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岭西也不去扯拂知缠在他腰间的腿了,就着这个姿势,将他抱起来,走到门口处,将那碗药端起来,送到拂知嘴边。
    剑尊对这苦涩的药味反感的紧,无论如何就是不肯张开嘴,殷岭西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眉间闪过一抹戾气,他面无表情的捏着拂知的下巴,让他被迫张开嘴,强行将药灌了下去。
    咳咳咳咳咳
    拂知被呛到,褐色的苦涩药汁顺着脖颈往下淌,流到了冷白的胸膛上,烫出了红色的痕迹,他剧烈的咳嗽着,伏在殷岭西怀里咳喘不止。
    殷岭西将药碗搁在一旁,拍了拍他的背。
    拂知睁开眼,眼中的茫然很快散去,看清自己现在的样子之后,他蓦的一僵,冷怒道:你!
    殷岭西好整以暇道:剑尊大人自己缠上来的,本皇可没做什么。
    拂知脊梁骨处疼的厉害,昏迷的时候全凭借身体的本能,如今醒来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如今这幅样子,他几乎是未着寸缕缠在魔头身上。拂知攒足力气,额头冒出冷汗,慢腾腾的将自己从殷岭西身上挪下来。
    殷岭西却骤然抓住了他的脚踝,摩挲了一下。
    他意味不明道:剑尊大人还记得这里是哪儿吗?
    黑色的床幔,角落妖艳的花,凶兽香炉,除了没有锁链之外,一切都很熟悉。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梦境里相见的地方。
    拂知抿唇不语,手指却无声的抓紧了寒玉的边缘。
    殷岭西挑眉:好,换个问题,你来这里,是为了杀我?他自己掌心的脚踝,清瘦漂亮,非常适合让人把玩,于是不自觉的加重了几分力道。
    拂知垂眸,冷声道:当然。
    那刚才殷岭西缓缓靠近,语气暧昧,刚才我撞上你的断尘剑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躲开?
    他指尖抵在拂知心口,感受着里面急促的心跳,笑得蛊惑,压低声音道:师尊,你心跳的好快,你分明就是爱着我的,是吗?
    扑通。扑通。
    身体的反应,任何时候也做不了假。
    拂知否认的话就这样被堵在喉间,他心里有一道声音在不停的告诉他:你爱他。
    爱他爱到胜过一切。
    你会献出一切给眼前这个人。
    翻涌的恨意一次次升起,又一次次的莫名消失,拂知闭上眼,在这两种情绪的反复拉扯中痛苦挣扎。
    他这副不说话的模样,落在殷岭西眼中,就是默认的情态,他眼睛一点点亮了,轻柔地将拂知抱到床上,额头,鼻尖,下巴一点点吻了下去。
    剑尊大人你是爱我的
    殷岭西感受到他紧绷的身体,微微抬头,留在魔宫,陪着本皇。
    他打开拂知攥紧的掌心,将自己的手指嵌了进去,十指相扣。
    我们做些别的事情,转移一下剑尊大人的注意力,让反噬不那么疼好不好。
    床幔慢慢的落下去。
    拂知身上刚披上的一件外衣也悄然被扔在了地上。
    殷岭西不知道的是,他刚才用指尖抵在拂知心口感受心跳的时候,自己的心跳,比拂知还要急促。
    他照顾到拂知身上的伤还没有愈合,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百转千回,丝丝入扣。
    镇骨的气息随着殷岭西的侵入漫进了拂知的体内,不知过了多久,他脊梁骨上的剧痛慢慢缓解,冰凉的体温也开始缓缓回归正常。
    拂知身上洒的药汁都进了殷岭西嘴里。
    他又去咬拂知的唇,拂知只尝到了满嘴的药香和苦涩。他偏过头去,表示拒绝。
    殷岭西低低的笑,胸膛微微震动,声音愉悦而沙哑:拂知,留在魔族,本皇永远不会辜负你的。
    拂知眼神微微迷乱,他想拒绝,却被他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清冷的眉宇间满是隐忍,下唇都咬出了血,一开口就是支离破碎的低吟呻唤。
    殷岭西满意的笑了,捋了捋自己微湿的头发,舔舐拂知小臂上已经结痂的伤痕。力道很轻,恍惚间,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漫无边际的疲倦袭来,拂知被折腾了许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殷岭西从寝宫内走出来,鱼鹰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见他出来忙上前一步:少皇殿下,长老们已经在议事堂等了许久了。
    他不经意间看见自家少皇脖颈上的些许红痕,当即低下了头。
    嗯,殷岭西眉眼满是慵懒和餍足,他应了一声,走吧。
    议事堂。
    殷岭西神色不明的坐在首位。
    两旁的诸位长老争执声不绝于耳:
    少皇殿下!那拂知既然主动送上门来,我们就应该赶紧行动,将至净骨挖出来才是!
    呸!你个老东西,至净骨若非自愿挖出,就全毁了!
    那人不是身上有欢情蛊吗?!老夫的意思是,让少皇殿下将那骨头骗过来!
    他今天闯进来的时候,可不像是被欢情蛊完全控制的样子!万一蛊虫失效呢?!后果谁来承担?!要我说,就用移骨之阵,趁人昏迷的时候,将至净骨转移出来!
    殷岭西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沉声道:别吵了。
    议事堂顿时安静下来。
    殷岭西看向左侧一名带着半块面具的长者:黄长老,你说的移骨之阵?
    黄长老忙起身道:回少皇殿下,我等翻阅古籍许久,发现有一个法子可以直接将至净骨转移出来,无需至净骨的主人同意。
    哦?
    黄长老道:将身怀至净骨的人放在移骨之阵上,加以施法,就可以将至净骨完好无损的取出来。
    殷岭西眉头渐渐皱紧,指尖敲击着桌面,他问:上古法阵那里还能稳定多久?
    这
    回殿下,上古法阵如今还算稳固,但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爆发,毕竟千年之期就快到了。
    殷岭西眼中闪过一抹烦郁,移骨之阵除了剔骨之外,还有别的伤害吗?
    黄长老道:这个当然
    旁边的人悄然对他使了个眼色,黄长老一顿,话锋一转:当然不会。
    殷岭西陷入沉默,半晌,他道:移骨之阵可以只取杀骨吗?
    这个黄长老沉吟道,可以,取骨的时候注意些就是了。
    议事堂之中一片安静。
    许久,殷岭西吐出一口气,起身道:本皇知道了,尔等去准备移骨之阵,等上古法阵再起波动就取骨。
    拂知醒来的时候,他正被殷岭西揽在怀里。
    他试着动了一下,果然体内的灵气已经被封住了。
    醒了?殷岭西低头,笑了笑,饿了吗,我让人准备了吃的。
    拂知冷冷的闭上眼。
    殷岭西也不恼,反而捏了一块糕点,要我喂你吗?
    见拂知仍旧没有反应,他挑了挑眉,悠悠道:看来是不饿,应当是本皇昨晚不够努力,所以剑尊大人现在才不饿,要不然本皇现在再努力一下?
    你咳咳拂知一口气卡在喉间,闷咳不止,殷岭西顺着拍了拍他的背,声音含笑:还吃吗?
    拂知终于慢吞吞的接过了他手中的糕点,皱眉吃了一口。
    这就对了。
    殷岭西看他吃了一半,忽的从床榻上下来,蹲在床前,扯过拂知的另一只手握在掌心,轻轻喊了一声:师尊。
    拂知浑身一僵。
    他望向蹲在床边的青年。
    殷岭西眼神很复杂。
    欢情蛊的影响有多大,自拂知刺他那一剑之后,他就再也不敢确定。所以他宁愿选择移骨之阵这个相对稳妥的取骨法子。
    他摩挲着拂知的手腕,要是可以,他真的不想取骨,就这样将这个人困在自己身边,永生永世。
    取骨之后,拂知定然会恨他吧,但是没关系,他会将那段记忆全部封印,编造一个虚假的,让这个人永远都爱他,即使这份爱是假的。
    殷岭西温柔的看着拂知,师尊,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拂知愣了一会,随后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反被握的更紧,他拧眉:松开。
    殷岭西像是没有听到,师尊,我潜入天衍宗,是因为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你了,但你我二人的身份所以后来才进了天衍宗,这样才能靠近你。
    他歉疚道:我没想到魔族表示喜欢的方式,在修真界会
    拂知唇边浮起一抹讥嘲:东鹤山也是?
    他自知现在走不了,将手里的糕点仍在一边,面无表情的抽回自己的手,重新躺了下去。
    殷岭西看着他,低低道:师尊,对不起,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让你看到我的态度的。
    他说到做到,真的摆出了认错的态度。
    接下来的一个月,拂知过的无比滋润,不仅有和谐的性福生活,还有无数的美食供应,他只需要在月圆的时候演一演难受的样子,平常的时候冷着脸色。
    稍微咳嗽一下,就有数十名魔医候着把脉,还能在殷岭西不在的时候看看话本子,日子过的舒心极了。
    直到最后一个话本子看完,拂知才在阿软的唠叨中慢悠悠的开始下一步计划。
    拂知眼睛被蒙着,他冷淡道:去哪?
    殷岭西牵着拂知的手往魔皇宫殿后方走去,闻言笑了一下:师尊到了就知道了。
    两人穿行在曲折的游廊里,渐渐的,拂知闻到了一股桃花香。
    殷岭西终于停下来,转身看着拂知,低声道:我们到了。
    他解下拂知的眼罩。
    拂知睁开眼。
    一片绯色的桃林在柔和的月光下映入眼底,无数的桃花纷纷扬扬落下,勾勒出静谧而纯粹的梦幻之境。
    殷岭西在旁边一颗桃花树下挖了许久,终于挖出来一坛酒,他抬手擦了一下脸,印了道可笑的泥印子。
    他转了转手里的这坛酒,回身笑道:师尊,这儿还有桃花酒!
    拂知看着他,微微出神。
    青年在树下朝他笑的单纯样子,一瞬间和记忆里少年重合。在这漫天桃瓣中,拂知竟觉得这种场景,像是往常发生过无数次,他下意识的向前一步。
    殷岭西眼睛一亮,起身大步过来,将拂知拉到旁边的凉亭上。
    他亲自斟了一杯酒,清冽的酒香弥漫开来:师尊喝一杯。
    见拂知仍旧是往常那副拒绝的样子,他脸上渐渐浮起一抹苦笑,紧接着脸色微白,慌忙的将酒坛放下,捂唇闷咳了起来。
    拂知看过去,竟看见了他从指缝间渗出来的些微血迹,顿时一惊:你
    殷岭西罢了罢手,匆匆将掌心的血擦了一下,哑声道:我没事,师尊,他勉强笑了下,抱歉师尊,今日一直在准备桃林,忘记吃药了。
    你到底怎么了?拂知声音微沉。
    殷岭西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摇头道:我没事,旧疾而已。
    拂知拧眉过来,伸手扯开了殷岭西胸前的衣服,心口的位置赫然有一道剑伤
    那是断尘剑留下来的伤痕。
    是我之前刺的那一剑。
    拂知心里发沉,他明明记得自己刺入心脉的地方十分巧妙,只是看起来严重,但不会真正的造成损伤,可殷岭西这幅样子,显然是身体受断尘剑剑气侵蚀很久了。
    难道是他当时没有掌握好分寸吗?
    他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很疼?
    殷岭西乘势抱住了拂知,头抵在他腰腹上,摆出在天衍宗的那副姿态,依赖的蹭了蹭拂知,语气压低几分,不疼的,师尊给的,我都受着。
    拂知没有立即推开他,殷岭西再接再厉。
    师尊,合籍大典上,我真的不是有意去欺骗你的,我能想到接近你,让你永远记住我的方法只有那一种
    他声音含着茫然和无措,我怕你一飞升就不要我了,师尊,我真的好害怕
    一滴灼烫的泪落在拂知垂在身侧的手上,烫的他一僵,良久,他抬起殷岭西的脸,神色复杂:你哭了。
    殷岭西眼眶微红,像个没有方向的孩子,他仰着头,以一个弱者的姿态抬头去看拂知,眼中含着万千期待,小心翼翼道:师尊,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祈求道:师尊
    殷岭西一直很会拿捏拂知最心软的地方,一句一句,尽往拂知不会拒绝的地方去说。
    拂知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早就已经溃不成军。
    他似乎永远都拒绝不了这个人。
    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青年,良久,挣开了他的怀抱,在青年落寞至极的眼神中,喝下了桌上的那杯斟好的桃花酒。
    拂知捏着酒杯的手微微发白,抿唇道:你以后别在骗我了。
    他终于妥协了。
    没有人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勇气说出这句话。
    他在进行一场倾家荡产的赌博。
    伤痕累累紧闭的心门再次悄然打开了一条柔软的缝隙。
    仅仅只有一个要求以后别在骗我了。
    殷岭西一愣,紧接着,他猛地站起来,高兴极了,将拂知抱在怀里转了个圈:真的?师尊你原谅我了?我以后绝对不会骗你的!
    他眼中是完完全全纯粹的欢悦,拂知被他吓了一跳,片刻后,也悄然弯了弯嘴角。
    漫天的桃花飞扬在他们衣摆之间,那坛桃花酒后来用在了拂知身上,被殷岭西喝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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