道。
    原来如此。齐语白道。
    沈醇将匕首擦干净收起,整理着马鞍,齐语白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微沉,状似不经意道:你刚才是不是担心我会用那种方法?
    沈醇疑惑,见他眸中不安的情绪失笑道:阿白,不是我瞧不起你,草原上的风向你算不准,说不定刚点了火,火就直接烧到京城了,我只是觉得你脑子转的很快而已。
    齐语白看向了他,面颊微红:你没有误会就好。
    他在战场上与沈醇对比,确实如同三岁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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