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语白正要抬头,却被按住了头顶,只听头顶声音:别乱动,拽到了疼的可是你。
    齐语白看着他的腰身,视线轻轻上抬,只能看到他的下颌和些许神情,认真又温柔,可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向外皆是女子,即使是在京城,知道他性别的人也不过五指之数,他不许侍女近身侍奉,莫非是刚才察觉了?
    可若是察觉了,态度也不应该是这样,或许就像田战说的那样,喜怒不形于色。
    兰月端着热水进帐,视线落在床边时怔在了原地,床边美人墨发散落,钗环已松,凤冠散落在床上,衣襟更是松了。
    若只是如此还好,偏那唇上唇脂微晕,颈上一抹微红,眉目微湿,颇有海棠春睡之感,说是受了欺负,可两人站在一处却如一双璧人。
    一人耐心解着钗环,好似深情两不移。
    水放下就出去吧。沈醇看向了那久久不动的身影道。
    兰月蓦然回神,连忙连同身后侍女一同放下了热水,迟疑的看向了齐语白道:梳发之事还是奴婢来吧。
    沈醇未动,齐语白观她眸中担忧,也知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状况,开口道:你先出去吧。
    兰月轻怔,低头退出去了。
    沈醇将最后一个珠钗取下,手指理顺了他的发丝道:好了。
    多谢大王。齐语白转身收拾着钗环道,妾身今夜不能侍奉,还请大王恕罪。
    葵水来几日?沈醇从床上拿过了凤冠,假装没听出他撵人的意思。
    新婚之夜不能洞房也就算了,再被赶出去是不可能的。
    齐语白起身将珠钗放在了梳妆台上道:十五日。
    沈醇起身将凤冠放在了他的旁边笑道:你这身体着实不好,听起来不像葵水,倒像是下红之症。
    齐语白手指微滞:妾身自幼身体不好。
    那就好好调养。沈醇说道。
    他还是不走,齐语白思索着措辞道:妾身不能侍奉,且葵水期间实在阴气大盛,脏污至极,大王不必在此处委屈。
    你这话听着像撵人。沈醇笑道。
    齐语白扣上了状台的盒子道:妾身不敢,此乃尚朝传统,女子葵水期间不可同房。
    这并非什么传统,不过是后宫女子葵水期间不能侍寝,自然他的父皇也不会踏足。
    尚朝传统与我南溪何干?沈醇看着他的平坦的颈部,那里肤色稍有不同,应该是被遮掩住了,难怪亲到那里他就回神了,既是阴气大盛,不正需要我这个阳气足的在此调和?
    齐语白话语堵住,看着那宽敞的床,想着不近身应该也行:是,大王言之有理。
    中原女子是如何侍奉夫君的?沈醇解着自己的颈饰道。
    齐语白闻言动身,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深吸一口气走到了他的面前道:妾身来吧。
    佩戴凤冠时,齐语白身量略高一些,如今脱了凤冠,他的身量才堪堪到男人的鼻侧,虽说未及弱冠还能长,但他们好像是同岁。
    齐语白轻轻垫脚时沈醇低头弯腰道:多谢王后。
    齐语白摘下了他的颈饰,避开他的视线道:此乃妾身份内之事。
    颈饰去了,然后就是手饰,耳饰,齐语白小心触碰着他的耳垂,竟发觉那处分外的柔软,视线不自觉触及,却发觉对方似乎一直在看着他。
    大王看什么?齐语白转向了另外一侧。
    他装扮女子多年,一应礼仪自然也都学了,不至于笨手笨脚到不知道饰物如此解,也不觉得自己行动有何突兀之处。
    沈醇笑道:只是没想到被王后侍奉是这种感觉。
    齐语白将耳饰放下,开口问道:大王从前没有侍妾?
    糟了,他问这个干什么,这个人有没有侍妾跟他有什么关系,他现在要想的是怎么脱身!
    妾身多嘴
    自然没有。沈醇握住了他的手道,有王后一人足以。
    齐语白手指微动,那一刻竟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但下一刻便从其中挣脱出来,世间男子大多薄情,为帝王者三宫六院更是寻常,律法规定如此,所有人也都觉得理所当然。
    他如今说是专一,待尝到佳丽三千的甜头,这种话也就遗忘脑后了。
    不过他专一也好,三宫六院也罢,都跟他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关系。
    大王竟是专情之人。齐语白打量着他的衣饰,却发现无从下手。
    南溪的衣服与尚朝不太相同,其上还填了不少皮毛,更是找不到衣带在何处。
    他明显不信,沈醇也不过多解释,只是低头看着他上下寻摸的模样问道:王后在找什么?
    齐语白解释道:两国衣物不同。
    先解腰带。沈醇握住他的手拉到了身后道。
    齐语白猝不及防,竟是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想要挣扎,却被束缚住不能收回,他就势仰头,察觉男人唇角笑意知道他压根不是想解什么腰带:大王!
    嗯?沈醇轻轻扬眉,怎么?
    齐语白与他靠的极近,莫名想起了之前的亲吻,心绪微乱时有些着急:大王,您先松开我。
    松开你怎么解腰带?沈醇问道。
    妾身可绕后。齐语白仰头说道。
    就这样解。沈醇松开他的手,却扣住了他的腰身,来了葵水不能行房,还不能抱么?
    齐语白一滞,不跟他分辨了,只双手在他腰后摸索着,试图将其解开。
    然而拉了半晌,却没有任何解开的迹象。
    心绪微急,齐语白垫脚从他肩膀处探过去寻着关窍,沈醇深深拥住了投怀送抱的人,眸中兴味微深。
    阿白被逼无奈的模样真可爱。
    齐语白寻了半天,仍不见解开,他虽不精通机关术,却不至于连个腰带的关窍都找不到,然而试图后退时,却发现自己目前的状况实在不太对,他轻轻推拒道:大王,你这腰带当真是从后面解么?
    沈醇眸中略有遗憾,松开了他道:我忘了,这条应该是在前面。
    齐语白看着他的神色,觉得他应该不是忘了,而是故意的,后槽牙轻轻磨动,他从前方解开了腰带道:大王下次万不可再记错了,这次记错了腰带还好,下次万一记错了军报,可就惹出大麻烦了。
    多谢王后关怀。沈醇笑道,王后果然是贤内助。
    齐语白那一瞬间真的想把腰带扔到他的脸上去。
    腰带最后还是好好的放在了一旁,衣带解开,一应外袍搭在了衣架之上。
    沈醇上了床,齐语白灭掉了帐中的灯烛数盏,只留下自己旁边一盏,坐在妆台前看着微晕的唇脂轻轻擦去。
    他竟然真的同男子接吻,甚至并不觉得厌恶,难不成真的扮女子久了,就真的对男子有了兴致?
    唇脂擦去,净面后他对着镜子修饰了一下眉型,这才起身朝着床边走去。
    这床颇宽,男人躺在床里已闭上了眼睛,夜已深,他又饮了不少酒,也应该折腾不动了。
    齐语白轻手轻脚的上床,熄灭烛火轻轻躺下,盖上被子时离那一侧稍微远了些,直到手能摸到床边才停了下来。
    帐中静谧,越能听到夜风呼啸之声,其中夹杂着夜兵巡逻的声音,只是约莫因为大帐太厚,密不透风,也隔绝了几分光芒和声音,反而愈发觉得静谧。
    齐语白心神微松,觉得疲惫不断翻涌,虽一直坐在马车上,却一直都未曾休息好,如今安顿下来,却是在异国他乡,与陌生的男人同处一榻。
    他竟然真的婚配了,荒谬的像梦一样。
    他轻轻侧身,可闻身旁男人的呼吸,绵长有力,却没有什么让他难以忍受的习惯。
    看起来轻浮急色,可他现在的身份是他的王后,对自己的正妻急色,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不过好色是真的。
    但若真的好色,南溪部族也有不少美人,以他的样貌才能,纵使未登大王之位,也应该有不少美人投怀送抱才对。
    真被美色迷昏了头脑,南溪国争斗,用美人计岂非得心应手。
    难不成是做给他看的?故意展露弱点,好让尚朝针对此弱点而放心?
    帐内温暖,齐语白想的头痛,缓缓闭上了眼睛,不管他是何目的,都不是能让尚朝放松警惕的人。
    床侧之人呼吸清浅,却舒缓而绵长,帐外的火光隐隐透入,沈醇睁开眼睛侧撑起来,看着轻颤着睫毛睡的极熟的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尖。
    熟睡的人明显累极了,没有任何动静。
    沈醇起身,将他轻轻抱起靠里了一些,伸手拥在了怀里,拉上了被子笑道:想的太多容易掉头发。
    梦中之人不语,沈醇躺下时扣住了他的手。
    他身上虽然暖和了,手指却是冰冷的,此刻握紧,似舒坦般喟叹了一声。
    暖意融融。
    牛羊马蹄之声隐隐传来,齐语白睁开眼睛时身上有一种绵软无力的感觉,像是没睡够,又极舒服。
    冬日夜长,即使屋里燃了炭火,他也很少有起来时手足皆暖的情况。
    然而轻轻动身时却发觉了情况的不对,耳边有呼吸声,后背贴着对方的胸膛,腰身被扣住不说,手指也是交缠的状态。
    他昨夜不是睡在床边么?为什么会是这种状态?
    齐语白微动,蓦然察觉身后呼吸变短,脑子里一片混乱,还未想出挣脱的主意时,听见了身后沙哑的声音:醒了?
    嗯。他轻应一声试图抽出自己的手指,却被握的更紧了,大王,松开妾身吧。
    沈醇睁开眼睛,看着他微红的耳垂,凑过去亲了一下道:昨夜好眠?身体可有不适?
    齐语白微有瑟缩,勉强抽出手指道:没有。
    没有就好。沈醇松开他的手指隔着衣服贴上了他的腹部道,素闻女子来葵水时都会腹痛,你这时间虽然不调,身体倒还好。
    齐语白腹上一暖,却察觉了另外一件事,蜷缩起身体道:多谢大王关心,既已醒来,便起身吧。
    沈醇轻轻起身,看着他紧张的侧脸道:莫非是要更换月布?
    齐语白压根没有什么葵水的事,此刻跟他谈论这事,心火上涌:嗯,大王先起身吧,免得污了您的眼睛。
    他面颊红艳,沈醇掀开被褥,抿了唇边的笑意下了床。
    他自行穿戴,只用宝石缎带固定了头发,再配腰带,其他饰物一应放在原处后撩开了帐篷。
    兰月已在外等候,见他时神情一紧,行礼道:大王。
    进来吧。沈醇说道。
    兰月捧着水进来不敢乱观,直到男人洁面漱口,披上斗篷离开后才松了一口气看向了床边:殿下,您没事吧。
    齐语白掀开被子起身道:没事。
    兰月替他捧来了衣物,看他穿着,并不近前侍奉,只是目光打量,总觉得他气色上佳:殿下,他没有欺负您吧?
    齐语白落地抬眸,眸光微漾:未做行房之事,其他事无妨。
    反正都是男子,也无甚贞操要守,就当被狗啃了。
    您没受委屈就好。兰月在他起身时收拾着床榻。
    齐语白坐在妆台前挽起了长发,已是婚嫁,该梳妇人发髻,长发如云,鬓边轻扫,再配戴上耳饰珠钗。
    镜中之人衣衫一如既往,却不知为何眼角眉梢好似多了几分艳色。
    兰月整理了被褥,近前道:殿下还有何吩咐?
    帮我伪装月布拿去烧了。齐语白从镜前起身道。
    是。兰月应声,端盆裹布出去了。
    齐语白轻松一口气,坐在床边手指摸向了枕下,未触及硬物时心神一紧,掀开两个枕头,都不见之前藏匿在其下的匕首。
    难道是兰月拿出去了,可兰月一般不会擅自动他的东西。
    兰月匆匆而返,捧着食物进帐时却见榻上的人眉头紧蹙:殿下,怎么了?
    你收拾床榻时可见了我在枕下的匕首?齐语白不抱什么希望的问道。
    兰月将烤肉放在一旁道:奴婢未见,殿下的匕首不见了么?
    糟了。齐语白叹了一口气。
    不是兰月拿的,就只能是穆伦拿的,他发现了,但又是何时发现的?
    拿走匕首是警告?
    若是不想打草惊蛇,发现后应该放在原处才对。
    兰月也反应了过来:殿下,要真是大王拿了怎么办?
    应该会防备。齐语白沉思着,那个人比他想的心思更深,楼关一次失算,他竟不敢随意猜测他的心思为何,只能静观其变。
    沈醇拔出了匕首,以发梢至于其上轻轻吹过,发丝已断:尚朝的锻造技术不错。
    【白白绝对没有刺杀您的意思。】521说道。
    【当然,他顶多用来自卫。】沈醇将匕首还回去。
    力量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自己亲自动手杀他,他的阿白还没有笨到那种程度。
    这东西约莫是给实在无路可走的处境准备的。
    不过这么危险的东西,还是不能留在他的身边。
    帐外热闹,远远可见绿地远接天际,齐语白却没有擅自出去,而是在帐内吃着早餐。
    南溪的饮食与宫中不太一样,馕饼,烤肉,还有羊奶是主要的食物。
    齐语白没吃几口就端过茶水漱了口,兰月在一旁问道:殿下,不合胃口么?
    有些腻。齐语白起身道,去给太后行礼吧。
    殿下不用去了,太后说草原没有那样的规矩,新婚时不用那么麻烦。兰月说道。
    太后与大王的关系你能看出几分?齐语白问道。
    似乎有些生份,但关系挺好。兰月思索道,太后也不怎么过问大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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