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陷入在仇恨之中让自己永世消磨,而是真的放下了。
    阿白。沈醇唤了他一声。
    言霁白轻应:嗯。
    那时我是必死之局,不单单因为宫墙中的走投无路,还因为我那时天生傲气,有过杀老皇帝的前事,即使真的活下来,帝王也会想尽办法让我死的。沈醇笑道,因为以他的行事作风,我未必不会看他不顺眼就宰了他。
    言霁白愣了一下,他这反骨确实不是第一天才有的,如果不是他心甘情愿,没有人管得了他:嗯。
    况且我那时若是活下来,必会被皇帝赐婚。沈醇咬着他的耳朵道,有了正室,还会有侧室,妻妾成群,阿白你能愿意么?
    言霁白蓦然看向了他:妻妾成群?你不是不擅长那种事?
    沈醇撑起头悠悠道:那时乱世,我自然无心成家之事,但若天下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家立业在所难免。
    未曾跳出时局,不过是局中人,人人皆是如此,不谈喜欢,只谈门当户对,权衡利弊,难免他也会随波逐流。
    言霁白能理解,毕竟那个时代教育大概就那个样子,但
    你现在还想妻妾成群?言霁白捏住了他的脸问道。
    不想。沈醇凑过去轻吻了他一下笑道,现在我只要你一人,时也,命也,合该我们在一起。
    言霁白轻怔,觉得心头的那口气好像松了下来:你不会。
    沈醇疑惑道:什么?
    你不会随波逐流。言霁白看着他说道。
    这个人的傲气不会被时光轻易磨灭,就像同是鬼王,他不会因为自己身死就长存怨恨,怨恨这世间的一切一样,他这个人永远都有着少年时的那份意气,不会被时光摧折半分。
    沈醇微微敛眸,低头轻笑道:阿白,我这么好啊?
    言霁白感觉他的唇靠近,正欲起身时腰部酸了一下,心疼的感觉压下去了,之前造成现在肌肉疼痛的画面却又浮现出来了。
    那时候一时冲动,后来虽然一片黑暗,偶然还有些窒息,但毫无顾忌的时候全由着对方性子来了。
    言霁白的喉结吞咽了一下,沈醇清晰的看着他脸上蔓延的红色道:看来阿白想到了别的事,想到什么了?
    言霁白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却被唇上的轻吻打断了,漆黑的房间,青年的声音温柔低缓极了:阿白,其实我还是随波逐流的,遇到你后,便只想与你纵情声色,你那时
    闭嘴!言霁白不想从他嘴里听到什么描述的话,他这个人毫无顾忌,什么都敢说。
    我不说,我做好不好?沈醇扣住他的脖颈笑道。
    言霁白胸口一片滚烫,极致的亲密过后,好像对这个人的感情也更加亲昵了很多,领略了一次,才知道自己疏解和别人是一样的,他也是男人,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怎么可能不想。
    不行。言霁白阻止道。
    为什么?沈醇不满道。
    言霁白犹豫了半晌道:棺材板太硬了。
    沈醇愣了一下,随即没忍住笑了出来:阿白,你腰
    他的话没出来,已经被言霁白伸手捂住了,男人磨着牙威胁:闭嘴!
    好,我不说。沈醇握住他的手拉开后起身,将窗帘拉开道,那吃点儿东西吧。
    阳光正好,站在窗边的青年一身便装,笑容一如长街初见时。
    言霁白从床上坐了起来:嗯。
    几样小菜,一碗红豆粥,言霁白坐在桌前看着自己这边道:你不喝?
    这个专程给你喝的。沈醇拿着筷子笑道。
    言霁白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默默低头喝粥,粥炖的软糯,入口香甜,十分不错。
    他认真吃饭,不再开口,沈醇尝了两口菜全当陪吃,却觉得话头好像被堵住了:你不问为何专程给你准备的么?
    言霁白面无表情道:不问。
    问就是没好话,反正也没有投毒,不需要有那么多好奇心,就能憋死这满肚子坏水的人。
    你问。沈醇微微抿唇。
    我不问。言霁白拒绝道。
    沈醇托着腮,手指在桌面上不断点着,随即笑道:你不问我也告诉你。
    言霁白头也不抬道:红豆补血安神。
    沈醇话头又被堵住,颇有些讲秘密但对方早已知道的郁闷感:你知道?
    本来不知道。言霁白说道。
    但他意图太明显了,他只能想想这东西的功效。
    沈醇看着他,手指轻点了两下笑道:阿白,你学坏了。
    周老师怎么样了?言霁白询问道。
    成鑫发了消息,说是已经醒了。沈醇放下了筷子摸着手机,昨天就醒了,有些外伤,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我们得去看看他。言霁白将这件事列入了行程,对了,那个人怎么样了?
    死了。沈醇说道,魂飞魄散。
    言霁白崩起的心神微松:那尸体呢?
    尸体早被丘岳的阴气腐蚀尽了,已经不算人了。沈醇笑道,不用担心。
    言霁白应了一声,蓦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你的尸体呢?
    当时他只想着沈醇出来了,棺里应该没有,但忘了面前的是鬼,他的尸体应该还在棺里,但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自然是炼化了。沈醇托着腮笑道,不然腐烂了多恶心。
    言霁白:
    那可是你自己的身体。
    算了,事情了了就好。
    言霁白在当天下午就带着沈醇去了医院一趟,送了些营养补品,并致了自己的歉意。
    周盛精神不错,笑呵呵的跟他聊着天,话语中全没有怪罪的意思。
    人嘛,就是有牵绊,你不能因为恶人掣肘,就断了跟别人所有的联系。周盛笑道,孤家寡人,那不是正中别人下怀,你能冷静处理就很好。
    嗯。言霁白询问道,医生说要住几天?
    三五天就好全了。周盛说道,这要是搁以前,我能反揍回去,就是现在年龄大了。
    我这几天先请假给您做陪护,想吃什么也方便。言霁白说道。
    哎,不用。周盛说道,这不是有护工。
    老师,您刚刚才说了人有牵绊。言霁白说道,学生孝顺老师也是应该的。
    我是看你也刚走了那么一遭,得好好休息。周盛道,你这孩子。
    我没什么事。言霁白说道。
    他们叙着话,沈醇转眸却看到了站在门外小心翼翼打量的成鑫,转身走出去问道:有事?
    成鑫也有些猝不及防:我就是想看看言教授怎么样了?
    他没事。沈醇说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成鑫悄悄抬眼打量着他,觉得他好像又恢复之前漫不经心的模样了。
    你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沈醇察觉他的视线时说道,令尊你爸还好么?
    受了点儿伤,养一段就没事了,就是褚先生不太好。成鑫蹙眉道,身体情况都好,但是一直没有醒,可能是魂魄受了伤。
    人有三魂七魄,哪一魄受了伤都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小皇帝?
    沈醇对那个孩子倒是还有些印象,虽是皇后与未知姓名的男人的孩子,但作为一名帝王却足够兢兢业业。
    那时的天佑帝忙着打天下,自然顾不得发妻和幼子,长年奔波不归,等到天下初立,虽不至于糟糠妻下堂,却也是妃嫔成群。
    按照这个时代的想法,夫妻数年毫无音信,与丧偶无异,那孩子不是天佑帝的子嗣,却比是他的子嗣更好。
    至少于国有利,答应他的事也都做到了。
    帝王紫气转生,又被迫传递前世记忆,当时的一幕他应该是看到了。
    带我去看看他。沈醇说道。
    成鑫愣了一下,转身带路道:沈哥,这边请。
    阿白,我去看看人,一会儿回来。沈醇朝门内说道。
    言霁白转身道:好。
    沈醇离开,周盛探了探笑道:你们感情倒好,我记得你以前还说是不谈恋爱。
    言霁白手指轻轻抿了抿道:可能是缘分到了,您吃水果么?
    不吃,你不忙。周盛阻止道,你想过以后么?
    言霁白轻怔道:想过。
    想过就好,他死了千年,却也算是活了千年。周盛语重心长道,虽然有年龄差距,但很多事情想明白就不怕了。
    嗯。言霁白应声道。
    但感情再好,也不能由着他胡来。周盛清了清喉咙道。
    言霁白下意识捂住了领口的创可贴:很明显么?
    他应该都处理干净了,应该露不出来。
    年轻人啊,我说让你好好休息。周盛说道。
    言霁白脸微微红了:真的没事。
    原来说的好好休息是这个原因。
    就是这里了。成鑫跟门口的保镖打过招呼,带着沈醇进了病房。
    床上的男人身上插着各种仪器,没有外伤,好像睡着了一样。
    这是什么?沈醇看着那波折的图道。
    心电图。成鑫解释道,鼻子那里的是氧气管。
    沈醇略有沉吟,将手指点向了男人的眉心,身体内阴气侵蚀,帝王紫气勉强抗衡,魂魄之中混沌杂乱,确实受了损伤。
    想要给阿白看到前世画面,必然得强行唤起褚辰前世的记忆,被这么多的阴气冲刷,记忆冲击,能活下来已经是奇迹。
    沈醇睁开了眼睛,成鑫在一旁担忧问道:怎么样?
    需要剥离前世记忆,魂魄会自行修复。沈醇说道。
    人死投胎,前世记忆入阴河,再重新回归,自然带了阴河鬼魅的煞气。
    那沈哥你能剥离么?成鑫问道。
    能,但强行剥离不知道会造成什么后遗症。沈醇说道,这方面我不是专业的。
    成鑫愣了:比方说呢?
    连同这一世记忆没了也有可能。沈醇说道。
    成鑫抓了抓头发:那确实挺惨的。
    风水师那边呢?沈醇问道。
    几位长辈都不太好,其他的能探查出魂魄有损就是极限了。成鑫说道,这事我再问问,如果实在不行
    我可以帮忙。沈醇说道。
    成鑫又愣了一下,小声道:沈哥您今天是不是心情特别好?
    他前世跟我有点儿渊源。沈醇看着躺在床上的男人笑道,不过我今天心情确实挺好的。
    成鑫笑道:那就拜托您了。
    他们两个出了门分道扬镳,沈醇回了那边病房,成鑫则匆匆去办这件事了。
    他背影匆匆,沈醇回头看着他,轻轻敛眸时能看到他身上些许的红线。
    人身上有气,福气,祸气,功德之气,亲情,友情,恋情牵绊颇多。
    桃花正红以红线相牵,沈醇不给人看姻缘,但成鑫的红线却跟褚辰连在一起,虽是正红,其中却夹杂着些许黑气,磨难颇多。
    那个人被阴气冲刷,寿数本就有损,难以长相厮守。
    不是要给你老师做陪护?沈醇坐在副驾驶上问道。
    老师让我好好休息,没事多去看看他就行。言霁白道,明天我炖了汤送过去,你去看谁了?
    褚辰。沈醇懒洋洋道,你的记忆就是通过他看到的。
    言霁白想到那些画面,手指微微收紧:他怎么会有那些记忆?
    他前世是天佑帝嫡长子。沈醇说道,看见那些画面也很正常,只是没想到他连宫变之事也看到了。
    原来如此,他还好么?言霁白问道。
    前世记忆还在,魂魄受损,不太好。沈醇说道,看成鑫那边怎么解决。
    言霁白叹气道:他也是被我连累的,但那个人费那么大的力气,就是为了给我看那段记忆么?
    我也想不通这件事。沈醇沉吟道,有好几种猜测,但人已经死了,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前世镇压我的术士之一?
    或者是想要极阴体质,又或者是想要通过阿白掌控他,贪心之人想要太多,反而难以猜透他的真实目的。
    你把那些镇压你的术士也杀了?言霁白问道。
    跑来想要灭掉我的自然杀了。沈醇侧撑着头道。
    言霁白:
    涉及前世,那仇人真是不少了。
    日子又恢复了平静,言霁白去了医院没几次周盛就出了院,只是往来比之前多了许多。
    言霁白上班,沈醇往往都在,只是读的书从说文解字变成了厚厚的历史本和外语视频。
    历史书言霁白还能理解,他这字还没有完全对照全就学外语的行为言霁白不是很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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