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富贵,权利地位,这些都是我的了。
    兰谨不觉轻哼一声。
    他听在耳里,心中只觉得可笑。
    竟是为这一无聊理由便夺去他人性命?
    在逍遥门潜伏数年。处心积虑,频频做戏。甚至分出心思戏耍于他。
    可笑之余,又觉无限苍凉。
    你不懂我也没关系。周昊天轻拍他的脸,反正只要跟了我,这些我都分你你一份。到时候,你会明白我良苦用心。
    分我?兰谨道,为何分我。
    周昊天手一顿,继而笑意更深:当然是因我心悦你。
    兰谨不知。
    若是在周昊天弑师以前听见这话,他会作何感想。
    但他至少明白自己现在所想。
    他觉得恶心。
    恶心到想吐。
    大人
    瞧见侍女迎来,周昊天已知对方要说什么话,略一摆手。侍女知会退下。
    他走进屋内。屋子里堆满各类金银首饰与昂贵丝衣。但皆是被破坏得一片狼藉。
    这杂乱不堪之中,一人赤脚立于地面,脚踝戴着镣铐,机械性地往手腕刺着什么东西。
    周昊天抬手,对方手中物品便凭空飞起,落入他掌心之中。
    是一支玉钗。尖锐处已带了丝丝血迹。
    周昊天蹙眉。
    你虽被遏制灵力,但到底是元婴之体,做这些又有何用?
    那人并未应声,而是蹲下,再去狼藉中寻找尖锐物。
    周昊天看不下去,走近制住那人肩膀,喝道:兰谨!
    青年已经连发冠都不束了,成日披头散发衣冠不整。衣领敞着,露出大片青紫痕迹。痕迹一直蔓延,直至脖颈。
    周昊天替他收拢衣领:不得体。
    兰谨只是依他动作,一言不发。
    跟个木头似的。
    别装疯卖傻。周昊天不悦,此前我专替你检查过,身体并无不适。如今我对你有求必应,究竟还有何不满?
    兰谨眉间微不可见蹙了一下,依旧不答话。
    周昊天现在是瞧见这人模样就不耐烦,一把挟过下巴,深深吻下。
    从前每当他采取此类动作,对方总会反抗,拳打脚踢。而后似乎是麻木了,任他为所欲为。也不再同他讲话。
    每天唯一动作便是想方设法的寻死。
    嘴里依旧没有半分回应。周昊天喘着粗气拉开距离:我不杀你,你便当个活死人?
    兰谨嘴角有唾液流下。抬起手,面无表情地抹去。刚要落下手臂,就被死死抓住。
    继而大力袭来,将他推于榻上。
    黑发散开,他眼底映着欺身压来的男子。
    那人一手锢住他手臂,另一只手插入他发丝之中。双目欲红。
    你若实在想当个活死人,我便成全你。
    沈星丛从静心长老口中听得先生过去,愈加沉默。
    有魔修混入诓骗了先生,甚至杀死宗主,并将先生绑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弑父之仇,自是永生难忘。
    他总算明白先生为何对魔修恨之入骨,八年前又为何说出那番话。
    因自己轻信导致师门尽毁。以先生性子,定会将全部责任都揽于自己身上。
    错的明明是那魔修。
    他问静心长老:那人带走先生,逍遥门内就无人察觉吗。
    静心长老摇头:当时门内太过混乱。前任宗主身死,又有弟子受伤。压根无人去顾及。等发现有人失踪,已经晚了。
    当他们赶及现场,罪魁祸首已经逃之夭夭,只余下一些魔修痕迹。宗主门下两名亲传不见踪影。
    他们起先以为兰谨与周昊天都被魔修掳走。
    有人提议去追,也有人说攘外必先安内。宗主身亡事大,当时长老已经焦头烂额。
    直到宗主首席弟子游历回来,才算暂且安顿。
    沈星丛:正是当今宗主?
    静心长老:不错。
    安顿以后继续追踪调查,捉住一些零散魔修。东拼西凑下总算还原真相。
    兰谨是被掳走了。而真正的罪魁祸首,竟是另一名宗主亲传。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们不仅让魔修混入,还安排其与宗主密接。光顾着天赋,以为就是个流落民间的孤儿,完全没意识到其狼子野心。
    甚至让人带走了门内最有天赋的弟子。
    也是从那时起,逍遥门地位便一落千丈。
    亲子生死不明,兰家自然要讨个公道。联合其余两大世家与十大宗门,要去百荒魔域夺回兰谨。
    沈星丛记得这一典故。
    原著里一句话带过,说数百年前曾有仙魔大战,伤亡无数。看时间大致也对得上,没想到起因竟是为此。
    兰家因是组织者,出力最多。其后因元气大伤,从三大家族之一位列除名。
    其余世家与宗门也不光为救人。惩奸除恶是一故,更是想借此确立自己在灵渊洲地位。
    心思各异下,浩浩荡荡向百荒魔域出发。
    沈星丛:然后呢。
    然后静心长老道,我见到了兰谨。
    当时画面他已不愿回想。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而他到底记得逍遥门此行是为救回兰谨。
    当他找到兰谨所在。一进去,便闻见空气里不同寻常的异味。
    粘稠、浓厚、怪异。
    脚下已几乎无立足之地,散落着衣物。屋内极暗,只亮了一支灵烛。因此他一下子没发现兰谨在哪儿。
    直到听见一串锁链碰撞的轻响。
    他循声望去,才瞧见深处榻上侧躺一人。依着暗光,发现浑身赤/裸,身体遍布不自然的伤痕。只有黑发散开,些微挡住白皙身躯。
    他焦急走近,刚唤一声兰谨,却忽然顿步。
    他瞧见了那人的脸。
    嘴巴微张,眼里无神,眼白微微翻着。脸颊残留白色液体,已几近凝固。
    兰谨向来爱干净,绝不可能任自己这般。
    静心意识到这会儿再叫此人已毫无意义。
    兰谨,是被当成了炉鼎。
    双修,乃采阴补阳调息运转之术。道侣之间所为,可互通有无,有助于修为长进。虽上不得台面,但也尚且算得正统修术之一。
    而炉鼎则是单方面的撷取。
    无论灵力、修为、甚至灵根天赋,一切都被剥夺。
    日复一日地被榨干,到最后,甚至连思维都凝固了。
    变得像个活死人。
    静心长老已不愿回想当初画面。每当脑内浮现,便觉胸口隐隐作痛。
    兰谨出生修真世家,天赋卓越,犹如众星捧月般长大。身上带了一丝讨喜的傲气,且总是人群中最引人瞩目的那个。
    风姿绰约,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这样一个人,应是立于灵渊洲之巅;即使战死,也该浑身浴血,铮铮铁骨。
    而绝非会像现在这样。躺于榻上,浑身赤/裸,身上沾着异味液体。如同断线木偶。不哭不笑,神情发木。
    沈星丛见静心长老忽然沉默。
    虽未直白形容,但联想此前兰谨先生失去理智时的模样,心中已有猜测。
    那之后呢。他问,师父带回了先生?
    静心长老颔首:虽已是那般模样。但到底留有性命,我与现任宗主一起将其救回,为其治疗。
    起初兰谨依旧毫无反应。即使外伤已经痊愈,却依然不声不响。每日只在屋里呆坐。
    我此前与你说过,兰谨因此故灵脉受损。我与宗主遍寻天下,却依然未找到法子。
    结果好容易将人救回,也仅是勉强保下一名。
    日后门派事务日益繁忙,静心已没法日日照料。只唤一名弟子在云屿守候,若是发现不对及时联络。
    此时,他已对兰谨恢复可能近乎绝望。
    而当一日,当他再去探望兰谨,顺便清扫屋内时,却听得身后声音。
    静心师兄。
    细若蚊呢,几不可闻。
    但静心依然听见了,不可置信转头望去。
    并非错觉,起先那犹如人偶一动不动的青年的确看了过来。视线与他对上。
    静心还未发出一言,就见那人勾起嘴角。
    这大概是救回人后对方露出的第一个表情。分明是在笑,却觉要比哭还难看。
    抱歉。
    这亦是兰谨说的第一句话。
    听完静心长老一番言论,沈星丛良久无言。
    他不曾认识从前的兰谨先生。是那样的锋芒毕露少年可期。
    本该立于万丈光芒之中,却被人因一己私利生生拽下泥潭。好容易挣扎爬起,却再也回不到当初。
    心口闷闷的,好似堵了一口气。
    那个人呢。
    半晌,沈星丛终于开口,那个伤了兰谨先生的魔修,是否已经杀了?
    那一战太过混乱。静心长老道,我只顾尽快救回兰谨,并未去寻那人。
    沈星丛:所以,那人依旧在百荒魔域?
    星丛。静心长老看出弟子心中所想。
    百荒魔域实乃非人之地,一旦灵气耗尽便寸步难行。那年仙魔大战,哪怕灵渊洲修士已做足准备,依然死伤无数。
    不可冲动。
    可我不甘心。沈星丛紧皱着眉,那人欺师灭祖大逆不道,害惨了兰谨先生。怎可任其逍遥法外。
    静心长老叹息:既是因果,终有循环之日。
    沈星丛最恨什么天道因果。
    那叫周昊天的魔修明明已犯下因,却未立即遭到报应。痛快逍遥这么多年,苦果全是兰谨先生一人承担。
    他替兰谨先生不值。
    若是因果。沈星丛眼帘垂下,眼瞳隐约闪烁暗色金光。
    就由我替先生讨回。
    第41章 我诅咒天道
    静心长老并未将这话往心里去, 以为是弟子一时愤懑下的意气用事。
    他正待开口,忽听屋外雷声隆隆,震耳欲聋。竟不知何时下起暴雨。
    大雨倾盆, 似要破窗而入。
    已经聊得太久了。
    你今日已疲乏,先回去歇息吧。静心长老道。
    沈星丛起身,正待拱手,却忽然听见下句。
    余下一年, 可否好好陪伴兰谨?
    沈星丛一顿,抬眼望去。
    静心长老:如今兰谨时日不多。至少最后时候, 我希望他能无忧无虑。
    沈星丛:这是兰谨先生所想?
    静心长老沉默片刻:是我请求。
    那么,沈星丛垂下双臂, 我不能答应师父。
    一边是八年弟子, 另一边是数百年的友人。
    静心长老明知不该有偏重, 却好几次有了私心。如今被弟子直言拒绝,也是无可奈何。
    他正要无奈应下,又听见弟子继续。
    我要出门游历,寻救先生之法。
    闻言, 静心长老一怔。
    沈星丛:先生不该绝命于此, 我要救他。
    静心当年收沈星丛为弟子, 大半是因兰谨所求。
    此人虽天赋尚可,但生性顽劣,平日里吊儿郎当。他看在眼里, 心中对其并未怀抱多大期待。
    而他第一次看见对方露出这种眼神,呆住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不, 不可能。
    当年他与宗主游遍天下也未寻得方法。沈星丛刚入仙门不久, 又能有什么法子。
    我知师父之前所言。
    沈星丛道, 但如今日新月异, 说不定真生出了疗愈之法?
    哪有那么简单。
    静心长老心中虽不赞同,却未出言反驳。
    因他再是不信,也不想就这么眼睁睁看兰谨仙逝。
    最终道:也罢,此事明日再议。
    沈星丛再拱了下手:无论师父是否同意。哪怕有违师命,我也一定要离门。
    静心长老:星丛,你
    师父好好休息。
    落下这句,沈星丛转身推门而去。
    屋门合上,外边是瓢泼大雨。天际传来雷响,雨点重重砸下。
    已是深夜。
    他立于门旁,眼底映着那倾盆而来的雨丝,肩头打湿。
    并非没有办法。
    原著里的确有治愈良方。大约是为了给男主增加艳遇,男主后宫之中,亦有一名被当过炉鼎的女修。
    后来生命危险,无意间遇见一名大隐隐隐于市的医修,才救得性命。不仅去了情毒,灵脉亦有恢复。虽回不到从前,但总不至于无法修炼了。
    书中对地点并未详细描述。
    但无论如何。
    沈星丛攥紧五指。
    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找到那名散修,救下先生。
    天色已晚。天际偶尔电光闪过,映亮一片。
    灵渊洲很少下这么大的雨。如此事态,或许是有大能渡劫。
    沈星丛给自己捏了个避水咒匆匆往回走,途径萧霖居所。当瞧见里屋依旧亮着光,不由顿步。
    之前由于心中记挂着兰瑾先生,他并未与萧霖聊及太多。但方才对方离开态度,显得有些奇怪。
    或许他该再去问清比较好。
    何况他已决心要出门游历。若萧霖听说他是为救兰瑾出行,恐怕又要不悦了。
    以防万一,还是得提前解释清楚。
    思及此,沈星丛转了个方向,朝屋门外走去。
    站于屋檐下。
    房檐顶上雨点撞击,又顺着边沿坠下,形成一道道密不透风的丝网。
    他抬起手,却没有立即敲下。
    许是第一次面对萧霖如此不安。
    他分明并没做什么。兰瑾先生待他好,他自然也想待先生好。这非得要分个高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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