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给他看。
    白秋缓缓吐出憋着的气。
    他抬头,笑容灿烂明媚,想说自己去住酒也可以。
    好。
    男人低着头,声音暗沉,像是压抑着什么。
    邹尘的家要更远。
    比b大还远。
    过远的路途坐的少年有些昏昏欲睡。
    车停下的时候,他眼神迷蒙的望向窗外一片漆黑,白秋下车的时候差点被石块绊倒,唯一的路灯在前两天已经彻底报废。
    只有狭窄的巷子尽头,拉着一根线,不知道是谁在墙上挂了一盏小巧的壁灯,勉强能照亮周围,散发着暗黄的光
    邹尘小心的扶着少年,生怕他被石头绊的摔倒,巷子口又窄又小,出租车勉强能开进,沈长清的车进都进不来,只能停在最外面。
    不仅光小。
    还有一股难言的味道,垃圾袋随意堆放在墙角,果皮散发着浓重的腐臭味。
    白秋沉默着走过。
    邹尘哥哥。
    少年语气严肃。
    邹尘的心不受控制的提起,扶着少年的手忍不住有一瞬格外用力,男人有些后悔,他想,他不应该带白秋来这的。
    厚厚的镜片遮住男人狭长双眼里的情绪。
    他害怕从少年眼里看到厌恶。
    邹尘想给少年看的,是烤箱里甜美的蛋糕,是精致温馨的房子,越来越好,值得被喜欢的他,而不是乱成一团的糟糕过去。
    只是鬼使神差。
    如同被蛊惑了一般,邹尘还是忍不住应了一声好。
    万一。
    他愿意接受自己的过去呢。
    怎么了。
    男人声音依旧平稳。
    邹尘穿着白秋送他的衣服,浑身上下暖融融的,长长的毛领遮挡住寒意,这是他第一次走过这条巷子,没有感受到冷。
    他身子却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邹尘努力挺身体,不露出异样。
    这个灯好像个橘子呀!
    白秋踮起脚尖,伸手对着壁灯比了比。
    邹尘有片刻茫然:嗯?
    个头和光都好像。
    白秋盯了一会,下定结论:好可爱,以后我们也买一个这种灯。
    我们。
    以后。
    男人瞳孔微微缩进,僵直的背逐渐放松:我们以后也买一个。
    以后也买。
    他轻声重复。
    快走吧快走吧。
    白秋主动贴近男人,挽着他手臂,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我好困,困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邹尘挽着他上楼。
    白秋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邹尘身上,半眯着眼睛打瞌睡,直到男人进门,开灯,他才精神起来,屋子小的几眼就能扫清全貌。
    他迅速的扑倒男人床上。
    好软,好大,睡我们两个正好。
    少年拍了拍床,暗示。
    大?
    邹尘沉默的看着自己只能勉强睡下一个人的小床。
    男人的出租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白秋在床上瘫了一会,一跃而起:邹尘哥哥,我想洗漱。
    我给你放热水。
    邹尘起身。
    卫生间的设施老旧,凉水喷了好一会才转热,邹尘的袖子在试水温时不小心被喷湿,男人不在意的拂了拂袖子,退出卫生间。
    白秋有点可惜。
    太小了。
    放不下浴缸,不能泡澡,只能冲。
    他挤压沐浴露,薄荷的香味迅速窜出,和邹尘身上的味道相同,白秋使劲挤了一大坨,认认真真的揉搓全身。
    力求把每一块皮肤都洗的又香又干净。
    这么好的机会。
    再不能色色,他都要唾弃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我才知道,原来喝完黑咖啡是要运动的。
    我还以为喝完了就会减脂。
    呜,我白喝了一罐,黑咖啡真的和汤药一样苦,我还想为什么我天天坚持喝还是没有瘦。
    第43章
    我洗好啦。
    白秋裹着浴巾, 浴巾对邹尘来说正好,对少年来说有些长,严严实实的遮盖到脚, 他探头,闻到一股淡淡的油烟味。
    好香!
    白秋立马凑了过去。
    邹尘热了一杯牛奶, 冰箱里还有鸡蛋和鸡翅,他就顺手蒸了个鸡蛋,又煮了鸡翅:不知道您吃没吃晚饭,就顺手做了
    男人声音戛然而止。
    还没吃呢, 邹尘哥哥吃了吗。
    白秋鼻子微动:好香。
    我不饿怎么不穿衣服。
    浴巾遮挡严实, 男人仍然扭头撇开目光,手指紧紧抓住筷子。
    衣服脏了。
    白秋眨眼, 声音放软:我一会穿邹尘哥哥的衣服不就行啦。
    穿他的。
    男人不知道想了什么,耳尖骤然红了近乎是落荒而逃,匆匆的丢下一句:我也去洗漱, 便一头钻进了卫生间。
    白秋尝了一口鸡翅。
    差点热泪盈眶。
    好吃。
    太贤惠了。
    他边喝牛奶边吃鸡翅, 有一种自己是不劳而获天天在家等着干吃饭五大三粗的懒丈夫,邹尘是贤惠的小娇妻的错觉。
    嘶。
    好像不太对。
    少年摸出手机,他估计男人也没吃饭, 点了个外卖顺手看了眼朋友圈。
    一水的元旦快乐中, 万宁的格外突出。
    他配了一幅画,暗红色的心脏爆开,刀上滴着血。
    看上去阴沉, 血腥。
    配字是希望小朋友元旦快乐。
    新年第一天发什么疯。
    白秋立马在下面评论。
    暗鲨猫猫头:无意点开, 厄运退散(双手合十)
    万宁:?
    白秋心满意足的收起手机, 没过一会, 外卖员打来电话, 跟他说送不到里面,只能让他出来拿,少年翻了翻邹尘的衣柜。
    清一水的衬衫。
    他挑了一件穿上,再套上男人毛茸茸的羽绒服,呼了一口气拧开门把手,借着手机的手电筒打光,缓慢下楼。
    少年穿的白净,衣服上的logo格外显眼,笑起来小虎牙若隐若现。
    白秋接过外卖时轻声说了句谢谢。
    外卖小哥愣了一下,没忍住道:没关系,那个你是就住在这里吗?
    他四下望了望,小声道:如果因为什么意外我可以替你报警。
    白秋:
    谢谢您,少年摇了摇头,他语气中忍不住带着一丝丝的得意,我喜欢的人住在这,我今天过来跟他住。
    外卖小哥:
    他一言难尽,骑着电动车就走,边走边嘀咕:这哪来的傻子。
    白秋:?
    被称为傻子的白秋不满的拎着外卖往回走,走到一半忽然想起来,琴还在车上。来都来了,他决定转身回去拿琴。
    刚走到车前,就看见一团小黑影,握着石头在车前比比划划。
    你在干什么?
    少年声音温柔至极。
    黑影被吓了一跳。
    灯光一照,是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小男孩,他瘦的看上去有些干巴,抖了抖身子,握着石子威胁道:这是你的车吧,你要是不给我三百,我就划你车。
    划吧。
    白秋淡淡道:划完了赔钱。
    小男孩:到不了立案水平,这的警察是不会管你的。
    还挺会。
    来这的车大多都不贵。
    但是沈长清的车贵。
    这车落地价是一千三百万,你划一块漆起码要陪二十万。
    白秋睁着眼睛胡说。
    鬼知道沈长清的车多少钱。
    我没钱,给我两千,不然我划你车。
    小孩破罐子破摔的提价。
    白秋:不赔把你抓起来。
    我未成年。
    小孩理直气壮。
    白秋:
    他输了。
    这辆车的车主你惹不起,你未成年,你父母总归不是未成年。
    白秋失去耐心。
    他跟这小男孩说这么多,只是忍不住想起了邹尘。
    虽然邹尘以前大概不是这样的。
    少年顺手摸了一下兜,他钱包里总归只有五六百块钱,白秋全都塞在男孩手里,温柔一笑:以后还是别干这个了。
    容易被人打死,比如这辆车主。
    男孩攥着手里的钱。
    他望着少年的背影,脑海里不停回荡他说的话。
    这辆车主惹不起。
    他是未成年,他的母亲不是。
    他的母亲。
    那个一千块钱将他卖给别人蹂.躏,逼迫他出来划车挣钱的女人吗。
    滋
    石子划出白色长痕。
    卫生间的水停了。
    邹尘擦好头发,衬衣扣子严严实实的扣到最上面一颗,拉开门的时候愣在原地,屋子里空荡荡,他轻轻喊了几声。
    没有回应。
    邹尘脸色一点点发生变化。
    难看至极。
    屋子太小了。
    一眼就能望到尽头。
    男人仍然不甘心的走了一圈,他挂在门上的衣服消失不见,空调开的很暖,热气上涌,却唯独没有属于少年独有的温度。
    真的走了。
    邹尘坐在桌子旁。
    鸡翅还剩几个。
    已经开始凉了。
    男人缓慢的将鸡翅塞进嘴里,机械咀嚼,牙齿咬的骨头嘎吱作响,心里同屋子一样空,像是被挖掉了一块,往里填着冷风
    果然。
    他低头。
    不应该带少年来的。
    邹尘眼睛不受控制的有些泛酸,他伸手揉了揉,揉的眼尾发红。
    男人哭过。
    从小到大只哭过一次,被女人扯着柳条打的眼泪都流不出来。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掉过眼泪。
    流泪没用。
    也没人会心疼。
    好冷啊!
    出租屋的门被猛的打开。
    少年被冻的脸颊有点红,他一手抱琴一首拎外卖艰难的关上门,瞧见邹尘,得意的挑了挑眉:被我抓到了吧,还说不饿。
    我点了烤鸡!
    邹尘腮帮子微微鼓起,鸡翅的骨头露在外面,他微微眨眼,往日的淡漠消失不见,看上去有些茫然。
    怎么啦?
    白秋伸手在男人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
    男人低头,收敛情绪,白秋一样一样从外卖袋子里拿东西,奶茶,炸鸡,芋圆拿着拿着少年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真香。
    不过没有哥哥煮的鸡翅香!
    少年低头准备继续吹彩虹屁,发现盘子里的鸡翅消失的一干二净。
    白秋:?
    邹尘机械的吐出骨头,沉默的转过头不去看他,右手不自主抚摸袖口。
    不过这个炸鸡特别好吃,我们一起吃,邹尘哥哥尝一尝。
    少年立马掰了鸡腿递到邹尘嘴边。
    男人愣了片刻,缓慢张嘴。
    好吃吧。
    白秋得意的微微挑眉。
    这家店他以前经常点。
    嗯。
    男人嗓音低沉。
    两个人吃完了炸鸡。
    邹尘收拾桌子,洗碗,放好盘子,回过头的时候少年已经躺在床上,拉着被子遮住半张脸,滚圆清澈的眼睛弯起:快上来睡觉呀,邹尘哥。
    我打地铺。
    男人拒绝,弯腰从橱子里抱出一卷铺盖。
    白秋:
    他放下扯着的被子:我住哥哥家,怎么能让哥哥睡在地上。
    少年义正言辞:要么我打地铺,要么我们一起上床睡。
    白秋少爷,邹尘伸手,认认真真的铺好地铺,冬天地板凉,对身体不好。
    邹尘哥哥也知道对身体不好呀。
    白秋伸出脚,倔强的看着男人:哥哥不睡床我也不睡。
    两个人僵持片刻,白秋掀被子要下床,邹尘无奈的起身:好。
    白秋收回脚。
    床铺狭小,俩人身子紧贴。
    邹尘上床,浑身一僵,一股热源紧贴着他的身子攀了上来,入手是滑腻的触感,少年双腿笔直,顺滑的贴在他身侧。
    白秋穿了一件衬衫。
    男人的衬衫对他来说过于宽大,下端勉强遮盖住膝盖。
    怎么穿这么少。
    空调热风仿佛吹的房间一下升温。
    没找到睡衣。
    邹尘略微沉默。
    他的睡衣也是衬衫,只不过布料更加柔软,白秋分辨不出来很正常。
    男人起身,想替少年去拿衣服。
    少年抬手,拽住他衣角,眼眸水润:哥哥要去干嘛,不会是背着我偷偷打地铺吧。
    我唔
    男人忍不住闷哼一声。
    红晕逐渐从耳尖蔓延到脸颊。
    柔软薄布的扣子很好蹦开。
    少年另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探了进去,邹尘的腿有些泛软,他喘了一口粗气,声音暗哑,压抑着情绪:白秋小少爷,您别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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