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这个承诺里还有欢情蛊的分量。
    只有真正到手的东西才是自己的,比如人,比如至净骨,不管用什么手段。
    师尊会一直都在么?
    是嗯!
    拂知被他骤然加大的力道勒的闷哼一声。
    他微微抬眉,这家伙又发什么狗疯?
    你
    师尊,殷岭西忽道。
    您心跳的好快。
    他担忧的碰了碰拂知的手背,凑得极近,温热的吐息萦绕在拂知耳畔。
    师尊很热么,要不要将外衣脱下来?
    由于母蛊的亲近,子蛊释放出欢愉的毒素,让他身体极其渴求殷岭西的靠近
    剑尊招架不住,很快败下阵来。
    拂知呼吸一乱,冷淡的脸上隐约透出几分薄红。
    他缓了口气,忍着指尖的麻意,涩声道:为师不热,你先从为师身上起来。
    第5章
    殷岭西点到即止,顺从地坐到一边。
    欢情蛊的影响越来越大了,拂知漫不经心地想。若是等到三月之期满,子蛊彻底成熟,他或许真的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过了片刻,他看殷岭西调息地差不多了,就执剑起身:走了。
    现在吗?但是强行破开锁囚玉,一不小心会被反伤,师尊不妨多等一等。
    不必。
    再拖下去,时机就不太好把握了。
    拂知出了石洞,平静的看了一眼天空之上那一层淡绿色的囚笼。
    他右手并指,断尘剑铮然出鞘!
    剑尖毫不犹豫地直直冲向屏障,两相接触之下,银色的剑光瞬间大盛,照亮了半边夜色,不祥的血色生生被逼退了几分。
    锁囚玉重新显形,很快就发出清脆的脆裂声,随即陡然炸开!
    被封锁的这方天地重新窥见满月之色。
    几乎是同一时间,阿软道:主人,反噬开始了,现在还不是最严重的时候,您赶紧回天衍宗!
    拂知体内泛起尖锐的痛,脊梁骨像是被人碾碎了一般。
    他抵唇轻咳:放心,我算着时间,不会差太多。
    走吧。
    拂知带着殷岭西御剑朝天衍宗的方向疾驰而去,溪佑已经离开了自己的老巢,其余仍在历练的弟子安危问题倒不必担心。
    ***
    天衍宗山脚。
    六千石阶之上,屹立着巍巍主峰。
    此时天色仍然黯淡,但依稀可以看见薄薄的晨光。
    一道银色剑光倏地从天边落下。
    殷岭西有些不舍地松开拂知的腰,从断尘剑上下来,师尊,我们就停在这里吗?为何不直接回苍梧峰?
    当然是为了将这一次的反噬利用得彻彻底底。
    拂知虽然不知道这次的反噬是什么,但是并不妨碍他将这件事利用起来。
    让这恶意满满的狼知道些分寸。
    拂知经脉里的灵气将要干涸,若非断尘剑撑着,他现在怕是站都站不稳。
    你先走,为师还有些事情待会要去主峰。
    脊梁骨里的碎骨之痛让他脸色白的透明,垂下的眼睫轻轻颤动。
    在为师将这件事禀明之前,莫要让执法堂的人知晓你提前回来。
    殷岭西重伤,他提前将他从新弟子试炼里带回来,这本是不合规矩的,但若是他非要护,自然不会有旁人多说什么。
    但眼下他身体这个情况,定然会昏迷一段时间,若是没有他护着,执法堂的人又不相信殷岭西那一队的人遭遇的鬼域之主,他这徒儿怕是免不了一顿责罚。
    殷岭西:师尊是让我自己回去?
    主峰距离苍梧峰仍有些距离,他重伤,虽还可以用灵力,但是自己回去实在是有点艰难。
    嗯。
    师尊
    回去。
    殷岭西想讨乖的话被拂知打断。
    他眉峰微挑,应声:是,师尊。
    等到他的身影消失,拂知才松了一口气似的,抬头望向主峰。
    体内的灵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再御剑飞行,反噬的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出来的着急,传音灵玉没有带出来,若是想让师兄他们知晓他现在的情况,他就要一步步爬上这主峰。
    阿软:主人您真的想自己走上去?
    主峰山脚下的台阶有微弱的压力禁止,是为了防止普通人误入这里,原本对修士的影响不大,但是对于现在的拂知来说,这微弱的压力禁制,宛如沉沉压在脊背之上的山岳。
    拂知:当然不是,你且看好。
    银白长袍的剑尊,不紧不慢的迈过台阶走向主峰,右手持剑负于身后,恍如闲庭漫步林间的仙人,看不出丝毫异样。
    藏于暗处的殷岭西静静的观察一阵,心里的疑惑更甚。
    按理来说,欢情蛊现在已经渐渐深入,他这师尊会越来越在乎他,怎么会让他在受伤的情况下一个人回去?
    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不成?
    殷岭西的眉头越皱越紧,正打算离开的时候,却听见一声极轻的闷哼声,他脚步一停
    半山腰的台阶上,神色冷淡的剑尊脚下一顿,脸上的血色瞬间全部褪去,额角渗出冷汗,他身形晃了下,撑不住似的半跪在台阶上,手死死地握住断尘剑,骨节泛起青白之色。
    明明疼得很,却生生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嘴角溢出来的血滴落到台阶的青苔之上,开出了一朵朵糜艳的花。
    殷岭西心里轻微一刺,下意识的将这种陌生的感觉忽略过去。
    他眯眼看了良久,心想道:真美啊。
    剑尊缓了缓,兀自强撑了一会,半垂着的眼帘前忽的弥漫开了大片大片的黑色,紧接着,灵识渐渐昏沉。
    他握着断尘剑的手一松。
    啪嗒。
    殷岭西瞳孔几不可查地一缩,待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极快地掠过去接住那缓缓倒下的身影,入手温度冰冷刺骨,怀里的人自脊梁骨处,身上渐渐地蔓延了一层淡淡寒霜。
    殷岭西抿唇。
    很快,主峰山门前的灵启钟就被人敲响。
    嗡
    ******
    十日后,苍梧峰大殿内。
    拂知昏沉睡了十日,神识在才再次在这具身体里苏醒。
    阿软松了口气,将这十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拂知算计好在半山腰昏迷之后,殷岭西就敲响了灵启钟,引来了他掌门师兄庄呈。很快,各个峰主全部被惊动,甚至连顾眠凉也踏出了青竹山。
    他这次的反噬太厉害,不知废了他这几位师长多少功夫,才将至净骨的波动压下去。
    拂知身上还是没有太多的力气,他放松的睡了一会,才睁开眼。
    眼前一片漆黑,一丝光线也没有。
    拂知一顿,在神识问道:阿软?
    阿软:主人,反噬的后遗症,暂时性的失明。
    失明啊
    拂知微微挑眉:那我现在,在哪?
    阿软:在苍梧峰大殿,顾眠凉在您床边守了十日了。
    拂知:唔
    苍梧峰大殿是最没有人气的一处宫殿,寝宫里焚着淡淡的安神香,一张宽大的床被层层叠叠的淡色床幔掩的隐隐约约。
    顾眠凉闭目坐在一侧的椅子上,手边的茶水已经半点热气。
    咳咳
    床幔里传出几声沙哑的闷咳声。
    他倏地睁开眼,几步就到了床边,将床幔拉起来。
    里面的人正侧着身子,似乎是想坐起来,但因为没太有力气,引得气息不太稳。顾眠凉赶紧将他搀好,随手将枕头垫在他身后。
    拂知脸色仍旧苍白得厉害,里衣微乱,墨色长发散了满肩,他拧眉按了按额角。
    顾眠凉看他半晌,掩去眼底的复杂神色,叹息道:阿拂,你终于醒了。
    拂知瞳孔有些散:小师叔,我睡了多久?
    顾眠凉:十天了,你这次的反噬实在是凶险,你二师姐废了药峰三成珍贵灵药才将护住你的灵脉,你三师兄听说你出事,正在往天衍宗赶。
    庄呈原本想陪着你的,但是他身为掌门,脱不开身,我就留下来了。
    咳多谢师叔,辛苦了。
    拂知静了一会,忽道:我现在在哪?
    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安神香的味道:在我的寝殿吗?
    他摸索了一下床沿,声音微微疑惑:是设下的特殊法阵么?为何四周一片漆黑?
    顾眠凉看着亮堂堂的大殿,心底一沉,随即伸出手,在拂知眼前晃了晃。
    拂知没有任何反应。
    小师叔,你怎么不说话?
    拂知似乎是察觉到什么,顿了下,我的眼睛?
    顾眠凉豁然起身,我去将你二师姐他们叫过来。
    *****
    三日后,苍梧峰大殿的殿门终于被打开。
    寒风稍歇,峰顶的落雪寂静的落下来,这里和后山的竹屋是两处完全相反的风景。
    拂知从殿内走出来,眼睛上覆着二指宽的一条黑绸,他偏头向旁边穿着紫色衣衫的女子拱手:多谢温初师姐。
    紫衣女子眉眼柔和平淡,是药峰峰主,也是拂知的二师姐。
    温初颔首:鬼蚕丝得之不易,你眼睛还需要好好休养,不要将这东西弄丢了。
    师姐放心。
    鬼域之主杀我天衍宗弟子之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有掌门师兄管着,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但是你这次也实在是莽撞,怎可在反噬的月圆之夜独自出去,甚至还强行动用至净骨?
    拂知不语。
    温初叹了口气:即使是为了你的徒弟,也不能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劝阻你收徒。
    师姐言重了。
    温初看了他一眼,原本你身上的伤还是要好好的养一段时间的,却非要提前出来,小师叔都被你气跑了,这也是为了你徒弟?
    在殿内养伤的时候,拂知每每问及殷岭西的事情,无论是掌门师兄还是二师姐,都含糊过去,只是说他没事。但是不见到人,他心里始终不安心。
    嗯。
    温初唇边的笑一敛,他不在苍梧峰。
    拂知:那他在哪?
    在寒域间,温初无奈说道,无论如何,他都是没有完成新弟子试炼,甚至间接地导致了你的反噬,小师叔对你护短得厉害,他亲自下令,让殷岭西在寒域间待到你恢复为止。
    他不让我们和你说,我们也没有办法。
    殷岭西还没有筑基,如何抗得过寒域间里的寒气?细细一算,他怕是已经在里面带了十三天了,更遑论他身上原本还有伤。
    拂知声音一沉:可有送疗伤的药物?
    温初奇怪道:当然没有,那里哎,师弟!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拂知唤出断尘剑,朝着天衍宗后方的寒域间急速飞去。
    第6章
    寒域间是天衍宗老祖道深子闭关的地方,本是禁地,但是后来外围就逐渐就变成了惩罚犯错弟子之所。
    此处虽不比苍梧峰的寒潭,但也寒冷至极,这里没有风,所有的寒气沉在下方,锋锐的冰刺倒垂,凿刻出来的冰阶粗糙至极。
    殷岭西满身寒气地从禁地深处走出来,发梢都结上了一层薄霜。
    他眼中的不正经和伪装出来的阳光安静全变成了谨慎,仔细地用符纸在自己旁边布下了一个简单的法阵。
    随后,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魔族的传音灵玉,输送了一丝极淡的魔气。
    虚无的镜影出现在前面,镜影里的人脸颊一侧有道深深的伤痕,飞眉入鬓,正是魔族七大宫之一的首领鱼鹰,他恭敬的对殷岭西垂首:少皇殿下。
    嗯,上古束魔阵那里怎么样了?
    前段时间出现了一次小范围的动荡,但是随后又没了动静。
    上古束魔阵,是用来囚困上古邪魔止生的法阵,法阵就在魔族领域之内。
    邪魔止生,是魔族的始祖,只知杀戮,本身无法直接消除,但却可以被永远困在束魔阵之中,直到完全消失。
    以此束魔阵为中心,魔族开始繁衍生息,渐渐繁荣。
    只是魔祖止生未死,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它每隔一千年就要从外界强制吸取养料。
    这些养料不是别的,正是和止生一脉相承的魔族。
    每过一千年,魔族皇室就会少很多强者,全部被止生当成养料吃的干干净净。
    最开始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把这当做一种至高无上的献身,但到了后来,魔族渐渐反应过来,这就是一种无止境的剥削。
    魔族开始抵制这种单方面的剥削,可他们自诞生之初,骨子里刻下了对始祖绝对的服从禁制。
    反抗成果小得几乎没有。
    直到这一千年之期将至,殷岭西才勉强找到一个摆脱这种血脉桎梏的办法。
    鱼鹰:少皇殿下,您在天衍宗的禁地,有没有找到仙人陨骨?
    殷岭西:没有,那样东西怕是被道深子那老东西用来参悟突破了,他实力远远在本皇之上,不可贸然靠近。
    那我们怎么办?鱼鹰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焦急,没有仙人陨骨打破禁制,千年之期到的时候,您
    没有仙人陨骨,但是本皇找到了至净骨。
    您是说您找到了身怀至净骨的人?!
    殷岭西打断他:没有正式到手之前,不要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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